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攻略手记[穿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颜小妞
“呵呵,夏兄谦虚了,你一看便是满腹经纶、谋略过人之士,恐怕是不想俗世缠身,才未入朝为官吧。”
夏子凌但笑不语,他刚才此言,其实有几分试探张景的意味。这家伙却不老实,反而想要试探自己。蜀王镇守一方,虽然不是朝廷官员,在明初分封制度初建、藩王权力极大的时候,封地之内的事务,却是朝廷官员也须听从藩王吩咐的。
若说之前张景没有去打探与蜀王相关的消息,也不奇怪,可是去年洪武帝下令蜀王就藩之后,张景便不可能不去打探了。以他一个从二品地方大员的人脉和手腕,难道会探听不到自己是朱椿的心腹之一,并且曾经在京中任职三年、官至正四品吗?
所以……张景此刻装作毫不知情,与自己打官腔的做法,让夏子凌反感得很。不过,初入蜀地,夏子凌仍是不会驳了地方大员的面子。
“美酒成都堪送老,当垆仍是卓文君,”夏子凌哈哈一笑,道:“蜀地自古出好酒,这酒又是张大人所敬,怎可不饮?张大人,那我便先干为敬了!”
夏子凌刚才对自己态度冷淡,张景正寻思着蜀王身边此人甚是高傲,现下却见他突然态度一转,一冷一热之间,直弄得张景无所适从。
张景遂呵呵一笑,道:“李商隐的诗句信手拈来,蜀王身边果然俱是雅士啊。”
张景敬了酒便回座上了,王正孝与赵信也接着过来敬酒,夏子凌连喝了三杯,才复又得以好好享用美食。
席毕,这一日天色已晚,各人便在郫县县令安排的驿站歇息了。夏子凌喝了酒容易犯困,回到屋里洗了把脸就睡下了。
这睡到半夜,睁开眼睛,却见床头坐了一人。大半夜的,夏子凌吓了一跳,蹭地坐起身来,借着皎洁的月光,终于看清坐在那的人是——朱椿。
“王爷……”
“睡觉不关窗户,你怎的没有半点警惕?”
“呃……我忘了。”
朱椿轻笑了笑,没说什么。夏子凌喝了酒就容易忘这忘那,混混沌沌的样子甚是可爱,这一点他清楚得很。
过了一会,朱椿轻声道:“今日没喝多吧?”
“不过三杯而已,还无碍,”夏子凌顿了顿,问到:“王爷此时过来……有何事?”
朱椿总不会又是一时兴起,要来自己房中欣赏月色吧?
“张景此人,你觉得如何?”
夏子凌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啊。
“无碍,我让张守探查过了。”
既然朱椿这么说,夏子凌便直言道:“行事圆滑却藏头露尾,这都没甚大不了。我担心的却是席间观察下来,那王正孝与赵信事事跟随张景,皇上设下提刑按察司,为的是纠官邪、察奸暴,而都指挥使司则是分摊兵权,三司长官俱是从二品,官职相同,那二人本无须对张景惟命是从。”
“再者,四川布政使本有左右二人,右布政使却一直空缺多年,我担心这四川官场,恐有隐患。”
朱椿点了点头,道:“本王的想法正好与你不谋而合,如此,这张景便不得不查上一查了。”
明朝攻略手记[穿书] 第85章 拜谒望帝(下)
调查张景之事,一时半会不可能有什么收获。然则夏子凌觉得此人有问题也只是出于直觉,没什么真凭实据,是以对此事也没抱什么期待。
次日,祭祀望帝、丛帝的一切器物准备妥当,蜀王在张景等人的陪同下,一早便到了望丛祠。望丛祠位于郫县西南,祭祀之前,尚有一些缛节要准备,而蜀王也须焚香沐浴。
夏子凌便趁此时间在望丛祠内无事徘徊。此处虽说是望帝和丛帝合葬的墓地,但这两位传说中古蜀国的皇帝,已经死去两千余年,尸身早已不在此地,如今的望丛祠不过是后人缅怀先人之地罢了。然而,今日来到此地,夏子凌却莫名生出一种熟悉之感,似乎这个地方他曾经来过一样。
站在望帝和丛帝的青铜鎏金塑像前,夏子凌忽然轻轻一笑,这两个雕像分明与望帝、丛帝的长相相去甚远。片刻后,他为自己突然生出的想法吓了一跳,望帝杜宇、丛帝鳖灵已经死去两千余年了,他又从何而知这两人的长相?
