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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近南
“少拍马屁!”缪易真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但他看得出来,缪易真心里其实很受用。
“这……真是冤枉呀!”许锦山无奈地摊了摊手,沮丧地摇着头。
缪易真盯了他一眼,嘴角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转头看着赵燕豪,微笑道:“赵师侄,你明白师叔的意思了吗?”
“有些明白了。可……以他师傅来作为要挟,似乎……似乎不够……”
“不够光明磊落,是吧?”缪易真笑吟吟的盯着他的眼睛。
赵燕豪微喟,轻轻摇了摇头,低头看着地面。
“还是那句话,对付这种奸恶之徒,怎可心慈手软?别忘了,你们空净师叔和空虚师叔是怎么死的?”
赵燕豪闻言,目中流露出愤恨之色,紧咬着牙根默然不语。
“阿弥陀佛!缪师兄,师弟我尚不大明白,愿闻其详。”空罔眉头微皱,以询问的目光看着缪易真。
“我是这样想的,”缪易真神情一肃,“空幻师弟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就辛苦你和空幻师弟将玉掌门押回少林,只留下赵师侄继续查找,如何?”
“恩……这样也好。只是,那两名昆仑弟子应当如何处置?”
“放了他们,”缪易真淡淡地道:“冤有头,债有主,不关他们的事。”
“阿弥陀佛!如此最好!”空罔合什赞同。
“可是……大人,若放了他们,他们势必会纠集整个昆仑派来救玉掌门,那样岂非……岂非很麻烦?”许锦山明知缪易真早已成竹在胸,此时却故意表示不赞同,以示自己有时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那样岂非更好?”缪易真侃侃而谈,“扣押玉掌门,目的不过仅是要他们交出杀人凶手来。若他们胆敢闹事,便是理亏,会遭整个武林鄙夷的。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三人均点头称是。
“何况,凭他们的实力,如何会是我们少林的对手?如何能救走玉掌门呢?”缪易真脸露嘲讽之色,“其实,此举最大的目的,乃是引出那东方震来。只要他企图上山营救,我们就扣住他,到那时,再将玉掌门放了……我们这样做,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你们说是吧?”
“对,这个办法非常好!”赵燕豪首先赞同,“我看,就这么办吧!”
空罔和许锦山均随声附和。
“事不宜迟。明日一早,就辛苦空罔、空幻师弟将玉掌门和空虚师弟的骨灰带回少林吧!”缪易真总结似的道:“至于赵师侄,我看还是留在均州吧!我会派几名属下协助你,仔细查找那东方震的行踪。我呢,还有要事,得先回京城一趟,一月以后,我会再来均州的。”
次日一早,待空罔、空幻辞行后,缪易真也带领着数十名属下匆匆而去,只留下了许锦山、高近楼等十来名锦衣卫,随时听侯赵燕豪的调谴。
※※※
早饭过后,许锦山陪着赵燕豪饮茶闲谈。
“听说楚湘盟已攻取了武当,不知是哪日之事?”回均州的路上,赵燕豪便听说了此事,此时方有暇问及。
“哦,已是六日前的事了……那上官雄当真了得,居然连克了岳阳楼和武当!”
“听说,乌木掌门也战死了……是真的吗?”赵燕豪神情紧张地盯着许锦山的眼睛。
“恩,千真万确!不过,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只听说在楚湘盟攻山时,大部分的武当弟子已经撤走了……”
“哦?撤到哪去了?”
“听说是去了西北……大概是投奔华山,或是全真去了。”
“乌木掌门……是怎么……死的?”赵燕豪语声发颤。
“死得很惨。听说上官雄带领着数百名帮众,团团围着他车轮战……”
赵燕豪蓦然义愤填膺,再也不想听下去了,“腾”的一声站起身来,铁青着脸出了江城客栈。
他如同一头盛怒的狮子,怒气冲冲的大踏步而行,骇得街道上的行人躲之不迭,有好几人还险些被他撞倒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愤怒,口中喃喃的反复念叨着:“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过不多时,赵燕豪已到了武当山下,他也想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来这里,一口气就冲到了山门前。
“什么人?”几名手执兵刃的汉子挡在山门前,大声喝问。
“让开!”赵燕豪看了他们一眼,见其并非道装,料想多半是楚湘盟的人,便大声怒喝道。
他的猜想没错,这几人正是楚湘盟的帮众。两日前,上官雄已带领着大队人马返回总舵,只留下了百余名帮众驻守在武当山上,其职责主要是关注着武当派的动静,一旦有异常情况发生,便马上飞鸽传书回总舵。
“嗬!挺横呀!活得不耐烦啦?”一名白面青年迈前两步,以刀指着赵燕豪,“识相的,赶紧给老子滚开!否则,要你小子好看!”
