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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菩
冯道和范质对望一眼,心想郭汾位份虽尊,毕竟是无知女子啊,竟然连“造反”这样的话也说出来了。
“杨易造反”是所有在京大臣都忌惮的事,却也是所有人都不敢公开说出来的事。但这时郭汾自己戳破了,那这场廷议几乎就是完全敞开来谈的节奏了。
李沼说道:“没人说杨大将军会造反,但天子西巡,这个时候他就应该本分些。”
“什么叫本分?”郭汾道:“敌国有变,杨易要来京参赞军机,难道不是本分?好吧。你们让他好好疗养,他觉得定辽不舒服,想到密云来,你们也不许——难道他一入京,就不本分了?”
李沼道:“天子离京,诸侯守礼,这才是本分!权帅入京,社稷动荡,这就是不本分。”
郭汾哈哈笑道:“一个杨易入京。这个社稷就动荡了?那么这个社稷,也未免太轻飘飘了吧。哼!我可不信我们这个国家,就会这么脆弱!”
“古辞云:君子防患于未然。”冯道眼看双方火药味越来越浓,李沼脸色转红,眼看要说过激的话,赶紧插口,用一种尽量平和的语气说:“我等也不是认为杨大将军不忠,只是瓜田李下的事情。既能避免,还是避免了吧。防微杜渐罢了。”
郭汾道:“一个防字。就已经道尽了你们对他的不信任!哼,你们何止是对他不信任,你们自己,也是不自信!你们不自信,所以才会怕他,你们怕他。所以才会防他!”
范质道:“说我等害怕,也是没错。董卓乱汉,朱温代唐。自古权帅入都,都没有好事。臣等不敢不怕!”
郭汾道:“好,你们都有学问。我比不上你们。我却请教一句:卫青霍去病厉害,还是董卓厉害?李靖李勣厉害,还是朱温厉害?”
“这……”范质道:“董卓朱温,乱臣贼子也,如何能与卫霍二李相比!”
郭汾道:“我不是问忠臣乱臣,我是问他们谁厉害!”
冯道叹息道:“卫霍二李,千古名将也,董卓朱温,如何能比?”
郭汾道:“那卫霍二李,入过京城吗?”
众臣无语,郭汾道:“卫霍二李,都进过京城吧?那时候汉唐怎么不乱?”
李沼道:“卫霍二李,正当汉武唐宗之时,以汉武唐宗之英明神武,何人能为乱!”
郭汾哈哈笑道:“那就是了!可见不是董卓朱温有什么危险,是汉室唐室自己先弱乱了,然后董卓朱温才能为乱!那现在我们这个国家,已经弱乱了吗?”
“这……”
郭汾道:“我们这个国家如今正在鼎盛之时,用元帅的话来说,就是正走上坡路,这个时候,别说一个杨易入京,就是十个杨易入京又能如何?真当天下人都瞎了吗?真当军中将士都是傻瓜吗?真以为杨易高叫一句,所有人就都会跟着他造反了吗?”
李沼道:“今日国势,虽能确保杨易不反,但国家不能保证永如今日之强盛,开此一例,恐为后世居心叵测之辈,留下借口。”
郭汾道:“借口……借口!你也知道是借口!既然是借口,怎么找不能找到?居心叵测的人如果要做什么事情,还怕找不到借口?”
李沼大声道:“娘娘这话,乃是诡辩!总而言之一句话,今日杨易入京,非有必要,而有隐忧,既然如此,为何定要开此恶例!”
“开恶例的不是我,是你!是你们!”郭汾道:“杨易要来,就让他来!这是我对他的信任,也是国家对他的信任。他如果辜负了国家,天下人都会看在眼里,杨易也会记在心里!但杨易要来,你们不肯让他来,你们不愿让他来,你们不敢让他来!这就是你们对他的猜忌,是国家对他的不信任!如果最终证明杨易没有造反之心,那就是国家辜负了他,天下人会看在眼里,杨易也会记在心里!”
李沼道:“杨易,臣子也,为国家效忠,为君上输诚,就是有些委屈,忍受一些,也是他应该做的!”