且不论这二人的长相,甚至于关于古蜀国的种种传说,由于文献记载甚少,并且古蜀遗民现也找寻不到,总让人觉得有些玄乎。
“听说夏兄也是蜀人,此番是初次到此吗?”张景的声音打断了夏子凌的沉思。
夏子凌敛了敛心神,答道:“我祖籍嘉定府,尚未到过郫县。”
“这望丛祠可是蜀中一大灵地,每逢春季,此地必有杜鹃啼叫,附近百姓传言望帝化鹃,至今仍在保佑蜀地。”
夏子凌轻轻一笑,不以为意。“这等百姓戏言,张大人岂会相信?杜鹃啼叫只是自然现象罢了,望帝杜宇都仙去了两千余年,蜀中一贯富庶,他其实也应当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才是。”
张景闻言也是抿唇一笑,“望帝化鹃不过是传说而已,是否真有其事还不得而知,我只是说与夏兄聊笑罢了。”
张景说罢,二人站在此处,良久无语。片刻后,夏子凌转开话题问道:“这望丛祠,在蜀地,仅有这一处吗?”
“非也,虽然古蜀国已不复存在,蜀中各处仍多修建有望丛祠。”
夏子凌顿了顿,道:“每一处均是望帝与丛帝的塑像并肩而坐?”
张景笑了笑,“是,据说这是丛帝临终前所嘱,与望帝合葬,并将祠堂合为一处。”
“……”
“夏兄也觉得此事有趣得紧?我拜读古蜀传说之后,也对丛帝的遗愿疑惑极了。”
“确实有些蹊跷。”
按照古蜀传说,望帝虽倚重鳖灵治水,但其后两人却是成了仇敌,据说望帝禅位于鳖灵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甚至有鳖灵篡位的说法。而关于望帝化鹃的传说,除了他心系蜀地百姓之外,尚有两种说法——
一则言鳖灵治水期间,望帝和鳖灵的妻子私通。鳖灵治退洪水返回蜀国之后,望帝感到对不起鳖灵,心中非常惭愧,独自隐居山林郁郁而终,死后灵魂化做了杜鹃鸟。
二则言鳖灵治水有功,望帝把帝位让给他,隐居到西山中。而鳖灵却趁机与望帝的妻子私通。望帝听闻此讯,内心十分痛苦,却碍于鳖灵大权在握,对付不得他,只得成天悲愤、哀泣。望帝临死时,嘱咐西山的杜鹃说:“杜鹃鸟,你叫吧,把我的心情,叫给人民听吧。”从此,杜鹃就飞在蜀国境内,日夜哀鸣,直到口中流血而亡。
这两种说法,实在自相矛盾好笑不已。一会是望帝辱了丛帝的妻子,一会又是丛帝辱了望帝的妻子。然而,不管怎么说,望帝与丛帝的关系想来也不会很好了,而二人死后却合葬一处,并且各处供奉的塑像均是并肩而坐,实在是滑稽极了。
不过这些只是闲来无事消遣消遣罢了,望帝与丛帝之事,毕竟已经埋入历史长河之中,不得而知了。
片刻之后,朱椿准备妥当,身着藩王龙袍走了出来。
“可以开始祭典了!”朱椿沉声命令道。
“是。”张景躬身行了个礼,紧随在蜀王身后朝祭祀长桌走去。
上香、诵经、行跪拜之礼等繁冗礼节之后,今日的祭祀便算礼成了。离开望丛祠前,夏子凌又往那两尊并肩而坐的望帝、丛帝塑像看了一眼,才压下心中的异样离去了。
众人在郫县又住了一天,才慢悠悠地返回成都。
回到成都之后,夏子凌着手开始做两件事情——