“你们是什么人?”赵燕豪停下了脚步,斜睨着那青年。
另一名黄须中年汉子见赵燕豪气度不凡,料想决非易与之辈,忙上前拱手道:“我们乃是楚湘盟上官盟主的属下。敢问这位大侠高姓大名?有何贵干?”
“哼,此处乃是武当山,又非你们楚湘盟!我要上山做什么,干你们屁事,滚开!”赵燕豪满肚子的怒火,正是要故意找茬,便叉腰怒喝道。
“滚你奶奶的!找死呀!”那几名帮众怒不可遏,执着兵刃冲向赵燕豪,不过眨眼之间,便都躺倒在了地上大声呻吟着。
赵燕豪进了山门,大步流星地往紫霄殿方向而行,刚至复真观前,观内涌出一大群帮众,霎时间将赵燕豪团团围住。
一名四十余岁的黑髯汉子似是众人的头儿,手挺镔铁杖大叫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少林赵燕豪!”赵燕豪昂然卓立在场心,对身周的刀丛剑网似乎视而不见。
“啊?”不少人发出惊呼之声,骇得面面相觑。
“哦,原来是赵大侠!久仰久仰!”黑髯汉子立刻扔下镔铁杖,又忙示意帮众收回兵刃,笑吟吟地连连拱手:“在下楚湘盟郭风雨。请问赵大侠上山而来,所为何事?”
“不为什么,只想拜一拜乌木掌门之墓,”上山的一路之上,赵燕豪怒火稍消,见他客气,便也抱拳回礼,“对了,你们礼葬了乌木掌门吗?”
“恩,是我们上官盟主亲自厚葬的。”
“葬在哪里?请带我前去拜谒。”听说上官雄厚葬了乌木,赵燕豪没再发作,语气也友善多了。
一座高大的新坟傲立在青松林立的掌门墓地内,坟前矗立着一块六尺来高的花岗岩石碑,正中刻着“武当第七代掌门乌木之位”十一个隶书大字,两旁还刻着许多楷体小字,一边刻着乌木的俗家姓名、籍贯、生、卒年月等,另一边刻着铭文,记载着他的生平事迹,并对他的武学成就和武林地位加以颂扬。
赵燕豪跪在坟前,泪水刹时模糊了双眼,“咚咚咚”的连磕了几个响头。
自第一眼见到乌木时,他就觉得他决非阴谋策划杀害空净师叔之人,及至与他交手后,更是对他的武学造诣佩服不已。
他坚信,惟有品行高洁之人,才能悟得那种至高的武道精义,才能达到那般登峰造极、沛然莫之能御的境界。
“听着,好好守护着这位前辈的坟茔!”赵燕豪霍然站起身来,挥袖拭干眼泪,声严厉色地道:“谁若敢不敬,这就是榜样!”
话声中,忽然弹丸般纵跃而起,“砰”的一掌击在一棵径达尺许的松树干上,“喀啦”声中,那树身应声而折,轰然坠地。
※※※
接下来所发生之事,均是赵燕豪所不曾料想到的。
在拜谒了乌木坟茔后的第五日,赵燕豪刚刚吃过午饭,高近楼匆匆来报:“赵大哥,出事啦!清水堰和杨湾的那两帮土匪被人杀啦!”
“什么?!”赵燕豪愣了一愣,“唰”的一声站起身来,“再说一遍!”
一夜之间,包括袁大当家和杨大当家在内,清水堰六十三名帮众和杨湾的四十六帮众,被杀得一个不剩。
辖区内出了这么大的命案,忙坏了监利县衙的卢知县和郎县丞。但因两地的报案者都是在案发后的第二日才发现的,所以两日下来,别说是抓住凶犯,连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能找到。
赵燕豪带领着众缇骑到达监利时,已是凶案发生后的第三日了。他们查看了卷宗后,匆匆赶到清水堰和杨湾的凶案现场实地查勘,之后又仔细查验了众死者的创口。
“自凶案现场及众死者的创口看来,凶手并不多,应当只有九人!但个个武功不凡,死者多数均是一招毙命!”赵燕豪面色阴沉,“而且,两地都是同一伙人所为!四人使刀,三人用剑,还有一人使长枪,一人使点穴橛!很明显,这行人的武功路数大都不同……所以,这并非是某个门派所为,而是某个帮派所为。”
“赵大哥分析得很对!”许锦山赞同,“可这……这究竟会是哪个帮派所为呢?”