“国家不信任他,却要他信任国家?用元帅的粗口讲——天底下真有这种操蛋的事情吗?”郭汾道:“你们儒家的孟子,不也有一句古话吗?君待臣如手足,臣待君如心腹,君待臣如犬马,臣待君如路人,君待臣如土芥。臣待君如仇寇!信任从来都是相对的!国家要国人效忠,那它至少要对国人信任!国家要让国人爱国,那它至少也要爱国人!对一个不信任自己的国家,凭什么还要他杨易忠诚下去?君不信他杨易,凭什么要他杨易忠君?国都不爱他杨易,凭什么要他杨易爱国!用元帅的话讲。如果这个国家真变成这样操蛋,那就让人来造反把它灭了吧!”
无论冯道、范质还是李沼、李昉,所有文臣都听得面面相觑。
郑渭忽然哈哈笑道:“这话说的有理!夫人的这个动议,我赞成了!让杨易来密云疗养吧。”
张毅久在西凉,和郑渭合作既深,又深知张迈的性格,知道郭汾这些话的确是张迈的风格——若是元帅在此多半也会这样决定,且也觉得杨易入京,未必就能颠覆国本。当下也说:“臣附议。”
鲁嘉陵的心思与张毅相近,当下也赞同了。曹元忠眼珠一转,也出列赞成。范质虽然是儒臣,受张迈影响也重,这时隐隐也觉得郭汾的话并非无理,就没再激烈反对。冯道虽然心里不赞成,却没再说什么。
翰林院监察台群龙无首,李沼独木难支。郭汾的这个命令总算便通过了。
郑渭忽道:“杨易入京,对唐辽争持有巨大影响。他可以到密云来。但必须秘密南下——而且此事必须保密。请夫人下严旨!”
郭汾便道:“就如丞相所议,今日之事,在未公开之前,绝密封存!谁泄露了,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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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也正如范质等人的预料,耶律德光发丧之后。辽国很快就处于一触即发的内变边缘。
国君死了,该怎么办?
按照正常的思维,自然是太子继位——在南派原本的打算中也是如此。
但现在情况却变了!从来没有掩盖自己野心的耶律李胡成了天下兵马大元帅,掌握整个大辽的兵权,谁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
更令人感到迷惘的是。本来应该尽早宣布以安定人心的太子继位一事,述律平也迟迟没有开口。到宣布驾崩的第四日上,终于耶律屋质忍不住了,就在灵堂之前逼问述律平太子何时即位,述律平这才答应头七之后召开朝会。
述律平道:“三日之后,召开朝会,议论此事吧。”
耶律屋质道:“议论?太子即位,只需执行,还需要议论什么?”
述律平脸色黑沉,察割喝道:“敌辇,你是越来越放肆了!太后都说了三日后朝会议论,你在这里聒噪,是想逼宫么!”
耶律屋质强自忍住了,不敢再说。
韩延徽回家之后,和儿子躲入了密室商议,韩德枢道:“自李胡秉政以来,今日对辽南加征,明日对辽南加税,辽津那边被国债逼得家破人亡的更不知道有多少!太后是糊涂了?这样还放纵他!难道就不知道这样下去大辽非内乱不可?”
韩延徽叹了一口气,说:“她没有糊涂。”看到儿子似乎不解,韩延徽说道:“你这两年常在辽津那边,所以对辽阳府的情况感触不深。这几年辽南的汉人生活渐渐平稳,辽津的商人暴富的也多,辽阳府这边的老契丹却是卖金卖银地度日,心里都憋着一肚子的火。辽阳府这边都这样,更别说混同江那边了——南边越富,北边就越怨,而且越往北,怨气就越重。”
韩德枢道:“南边的汉人也好商人也罢,这钱都不是抢来的!都是辛辛苦苦赚来的!老契丹不肯下苦力种田,又不会经商,这是他们北边的人没本事,怎么能怨南边?”
韩延徽道:“道理是这样说,但他们就不这么想了。北边的人,就只是觉得是太后偏心,让南边的人有钱了。这次李胡对南边加税加赋,也不只是他一人胡闹,也是要让北边的人出一口气。这口气要不出一下,只怕混同江那边,还有辽阳府的老契丹,都要憋出乱子了。”
韩德枢埋怨道:“为了让他们出一口气,就要南边家破人亡了?”
韩延徽黯然:“北边若反,大辽就算不就此灭亡,只怕也要就此分裂了。”
韩德枢苦笑道:“但南边的汉人商人,就算压榨一番,我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对吧?所以太后那边就宁可对南边开刀了。”
韩延徽道:“南方有怨气,但永远只是怨气,北方会动武,南方不会,为了维系一统,自然宁可让北方气顺,也不惜压榨一下南方了。所以说,太后没有糊涂。”
“那么太子登基一事呢?现在谁都知道,太后这是有意要立李胡了,这也不糊涂?”