这第一件,便是在成都置了一处安静的小宅院。虽然蜀王府那八百间屋子,住十个夏子凌都还嫌多,然而住在蜀王府中,日夜看着人家王爷王妃恩爱度日,夏子凌总觉得心中长了根刺一般别扭,是以这搬出去住就成了当务之急。
夏子凌这几年虽然有些积蓄,但大明朝的官员确实清贫得紧,在成都要置一处好的宅地估摸着要把自己这几年的积蓄都花光了。幸好朱椿劝说夏子凌留在府中无果之后,便提出要帮他付了那购置宅地的银钱。
夏子凌一寻思,自己为了跟随朱椿入蜀辞了官,四品官员一年的俸禄虽然才二百余石,但一个人用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现下为了朱椿丢了谋生的饭碗,讹他一座宅子貌似也不为过?便欣然同意了。
宅院置好之后,刚搬出去不久,张景便差人送来了奇石、古玩等装点之物。张景可真算是个有心人了,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越是如此积极与自己攀交情,夏子凌越觉得此人不正。
不过,为了暂时与张景维系和谐共处的关系,夏子凌还是留下了一副自己颇为喜爱的蜀绣屏风,将其余物件退了回去。
而第二件事,便是将自己从前所提的《治蜀十策》付诸于实践。当时朱椿将这十条计策呈禀皇上之后,洪武帝便将其批转张景研办。
那修路和疏通三峡两条计策,张景倒是即刻筹集银两去办了。现下已初见成效,如若蜀中到应天整条长江水道疏通以后,成都到南京走水路,比起陆路耗时至少可以缩短一个月,这不管是对于蜀地经济发展,还是蜀王与京中相通,都是一个大大的助力。
那改革税赋之策,是这十条中的核心,但是操作起来甚是复杂。成都平原是重要的产粮之地,要计量谷物折合银两的缴税方法,并不难。可是川北、川西以及云贵等地,山地众多,要摸清居民每年收入之物应折合多少契银,难度不小。是以现下这改革税赋之策还在打基础的阶段。
夏子凌来了之后,自然是依着他从前的经验,再与地方官员探讨请教,又制定了一套详细的操作之法。他寻思着待准备得差不多时,或可先在成都平原铺开试点。
《治蜀十策》之中,最容易实施的莫过于“广纳贤士”这一条了。蜀王到了成都,即刻颁布了招纳贤士入府的通告。
但所谓的贤士,也不可门槛低了。夏子凌寻思着如今宋濂已经过世,士林之中,名望最高的莫过于被洪武帝弃用闲居在汉中的方孝孺了。方孝孺虽然为人迂腐了点,但是学问却是极好的。
索性汉中离成都并不算远。夏子凌便替朱椿拟了一封书信,托人送到汉中,诚邀方孝孺入蜀,设立讲坛,为蜀中士子们讲学。
夏子凌提出这个建议之时,朱椿还是心存疑虑的,问道:“我听闻那方孝孺为人清高,这些人一贯是不愿与藩王结交的,他会愿意入蜀吗?”
夏子凌挥笔在笺纸上写完最后一个字,将墨迹未干的书信递予朱椿,自信满满地说到:“我又不是邀他来做王爷您的幕僚,而是来教化蜀中士子,这样传播学问的好事,他怎会不愿?再者……王爷请看信中最后一句话,看了这句话,臣保证他一定会来。”
这信中最后一句写的是——“蜀中人才匮乏,如若先生不至,本王欲邀潜溪先生门下周庭入蜀讲学。”
朱椿看完,皱了皱眉,有些不解,道:“此事何以扯上周庭?”
