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近南
一提到晴儿,东方震的心情立时烦乱起来。紧接着,他又想起了桑青虹,突然觉得很对不起她,只想早早离了这里,才算是跟晴儿真正做了个了断,于是摇头道:“不……”
“不?”上官雄陡然激动起来,“小子,做人要讲良心!……你虽并不欠我什么,可你难道不欠我家晴儿吗?晴儿那么喜欢你,你对得起人家吗?你就这样决绝的走了,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东方震僵立在当地,怔怔无语。
上官雄激声道:“你急着要去做的,不就是想洗刷掉杀害空净的罪名,进而营救你师傅吗?可是,你百口莫辩,没人会相信你的!能帮到你的,惟有我上官雄!空净是我杀的!可只有我认了,你才能清白!可是,现在时机还未到,我不会认的!”
“什么意思?”东方震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心头突的一跳,“上官盟主,你是说……”
“就是说:到了适当的时机,我会将此事公告天下,还你清白的!”
“此话当真?!”东方震不但语声发颤,浑身也颤抖了起来。
“哼,我上官雄乃堂堂楚湘盟盟主,难道还会骗你这种晚辈不成?”
“可是,……要等多久呀?”
“这个么……倒还说不准: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五年罢……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快的。”
“可是……你若认了,少林岂肯善罢甘休呀?”
“哈哈哈!亏你还在江湖混了这么些年,居然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江湖,是凭拳头的!谁的拳头硬,谁就有道理!强者,横行天下;弱者,只能忍气吞声!只要我楚湘盟的实力比他少林强,他少林能奈我何?同样的,只要你昆仑的实力比他少林强,他少林又能奈你何?敢不乖乖的立刻放了你师傅么?……”
东方震虽觉他这种思想太强横霸道了,细想起来却也不无道理,摇首长叹了一口气。
“……对!就这么办!”思忖中的上官雄忽然喜不自胜,“东方震,我已想到营救你师傅的办法啦!”
“什么?”东方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上官雄笑吟吟的道:“快跟我回去吧!我敢保证:少林至多在两月之内,便会放了你师傅的!”
东方震仍未回过神来,呆呆的望着他。
“别发愣了!走吧!”上官雄将马缰递到他手中,神秘兮兮的笑道:“能否顺利救出你师傅来,可全都指靠着你呢!”
江湖劫 暗箭 第八十章 苟且身(二)
笔直的大道直通向一座雄壮的青石牌坊,高悬的门匾上有三个浮雕大字——楚湘盟。
牌坊由四根大石柱支撑,石柱上缠绕着四条栩栩如生的雕龙,柱前柱后各蹲踞着一只汉白玉石狮子。
此时,正有数十人聚集在牌坊前,有的静站,有的翘首远望,似在等待着什么。
“看!盟主回来了!到‘三折坡’啦!”一名年轻人眼尖,指着远方兴奋的大叫。
众人齐唰唰地顺着他的指向凝目望去,果见河畔的危崖下有一个黑点正渐近而来;慢慢看清楚了,马上那矫健而熟悉的身影,不是上官雄是谁?
奔马很快没入了远方的柳林道中,消逝于众人的视线,惟闻“得得”的马蹄之声。
“怎么回事?……没抓到那小子吗?”
“不对!我看见马背上好象趴着一个人!”
“对,我也看见啦!……盟主他老人家亲自出马,还不手到擒来么?”
……
众人窃窃私语。
翠翠柳条间,人马隐隐绰绰;终于,人马俱穿出朦胧,又清晰的出现于众人的视线之中。
上官雄身前的马背上果然横趴着一个人,身体随着奔行节奏被动的颠簸着,却不知是死是活。
大宛马神俊异常,翻飞的四蹄迅若闪电,紧锣密鼓般的敲击在鹅卵石大道上,眨眼间就到了众人面前。
“吁——”上官雄勒马,闪电骤歇,蹄声戛然而止。
上官雄一把将身前横趴着的那人提起来,顺手一扔,“啪”的一声,那人重重地摔落在地面上,烂泥般的一动不动了;“铿铿”声中,两只碧幽幽的钢环几乎同时掉落在他身旁,冷森森的发着寒光。
“哼!真是何苦?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冷笑声中,上官雄一跃下了马。
众人忙上前簇拥着他,并有一名帮众牵过缰绳。
白展鸿早挤到他面前,献殷勤似的陪笑道:“盟主辛苦了!”
