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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菩
张迈笑道:“围困?这三天里他为了逼死我们,在俱兰城下堆了多少尸体?没有三千人,也有两千多吧。攻得这么急,一定是因为他背后隐藏着很大的隐患,让他不得不急。若是一改为围困,那他就输掉一大半了。”
走出门外,正好遇见石拔来接替马小春的班,张迈见他行动已经如常,不像昨天那样有一种缺睡造成的迟钝,笑道:“你也刚睡醒?”
“是啊,睡了三四个时辰呢。”石拔说道:“特使你下来休息后不久,杨副大都护便两百人两百人地逐步抽调我们下成轮流休息,现在我全身都是力气了!特使,咱们什么时候也出城一战啊——弟兄们可都在请战呢,咱可不能让陌刀营独领风骚啊!”
张迈哈哈笑道:“龙骧本营也好,陌刀营也好,都是自己人。接下来就不用着急了,咱们慢慢打,跟萨图克磨。”
他到三处城门巡视了一番,见敌军的攻势仍然不断,但唐军应付起来井井有条,已经没有昨日黄昏之前的那种城防随时会被冲垮的巨大压迫感,张迈起身的消息诸将先后听闻,他巡视完城防之后回到莱伊斯府邸,杨定国、郭师庸、安守敬以及郑渭、李膑、刘岸等也都到齐了。
诸将商议今后去向,李膑道:“急战的危机已过,接下来便进入到拉锯战中,我料回纥必然会派人来和我们谈判。”
“谈判?”刘岸道:“萨图克应该没那么容易就范吧。”
“以我对他的理解,他一定会派人来的。”李膑道:“不过不管他身后有多大的忧患,第一次派来的使者一定会趾高气扬,开出极为苛刻的条件,我们却万不可被他吓住。再说,今天早上,灭尔基那边放起来的狼烟已经变了。”
灭尔基方面的形势是张迈最为挂心的事情,一听忙问:“变了?”
“是,变了。”刘岸接过李膑的话头,说:“灭尔基那边今天未时燃气一道狼烟……”
“一道?”
“对,一道,也就是说,是报平安的孤烟。”刘岸欣然道:“不过他们选择在未时,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那是表明他们现在所处的情况,与我们之前所料完全不同。只是既是孤烟,想必慕容春华他们已经找到了应对的手段,所以我们也就不用担心了——这应该是个好消息。”
俱兰城这边回纥的攻势已经顿挫,若是灭尔基那边形势也转好,也就是说整个局面已经明显在向唐军这边倾斜了。
“好!”张迈笑道:“大伙儿拼死作战,总算有了回报。接下来,咱们就看萨图克那边出什么牌,咱们再一张张地回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若是要谈判,那咱们也跟他们谈,若要耍阴谋诡计,咱们也不怕他!”
又过一日,回纥军依然是围困无功,中午时分有几个骑兵落群接近南门,自称使者,要求入城相见。
安守敬清楚军部的决议,放下一个箩筐,接了使者上来,未到城头,先用布条蒙住他的眼睛,免得他们进城窥视了俱兰城防御上的虚实。
那使者冷笑着指责唐军无礼,安守敬笑道:“礼有平常礼,战时礼,现在两军交战,自然得以战时之礼以待阁下。”
带了他们进入莱伊斯府,这才取下布条,刘岸派了他的副手赵子铭来迎接使者,通问姓名,那使者道:“我乃博格拉汗麾下重臣图什,你们快带我去见你们的首领吧。”
他称唐军领袖为“首领”,那就是仍然只当对方是一伙强盗,而不是对等势力。
旁边的侍卫听见都心中有气,赵子铭微微一笑,朗声唱道:“回纥求和使者图什到——”
本来向里头通传消息,当用汉语,这时赵子铭却偏偏用上回纥话,图什听到双目圆瞪,但若是在这里跟对方吵闹那也是有失身份,哼了一声,随他进入莱伊斯府大厅。
厅内却摆开了两列人马:
左边文属官,为首的是刘岸,其次为大都护录事参军事李衍行字沐风,身后陪立着左录事、右录事,再下手是大都护参军事郑渭,再以下,才是几名长史属官。
右边武属官,为首的是第四折冲府都尉郭师庸,其次第五折冲府都尉安守敬,再次为这次才建立大功的陌刀战斧营校尉奚胜等五名骁将。各府副都尉以及唐仁孝在外领兵作战,未与此会。
文官宽袍缓带,斯文中不失沉着,武将免冠带甲,虽威武却非暴戾,虽然只十几个人,但个个精神抖擞,图什本来带着轻蔑进来,见到这个阵势,心中一凛:“哪里冒出这样一帮人来!”因世界任何一伙强盗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气派。
大厅正上方坐着钦差张迈,斜侧是副大都护杨定国,见到使者进来,张迈起身相迎,虽是敌人,却不失礼数。
看坐之后,由赵子铭为使者介绍张迈与杨定国,亦为图什报了家门,张迈开门见山,道:“贵使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图什虽然进门之后气势被压制住了,见问还是昂起了头,说:“我这次进城,是来传博格拉汗的示令。”
李膑躲在后头,心中冷笑:“萨图克既然派了人来,那多半就是后患发作,形势危急了,却还在这里惺惺作态。”
诸将听他说出“示令”二字,脸上都露出怒色来。
张迈这时已能听得懂许多回纥话了,尤其图什这句话甚是简单,自然也就听懂了,但还是由赵子铭居中做翻译,一来他要以汉语对答,这是一个姿态上的问题,二来也是为了避免误解。
赵子铭翻译之后,张迈微微一笑,说:“却不知博格拉汗有何示下?”
