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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菩
“这里就是肥沃的疏勒?”阿西尔疑惑地说。
“不,王子,”马呼蒙指着远处说:“你看,那是一片农田!不过已经收割了,所以远远望过去就像是荒野一般。”
“哦,已经收割了啊。不过珊雅上次捎来的信中,曾细细描写过这边富饶的情景啊,我还记得她说起去城外农田游玩,与农夫们交谈的情景,有一句提到:到十月底这里的小麦收成的时候,那将是多么繁华的景象啊。但现在还没到时候啊。嗯,难道是胡沙加尔为了抵御唐寇而坚壁清野么?”
珊雅是阿西尔的妹妹,是河中地区一个名闻遐迩的大美人,虽然只有一半的波斯血统,在相貌上却集齐了所有古代波斯美女的优点,一年前被瓦尔丹送到这里来学习回纥的礼仪,博格拉汗似乎有纳她为妃子的意思。
对这件事情阿西尔一开始不是很乐意,他虽然虔诚,却不愚蠢,隐隐看出这里头有政治的味道。他更希望妹妹能嫁给一个真心对她好的男子,而不是有着众多妻妾的权势者——哪怕是博格拉汗,尽管是瓦尔丹的意思,但为了妹妹,他也鼓起勇气想对瓦尔丹做出生平第一次抗拒。
但是珊雅却反对他这么做。
“让我去!”珊雅说:“我不计较我的丈夫有多少个女人,但他必须是天下第一等的大英雄!”
“你真的这样想么?”阿西尔很认真地看着妹妹:“不是因为怕我难做,所以故意这么说?”
“当然不是!”珊雅的眼神很坚定。
于是,那个才十七岁的女孩子便踏上了前往疏勒的道路。见过一面之后,萨图克果然为她的绝色所倾倒,不过萨图克并不是一个急色的男人,他也明白珊雅代表着库巴,并不是那种相中了就抱回汗府的性发泄对象,所以就打算以一个正式的婚礼来迎娶她。反正是掌心中的肉,也不怕飞了。
预定的婚礼本来应该在半年前就举行,结果却因为阿尔斯兰的召唤以及接下来不断发生的唐寇事件而一拖再拖。
“现在珊雅不知道怎么样了……”
想起妹妹,阿西尔脸上有了一种与他虔诚面对真神时不同的光辉,那光辉不是圣洁的,而是充满了柔情。
“将军!前方有大军拦路!”
回过神来,阿西尔冷笑:“来了?哼!”
这里离开疏勒城已不到八十里了。
一彪约两千人的轻骑席卷而至,从飞扬的尘土看来,这支骑兵无论组织还是冲击力都不可小觑!
“准备迎战!”
一千二百骑的汗血骑兵团摆开了阵势,不久敌军冲到眼前,一个高大的男子骑着一匹神驹出现在了阿西尔视野之内。
“汗血王座!”阿西尔脸色一变,同时眉梢出现了怒色。
那个假霍兰——张迈竟然亲自来迎他!
两军对阵,阿西尔手一举,单骑走出,张迈明白他是有心邀自己单独对话,便要前往,这支骑兵的副将杨易道:“迈哥,小心有诈,我去!”张迈却摇了摇头,说:“我去看看他有什么话说。”杨易道:“那我跟你去。”
对阵马呼蒙见唐军出来了两人,便也奔上为援。
四骑走近,阿西尔盯着张迈:“你不是霍兰将军!”他说的是回纥话,这两句话张迈倒也听得懂,但他却不回答,微微一笑,却用汉语说:“薛复王子,我听郑渭说,你好像是会说唐言的。”
阿西尔英挺的眉毛一轩:“你不是结巴!”
张迈哈哈一笑,说:“霍兰是我的手下败将,已经被我的刀阵砍成了残废,我冒充他那是往他脸上贴金。”
他说了这句话后细细留心阿西尔的神情变化,见对方先是诧异,跟着不信:“你杀伤了霍兰将军?哼!”
张迈心中一宽:“看来他们还没和萨图克会合,那就好办多了。”
阿西尔指着张迈喝问:“这样看来,当日你们在库巴说的就都是连篇鬼话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张迈一笑,说:“我们?我们是唐军啊,在攻打讹迹罕的时候,我们不就已经亮明旗帜了么?”
“唐军?你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来这里干什么!”
随着阿西尔的辞色越来越严厉,张迈似乎没有继续回答的兴趣了。
“薛复!你似乎没资格这么喝问我。”张迈冷冷道:“我现在出阵来与你说话,是看在你我友情的份上,而不是来听你质问的。”
“友情?谎话连篇的人,也配谈论友情?”