夏子凌笑了笑,道:“王爷难道不知?周庭为保一命,自甘堕入乐籍,此事方孝孺初闻之时,二人同拜于宋濂门下,那方孝孺差点气得吐血,还为此写了一封檄文讨伐周庭,此事在士林之中传得沸沸扬扬。”
“以希直(方孝孺字)先生如此正直,并且以教化天下士子为己任的秉性,王爷若是把周庭请入蜀中,断然要把蜀地的读书人都教坏了,跟他一样成为苟且偷生之辈。就为了这一点,我料定方孝孺看到书信,定然会匆匆收拾行囊从汉中赶来。”
朱椿看着夏子凌如狐狸般狡黠的笑容,忽然有些谛笑皆非。子凌啊子凌,你可真是个鬼点子百出的人儿,不过……也正是这一点,让自己心醉不已。
在“文化治蜀”方面,夏子凌也出了奇招——那便是将蜀地几种名产发扬光大。定下蜀王府“每年三月初三,取井水仿制薛涛笺二十四幅,入贡朝廷十六幅”、“每年六月初六,伐新竹制作蜀扇二十四把,入贡朝廷十六把”、“每年九月初九,择谷粮酿制佳酿二十四坛,入贡朝廷十六坛”、“每年十二月十二,择绣娘精绣蜀绣二十四幅,入贡朝廷十六幅”。
这一年四季由王府主持,将蜀中四大名产精制之后,上贡朝廷。不仅传播了蜀中文化,也能让远在千里之外的洪武帝睹物思人,不至于忘了在巴蜀呆着的这个儿子,可谓是一举两得。
这几件事情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一晃大半年时间就过去了。入秋以后,税赋改革的各种准备工作已经成熟,夏子凌准备近期便在成都平原铺开试行,却发生了一件急事——
日前四川都指挥使司收到战报,川西番人纠结千人之众来犯,指挥使赵信即刻调集两万兵马前去抵御。两万明军战这千余个番人,想来是如切瓜削菜,闭着眼睛也能将其击退之事。却不想,不久之后传来明军战败,赵信战死,番人已经入了黑崖关的消息。
这黑崖关,在成都以西,设于洪武十六年,是成都平原的西侧屏障。番人入了黑崖关,便可长驱直入直指成都,千余个番人竟然能掀起如此大浪,这可了不得了。
事情严重致斯,朱椿作为拱卫一方的藩王,便不能坐视不理了。朱椿一边集合两万王府护卫,一边嘱张景调集川内兵力,准备亲自挂帅迎敌;一边上书南京,向洪武帝求援。
明朝攻略手记[穿书] 第86章 番人入寇(一)
这派去京中求援的,朱椿特意挑选了一个人——蓝嫣。让蓝嫣跑这一趟,原因有二:一是蓝嫣在府中实在闲不住,闹着要女扮男装从军,经历了上一次的惨痛教训,就算朱椿愿意,夏子凌也实在不想再担任蓝嫣的军中保姆一职了;二是蓝嫣进京,正好可以顺便把另外几件事办了。
虽然对这个挑战性不大的任务不甚满意,但朱椿毕竟不是父亲蓝玉,宠着她惯着她。于是,蓝嫣最后只好妥协了,收拾行李赶赴应天。
她那边到达京城至少要两个月的时间,其实在夏子凌与朱椿最初想来,入京求援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现下蜀王已经集结了包括王府卫队在内的川中军队五万人,再者朱椿此次亲自挂帅,想来拿下那千余番人,应该不成问题。
赵信此人,夏子凌虽然交往不深,却觉得他性格有些唯唯诺诺,凡事唯张景之命是从,并不是为将之才。想来是他当断不断,贻误了战机,抑或是中了番人什么埋伏,才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吧。
是以,到达黑崖关之前,不止军中士兵,连夏子凌与朱椿都觉得此战没甚可担心的,直至到了距离黑崖关三十里处,前方打探的军士来报——
“禀王爷,黑崖关……黑崖关没了。”
彼时,朱椿正召集了夏子凌、张守和四川都指挥使司副指挥使谭正贵等川将一同在大帐中商议御敌之策。
听了军士之言,朱椿愣了一愣,才沉声问到:“什么叫没了?”