图什见他这么说,心想这伙唐寇身处围城之中多半是心慌害怕了,便道:“贵军无端生事,竟然趁我博格拉汗外出,南下偷袭怛罗斯,这本来是万难赦免的大罪!但我博格拉汗胸怀博大,又以仁慈为念,决定还是赦免你们的罪过,若你们赶紧撤出俱兰城、怛罗斯,回到碎叶河北去,那博格拉汗便许你们今后两年一度,到怛罗斯来纳贡称臣,永为北疆藩篱。”
诸将听了无不大怒,只是有张迈在上,不好发作,郑渭心想:“萨图克太不厚道,就算漫天要价,当前形势之下也不该如此过分。”诸将都想:“这伙胡虏当真是白日做梦!”虽然忿怒,但都料定张迈不会答应,并不担心。
不料张迈却道:“呀,博格拉汗真的肯既往不咎?那好极了,好极了!”
图什本来亦是先进一步,把价码抬高了,然后再慢慢谈,不想张迈如此反应,忙问:“贵军是答应了?”
张迈点了点头,说:“若博格拉汗肯既往不咎,我们当然高兴,不过嘛,新碎叶城乃苦寒之地,我们在那边实在熬不住,能否请博格拉汗做主,给我们换个地方?”
图什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们要去什么地方?”
张迈笑道:“像康居、巴格达那样的大都市,博格拉汗也给不了我们,这样吧,就请博格拉汗做主,马马虎虎把八剌沙衮换给我们就好。”
图什听了翻译之后瞪大了眼睛,一开始还以为听错了,盯着张迈,仿佛在看一个怪物,叫道:“你胡说什么!哼,博格拉好心派我前来赦免你们,你却说这样的胡话,太无诚意!”
张迈哈哈一笑,说:“你这个使者,太没水准了。萨图克竟然就派你这样一个杂碎来,那是他没诚意在先了。我本该割了你的舌头教训教训你,又怕脏了我军的刀,滚回去吧,告诉萨图克,他若真要议和,就派个会说话的人来!”
说着一拂袖,转入里间去了。杨定国嘿嘿一声,招一招手,外头拥进几个侍卫来,将图什装进一口麻袋里,图什大叫:“我是博格拉汗的使者,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我是博格拉汗的使者,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
诸将哈哈大笑,都感解恨,谁理会他?
奚胜将他拖到城头,拖到城头,拍了拍麻袋笑道:“本来该把你扔下去,又怕摔死了你,没法替我们特使传话。”便将他用绳索吊了下去。
然后让十几名大嗓门士兵高叫:“张特使送了份礼物给博格拉汗,请来查收。”
回纥便派出几个骑兵来,松开袋子口一看,见是图什无不惊讶,图什狼狈地挣扎出来,跑回去向萨图克告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博格拉汗,这伙唐寇如此无礼,他们侮辱我也就算了,但我是代表博格拉汗去的啊,他们居然也如此对待我,那根本就是没将您放在眼里啊。可汗,你一定要打平这俱兰城,才能出这口恶气!”
