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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盛世凌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崽
重生之盛世凌华
作者:墨崽
凌奕当了十七的帝君,然后重生了
十七年前,他为了帝位负了华歆
十七年之后再见,曾经与他并肩而立剑指天下的华歆却成了什么都不懂的六岁孩童
他的爱该何去何从?
母家,华歆,天下大势,凌奕到底该如何抉择?
这是一代君主重新开始去选择人生的故事,本文攻不渣受不作,1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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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盛世凌华 第1章 楔子
元凤十七年,秋,十月初八,皇宫。
入夜之后,本该是不能随意走动的皇宫现在却影影绰绰的能看见宫女太监们匆忙走过的身影。他们贴着墙角迅速地移动着,身影在廊上灯光的映衬下,如同鬼魅。侍卫们偶尔看见了,也只当做不知。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向来都是知道得越少活得越长。更何况,在今夜这个当口走动,无非都是冲着住在乾安宫里的那位去的。
乾安宫
“帝尊……”裕德低眉顺目的站在龙榻边上,低声说道:“太医已经退下了……”
“嗯。”凌奕闭着眼睛,应了一句。
“各宫过来打探的人,也都已经被奴才打发回去了。”裕德看了一眼闭目不言的凌奕一眼,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太子殿下已经在偏殿等了两个时辰了。”
“让他回去吧。”凌奕摆摆手,示意裕德退下。
跟随了凌奕大半生的裕德大太监,看着凌奕一路从凌阳候世子走到今天的裕德,看尽了主子一世繁华得失的裕德,低眉敛目,恭腰答了一声:“是。”便退下了。
“等等。”凌奕睁开眼睛,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终于缓缓叹了一口气,说道:“将御书房暗格里的三道诏书,送出去吧。”
“帝尊!”裕德蓦然睁大眼睛,望着榻上的人,纵然年华逝去,依然可以看到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久居上位的气势在眉眼之中,令人不敢直视。
“去吧。”似乎是没有看见裕德不合礼仪的反应,凌奕再次摆了摆手,说道:“今晚,就不用派人来伺候了。”
“是。”犹豫了一会儿,裕德最终只是恭敬的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关上殿门,裕德叹了一口气。想到凌奕交代的事,敛了心神,抬手招来一个小太监,交代道:“吩咐下去,今夜殿内不要留人伺候,你们几个当值的,就留在殿外吧。”
“是。”小太监恭腰应了。
裕德点点头,向偏殿走去。不经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这天,恐怕是要变了。
裕德的脚步声渐远,直到殿门关闭的声音响起,凌奕才慢慢地将左手放至眼前。五指摊开,是一枚凤形玉佩。莹白的光泽里隐隐透出些许紫气,当中镌刻一个歆字。凌奕摩挲着手里的玉佩,目光渐渐柔和了下来。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凌奕脸色一变,将玉佩紧握在手里,神色痛苦,微张的唇,慢慢吐出两个字:“华歆……”
低声的呢喃如同情人的耳语,回荡在空寂的宫殿里,渐渐散开,直至消失……
元凤十七年,秋,十月初八,子时三刻。
三道诏书从皇宫西门发出,经寅武门,分别送往丞相府,远在幽州的镇国将军府,以及太子府。
当晚,昱朝太祖——一生杀伐果断的昱明武帝,驾崩。
时年冬,昱朝的第二位帝尊登基。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




重生之盛世凌华 第2章 重生之初(上)
凌奕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床帐顶上绣着的麒麟花纹,一时有些茫然。
“小侯爷……!?”耳边传来一声惊喜呼唤,随后便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外面高高低低的传来下人通报的声音。
“小侯爷醒了!快去叫大夫!”
“快去通知侯爷和夫人,小侯爷醒了!”
随后,便传来近近远远的脚步声,凌奕想开口叫人,但是干渴的嗓子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不成词句。头依旧一跳一跳的疼着,终于,凌奕便在这一下一下磨人的疼痛中,又闭上了眼睛。失去意识前最后的一丝念头却是,自己,到底在哪儿?