张迈微笑道:“你敢对着真神发誓,说你当初引我到马厩,便没有存着一点试探我的心思么?”
阿西尔咄咄逼人的气势忽然弱了下来,张迈道:“瓦尔丹就算是对真霍兰,也怀着算计之心,这一点你比我清楚!两军交战,兵不厌诈,不过当日我们在马厩旁的那一席话,剥掉为了军国大事的尔虞我诈之外,我相信你也确实愿意和我交朋友——我这边也一样。”
阿西尔哼了一声,说:“交朋友?现在的形势,咱们还能做朋友么!”
“公是公,私是私。”张迈道:“国事上,咱们势不两立,但在私交上,我们却仍然可以是朋友。”他抚摸了一下胯下的汗血王座,说:“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赠马之谊,当然,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我将会张开双臂欢迎你——我不会干涉你的信仰,但我却能给与你萨图克与瓦尔丹给予不了你的东西——帮你复国!”
复国……马呼蒙心头一震,阿西尔却马上用左手按住了自己的心:“你不要跟我提什么故国了,那打动不了我。我已经皈依真神了。国族的界限是虚妄的,只有真神的信仰,才是放诸四海皆准的。”
张迈道:“我并不否认你的信仰,不过,对于那些不认同真神的人呢?比如祆教教徒、摩尼教徒、佛教徒。你们打算怎么办?”
“真神不会强迫迷途的人信仰祂。”阿西尔道:“但是总有一天,全世界所有人都醒悟过来的时候,就都会投入到祂的怀抱之中。”
“这么说,你也是主张宗教自由的了?”
“宗教自由?”阿西尔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说,我们不会强迫人们改变他们的信仰,真正的信仰应该是出自真心的。”
张迈道:“你是这么想的?那瓦尔丹也是这么想的么?”
“当然!”阿西尔叫道:“讲经人当然也是如此!我的这些想法,都是出自讲经人的教诲。”
“好,那我就权当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张迈猛地厉声道:“但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他是这么做的么!他做的事情,和他说的话,是符合的么!”
阿西尔长长的双眉垂了下来:“谈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张迈昂起了头:“我叫张迈!大唐张迈!”提起赤缎血矛,他在地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张迈……好,我记住。”阿西尔道:“张迈兄,你不用试图打击我的信仰,讲经人的伟大不是你所能妄测的。虽然你现在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但在真神的眼中,你不过是一只会一点小聪明的迷途羔羊罢了。既然现在双方已经亮明了立场,我们也就不用废话了,我且问你,你的目的就是是什么?”
张迈微微一笑,说:“我们从来都不掩藏自己的目的:我们这么奋勇作战、千里远征,就是为了让自己过上好日子,也尽量让身边的人过上好日子。让大唐的百姓能够自立自强,和所有愿意和我们一起奋斗的民族一起,建立一个有法律、有秩序的文明国度。”
阿西尔怔了一怔,说:“若你真的是这么想的话,那其实和真神的教诲并不矛盾。”
“是啊。”张迈笑道:“所以我说我们可以做朋友。”
“可是你们若真的这么想,为什么要侵犯博格拉汗!”
“侵犯他?”张迈笑了起来:“第一,从小处来说,这片土地本来就属于大唐,我们,那只是恢复旧有的秩序。第二,从大处来说,我们进入疏勒,是要改变这边的野蛮统治,重新建立文明的秩序。”
“你胡说!”阿西尔道:“有讲经人辅佐的博格拉汗,本身就将成为文明国度的缔造者——而你的到来,恰恰是在破坏这一切!”
“希望靠萨图克和瓦尔丹来建立文明?”张迈失笑道:“那不和希望老虎改吃素差不多?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萨图克统治下的各族百姓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阿西尔道:“这些都是暂时的,博格拉汗的心其实还是仁慈的,眼下民众所受的这短暂的痛苦,为的是千万年不变的天堂之国的建立!真正的和平与幸福就会到来。”
杨易听到这里,忍不住放声狂笑:“迈哥,你还跟这个蠢货说什么!他已经被洗脑了!没用的!”
阿西尔的脸上出现了被侵犯了却还尽量克制的怒色,张迈道:“好了,我现在和你说这些你也不会信服的,不过你还是退回去吧,疏勒我已经夺下了,看在朋友的份上,我不追击你便是。”
阿西尔盯着张迈,却冷然摇头:“我不会相信你的!”
张迈道:“那你是准备在这里和我大战一场么?”