“很难判别!”赵燕豪黯然摇头,“凶案发生了这么多天,现场又没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来。”
“肯定是跟他们有仇的帮派所为!”许锦山捏了捏鼻子,“我们不妨自这方面来逐一查找。”
“哎,这一点官府早想到了!我仔细看过他们的卷宗,根本就没有疑似的。”赵燕豪搔头思忖,忽然眼睛一亮,“对呀!很可能是他们所为呀!”
“谁?”许锦山等众缇骑都惊讶地望着他。
“便是救东方震那帮人!”赵燕豪冷笑,“他们是怕被这些土匪泄露了身份,所以就杀人灭口!”
“什么意思?”高近楼圆睁双眼,“赵大哥,你的意思是说:袁大当家他们认识凶手?……难道他们都说了谎?”
赵燕豪面色冷峻,缓缓点了点头。
“可……他们就是究竟会是哪个帮派的呢?”许锦山喃喃道。
“暂时无法判断!”赵燕豪冷哼一声,“慢慢查,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
令他万万料想不到的是,另一件怪事,却在十三日后发生了。
虽说久侯的狐狸尾巴并没有露出来,却意外地得到了东方震已然身死的讯息。





江湖劫 第六十二章 暗箭启
赵燕豪闻讯,带领着许锦山等马不停蹄,于次日上午赶到了长安镇。
惨案发生在距长安镇不远的一处山坳里,不但罪魁祸首东方震被炸死,还炸死了一名车夫、一匹马及四名衙差,并令七名衙差或缺了胳膊,或少了腿。
“什么时候发生的?”赵燕豪问跟在身旁的平利县衙的明斐南捕头。
“昨日下午,未末时分。”明斐南立即回答,想了想补充道:“爆炸声非常响,方圆三、四里内,都能听得到。”
“哦。”赵燕豪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环首打量着现场。
他一眼就看出了爆炸的地点,就在那处绕岩壁转弯的道旁,遍地散落着车厢碎片,地上还被炸出了一个大坑,草皮四处飞溅,四周的树木被震得枝折叶稀,最近的三棵柏树还被炸得折翻在地。
有半截已然发臭的尸身被震飞至五丈开外,看装束应是一名车夫;一匹后半身血肉模糊的马儿僵毙在岩壁之下,脑浆自半岩壁上一路洒将下来,将那片岩壁涂得斑驳一片,看样子是被震得激飞而出,马首撞在了岩壁之上。
脚印凌乱的草地和庄稼地中,星星点点的血迹随处可见,其间夹杂着好几大滩已然干涸了的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好大的威力啊!”赵燕豪惊诧不已,“这该需要多么多的炸药,才能做得到呀!”
“满身的炸药!”明斐南的语气惊叹中带着愤怒,“这家伙,根本就是个亡命之徒,腰身上裹满了炸药,连自己也被炸得四分五裂了!……赵大侠,您请看,那些应当就是他的残肢!”
赵燕豪顺着他所指的方向逐一细看,果见有一些黑乎乎的小块残肢,或搁在树丫上、或挂在枝叶丛中,或散落在草地上,还有一些树梢上,附着一些随风轻扬的衣服碎片。
“明捕头,请您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形,好吗?”
“当然可以!赵大侠客气了……不过,事发时,明某并不在现场……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先回到镇上去,让那些亲自参与抓捕的兄弟们告诉您详情,如何?”
“那最好了。我们走!”赵燕豪率先上了马。
“整个过程,没有比小的看得更清楚的了,让小的来细说,”左胳膊上缠着绷带的于大方人如其名,口齿也很利落,“昨日下午,我们同往常一样,严密地盘查着过关的客商。后来,来了一帮茶商,引起了我的警觉……”
“我也早注意到了……”另一名伤了右腿的衙差忙插口,大约是怕功劳被于大方独占了去。
“别打岔!”明斐南瞪了那衙差一眼,转首看着于大方,“说下去。”
“他们一行共五人……不,该是六人,领头的是一名三十余岁的汉子,另有三名伙计模样之人及一名车夫,车厢里躺着一名得了重病的中年人……”
“中年人?”高近楼打断他,“此人应该就是那东方震吧?这人很年轻呀,怎么会是中年人?”