萨图克脸色也铁青着,哼了一声,老部将苏赖却不理会他的哭诉,等他说完,才细细问起唐军接待他的种种细节,从箩筐吊上城后的对答,到接引人员,到莱伊斯府邸大厅内人员排布,一一问了个详尽,有一些图什本来没怎么注意,也在苏赖的引导下勾起了记忆。
这一番话问了好久,苏赖才微微点头,对萨图克道:“这伙唐军果然非同小可,不止是会打仗而已。他们内部的体制十分完备,迎接图什也是有礼有节。我们派了图什去,打算先立下马威,然后再慢慢谈价钱,这却是小看他们了。咱们还是得再派一个人去。”
萨图克道:“派谁去?”
苏赖道:“我去吧。”
“那怎么成!”萨图克眉头一皱,摇头道:“不行。”
苏赖做了个手势,诸将、侍卫便先后退下,只剩下术伊巴尔等五个重臣大将,苏赖这才说道:“咱们的形势已经很不利了。本来以轻骑下马贸然攻城,已犯一忌,辎重未到,灭尔基未破,后方粮道随时会被截断,又犯一忌,在三日之内竭尽全力,不顾损失,企图破城,又犯一忌——仗打到围城的阶段,岂是急得来的?滔天洪水从来不能长久,何况是士气。对付这伙唐军,本来是应该用缓策的。怛罗斯从来就不是一个可以独立的地方,这伙唐军起势来得太快,内里必然埋有隐忧。他们四周又没有一个可靠的盟友作为后防,我们只需用四方围困、轻骑袭扰的计策,短则三月,长则半年,这伙唐寇可不攻自破。这次城下受挫,总的来说并非将士作战不利,而是我们的行动太急了,弃长用短,就只能图个侥幸。”
术伊巴尔冷笑道:“苏赖老,你这话听起来有理,但其实狗屁不通!谁不知道慢慢来更好?但是阿尔斯兰会给我们这个时间吗?这边进军不利的消息一旦传到八剌沙衮,两河诸部会有什么反应,那就难以预料了!”
说到这里帐内所有人都是心中凛然,这些人能坐在这里,见识都非凡流,自然明白眼下萨图克最大的敌人,不是前面正在和他们战斗着的唐军,而是背后还没有任何动作的阿尔斯兰!
(未完待续)





唐骑 第七十五章 劫营—三百对一万五!
术伊巴尔指出副汗一系眼下最大的祸患,不在眼前的唐军,而在背后的阿尔斯兰,自萨图克一下人人心有戚戚焉。
军政势力对峙,岂止是战场上明刀明枪就决定所有胜负的?国际形势、内部掣肘,都是左右战局的重大因素。唐军自起事以来连战皆捷,靠的就是每次都钻在各大势力均势的缝隙里头,以一小准星而牵动整个天平,这才逐渐壮大起来。
对萨图克来说,论兵力论后援唐军都没法和他相比,就说到人才储备他麾下的臣属武将也都是西域一时之选,可是有一些兵力他动弹不得,有一些计谋他部将虽然想到了却没法执行——这一切都是因为背后有一个阿尔斯兰在,所以萨图克无法以时间来争取胜利,因为他们甚至比唐军还要紧迫,无法却也联系萨曼进行围攻,因为时间上来不及,不得已,才用上成功几率更小的手段来对付唐军。
受到术伊巴尔的顶撞后,苏赖却并不恼火,依旧很冷静地说道:“这伙唐军过去几个月里连战皆捷,以边陲小镇崛起到现在可以和我们正面对抗的地步,而背后又看不出有什么样的大势力在支持他们,那么我想,他们能够崛起必然是找到了一种相当强大的力量,但忽然发展起来的这种力量肯定不是均衡的,他们内部也一定有重大的破绽和隐忧。他们是靠什么来支撑士气的?是靠什么来凝聚人心的?是靠什么来招服降将的?既然他们看起来不像流寇,那么他们未来的目的又是什么?了解了这些,都有助于我们解决他们——甚至,我认为还是有可能利用他们!”
“利用他们?”术伊巴尔奇道:“你想怎么利用他们?”
“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从来都不会一坏到底,人的运气也不可能永远都好。由于这伙唐寇的出现,现在局势对我们来说也许坏到了极点,但如果把握的好的话,或许变大劣势为大优势也就在此役!我觉得,我们必须派个人去和他们谈谈,以窥其志——所以老奴自荐,还请可汗允许。”
萨图克本来不大愿意放他去,就在这时,外头传入一个加紧禀报,萨图克接到禀报之后大吃一惊,诸将问:“怎么了?”