阿西尔斜了杨易一眼,后者正跃跃欲试,将槊一横,有心要截住阿西尔,马呼蒙也握紧了马刀,张迈却按住了杨易,道:“让他回阵再说。”
阿西尔不再说话,一拍银雷飞电,驰回本阵,杨易虽然刚才笑阿西尔是蠢货,但对这一部骑着汗血宝马又有着天方教精神激励的汗血骑兵团还真不敢小视,严阵待敌,不想阿西尔却引兵退走了。
从托云小镇到疏勒城之间缺乏要塞与险要地形,疏勒地区地势开阔,这个汗血骑兵团的速度天下第一,倏来倏去,真不知该如何防范才是。
张迈看着这些神驹的背影,喃喃道:“他们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阿西尔也是西域不可多得的将才,葛罗岭山口哨堡还在的时候没拦住张迈,现在哨堡没了,缺乏有效的防御工事,没法拦住阿西尔张迈倒也不意外,可是库巴圣战者居然这么快就突破了讹迹罕,却有些出乎张迈的意料之外了。
李膑从骑兵中勒马走了出来,道:“特使,幸亏粮食已经抢割完毕,库巴圣战者虽然来得比预期快,但接下来只要我们应对得当,应该仍可得胜。”
“嗯,”张迈道:“我们封围疏勒之后,法如大师已经派人前往于阗。本来还希望能赶在萨图克到来之前,那样我们就可以西出葛罗岭山口延敌。但现在看来却没这么好的事情了,整个疏勒,或许将成为一个很乱的大战场。”
(未完待续)





唐骑 第一二零章 十月飞雪
阿西尔还只是一个前锋,他开了路,后面的圣战者便源源而来,共有八千多人,过葛罗岭山口后都驻扎在托云小镇附近,阿西尔向瓦尔丹禀明经过,瓦尔丹气得七窍生烟,恨张迈恨得牙都酸了,又怒责阿西尔:“你遇到那个唐寇盗魁,为何不战?”
阿西尔说:“那一部人马乃是唐寇的精锐,他们人数又比我们多了将近一倍,正面冲击,我们损伤必重,不如以轻骑分头劫掠骚扰,更能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欧马尔却冷笑道:“别找那么多的理由,我看你是胆怯!”
阿西尔低着头,不敢反驳,瓦尔丹十分忧心,说:“不知道疏勒如今怎么样了。”阿西尔分析着说:“张迈虽然说疏勒已经攻下,但我料他必定是在说谎。”
“为什么?”瓦尔丹问。
阿西尔道:“唐寇的兵力不止那两千多人,若他真的已攻占了疏勒,听说我们来一定会集合所有部队,趁着我们立足未稳给我们来个雷霆一击。但他们现在却没有这么做,那肯定是还有后顾之忧——多半疏勒城仍未攻下,所以他们才将大部分的兵力都留在那边。”
瓦尔丹道:“既然如此,那我们马上就进军,博格拉汗那边也不知怎么样了,可千万不能再把疏勒给丢了!若是疏勒出了什么事情,博格拉汗可就没退路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可得负上很大的责任!”
欧马尔问:“不等伊斯塔了?”
原来唐军离开讹迹罕之后不久,麦克利眼见唐军留下的空营连续几日鸦雀无声,形势怪异,又蠢蠢欲动起来,结果却被阿西尔窥破他的谋划,在唐军留下的空营帐里以汗血骑兵团大破出城军队,连受两次重创以后,麦克利再无斗志,乃派使者出城求和,瓦尔丹满口答应,但在和谈完成之后却又趁着麦克利防范稍松,忽然发动袭击,攻入城内,却仍立麦克利为傀儡城主,命他下令全城改教,城内祆教教徒不肯奉命,马克迪西当即就要发动血腥镇压,便将讹迹罕的祆教祭司与神职人员全部囚禁了起来,有心要将他们清理个干净,阿西尔苦劝不已,马克迪西嫌他碍手碍脚,正好这时瓦尔丹说道:“我们当以博格拉汗的大事为重,不能为这边的事情,在这里耽搁太久。”马克迪西便派阿西尔先行出发东进,跟着瓦尔丹、欧马尔、伊斯塔继行,马克迪西留守讹迹罕。
古代作战,后勤辅助部队常较纯粹作战的部队为多,圣战者从讹迹罕出发东进的人马里头,作战部队有四千多人,辅助队伍一万五千多人,此外还有俘虏军三千多人,这时已经到达托云小镇的八千多人里头,有三千人是库巴的精锐部队,两千多是刚刚从讹迹罕裹挟来的俘虏军,另外还有三千多的辅助部队。山口那边还有一万多人没过来。
瓦尔丹道:“不等了!马上出发!”