“高大人勿急,请听小的细细道来。”于大方微笑着解释道:“我们搜查了货物,见的确都是些茶叶,便准备放行了。正在这时,我发现他们中的一名伙计瞥了一眼我手中的画像后,神情立显紧张,便起了疑心……”
“你手中所持的,便是那东方震的画像吧?”许锦山盯着于大方,淡淡地问道。
“是。”于大方忙应声,“我立刻拦住他们,逐一打量着每一个人,见他们都不相象,便登上车厢,去检视那名重病者。”
“那人长什么模样?”一直凝神静听着的赵燕豪急于确定此人是否真是东方震,忍不住插口问。
“身形很魁梧,满脸的络腮胡子……”
“胡说八道!”高近楼气哼哼地瞪着他,“你小子,肯定是拿错画像了?……去,拿来给我看看!”
“绝对没有错,”于大方安坐不动,一点都没有去取画像的意思,“高大人,这乃是他易容后的模样。”
“哦,原来是这样。”高近楼释然,催促道:“一口气说完,别老卖关子!”
于大方心里气呼呼地想:“他奶奶的,还不是你们总打岔,却怪起老子来了!”面上却不敢露出一丝不悦的神情来,赔笑道:“是,是!……不知怎么的,小的总觉得他身材太不协调,腰身太魁梧了些,脑袋却显得小了些;虽说也有这种人,可他们的脸部一般都不瘦,决不像此人这般模样……”
“他的脸型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长脸,微瘦?”赵燕豪又插口。
“恩,粘上了络腮胡子,显得更瘦了。”于大方喝了一大口茶,续道:“我见他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眼,便拍了拍他。他呻吟着睁开眼,看清我后面色突变,一手向我劈面抓来,小的反应还算快,躲了开去,然后将他按住了……”
“你居然……居然能按得住他?”赵燕豪惊异地紧盯着他的眼睛。
“恩。他应该是受了重伤,喘息连连,力气有些微弱……之后,侯方等兄弟们跳了上来帮忙,那贼子竭力挣扎,侯方兄弟紧紧按住他的脸,没想到却将他的络腮胡子蹭掉了……我看得仔仔细细、清清楚楚,那张年轻的面孔,跟画像上的人一模一样,正是那东方震!”
“取画像来!”赵燕豪“腾”的站起身来。
“赶快去取!”明斐南努嘴示意一名衙差。
“看仔细了,可就是此人?”赵燕豪确定了画像无误后,将之递给了于大方。
“绝对错不了,就是他!”于大方信心满满。
“说下去!”赵燕豪闻言,吁了一口气。
“正在此时,他那帮同伙涌了过来,将我们推下车厢,舍了货物便跑。”于大方神情激动,口沫横飞,“那四名贼子断后,武功都很高,保护着马车且战且走,我们忙奋勇追击,终于在西沟截住了他们,那马车夫慌乱之下,翻了马车……那四名贼子见我方人众,顾不得再保护那贼子,纵马狂奔而去……各位大人,您们是没亲见,那几个家伙都彪悍无比,我们根本就截不住啊……”
“没人责怪你们,”对于众属下的无能,明斐南神情有些尴尬,“一口气说完!”