再睁开眼睛,是午后,阳光懒懒散散的洒在床帐上,透出斑驳的光影。凌奕只觉得喉咙里火烧似的疼着,想开口,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小侯爷……小侯爷您醒了!?”自打小侯爷昨夜醒来以后,侯爷便吩咐他们时刻注意着小侯爷,一有动静就去禀报。裕德一边吩咐着人去禀报侯爷,一边倒了水,端着茶盏凑到床前伺候着主子慢慢饮下。
凌奕看着眼前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孔,却是皱起了眉头。这眉眼,依稀是少年时的裕德。
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屋内,凌奕心里大震。
入喉的水缓和了喉咙里火烧一般的疼痛,凌奕抬眼看了一眼低眉顺目的裕德,开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一开口,却愣住了。清亮中有一丝软糯,哪怕因为干渴而略带嘶哑也掩饰不了是这是属于孩童独有的嗓音。几乎是下意识地,凌奕看了一眼床榻之下,他的鞋子整齐地摆放在那里。而后便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看向裕德的眼睛,带了一丝若有所无的思绪。
“回主子的话,现在是未时三刻。”裕德并没有注意到凌奕的眼神,只抬手将手里的茶盏递给手边的人,回了凌奕的话,便退回了床边。
“现在是顺和几年,几月初几?”凌奕看着裕德问道,眼睛不经意地朝裕德看了一眼。
“顺和十四年,五月十四。”听到凌奕的问话,裕德眼里闪过一丝惊异,随后在接触到凌奕那状似不经意地眼神之后,又归于平淡。
凌奕没有再说话,他不说话,其他人自然不敢出声。屋子一时间便沉寂下来。
凌奕闭着眼睛,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但是锦被之下的手却紧紧握起。他一向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但是……眼前这种情况,不是他一句不信就可以揭过不提的。
他依然记得当夜太医为了他诊过脉之后的神情,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自己积年下来的旧伤,太医能拖到那时,也已经是尽力了。更何况,自己还在有意无意的纵容着那一天不如一天的身体。就如同李琪说的,他到底是过不了自己这关。
却不想,那人心狠到十七年都不曾来梦里看过自己。
恍然间凌奕又想起得知那人的死讯时的自己,疯了一样非要去看他一眼,最后一眼。那个时候朝堂未稳,江湖动荡。他想去那人远在幽州的封地,自然是有人要阻拦的。宫门外,三司六部跪了一地,当朝一品——丞相魏延就差死谏在宫门外了。
事情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李琪出现在他的面前,只是问了他一句,见了又如何?不过是惺惺作态而已。
是啊,见了又如何?
不过,是自欺欺人。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找的虚假慰藉罢了。
断了便是断了,那人说过,生生死死,不复相见。
于是,便不去了。
于是,便生年不曾踏足幽州。
倒是李琪,向他讨了镇守幽州的差事,说是怕那人一人在幽州孤单,想去陪陪他。哪怕每年清明一杯酒,也总好过连个念想人都没有。虽然那人生性就不爱热闹,怕也是不在意的,但是有个人能陪他说说话也是好的。
想起往事,一时间,凌奕的脸色难看起来。眉头狠狠地皱起,到底是将那股心绪压了下去。
直到外间传来下人的请安声,才打断凌奕的思绪。
“给侯爷、夫人请安。”
“起来吧,弈儿怎么样了?大夫呢?大夫请来了么?”轻柔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担忧。
“回夫人的话,小侯爷已经醒了,大夫也已经着人去请了。”外面传来恭敬地回话声。
听到声音,凌奕的眉头却突然松开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只有委屈怯懦的神色。
门被推开来,先进来的是个男人,约莫三十上下,身着一声紫袍,整个人不怒而威,眉宇间隐隐有些贵气。但这贵气并没有冲淡男子的气势,反倒是和那身气势相得益彰。跟在男人身后的,是位端庄优雅的贵妇,此时贵妇人眉间轻皱,望向屋内的眼神似担心又似松了一口气。
“父亲。姨娘。”凌奕一见来人便弱弱地开口叫人,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挣扎着要起来的样子。
“弈儿,快别乱动。你刚刚醒来,身子还虚着呢,这是要做什么。”贵妇人连忙上前一步,一边扶住快要摔下床来的凌奕,一边呵斥道:“你们这是怎么伺候的?都是瞎子么?小侯爷现在是什么身子,你们也由得他乱来?都不知道上前扶一把的么!?”