“就是……整个黑崖关都没了,只剩下一堆废墟。”
来报的军士估摸着受到的震撼太过强烈,说辞有些含糊不清,这么强问之下,难以问出什么结果,是以,夏子凌诱导地问道:“没了的意思是番人火烧了黑崖关吗?但就算将城楼烧毁了,防御的城墙总应该还在吧?”
“禀将军,应该是被火烧过,黑崖关处只留下了黑压压的一大片灰烬,可是不止城楼,连城墙都没了,也没有见到任何我军士兵的踪影。”
谭正贵蹙眉问道:“你们一队人马前去打探,怎的只回来你一个?”
“黄百户见情况有异,领人到近前探查,多生了一个心眼,让小的留在远处候命,若是半个时辰他未带人折回,就让小的回大军中报予各位将军知晓。小的已经等了接近一个时辰,仍不见黄百户折回,这才赶紧回来报了。”
夏子凌闻言陷入了沉思,如果确如这军士所言,黑崖关已被焚毁,而且连城墙都没了,有这种可能吗?就算城楼可以被烧毁,石基如何能被烧毁?这样的事情,感觉都不似人力所为了。
众人沉默了片刻,还是朱椿出言打破了僵局:“今日天色已晚,大军先行在此扎营,待明日再向黑崖关进发。”
收到这等怪异的战报之后,军中士兵尚不知情,扎营之后还三三两两议论着到了黑崖关后一举歼灭番人,早早班师回营。而几位知情的高级将领却已是心事重重,再联想到之前赵信全军覆没一事,这次番人入寇事件或许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容易对付。
入夜后,夏子凌在朱椿帐中蹙眉静坐,仍是苦苦思索着这封战报背后的线索。
说起来他为什么会住在蜀王帐中这件事情,夏子凌还有些气结。蜀王以夏子凌身无官职,不便安排营帐为由,硬是在自己王帐中加了一张床榻,逼他住在自己帐中。夏子凌心中那个气呀,自己身无官职究竟是为了谁?可是朱椿竟然以此为理由逼迫自己就范,简直毫无道理。
但是行军之中,为了这等小事争执也无甚意义,反正他住在朱椿帐中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且这一次的前线离成都并不算远,应当很快就能班师回去了。
可是……今天这个战报之后,夏子凌不得不重新判断敌人的实力。
就在这个时候,朱椿开口问到:“对于今日那军士所言,你怎么看?”
夏子凌叹了口气,“我这次还真是一筹莫展了。据他所言,只有两种情况——一是这军士被番人收买了,联合番人陷害了小队中其他人,然后回到军中哄骗你我;二是……这伙番人懂得通天的邪术。”
“那你觉得哪一种情况可能性更大些呢?”
“这……”虽然夏子凌极不愿意将战场敌情与怪力乱神的事情联系起来,可是这一次的情况与在漠北不同,他实在难以解释,“恐怕第一种可能性不大。谭副指挥使已经着人调查过,刚才回报的军士名唤钱五四,祖籍成都,入军多年,家中还有父母妻儿,这样的人,似乎没有背叛朝廷、与番人勾结的目的吧。”
“那么……这伙番人果然懂得邪术?”
“但臣也想不出什么邪术可以有如此大的威力,”夏子凌想了想,道:“王爷,不管前方真实情形如何,臣觉得此次番人入寇事件邪乎得很,您还是先行回到成都避一避的好。”
朱椿眸色沉了沉,道:“你的意思是本王这挂了亲征的旗帜出来,现在要将旗帜易主,逃回成都王府,将这五万人交予张守还是那谭正贵么?”