于大方面色一松,续道:“那贼子被掀倒在地,我们全都奋不顾身地扑过去想抓他,却听那贼子哈哈大笑:‘痛快!居然有这么多狗……狗爪子为我陪葬,真值!’紧接着,这家伙就点燃了引线,我们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嗬,那场景,尸骨横飞,血肉-漫空……”
“好了好了!不用再说下去了,下去休息吧!”明斐南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去。
“去,将现场找到的兵器拿上来,给赵大侠过目!”明斐南转头吩咐一名侍立在身后的衙差。
两只通体晶亮的钢环,外缘的刃口散发着碧森森的寒光,环身上连接着两根细细的精钢链,长度几达三丈。
赵燕豪精于兵刃材料,一眼就能判断出来,这环身乃是以纯度很高的钢铁,并配以稀有金属锻打而成,不但坚硬异常,刃口也锋锐无比;钢链则是以昆仑寒铁所铸,坚韧之极,若非神兵利器,根本休想斩断。
“果真是他!”赵燕豪把玩着飞环,喃喃自语,心底蓦然莫名其妙地涌起了一股惆怅之意,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没能亲自手刃仇人的不甘,还是对此人凄惨下场的叹惋。
※※※
终于水落石出了,一行人均很是兴奋,当下辞别了明斐南捕头,不紧不慢地返回均州。
月余未归,赵燕豪很想念少林,便想马上回去的,可许锦山却劝阻,说缪大人吩咐过了,说是接下来还有要事,需要他的臂助,所以一定得等到缪大人来。赵燕豪追问是什么事,许锦山却说不知道,要他届时再当面亲自问。
赵燕豪当时有些犹豫,但想着缪易真乃是他的师叔,不当面辞行,有些不大礼貌,便只好罢了念头。他心中打定了主意,若他所求的并非是为江湖排忧解难,而是为朝廷效力之事,自己则马上婉言谢绝。
一旦闲了下来,等人的滋味很是难受。赵燕豪除每日清晨练练吐纳工夫外,其余时间,要么四处闲逛,要么去茶馆呆坐喝茶,聊以打发时光。
好在数日之后,缪易真率众匆匆赶往均州而来,许锦山等闻讯,出城十里相迎。
“怎么不见燕豪呢?”缪易真待众人谒见过之后,侧头询问并辔在身旁的许锦山。
“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缪易真“哦”了一声,轻声问:“这些天,他都做了些什么?”
许锦山想了想,汇报道:“自大人走了之后,这边还发生过两件大事:一件,是清水堰和杨湾那两伙土匪全被人给杀了,另一件,是那东方震那贼子已然身死。事发之后,他都带领着我们……”
“这两件事,本官早就知道了,”缪易真摆手打断,盯着他的侧脸,轻声问:“还有吗?”
“呃……”许锦山瞥见他在盯着自己,心里有些紧张,“其它……倒没什么了,就是每日出去闲逛闲逛,或是喝喝茶什么的……”
“听说,他曾去拜谒过乌木的坟茔?有此事吗?”
“有有有!”许锦山忙不迭承认,想了想辩解道:“属下以为,那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所以就……”
“哼,小事?”缪易真瞪了一眼一脸惶惑的许锦山,欲言又止。
许锦山心下忐忑,不敢再吭声,小心翼翼地控着马缓步前行。
“对了,查清楚那两件案子了吗?”缪易真忽然发问。
“查清……基本查清楚了。那两伙土匪被杀一案,乃是东方震的同伙所为;东方震身死一案,乃是在他们企图秘密逃回昆仑山的途中,暴露了身份……”
“一派胡言!”缪易真忽然勒住缰绳,“腾”的一声下了马,许锦山吓了一大跳,愣了愣神后,跟着跃下马来。
缪易真以手扳住他的肩膀,眯眼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难道这些,就是你们所查出来的结果?”
许锦山一颗心砰砰乱跳,垂首嗫嚅道:“是……连赵大哥也是这么认为的。”
缪易真脸色阴晴不定,沉吟了片刻后,轻轻拍了拍他肩膀,转身走出几步,背负双手,出神的望着远方。
众属下见了,纷纷下了马靠拢过来。
“你们都走开,许锦山留下!”
众属下哪敢违拗?均牵了马离得远远的。许锦山轻步走近,毕恭毕敬的随伺在他身旁。
“好哇!胆子可真不小!居然敢跟本官玩花样!”缪易真喃喃自语。
“冤枉啊!”许锦山吓得面色陡变,忙跪地抱住他的大腿,惶恐地急声道:“大人,天大的冤枉啊!……再借小的一百……不,一万个胆子,也绝不敢欺瞒大人您呀!”
“谁说你了?”缪易真佯怒,却忍不住莞尔:“起来!”
许锦山怯生生地站起身来,尴尬地小声问:“大人,您说的是谁呀?……”
“不该你知道的,别乱问!”缪易真瞪了他一眼,严厉地道。
“是,是!”许锦山诚惶诚恐,不敢抬头。
“对了,刚才你所说的那东方震已然身死一事,燕豪可已经完全相信了?”
“恩。”许锦山心下纳罕:听他的口气,似乎那东方震并未身死,莫不是……已查实了此事?……不可能呀,我可也是亲临现场查验过的,怎么可能没死呢?于是便提醒道:“大人,我看此事非常可信,人证、物证都有呢!”
“哦,说来听听。”
许锦山觉得他的神情有点嘲讽的味道,便硬着头皮道:“长安镇的衙差——至少有四人都亲眼见过,死者的确是那东方震……而且,在现场,还找到了那贼子的兵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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