“灭尔基那边,出事!”
————————————时间调回到前天晚上,灭尔基城内。
杨易在慕容春华那里得到启示之后,觉得城外的回纥军极有可能是虚兵。
这种事情,唐军自己就干过好几次,这时若慕容春华所猜没错,那回纥就是拿相同的手段来骗自己,“哼!我杨易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他在下了这个决心之后,还是按耐了两天,每日都细心观察城外回纥军的变化。
杨易发现,回纥人真的是将这围而不攻的策略执行得非常彻底,虽然慕容春华说那有可能是诡计,但杨易却不肯相信。
“本来,他们怎么的都得有些动作吧。”
“对方人数这么多,兵力相对而言比我们强太多了,却动也不动一下,这不对路!”
终于,这一天杨易下决心出击了。
“三百人,对一万五千人?”
一万五千人这个数字,是慕容春华估算的。
“可是没那么多!”杨易叫道:“要真有一万五,不,一万,不!五千,要真有五千人,他们早冲上来了!就算要围困,也得打几个样子吧,现在打也不打,这分明是心虚!”
到了这一刻,连慕容春华都支持杨易出去打着试一试了。
尽管杨易那么说了,慕容春华也那么推测了,可是三百人对一万五,这个差距实在太大,只要杨易和慕容春华的预测有那么一丁点不准,这次的出击就将变成一次有去无回的烈士之行。
下午,慕容春华从诸营中选了三百人——全部都是老兵,都是精锐,但杨易却道:“不,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
“这次出去,虽然,我在众兵将面前说得必胜无疑,但是其实,你我心里还是有些没底的,对么?”
三百对一万五啊,运气好一点的话,是全身而退,运气差一点的话,或许就不用想着回来了。
甚至,只要是被敌人咬住了尾巴,杨易也准备将性命撂在城外了——如果对方这段时间的示弱真的是诱敌的诡计,那么仓促回城带回来的将势必是灭尔基的灭顶之灾。想想他们如何取得灭尔基的吧,不就是靠着一大堆不知进退的人堵在城门,让城门关不上么?
“如果出现那种状况,记得,不要开城门!”杨易说,“我判断错了,就该用这条命,来给城里的兄弟壮胆。”
所以,杨易也不打算带这些老兵、精锐去冒险,“你把这些人都抽调了出来,万一我在城外遇险,城内的士气与组织都非马上崩溃不可。”
“那么你打算带什么人去?”慕容春华问。
“用第四营吧。”
“第四营?什么!第四营!”
第三折冲府对在灯上城才招收的那些新降士兵的政策,和第一折冲府有些不同,三百名降兵,有一百人分配到第二、第三营,第一营本营一个新降兵都没有,因为杨易觉得就算扩军了,第三折冲府也必须保有一个可以绝对信赖的、人员构成更加纯粹的完整建制。而第四营,则是一个由老兵来做主干、却有三分之二新降兵的新营。
杨易的这种想法,从帮助新降兵融入新军这个层面来说,比张迈的主张效果自然要差很多,可是在实战层面上也有他的道理,第一折冲府与霍兰在俱兰城外的那一场交锋战之所以局部失利,新降兵的扯后腿也是第一折冲府未能取胜的原因之一。
不过现在,当杨易提出要用第四营去打这场冒险仗的时候,慕容春华马上反对起来。
“不行,不可以!”这里没有第三个人,他也就不用担心会刺激那些新兵的自尊心:“这些人不可信任!至少,他们还没有经过真正的考验,在危急之时不可信任。”
“现在不就是要给他一个考验了么?”
忽然之间,慕容春华明白了杨易的考虑,这个看起来很冲的年轻上司,这一次考虑到的也许比自己更加周密!
正因为第四营不是最亲信的部队,所以杨易才带他们出去冒险,因为这一次出城乃是一次大赌博——要是杨易押对了宝,城外的围城部队真的不堪一击,那么面对一群羸兵正是第四营新降将士展现其暴戾的最佳时刻!就算是新降部队,在面对更加羸弱的对手时,也不会产生叛变问题的——相反,这些人会在屠杀羸弱对手之后增加其对新主人的忠诚。
反过来,要是杨易押错了宝,那么死在城外的就是一群新降之兵而已,灭尔基城内少了两百这样的人,战力或许稍损,凝聚力却反而会增强,也帮慕容春华解决了新降之兵临危易叛的问题。
但是这样的考虑太过残酷了,慕容春华想到了,却没法出口来确认杨易的想法。
“阿易,你是准备拿自己的性命来搏吗?”