他们这支人马虽然尚未到齐,却也仍然是一支不可小觑的战斗力了。
命令才下,天空中忽然飘下雪花来,片片如鹅毛般大,阿西尔一怔,伸出手掌托住一片,心道:“怎么忽然下这样的大雪,这里尚且如此,高山之上更是可想而知,不知道伊斯塔能否过来。”
——————————————疏勒的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尤其北风一吹,温度更是降得厉害。郭汾给张迈赶制了一件裘袍送来,法如大师又派人送来了唐民自制的暖炉,张迈拿到暖炉后心想:“我有这些,将士们可没有貂裘、暖炉。”
岑参描写西域风雪道:“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又云:“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如今已是十月,龙骧本营的将士,已觉穿着铠甲难受了。幸而新碎叶城也罢,藏碑谷也罢,说到苦寒比起疏勒尤甚,所以唐军的核心将兵都还能抵抗着严寒在户外活动,只是在这等天气下要想攻城那是更加危险了。
这日,天上忽然飘下雪花来,李膑自受了膑刑以后,身子虚弱了许多,一个不慎,竟然病倒了,奚胜自那次野战累伤了身子,这次寒风逼来,每日都要吐三次血。
张迈对他两人的病情十分担忧,心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天爷真是捉弄人!”将暖炉转送给李膑,骑了汗血王座到各处军营巡视,幸好庄稼已经收割,各营粮食无缺,肚子吃饱了,出外运动运动,便不觉得太冷,石拔是天生的乐观派,叫道:“可惜要围攻疏勒,不然咱们正好打一场雪仗!”
自从西线烽烟起,张迈便已下令,让全疏勒所有唐民,除了在疏勒城外辅助作战的农夫之外,其他人全部撤入下疏勒,距离过远没法撤入下疏勒的便都躲藏起来,等候唐军中枢的消息。这些年唐民在回纥的统治下战战兢兢,八十一寺唐民各有藏身的猫窝兔穴,疏勒本来就地广人稀,这时唐民再这么一躲,真个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了。
巡视到第四折冲府驻地时,郭师庸指着雪花道:“这雪才初下,现在还不怎么的,但看着这架势,只怕这雪不是一两天就会停的,万一这场雪是连旬而下,积得原野犹如一张白被子盖住,咱们身在城外吃风,只怕会很危险!”
张迈点头称是,听从了他的建议,让在疏勒城外助战的一万五千农夫分批撤往下疏勒避寒。
巡到第五折冲府驻地时,主营转过消息来,说投诚助攻的十六胡部一齐来请愿,说要回去觅地避寒,明年开春再来助战攻城。
此刻若不从诸胡之请,万一天气再冷下去,迟早得生出变乱来,但要从诸胡之请,那么攻打疏勒的人就只剩下三府二部,对疏勒的围困之势便会散去大半,至于“明年开春再来助战”云云那完全是不靠谱的事情了。石拔在旁听见,很不满地说:“这些家伙,没一点毅力,连这点苦都吃不了!等到明年开春,我们胜负早决,哪里还用得上他们!”
安守敬望着疏勒那高耸的城墙,脸色沉重,低声道:“我们已经将胡沙加尔打击得士气低落,这场大雪为何不能迟来个十天半月?如今我们为山九仞,难道却得功亏一篑么!”然而也知在这时节下大雪也也不算气候反常,暗想:“莫非我们就只能走到这里了?”心情沉痛之至!
张迈巡视了两日,这晚回到主营,召集诸将商议对策时,西线来报,说:“天方圣战者已经拔营东进,看来是要全力冲杀过来,汗血骑兵团在前开路,小杨都尉在一百里外的病马滩设了伏兵,但对方还没完全进入包围圈便忽然撤走了。”
托云小镇离此地尚有两百多里,且对方又不是人人都骑汗血宝马,料来天方圣战者要攻到仍需一段时间。
两日之前唐军中枢已经收到贺子英方面的消息,知道天方圣战者已经有近万人越过葛罗岭山口,这时郭洛说道:“汗血骑兵团倏来倏去,快如风疾似电,十分难当,阿易虽然勇猛,但要独力抵挡这些圣战者,只怕有些吃力。”
郭师庸道:“但是我们这边十六胡部已经在打退堂鼓,如果我们再抽调兵力,这疏勒的包围圈就空了。非被胡沙加尔看出破绽不可。”
安守敬道:“如果能够抽调部分精锐,连同第三折冲府,迅速取得全胜,在胡沙加尔发现之前赶回来,那才可以解决眼前这个困局。可是那群圣战者殊非易与之辈,汗血骑兵团的行动又极其灵活,想要短期之内取胜,机会却也不大。”
议来议去,总觉得十分为难,法信虽然不懂兵法,却也听出唐军如今腹背受敌,是以左支右绌,叹息道:“若是咱们也有一部援军抵达,那就好了。”
说到这里,人人心头一动,都知道法信是在期盼着于阗的援军!