上官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瞪了他身旁的冷经天一眼,重重地冷哼一声,昂首迈步而行。众人忙闪开一条道来;白、冷二人惴惴不安地跟在他身后。
上官雄走了几步,忽然转过身来,冷笑道:“大活人抓不住,半死不活之人总该能抓住了罢!”
“是!是!”白展鸿会意,忙回身抱起东方震,冷经天则捡起飞环;二人快步追上,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众人见盟主面色不善,齐皆替他们捏着一把汗;同时又恐迁怒于自己,于是便都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
“擒拿这小子,肯定费了不少劲!不然,盟主不会那么气恼的!”有人小声道。
“那是!连白堂主、冷护法、云老三都抓不住,这小子的武功当然很不凡!”
“哼,任你能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却也逃不出我们盟主的手掌心!”
……
众人唧唧喳喳。上官雄恍似不闻。
“大小姐怎么样了?”上官雄并不回头,轻声问。
“早回府了。”白展鸿低声道:“一路之上,大小姐很失落、很伤心。……盟主,要不要告诉大小姐……”
“不!”上官雄打断他,轻声道:“吩咐下去,这一件事,决不允许告诉大小姐!……时机成熟之时,本盟主会亲自告诉她的。”
“是。”
上官雄转过身来,大声道:“将此人关押在狴犴阁,派人日夜看守。没本盟主的许可,谁也不准靠近!”
众人齐声称“是”。
上官雄盯了白展鸿一眼,轻声道:“记住我的话!”之后又大声道:“有劳大伙儿啦!我走啦!”
众人目送着上官雄走远,齐皆舒了一口气。
一条曲曲折折的小径通往一栋孤伶伶的二层石楼,高崖之下,石楼愈发显得低矮,如一只龟缩着的老龟。一座锈迹斑斑的厚重铁门紧闭,上方悬着一块门匾,上书“狴犴阁”。
冷经天一努嘴,示意身旁的一名属下开门。
大门一开,一股霉味顿时涌出,进了房,但见积尘满屋,蛛网遍结,显是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白展鸿将东方震扔在地上,冷笑道:“经脉俱废,老老实实的呆着吧!”
东方震仰面摔倒,脑袋重重得磕在地板上,当下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愤怒地瞪着白展鸿。
白展鸿踹了他一脚,骂道:“盟主心善,只是废了你,算是便宜你小子啦!要是老子,早宰了你!”
东方震“噗”的一口唾沫吐出,力道却很弱,只吐到他腰际又掉落下来,正好落在他靴子之上。
“臭小子!找死!”白展鸿气得脸色蜡黄,狠狠得猛踹了几脚,却被冷经天拉住了。
“白大哥,别这样!会打死他的!”
白展鸿恨恨的收了脚,气呼呼的道:“我们走!”
众人出了狴犴阁,白展鸿亲自锁了门,将钥匙交给一名办事稳妥的属下,让他带领着五名兄弟日夜看守着。
※※※
两日后的清晨,火红的朝阳挣脱出远山之巅之时,小径的彼端出现了两个身影。
啁啾的鸟鸣声中,二人沿着古木拱卫的小径慢慢踱步而来。
“盟主,为何不干脆杀了那小子?”马名山轻摇着破蒲扇,歪首望着上官雄。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杀的好!”上官雄淡淡的道。
“可……这小子知道的未免多了些!”
“倒也不算多!……朝廷并没有对付昆仑的计划,还是少树强敌的好!”
“恩。”马名山颔首,“盟主,难道就这么一直关押着?”
“不!”上官雄摆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总会传出去的。”
马名山想了想,轻声问:“盟主,可是要送走么?”
“对!送回昆仑去!”
“这……”马名山目光闪动,“虽说这小子已废了,可毕竟没死,又不是哑巴,难道不会告诉他们昆仑,是我们……”
“哼!”上官雄明白他的意思,摆手打断他,冷冷道:“放心,他没有那个机会的!”