“……”阵前易帅,确实容易动摇军心,但是夏子凌心系的却是朱椿的安危,“王爷,您千金之体,千万不能有什么不测,留臣在军中助那谭副指挥使,就够了。”
朱椿闻言,面色忽然冷如寒冰,语气也凛冽了许多,“你的意思是,形势如此危险,本王就需要抛下你独自躲回成都?”
“王爷……”虽然朱椿貌似很关心自己,让夏子凌心中有些感动,可是现下却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臣与您怎可相提并论,臣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草民而已。”
草民?夏子凌,你可知道,你在我心中却是比任何人还要重要百倍。但这话朱椿却是说不出口的。
“此事莫要再说!本王身为皇子,怎可做出苟且偷生、阵前脱逃的事情,”朱椿侧身掩饰了一下神色,道:“再者,若是番人破了黑崖关,再灭了这五万大军,你觉得我躲回成都就能安然无恙吗?恐怕朝廷援军到来之前,这千余番人便要打入成都了。”
“……”朱椿所言倒是实情,按两边路程时间来算,朝廷大军来援,至少须得近两个月,这两个月……番人都可以来回成都好几趟了。
夏子凌又叹了口气,道:“好吧,或许情况没有想象中那么槽糕。既然王爷心意已决,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行军呢。”
“嗯。”朱椿看了夏子凌两眼,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转身躺到了床榻之上。
夏子凌不知道,其实他心中对能与夏子凌一同赴死甚至存有一丝期待。夏子凌希望他活着,而他却希望夏子凌与自己一同去死,这样的心情貌似很龌龊。可是……对于这个近在咫尺,却又求而不得的人,他心底深处觉得或许二人就这么死在这黑崖关的战场之上,将夏子凌抱在怀中、同穴而眠,也算是死得其所、终偿所愿了。
第二日,大军拔营,三十里的距离,如果急行军,一日也可到达。但由于敌在暗、我在明,朱椿还是下达了军令,缓慢行军,沿途关注一切异状。到了黑崖关前十里,一切还是无异。直至第三日午后,到了黑崖关近前,关隘情形尽入眼帘,众人才真正被惊呆了。
黑崖关果然如那军士所言,已经不复存在。基石、城墙、城楼,或许还有曾经在这里战斗的士兵,完全看不到踪影。整个黑崖关所在之地,只剩下一片黑压压的灰烬。
这灰烬看似是被大火焚毁之后留下的,却又不尽然。如若是大火所毁,待到火焰灭尽,总能留下一些残垣断壁。而现下的黑崖关,却是只剩下了一堆黑色的粉末了。
而在这黑崖关的黑色灰烬之前,静静地立着一个打扮有些怪异的少年,神情冷峻。
见大军到来,那少年用内力喊道:“听说你们此番来人之中有驻守蜀地的蜀王?我要见他!”
谭正贵策马立于朱椿身侧,一听这小小少年口出狂言,顿时怒不可遏,大吼道:“大胆刁民,你是何人,也配见蜀王千岁?待我将你项上人头拿下,让你去地下见阎王还差不多。”
赵信死后,谭正贵便以四川都指挥使司长官自居,此刻真是有些心急表功了。如此诡异的情况,本应该静观其变,他却一出言就咄咄逼人,也怪这些蜀将在川中安逸日子过久了,久不经战乱,反而养出些骄横来了。
谭正贵说罢,不待朱椿下达军令,便已冲出阵前杀向那小小少年。
那小小少年却只是“嘿嘿”一笑,手无寸铁站在废墟之前等待谭正贵杀来。眼看谭正贵祭出大刀,一道炫目的银光直逼少年颈间,众人皆以为这少年要一命呜呼之时,却见少年右手轻轻一扬,一道黑色的火焰闪出,所袭之处,正是谭正贵握着大刀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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