杨易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他说:“还记得那个军令状么?”
军令状,就是杨易出发之前和张迈立下的誓约。
当时杨易作出了一声豪言壮语:“我不但独力取下巴儿思、俱兰城,就是萨图克来了,我也独力挡住!”
当时张迈笑着质疑,认为杨易一个折冲府挡不住萨图克,又揶揄杨易说:“若萨图克来时,见到胡马千军万马涌来,你可别逃跑啊。”
当时杨易冷笑:“逃跑?哼,我若后退一步,就将这颗脑袋送给大伙儿做尿壶!”
提起当日的事情来,慕容春华急忙道:“那是张特使在激将!”
“我知道他在激将,可我就受不得他的激将,怎么样!”杨易道:“其实迈哥从一开始就打算把那重任交托给我了,要不然怎么会花费这么多的心思?他对我如此看重,我更是不能辜负他的期望!而且后来我又和他又约定:如果我能够建立奇功,他就将他的那支赤缎血矛送给我!哼哼,只要我守住了灭尔基城,我这颗脑袋大概就不用送给大伙儿做尿壶了。”他说着,笑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头颅:“不过要想得到那支赤缎血矛,光是守城还是不够的,必须有更辉煌的战功,才能算得上是奇功啊!”
提起张迈,杨易忽然变得独断了起来,当晚就下令召集第四营,说了任务,要他们今晚出城去劫营。
第四营三百将士,人人面有难色。
三百人对一万五?开什么玩笑!尽管有慕容春华的分析,但谁信他啊,敌人的人数摆在那里,至于战斗力强不强,不打过谁知道?可是用三百人去对付一万五千人,对方也不需要是精兵,只要有普通的战斗力,用木棍都能将三百人敲死了。
只是,第四营的校尉、副校尉、队正、副队正和大部分火长副火长统统都是老兵,这些人是可以跟着杨易赴汤蹈火的,这时自没什么话说,心里憋着不满与疑虑的,却都职位卑微,轮不到他们说话。
可是这些人都是直肠肚的汉子,是从灯上城涸湖谷底爬出来的死士,肚子里不满,脸上自然而然就都黑了。
“怎么?”杨易冷笑:“不敢出城么?”
“都尉有令,谁敢不从!”几个队正、校尉齐声道。
“我不是问你们!”杨易道:“我问的是你们!”他指着那些黑着脸的人。
“是啊!”有一个莽撞的新兵脱口叫道:“我们不想去送死!”
“哦,不想去送死么?”杨易悠悠说了一句,跟着又猛厉地喝道:“谁说要你们去送死的!哼,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到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吗?”杨易指着西北——沙漠的深处,是灯上城的所在:“还记得曾经被你们围困的灯上城吗?换了你们在城内的话,当时是不是也觉得,用几百人对抗塞坎几千人,是送死?可结果呢!城内的人没死,城外的你们却都成了阶下囚!经过那件事情以后,你们还不反省么?还想继续贪生怕死下去?还想再爬一次涸湖谷底?还想继续像现在这样被人看不起?”
“你少说风凉话了!”刚才那个莽撞的新兵叫道:“罗嗦这么多干什么,你有种,你出城啊,你要敢出去,我就跟你出去!”
杨易的眼光落在了这人身上,这个新降兵显得特别高大,虽然无职无衔,但他一说话,很多士兵就都跟着点头,显然在第四营的底层很有影响力。
“你叫什么名字?”
听杨易张迈问,许多人心里都想这位老哥要倒霉了。
但那新降士兵却没退缩,叫道:“我叫老虎!”
“老虎?姓什么?是哪一族的?哪一部的?”
“没姓,鬼知道老子是哪一族的。”
见他在杨易面前这么没礼貌,他的顶头上司都喝阻了起来,杨易却道:“老虎,你刚才说,我要是敢出城,你就跟我出城,对吗?”
“对!”老虎冷笑:“你要是敢像那位龙面将军那样,带头出城,栽进敌人包围里厮杀,我就跟你去!老子不但跟你出城,老子连姓都改了,跟你姓,你是什么族,我就跟你做什么族!”
杨易环顾其他人:“你们呢?”
几十个最悍勇的对视了一眼,纷纷道:“都尉若敢带头出城,我们就跟你去!”
“好!”杨易大笑,对老虎道:“你就准备着改姓杨吧!拿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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