凌奕一言不发的看着妇人,心里勾起一丝冷笑,自己现在是什么身子,她心里最清楚不是么?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抬眼看了妇人一眼,许是他的眼神太平静,平静到深黑色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好似他人所有的秘密和作为他都一清二楚一样。这样的眼神,让妇人的心头猛然一惊,这怎么可能是九岁孩童的眼神?!但眼前的,的确是九岁的孩童,再看一眼,那双眼睛里又是懦弱委屈的神色,自己刚刚,怕是眼花了罢。虽然这么想着,妇人的手到底是一顿,随后招手唤来裕德,让他拿来软枕靠垫,便退了回去。
下人们早已经端好了椅子,妇人坐回椅子上,侧眼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男人。
“下毒的人已经死了。”男人看着做在床上低垂着眼帘的孩童,名为自己的嫡长子却始终不得宠的孩子,说道:“此事就到此为止,你好好休息。”
“是,父亲。”凌奕乖顺的回答道。
“嗯。”似乎是对孩童出乎意料的顺从有些诧异,男人皱起眉头。但最终是只是点头,缓和了语气说道:“你弟弟已经请了文夫子了,本来也要为你寻一位武夫子的,但你现在的身子怕是不合适了,待身子好了,便自己去寻一位吧。我今日还有事,便先走了。”
“孩儿恭送父亲,姨娘。”凌奕微微压低身体,恭敬地道。
直到两人离开的脚步声消失,凌奕才直起身子。抬眼看站了一屋的下人们,开口道:“你们都出去吧,我累了。”
“是。”
不一会儿,屋子里便空空荡荡的。
这时,凌奕才勾出一抹笑容。想起刚刚那妇人的样子,凌奕的笑容更深了。他凌奕,向来不是个宽容大度的,上一世的债,他要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至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凌奕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自己还活着,还是回到了二十八年之前。相比死后归天,这已经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
虽然下人都唤自己一声小侯爷,但是他知道却清楚,这个凌阳王世子的位置并不是非自己不可的。父亲的态度不明他小时候不懂,现在看起来无非是等着看自己和弟弟的斗法。
或者,更确切的说,是自己母家和弟弟母家的斗法。
凌阳候,本只是区区的一个侯府。只是世袭八代,且从高宗皇帝开始这大齐便没了王府,如此四代下来侯府的地位,却势同那王府了。再加上,侯府盘踞一方,几代经营又手握兵权,势力比起那些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的逍遥王爷不知高出凡几。凌阳候府所在的凌阳府,更是地处富庶的东南之地。
如此种种,这凌阳候世子的争夺,怕是一点都不比京中那把椅子下的争夺少啊。
想着便来了兴致,张嘴便要唤人,只是名字到了嘴角又被压了回去。果然,还是一时不习惯自己的身份啊,想着便朝屋内随意看了一眼,却是看到了屋内屏风上画着的荷花。
陆上百花竞芬芳,七月流火送清凉。
自己的母亲最爱的,便是这荷花。
世人都道凌阳候冷血无情,当年北疆关外与外族一役,长途奔袭两百里,所过之处,别说外族的村庄,就连牲畜,也无一幸免。
这一役,成就了他凌阳候府的地位,也成就了他在军中的名声。自此,凌阳候府成为当朝最大的侯府,风头一时无二。也是在那一年,母亲在皇家举办的花会上,看到了父亲。
母亲是长平侯府的二小姐,也是唯一的嫡女,钟毓名门,却一生爱错了人。自己的父亲,本就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何奈,母亲自京中花会一见,便自此不忘。外公长平侯终是拗不过女儿,让她嫁了过去。
母亲总是想着,人心都是肉做的。哪怕开始是冷的,自己用心去护着暖着,便会热了罢。但是,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生来便是铁石心肠捂不热的冷心冷情。母亲后来明白了,只是太晚了。
他还记得自己四岁的时候,凌阳候府迎娶了当朝丞相家的三小姐——张蕊。
虽说是庶出,但是她的生母,却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妹妹,永乐公主。当初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永乐公主对丞相一见倾心,跪在先皇的寝宫请旨入丞相府,为二夫人。后来,先皇驾崩,新皇登基。对当初执意下嫁的同胞妹妹很是照拂,连带着,丞相在朝中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相对凌阳候府新入门的二夫人,当家主母的母家——长平候府就不那么顺遂了。
先是长平侯三公子言兆在南疆因为遭人陷害,生死不明。紧接着,长平侯因为爱子的事伤心过度,一病不起。此时,北疆战事又起,长平侯世子言跃受命,奔赴北疆。
世人从来都是捧高踩低的,前堂宾客尽欢,道是佳偶天成,天作之合。却不见后堂里,他的母亲,心痛如绞,含泪对月。
母亲对他说:“弈儿,你要记得,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人什么事,都不要心存侥幸。人心,没有侥幸。”看他懵懵懂懂的样子,母亲又说:“母亲便是存了侥幸,才会像现在这样。弈儿以后不要学母亲,弈儿以后好好好管住自己的心,不要轻易给人,就算给了,也要留下三分给自己,记住了么?”