马名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恍然笑道:“哦,借刀杀……高!盟主,您这一招真高!”
上官雄嘿嘿冷笑。
马名山收起笑容,蹙眉道:“属下还有一层担忧:最终的结果,虽说还是会除了这小子,可……毕竟我们收留过人家。……凭缪大人的手段,难免还是会知道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上官雄微笑道:“真知道了,我会向缪大人解释的。”
“怎么解释?”
上官雄眯眼道:“收留之时,我们不是在外征战么?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呀!……回来之后,当我一查出那小子的身份,就立刻送走了!”
“可……毕竟,我们没有杀他呀!”马名山摊手。
“嘿嘿,缪大人是聪明人,会明白我的意图的。……马军师,你说是么?”
“恩,这样也好!”马名山点点头,语气虽有点不大赞同的意味,但却只得无可奈何地服从。
“今后的事实会证明,本盟主的决定是非常明智的!”上官雄听出了他的意思,双臂抱胸,信心满满地道。
说话间,二人到得狴犴阁前。六名看守的卫士早迎了上来,恭谨的以帮中礼节见礼。
“打开!”上官雄吩咐。
东方震容颜憔悴,无精打采的歪坐在干稻草之上,斜身靠着墙角。
“吃了几餐?”上官雄看了他一眼,转首问身旁那名领头的属下。
“禀盟主:这小子死倔,一口也不肯吃!”那属下愤愤地道。
“哈!有趣!”马名山蹲下身去,盯着他的眼睛冷笑道:“学伯夷、叔齐,‘宁死不食周栗’呀?”
东方震轻蔑的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
“东方震,你听着:本盟主决定放了你!”上官雄忽然道。
东方震霍然抬首,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般的神情望着他。
“你现在就可以走了!”上官雄强调。
东方震呆呆的望着他好一会儿,冷冷道:“我不走!”
“不走?”上官雄哈哈大笑,“那日,你不是火烧屁股似的急着要走吗?怎么又不走啦?”
东方震陡然激动得额上青筋突突,一骨碌爬起身来,红着双眼,双手猛扣向上官雄的脖子。
“滚开!”上官雄轻轻一挥,动作轻柔得如挥走一只讨厌的蚊子,东方震便仰身跌倒了。
“上官雄!你杀了我吧!”东方震嘶声叫道。
“杀你?哈,我们无怨无仇,我干嘛要杀你?”上官雄冷嗤。
“上官雄!你好狠毒!……狗日的!你不得好死!……”东方震泼口大骂。
“狗东西!活腻了!”一名属下勃然大怒,“铿”的一声拔出佩刀,作势劈落,却被上官雄制止了。那属下一肚子怒气无可发泄,“咚”的一脚揣在他的小腹之上。
东方震疼得缩成一团,痉挛了好久方始缓过来,忽然以手蒙着脸呜咽起来,“为什么让我活受罪!……既然废了我,为何不干脆杀了我……”
“哎,”上官雄无可奈何的叹息,缓缓道:“东方少侠,说句实在话,本盟主本甚爱惜你,所以本不愿伤你的!可你,非要搏命,招招欲置本盟主于死地,怎么反倒怪起本盟主来啦?……你应当明白这个道理:高手之间性命相搏,哪还控制得了那么多?为了自保,本盟主出手难免会失了方寸……”
“技不如人,我东方震无话可说!”东方震怒瞪着他,厉声道:“上官雄,你救了我的性命,我本甚感激;可是,当我不愿加入你们时,你就废掉我的武功!你……你这种卑鄙的行径,算什么英雄好汉?哪配做一方宗主?……”
“哼,本盟主是什么样的人,你小子还没资格来评论!”上官雄寒着脸,厉声道:“再问你一次:是立刻滚,还是死?!”
东方震闭了双眼,泪水滑落腮边,缓缓道:“杀了我罢!”
上官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忽然出手如风,一连封了他三处要穴;东方震软软仆倒。
“杀,还是不杀,还轮不到你小子来决定!”上官雄冷嗤,转首吩咐那领头的属下:“去,叫云相杰来!”