“这个……”韩延徽叹道:“关系到儿子,就只能说老太太是真的糊涂了……”
韩德枢道:“如果三日之后,太后真的要废孙立子,父亲打算如何?”
韩延徽似乎显得意志消沉了:“能有什么打算!我如今算是彻底看明白了,无论给我封宰相也好,封王也罢,奴才就只是奴才。这些事情,原本不是我们能过问的……”
韩德枢目光闪烁,却忽然道:“但燕京那边,民间选出来的大代言却掌握着废立君主的大印!”
韩延徽愕然:“你……你说什么!”
韩德枢道:“儿子说的是那颗‘代万民言印’!近期燕京大代言的选举,父亲没关注么?”
“关注了……可那又怎么样?”
韩德枢道:“冯道选上了啊!不是张家的人选上了,不是郭杨鲁郑选上了,也不是河西人选上了,是最后才投靠天策的冯道选上的啊!他能选上,也就是说,如果换了爹爹你,也有机会!就算爹爹你没机会,儿子我也有机会。儿子我没机会,兴许你的孙子就有机会!”
韩延徽骇然道:“你……你要说什么?”
韩德枢道:“儿子说什么,爹爹明白的!”
韩延徽的思绪,忽然间陷入了狂涛乱涌之中。
当初听说了纠评台这种由下而上的机制,只是感叹张迈爱民罢了,但现在看来,情况却远不是如此!尤其是冯道当选之后,更是对很多人造成了冲击!
现在仔细想想,这种自上而下的体制之所以会让自己感到心动,根本就不是出于什么高尚的动机,尽管披着以民为本的皮,但这个体制最重要的似乎并非惠泽下民。
作为当代第一流的智者,韩延徽敏悟到:这种体制最重要的,是让更多的人感到,自己有机会!
是的!自己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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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辽阳府。
契丹群臣大会,耶律朔古、耶律察割自不待说,就连耶律安端都来了,偏偏太子没有出现!而李胡却坐在太后身边!
耶律屋质当场就变色了,出列质疑道:“请问太后,太子何在?”
述律平神色一黯,说道:“天不佑我契丹,既夺我漠北,又夺我明主!如今,国家内扰不定,天策在旁虎视眈眈。在此危亡之际,哀家以为,若立幼君,非国家的福气。”
她的话忽然变得文绉绉的,可这话一出,却是全场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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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 第三一九章 辽国西侵
述律平忽然议立“长君”,说什么国家危亡,立幼非福,如今太子年幼,李胡在侧,所谓长君是什么意思,谁人不知?
耶律朔古哼了一声,叫道:“太子在,群臣就有所归,忽然说要立长,这是取乱之道!”
述律平也不管他,转问耶律安端说:“王爷以为如何?”
耶律安端原本是很气恼察割交出兵权的,但自耶律李胡掌权之后,也不知道耶律察割和他说了什么,父子两人已经和解,这时见述律平问起,说道:“在现在的情况下,国家的确需要长君,而且需要一位有力量、有声望的长君!”
述律平大喜,说道:“便知王爷能够顾全大局!”
她是太后,耶律安端乃是皇叔,自临潢府丧乱以来便是皇族最尊贵的两个人,两人意见达成一致后,朝堂上立李胡的气焰无形便大涨!
李胡哈哈一笑,踏上一步,环顾群臣,韩延徽不敢说话,韩德枢也不敢说话。[乐][读]小说 .23x.
耶律屋质上前几步,竟然走到太后的跟前,说出一句叫人惊骇的话来:“太后!耶律安端从天皇帝时代就谋过反!是天皇帝陛下为人仁厚,不想杀害兄弟,这才留了他的性命。而他的儿子又在混同江拥兵自重了多时,这样的一对父子,忽然改头换面,竟然交出了兵权,这样反常的举动,太后就没有一读怀疑吗?”
述律平心一凛,自李胡悄悄回来,她心十分欢喜,李胡又整天在她耳边说话,让她立意要立李胡,只是要立李胡。阻力太大,这时候李胡忽然告诉她察割愿意交出兵权以示效忠,述律平一开始也是不信,但之后将夺权阴谋推行下去,察割果然无比配合,这才让述律平放了心。
但现在被耶律屋质一提。述律平不免又起了疑心。
耶律屋质又说道:“三王爷为人虽然武勇,但说到心机谋算,如何是察割等人的对手!若真立了三王爷,察割以拥立之功,必掌大权,那时候他若再起异心时,太后和新君拿什么制他们!”