那时的他,是不懂的,但是看到母亲憔悴苍白的脸庞,终是点了点头,说道:“弈儿记住了。”
他不懂,但是他记住了。他不但记住了,他还做到了。只是到头来才发现,心之一字,本就不随人。
后来,他的母亲,终是去了。丞相府三小姐进门不到一年,便怀了孩子。重病的母亲也在这一年,终于没有熬过夏天。临终的时候,母亲把他叫到床边,告诉他,从此之后,他便是一个人了。这偌大的侯府,从此再没有人能护着他,他要自己一人,面对这人心险恶的世间。
五岁的他,心里不是不害怕的,却只能堆起笑容,轻声安慰。
好在,他终是还有外公舅舅在的,纵使母亲不在了,也没有人敢明着对他做什么。
五岁入书房的时候,夫子便告诉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夫子是母亲临终前为他寻来的,长平候府的旧人。父亲虽是不喜,但想着母亲去了,他一个五岁的孩童也无甚大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准了。更何况,新入府的二夫人刚刚为他诞下一子,他也没有心神去管这没有了嫡母的嫡子。
再后来,凌阳候府的小侯爷便一天比一天蠢笨,再没有当年三岁识字,四岁念诗的神童模样。世人惋惜有之,感叹有之,更多的,却是将此当做事不关己的谈资。
他以为,藏拙,便能好好长大,便能有时间让自己慢慢积聚力量。如今,皇室式微,各方诸侯都隐隐有取而代之之势。但是,大家都在等,等一个机会,一个契机。这些,当时的他是不懂的,他能看到的,只是侯府这方天地,能守的,也不过是自己弱小不堪的性命。
他当然还记得自己九岁的那次毒杀,那天,他如同往常一样去给张蕊请安。入座的时候,丫鬟端来了一些小点心,他本是不打算吃的,但是自己不到五岁的弟弟却拿了一块,送到他嘴边,嘴里撒娇般的说着:“哥哥吃一口吧,吃一口吧,很好吃的。”
于是便张口咬了一嘴,然后便是锥心的疼,眼前鬼影憧憧,耳边传来丫鬟的尖叫和张蕊的斥责。
再醒来,已经是五日之后。
当时的他,因了父亲的话,心中不忿,便找了外公。外公为此连夜进京向皇帝讨旨,将他带回了言家,也因此开罪了凌阳候府和丞相府。也为七年之后那一场祸及言家的灾祸埋下了隐患。
每每想起此事,凌奕心里便不是滋味。
他的外公,谨遵家训,为皇家尽忠却是从来不曾贪慕过权势和富贵。最终却在朝堂的侵轧之下,到底没有保住长平候府。开国太祖亲封的长平候府,最终落得个褫夺封号,满门抄斩的下场。
自己的大舅舅,官拜三品的安远将军,因了朝堂上的党同伐异,兵困安远城半年,终于以身殉国。小舅舅,刚入南疆,便被奸人所害,生死不明。自己的母亲,死时不过二十五岁。要不是当时,他已经成为凌阳王府唯一的继承人,恐怕也会被波及。
他那短命的弟弟,在十一岁的一次出游中,遭流寇袭击,马匹受惊,载着他的马车最后滚下山崖。经此一事,张蕊大受打击,整日以泪洗面。丞相府上书皇上,要求彻查此事,但流寇却在第二天和皇城护卫军不期而遇,突围之下被悉数剿灭,事情至此,也只能不了了之。
而父亲,无论张蕊怎么哭求,始终是没有说一句话。
最后,到底是他登上了帝位。但是思及自己的母家,凌奕心里到底是有遗憾的。
只是这次,他便断不会辜负这重来一次的机会。




重生之盛世凌华 第3章 重生之初(下)
第二天一早,凌奕便出现在书房里。李一看到出现在书房里的那个小小的身影,心里松了一口气。自从凌奕中毒以后,整整五日,他都不得安眠。凌奕是二小姐在这个世上唯一的骨血,也是长平侯府现今唯一的孙少爷,哪怕这个孙是外孙。
自己是什么身份,李一很清楚。当年长平小侯爷差人来找他的时候,便说过了,从此他入凌阳候府常伴凌阳小侯爷身旁,从此长平候府再无才倾江南的江南第一才子李易,只有凌阳候府西席李一。当年二小姐临终托孤,凌阳候也对自己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着。现在凌奕出事,他纵使心急如焚也不能有所动作。
