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近南
断虹子又轻转首,希冀的看着凌霄。凌霄含泪道:“前辈的抬爱,晚辈永记铭内!只是桑姑娘喜欢的是东方兄。也只有他那样的人,才配得上桑姑娘。”
断虹子神情激动的紧紧攥住凌霄的手,道:“听我……说,他……虽然……现在……比你……强,但……你……一定……要有……信心……超越他……青虹……能跟你……我……放心……跟他……我……放心……不下……答应我……照顾……青虹……”凌霄心乱如麻,一时不知该不该答应,却见他死死的盯了自己一眼,终于目光涣散,软软垂下了头。
三人在树林里用剑掘了个坑,将断虹子草草葬下,又在旁边的一棵榉树干上,用剑划了个标志,方始悲痛的离开。
贞观振作了一下精神,道:“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快走吧!到前面的市集去买马。”
江湖劫 第七章 猛虎下山
当今武林的佛门派,以少林、五台、普陀、峨嵋、恒山、九华山六派最盛。而诸佛门派之首,理所当然当推少林。千百年来,虽说天下别的武林门派一时或有旷世高手涌现,但都不及少林派这棵长青树。故此,少林派自来均被奉为武林至尊。
佛门六大派高手辈出,而在青年一代中,最负盛名的莫过于“佛门三杰”和“南北双娇”。少林赵燕豪、五台元真、普陀吴逸云,被江湖奉为“佛门三杰”;恒山冷若霜、峨嵋林嫣然,江湖人称“南北双娇”。这五人,俱是当今武林青年一辈中的顶尖人物,尤其是那赵燕豪,据说放眼整个武林,亦能称得上佼佼者。
随着南少林的衰落,江湖中所说的少林派,乃指座落于嵩山少室山麓的北少林。嵩山少林按职能划分,分为方丈院、戒律院、知客院、武僧院、诵经院。后四个院各设有一位首座僧人,辅佐方丈院的住持,管理整个少林的日常事务。
戒律院主要负责制定和施行寺中的各项规章戒律,对僧人的日常行为进行监督和赏罚。知客院主要负责宾客的迎送、接待及江湖事务的处理。诵经院包括藏经阁和参禅室,藏经阁负责各种佛学典籍的抄录、借阅、归还、存放等事务;参禅室则是寺内僧人诵经、议禅的禅室。武僧院则专门负责为少林培育武学人才,内则看院护寺,外则降妖伏魔、匡扶正义。
武僧院共分为三个堂。初级堂名为罗汉堂,初入寺的弟子,均入罗汉堂习练少林基础功夫。无论僧、俗弟子,只要过得了木人巷,闯得过十八罗汉阵,都有资格进入中级堂继续深造。中级堂名为达魔堂,在此可以修习少林七十二绝技。七十二绝技绝技分为拳法、掌法、指法、抓法、擒拿法、内功、轻功、器械类的绝技,每类功夫又包含若干项绝技。至少得精通四项不同种类的绝技,并由寺中最精通该门绝技的僧人考核合格,才有资格进入高级堂。高级堂名为般若堂,在此,可以修习千百年来,少林所收录的武林各门派的绝学。
二十八岁的赵燕豪是少林公认的武学奇才。八岁入罗汉堂,十五岁进达摩堂,二十三岁时,以精通十一门绝技的成绩而入般若堂。此等修习进度,不但打破了少林尘封一百六三年的记录,也令俗家弟子进不了般若堂的记录作古。
空静大师为武僧院首座僧人,地位仅次于主持空无,他的死讯,震惊了少林上下。戒律院首座空性和知客院空相,听说空净很可能是死于昆仑派和武当派的两个年轻弟子之手,都是将信将疑。因为,几十年来,二派与少林素来交好,没理由对空净痛下杀手。经过一番商议,最后决定由空相亲去均州,查明真相。若真是那两个年轻人所为,而官府又不依法制裁的话,则将他带回,待空无主持回寺后再行发落。考虑到二派很可能会包庇他们,不肯让空相将人带回,便委派了般若堂赵燕豪、空罔、空幻、空虚、灵觉和达摩堂灵悟、灵真七人,随空相前去均州相助。
一行到得均州,已是初八日的傍晚时分。空相问明县衙所在,带着七人直奔衙门而去。到得门口,说明了来意,一名衙役忙进去回禀,过了一会儿,出来回复道:“大人有请。”
一行刚走进大堂,汤知县已迎了出来,拱手道:“各位少林师傅总算到了!一路辛苦!快请里边坐!”说着,肃手请众人进内堂。
空相摆手道:“大人,请先让我们去看看空净师兄的遗体!”汤知县道:“也好!”说完,亲自领了众人前往。
空净的遗体停在西北侧的停尸间。幸喜这里颇为阴暗清凉,尸体倒保存很好,只发出些微的尸臭。这两日,静清等随行的弟子都来到停尸间日夜守着,就连静灵都带伤守护。四弟子见空相一行到来,宛如迷失的孩子终于见到了父母,嚎啕大哭。空相一行也悲痛不已,一边安慰着他们,一边询问。待问明了凶案情由,大怒道:“这二人现在押在哪里?老衲要亲自去质问这两个蛇蝎心肠的凶徒!”