这话说的太过直白了,耶律安端都忍不住脸上变色,耶律察割仰头哈哈一笑。说:“敌辇!你为了阻止大元帅即位,可真的无所不用其极!竟然就在众人面前对太后挑拨离间了!”
他向述律平一行礼说:“太后,臣都已经交出兵权了,对大元帅的一颗忠心天日可表!倒是敌辇那边,你可问问他,支不支持大元帅即位——如果他不支持,那所说的所有话就都是别有用心!”
述律平一想不错,回顾耶律屋质。
耶律屋质道:“臣效忠的是大辽。不在于谁做皇帝!”
耶律察割道:“那你认为,谁做皇帝对大辽有利?”
耶律屋质政见坚定。被逼不过,只得道:“太子继位,才是顺应天意民心,有利于我大辽一统!”
耶律察割哈哈一笑说:“太后!你看!他说了这么多,不惜伤我们父子,为的还是要阻三王爷继位!”
述律平哼了一声。道:“敌辇,你退下吧!”
“太后……”
“退下!”
耶律屋质晃了晃身子,跌退了两步。
述律平道:“哀家主意已定,今日便立长君,群臣可拥李胡登基!”
耶律安端叫道:“太后圣明!”
耶律察割叫道:“臣等拥护新君即位!”便来扶察割向宝座走去。
耶律朔古忽然大喝道:“站住!”
耶律安端颤巍巍站起来。叫道:“朔古,你要造反么!”
耶律朔古道:“父业子承!今日能登上宝座的,只有太子!除了太子之外,敢上宝座者,便是谋反!”
李胡神色一冷,察割喝道:“耶律朔古要谋反,来人啊!拿下!”
左右便冲出甲士来!将耶律朔古团团包围,耶律朔古冷笑道:“我是先帝委命的顾命大将!拥护太子,维护我大辽正统!谁敢杀我!才是造反!”
侍卫首脑还是目视述律平,要看她如何决断。
耶律屋质便知道朝堂在在述律平的掌控之下,走上两步叫道:“太后,今日杀了耶律朔古,不过一刀斩落罢了,但耶律朔古一死,是不是还要杀了边关的萧辖里?萧辖里一死,是否还要再杀莫白雀?课里虽然接掌了南方的兵权,但辽阳府发生了这样倒行逆施的事情,不怕寒了将士之心?不怕激起将士怒火?不怕引得辽南百万汉民与渤海人人自危?到时候烽烟处处,大辽就要分裂了啊!天策又虎视在外,一旦大辽内乱,岂能不趁乱东进?只怕张迈杨易,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立太子也罢,立三王爷也罢,都还是太后你的子孙。但如果辽东也被天策吞并,那时候别说三王爷,我契丹全族只怕都无噍类了!”
述律平心一震!
张迈的西巡,使得天策唐军这头老虎好像睡着了一般,但睡着了的老虎也总有醒来的时候,述律平等人之所以会选择这个时候进行内务处置,就是要趁着张迈还没东归、趁着老虎还没醒来。可要是事情闹得不可收拾,闹到张迈东归还无法结束,甚至因此而削弱了大辽自身,那就违反了述律平的初衷了。
耶律察割眼看述律平要被说动,赶紧肘撞了李胡一下,李胡会意,说道:“母后,别听他胡说八道,他说来说去,只是想阻儿臣登位!”
耶律朔古森然道:“你要登基,就先杀了我!”
耶律屋质道:“今天若立李胡,必杀耶律朔古,若杀耶律朔古,大辽必定内乱!太后若执意一定要立李胡,那就先做好先内战、然后迎接天策东侵大军的准备吧!”
他说着往大殿的央一跪,南派的群臣知道这时不能再犹豫了,除了少部分墙头草与胆子太小的人外,大部分都跟着跪在了殿央。
契丹宰相萧翰也走了出来说:“太后,不可为爱幼之私。而致国家内乱啊!”他虽不是太子的亲舅舅,但妹妹也嫁给了耶律德光,耶律璟的亲生母亲已死,如果立了耶律璟,那萧翰的妹妹也会是太后,若是立了耶律李胡。那他就得靠边站了。
萧翰是调和派的官魁首,他一站出来,调和派的许多人也都跟着出来跪下,原本南派的软弱者也趁乱赶紧站出来跪下。
这一来大殿上跪下了七八成,围着耶律朔古的侍卫也是契丹,其好些人的父兄都跪着了,看看反对者势大,好几个侍卫便不由自主退了两步。
耶律李胡见状暴跳如雷,述律平脸上阴晴不定。她知道群臣会反对,只是没想到会反对得这么厉害,这时如果用强,不说辽南内乱,这朝堂之上就先得血流成河!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政变一旦发动,怎么可能收回来?