一是凌奕生死未明,二是这些年长平候府不比从前,他怕长平侯再也经不起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因此,便只能一直暗中注意凌奕院子里的动静。好在凌奕身边的贴身内侍裕德一直暗中传信,但是终究不及看到人完完整整的站在自己面前来的安心。
凌奕看到书桌后看着自己的李一,眼神闪了一闪,便重重地跪了下去。
李一本名是李易,曾经名动江南的第一才子,只是他生性好洁,不喜官场那些龌龊事,不愿同流合污便被人陷害。当年落魄时,舅舅救过他,请他在长平候府住过一整子,小舅将其引为至交,后来因为母亲向请,便化名李一入了凌阳候府成了自己的夫子。李易这一生,恪守当年母亲临终前在床前许诺的誓言,对他尽心尽力。甚至,为他将自己唯一的儿子李琪送入军中,只为了他有朝一日,能够在军中有个助力。前世,李一死后,他下令以一品轻侯的礼仪下葬,死后配享太庙,以天子之身守孝三日。
这一跪,是谢他上一世的尽心,敬他对母亲的守信。最重要的,他知道自己以后的路上,少不了李易的帮助。
当年一饭之恩,让李一拼得李家两代相互,哪怕在长平候府落寞时也不曾离弃,他自是承这份情的。但是,他更记得,人心的诡变和无常。人心,容不得侥幸。母亲教他的,他从没忘记过。
看到凌奕那一跪,李一心头一跳。
自打他入凌阳候府以来,只有在凌奕拜夫子时行过这样的大礼。连忙上前,将凌奕扶起来,说道:“小侯爷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弈儿自知处事不当,身犯险境,让夫子担心是弈儿的不是。”说着,满是自责的目光望向李一。
孩童软糯的声音,一字一句敲进李一的心里。本该是天真无邪的年纪,却因不得父亲欢心,被继母毒害也没人帮他出头。早早来书房请罪,其实也是害怕自己生气而弃他而去吧。如此想着,李一便更加怜惜凌奕了。
“此事跟小侯爷无关,是歹人做恶,要怪也只能怪那歹人歹念。”这么说着,李一话头一转,问道:“小侯爷还有两月便是九岁生辰了吧?”
“是,弈儿的生辰是七月初七。”凌奕答道,垂下的眼帘里闪过一丝了然,然后开口道:“弈儿生辰过后……便是……便是母亲的忌日。弈儿……弈儿想去长平拜祭母亲。”说着,凌奕的声音低了下去。
出嫁的女儿死后本是要葬在夫家的祖陵的,但是这是母亲死前遗愿,再加上当时大舅舅已经在北疆用赫赫战功为长平候府争到了一丝喘息之机,父亲纵使无奈也只得答应。
“嗯,如此,我们今天开始,便讲孝字吧。”李一满意地点点头,他还没有开口,凌奕便自己说要去长平侯府,倒是让他省去一番口舌。
早课完毕后,已经是快午时了。凌奕院里的内侍在书房外头候着凌奕回去用膳。李一念他身体不好,便让他明早再来,下午的课便不用上了。
凌奕应了,对着李一作了揖,道:“弈儿告退。”
“去吧。”李一点点头道。
目送凌奕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李一思索了一会儿,便转身提笔写了一封信。如此一来,长平侯便不用冒着开罪丞相和凌阳侯府去京城请旨让小侯爷入长平了。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小侯爷养好身体,他自请去长平祭拜母亲,就算凌阳候心里不情愿,孝字当头,他也找不到理由阻止。至于张蕊,她怕是巴不得小侯爷出府,在侯府内不能明着动手,到了侯府外就不一样了。凌阳和长平相距千里,小侯爷才九岁,现在天下也不甚太平,山贼流寇众多。护卫不周,出个意外,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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