不多时,云相杰跟着那属下匆匆赶来。
“准备一辆马车,将此人送回昆仑山去!”上官雄指着仆倒在墙角的东方震,“带上几名身手好的兄弟,沿途保护。”
云相杰神情有点复杂的看了东方震一眼,点头道:“是。”说完,匆匆离开了。
“马军师,我们走罢。”上官雄转身,昂首出了大门。马名山看了看地上的东方震,摇了摇头,尾随着他出了门。
“真可惜了!这小子倒真是条汉子!”马名山喃喃自语。
“谁说不是呢?”上官雄喟叹,“可武功已废,没用啦!”
上官雄看着云相杰的背影,忽然叫道:“云相杰!”
云相杰快步折回来,低声问:“盟主,还有什么吩咐?”
“知道怎么保护那小子么?”
云相杰一愣,摇头道:“请盟主明示。”
上官雄飞快地环顾了左右一眼,压低声音道:“半路之上,找机会把他丢掉!”
“丢掉?”云相杰更是不解,惊诧的望着上官雄。
上官雄瞟了马名山一眼,微笑不语。
马名山会意,忙解释道:“盟主的意思是:半路之上,你们要找合适的机会,刻意暴露那小子的身份。”
“这……”云相杰本想问为什么的,可多年为帮中办要事经验使他老练异常,对于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都清楚得很,所以便忍住了,只是问:“找什么样的机会呢?”
“最好是暴露给官府。”马名山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道。
云相杰若有所思,慢慢点头。
“明白了吗?”马名山怕他并未真正会意,追问着确认。
“明白了。”云相杰目光闪动,道:“属下计划,我们便在过关之时,找个适当的时机来故意暴露。……军师,如此妥否?”
“好。”马名山满意的点点头,叮嘱道:“记住:务必要演得逼真!”
“属下理会得!”云相杰正色道。
“还有一点:”上官雄插话补充,“千万莫要暴露了你们的身份!”
江湖劫 暗箭 第八十一章 神判官(一)
这一带的山并不高,坡也不陡,但却不小。
林木蓊郁,自山岗上舒舒缓缓的铺展而下,满眼青翠,甚是秀丽。
眼前的两座山岗就像“凹”字的两边凸起。
大道穿过平野,往两山之间的凹槽进发。
这段凹槽的地势虽不低,却甚平坦,更妙的是,居然还有一口颇不小的池塘。
山鸟不时自山林间掠出,在塘面上空滑过一道美妙的弧线,箭一般的向远方射去。
五里客栈便建在这口池塘旁,大门正对着大道。因这里不但位置好,周围还颇有景致,所以无论谁到了此处,都会生出逗留一番的念头来。
半晌午时分,五名骑客在五里客栈门口下了马,径往客栈里走去。
走在前头的是一名腰悬佩刀的白袍汉子;身后跟着一名锦袍老者,面相清矍,神情闲雅而略带倨傲,看样子应是首领或是主人;后面那三名汉子也都腰悬兵刃,精神奕奕。
“各位客官好!”小二殷勤得迎上来,满面堆笑,“请问客官:您们是吃饭,还是住店?”
白袍汉子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住店。三间上房。”
小二安顿好客人后,正欲离开,那老者叫住他,问道:“小二哥,我见旁边有口池塘,塘中可有鱼否?”
“有,可就是稀少得很。……客官可是想去垂钓么?”
老者微笑着点点头,问:“小二哥,客栈里可有钓竿么?”
“这么有闲情逸致?”小二心下奇怪。
因平日接待的都是些匆匆过客,提出这种要求的非常之少,所以他又飞快的打量了那老者一眼,感觉他很像是个告老还乡的官吏,——一边游山玩水,一边慢慢回乡,——于是恍然道:“有有有!小的这就去取!”