嘉陵道:“咱们封住疏勒之后,道路打通,才得以派出使者,这回法严师叔最多才到鸭儿看(注:鸭儿看,地名),没那么快就有回音的。”
正议论着,外头传来消息,说派往于阗的使团有消息回来了。
郭师庸等又惊又喜,道:“莫非天佑大唐,使团一路顺畅,竟已经请来了援军?”
人人喜上眉梢,慌忙命请进来,却是法严的弟子嘉明,进账之后禀报道:“特使,我们到了羯蕃一带,忽然遇到大雪,将山路都封住了,我们在山下困了三日,一步也过去不,如今家师正设法另觅道路,却派我先回来回禀。”原来羯蕃附近的大雪,又比这边早了几天。
诸将一听,个个脸色犹如涂了一层死灰,这犹如让人先上天堂、后下地狱!比一开始就绝望打击来得更重!
诸将心中仓皇,一齐向张迈看去,见他正望着帐外的火把与飘雪发怔,均想前有坚城、后有大敌,又是这般天寒地冻、大雪封山的,张特使又不是神仙,总不能叫老天爷不下雪,将天气转回去。
张迈仍然在那里发怔,人人等着他出言,郭洛叫了一声:“特使!”张迈才回过神来,看看帐内气氛紧张沉重,笑了起来,说:“别这样嘛,我们进入疏勒以来,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打过败仗呢,干嘛搞得这么紧张?”
诸将见他在重重压力之下若无其事,心情才又开朗了些。二更时分,西线又来了最新战报:“敌军主力已经抵达乌加河河畔,杨都尉派出两百轻骑,从上游绕过冰面,袭击了,敌军大乱,又后退了十余里。”
郭洛大惊:“现在河边虽然结冰,但都没有冻实,一踏就破,阿易怎么过去的?”
报信将士道:“杨都尉在当地唐民的帮助下,搜集了二十几艘小船,又卸下了门板船板捆扎,做成了木筏,夜里冒着风雪,用几十艘小船、木筏往来三次,运了二百余骑,从上游冰面滑了过去,趁着天色未亮,忽然插入敌军本营,第三折冲府军队本来驻扎在乌加河这边,他们都没想到我们竟然会连夜偷袭,被小杨都尉杀得大乱,可惜我们这次出动的人太少,杀到天色大亮眼看冲不垮敌军,小杨都尉便退走了。而敌军也不敢来追。”
这个捷报听得诸将精神一振,张迈哈哈大笑,说:“阿易干得好,有这场大捷,管叫瓦尔丹三两天内不敢妄动了。”
就在这时,营外马蹄声乱响,张迈一愕,道:“谁在外面跑马?”还没反应过来,外间诸营已经叫嚷了起来,郭洛细辨那些声响,低声惊呼:“敌袭!”
帐内诸将个个身经百战,一起起立,张迈叫道:“诸将各自归营,不要乱!”
却闻踢踏声若在左右,竟有敌骑逼到了附近!跟着倏倏两声,有两支箭穿透皮帐,钉在张迈身前的木案上,诸将大吃一惊,拥着张迈冲了出来,帐门马小春惊呼:“保护张特使!”
张迈出了帐门,但见主营几处已经起火,有来不及集结的士兵被敌军的轻骑赶得满地乱跑,喊杀之声从各处零零落落传来,不断有人叫道:“敌骑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会被抢到这里!”
郭洛喝道:“敌人不多,大家不要乱!”
却听西南方向有人大叫:“小心!小心!”
便见最近处有十余骑在夜色中踏雪冲杀,十余骑都是万里挑一的汗血宝马!马上骑士挥刀,已经逼到十余丈外!为首的大将正是阿西尔,主帐这边灯火通明,阿西尔眼睛一扫,竟然在人群中望见了张迈!
十余丈的距离,对汗血宝马来说那是转瞬即至!
郭洛叫道:“拒马!拒马!”
却哪里还来得及?安守敬是陌刀手出身,力大无穷,这时发一声喊,拔起主帐前那根五丈长、小腿粗的大旗,横栏在前,一边叫道:“特使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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