耶律屋质见述律平难以下台,为防恼羞成怒。跪上前两步说:“太后刚才说,国家危亡。所以议立长君,这个想法也是对的。如今国危主幼,的确会社稷不稳,只是若立三王爷,又违反天意人心。”
述律平道:“听你这么说,倒好像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耶律屋质说道:“当年武王伐纣之后。天下初定,武王便忽然暴病而亡,当时也是君幼国疑,因此有武王之弟周公摄政,以此度过了危机。并开周室八百年天下。如今我大辽形势与周相近,臣请太后立太子为帝,以三王爷为摄政王,如此则既顺了天意民心,也能解决我大辽国危主疑之患。”
耶律朔古一惊,要说话,却被耶律屋质眼神止住。
述律平思前想后,终于道:“这个主意也好。”
李胡一惊,叫道:“母后!”
萧翰已经上前一步说:“敌辇的这个主意好!臣愿奉三王爷为摄政王。”
韩延徽也上前一步,说道:“老臣亦愿奉三王爷为摄政王。”
群臣见状,齐齐上前道:“臣等亦愿奉三王爷为摄政王!”
述律平眼看群意如此,便喝道:“也罢,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耶律李胡一时间都有些慌了,看耶律察割时,耶律察割眼看形势如此,也只能上前道:“臣愿尊太后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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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剑拔弩张的政变终于算是有惊无险地收场。
退朝之后,耶律朔古责耶律屋质道:“你怎么回事!立李胡为摄政,那和让他登基有什么区别!”
耶律屋质道:“若不如此,太后怎么下台?刚才你没看到察割的暴戾神色,他已经准备拔刀了!太后下不来台,察割再加推动,那时候辽阳府就要尸山血海、不可收拾了!”
耶律朔古道:“但李胡一旦成了摄政王,你我又被架空,往后还不是任他们为所欲为!”
耶律屋质道:“留得你我性命和小皇帝的名分在,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裕。嗯,我现在就进宫见太后,只要太后对孙子还有一读祖孙亲情,那么保住了小皇帝的性命,事情就有最后的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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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李胡不能得逞登基,怒气冲冲,跑到后宫来叫道:“母后!你怎么忽然变卦,答应他们立什么摄政王!”
述律平也是不好,被李胡一责问,怒喝道:“你还来问我!还不是你自己弄成这样的!但凡你平日作为能笼络一读人心,今日何至于如此!”
这时又有宫人来报,说枢密副使耶律屋质求见,述律平便将耶律李胡轰了出去。
耶律李胡恹恹而退,回到府,一个丫鬟上前来给他脱鞋子,他无名火起,抓起丫鬟的头发就扔了出去,那丫鬟一头撞死在了假山上,其余童仆望见吓得魂飞魄散。
李胡大喇喇走了进府,人报东北兵马大元帅耶律察割求见,耶律察割进门后,对假山边的死尸视而不见,只是来见李胡,嘴上恭喜道:“恭贺王爷,荣登摄政!”
“恭喜个屁!”耶律李胡道:“今日好生恼恨!都怪朔古、敌辇。还有萧翰,令我功亏一篑!”
耶律察割笑道:“其实这样也好。摄政王离皇帝宝座,也就差一步罢了。咱们先掌了大权,把南派的权力逐渐抽空,再等小皇帝驾崩,摄政王你自然就登基了。那时候也没人会再说什么、能说什么了。”
耶律李胡怒道:“等述律(耶律璟小名)死,我得等到八十岁!”
耶律察割低声道:“他一个小娃娃,生死还不在你我鼓掌之。”
耶律李胡醒悟过来,哈哈大笑,忽然有亲信进门,耳语了几句后出去。
耶律察割道:“怎么?”
耶律李胡皱眉道:“刚才敌辇去见了母后,然后母后就忽然把述律接到她宫里去了。哼,述律都多大了,还住奶奶屋里?传出来莫的叫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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