池塘呈梯形,长约八十丈,靠客栈这端宽约二十丈,远端宽约三十丈;四岸芳草萋萋,塘边绿萍泛布,塘中则丛生着一大片绿油油的水葫芦。
白袍汉子扛着斑竹钓竿走在最前头;那老者负着手,不紧不慢地跟着;身后那三人则亦步亦趋的跟着。
“大人,就这里好吗?”白袍汉子忽然停下来。
老者点点头。
“客官,您要的蚯蚓。”小二飞快的跑过来,手里端着一只陶碗,盛着小半碗刚挖的蚯蚓。
白袍汉子穿了饵,将钓竿递给那老者。
老者聚精会神地盯着水中的鹅毛浮子,四人则静静得站在他身旁。过了良久,浮子仍没有动。
“你们别在这站着,四处走走!”老者忽然道。
四人绕着池塘慢慢转了几圈,之后又都相继回到了他的身旁。
“可有什么发现?”老者并不回头,仍是盯着水中的浮子,轻声问。
“没有。”四人均有些沮丧。
一名青袍汉子迟疑道:“大人,您可是怀疑……这池塘有古怪?”对于这个问题,他可从未想过,所以有些难以置信,又望了望眼前的这口池塘。
老者不置可否,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刘神捕的手段,我还是信得过的。所以,客栈是不用再查了……我观察过客栈周围,最有可能做文章的,就是这口池塘了……”
“大人,什么意思?”四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老者回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淡淡地道:“这只是猜测罢了。”忽然向那青袍汉子招招手,“耿云,你来钓!”
耿云本对钓鱼没什么兴趣,加之鱼儿又稀少,半天也没动静,更是无趣;可大人有令,不得不从,只得接过钓竿来。
“我去走走!”老者背负着双手,沿着塘岸缓缓踱步而去。
一名腰背微驼的黑瘦老农夫正在塘边的一块菜地里浇粪,一边劳作,一边轻喘。
“老人家,多大年纪啦?”老者轻步走近,和气的问。
老农夫抬头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粪勺,微喘道:“六十有九啦!”
“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辛苦呀?”
“有什么办法?要吃饭呀!”老农夫摇头苦笑,黑瘦的脸上满布皱纹,“子女们都没出息,只能靠自己呀!”
老者摸出一锭银子塞到他手中,温言道:“老人家,拿着。”
“这……”老农夫愕然的盯着手中的银子,又狐疑的望着他,结结巴巴的道:“这……老爷……这……”
“拿着!”老者微笑道:“老人家,您就住在这附近吧?”
老农夫点点头,将银子揣入怀中,指着左首不远处的一座茅舍道:“喏,就那里。”
“您在这里住了多少年啦?”
“六十九年!”老农夫笑道:“我曾祖父那一代,就搬到这里来啦!”
“哦。”老者微笑,指了指五里客栈,问:“老人家,您可知道,那客栈有多少年的历史啦?”
“比小老儿还大哩!”老农夫正色道:“听老人们讲,这客栈八十一年前就有啦!”
“一直是现在这个样子吗?”老者盯着他的眼睛问。
“唔……差不多吧!”老农夫想了想,补充道:“不过,三十年前曾拆过一次,后来又重建的。”
“哦?谁拆的?”
“官府派人拆的。”
“为什么要拆呢?”
“不是很清楚。”老农夫回忆道:“……听说,当年有一批贵重的东西丢了,官府怀疑就是在这客栈丢的。可找来找去,怎么也找不到,最后连客栈也拆掉了来查找。”
“哦,后来找到了吗?”
“没呢!”老农夫摇头,“应当不是在这里丢的。”
老者点点头,问:“后来,这客栈就再也没有重建过,一直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对。”老农夫肯定地点头,喟叹道:“唉,光阴过得真快!一晃就是三十年啦!……客栈,还是那么结实;可小老儿呢,却已老朽不堪啦!”
老者也跟着慨叹了一番,又指着身旁的池塘问:“这口塘,也是一直就有的吧?”
“对。盘古开天地之时,应当就有了的罢!”老农夫笑呵呵地道,“我们平日灌溉,全指靠着它呢,所以呀,它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老者笑着点头,感觉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了,便欲转身离开,可老农夫兀自唠叨不休:“不仅如此,正因为有了这口塘,我们这地方还是块宝地呢!”
“哦?是吗?”老者微诧,“何以见得?”
“老爷您看呐,”老农夫笑嘻嘻的指着不远处的半山腰,“那边是不是有很多坟茔?”
“恩。”
“是不是都向着这口塘?”
“对。”老者笑道:“看来,果真是处宝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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