汤知县摇头道:“大师息怒!刚才您那几位弟子所讲,乃片面之辞。经衙门这两日详查,空净大师并不是这二人所杀。凶手另有其人。”空相圆睁双目,问道:“那凶手是谁?”
汤知县尴尬道:“说来惭愧,至今尚未能找到真凶呢!”灵真冷笑道:“凶手明明已经抓住,却说他们并非真凶!分明是昆仑派那人怀恨在心,伙同武当派那人一起,杀害了空净师叔。这么简单的案子,大人怎么查不明白?”
汤知县苦笑道:“哎,一言难尽呀!各位师傅,如今天色已晚,各位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不如今晚先找个地方住下,好好休息休息。等明日一早,会同经办此案的何县丞,再详细了解这案子,如何?”赵燕豪道:“请问大人,那何大人可在县衙?我们想现在就找他了解。”
汤知县摇头道:“何大人已连续忙碌了几日,疲惫不堪,如今已回家休息去了。各位还是明日再来吧!”赵燕豪微露失望之色,道:“也好,烦请大人带我们去见见那两个疑犯,见过后我们就走。”汤知县正色道:“真不巧,那二人,今早已经释放了。”
少林众人全不知道此事,闻言立即哗然。灵真一把揪住汤知县,厉声道:“放了?你敢私放人犯!”跟随的几名衙役纷纷拔出腰刀,断喝道:“大胆!快放了大人!”空相等人也忙上前拉住灵真劝阻,灵真方不甘的放了手。
汤知县倒显得并不如何惊慌,整了整衣冠,道:“放那二名疑犯,本县乃是根据大明律法行事。不过,本县并未允许他们离开均州。明日等你们来了,本县会宣他们来衙门,与各位当堂对质!各位请回吧!”
当下空相留下灵悟、灵真守着空净尸身,带着众少林门人悻悻离去。
※※※
空相一行出了衙门,沿街缓行,寻找客栈。三名武官模样的人匆匆走过来,为首的是一名三十余岁干练汉子,抱拳问道:“敢问各位师傅,你们可是少林一行?”
赵燕豪走在最前面,抱拳疑惑道:“正是。这位大哥如何称呼?找我们何事?”
那汉子大喜道:“真是你们!太好了。在下许锦山,我们都是缪大人属下。”
空相走前合什道:“贫僧少林空相。敢问施主,你所说的缪大人,可是北镇抚司缪易真大人?”许锦山道:“正是。缪大人日前在九江公干,听说空净大师在均州遇害,惊怒不已,正带着众人匆匆赶来,午夜时分当能赶到这里。我们因在就近公干,先行赶到。缪大人来信说,你们应当也得知了噩耗赶来,吩咐我们若见到你们,务必告知他已前来的消息。”
空相喜道:“好。你们住在哪家客栈?我们一行干脆也住那里,方便等着缪大人。”许锦山道:“如此最好!我们住在江城客栈,各位跟我们前去就是了,我们已包下了那家客栈。”
江城客栈是均州最大的客栈。当下许锦山那七名下属安排好空相一行住下,又让小二的张罗来一大桌丰盛的斋菜。空相一行大半日未餐,早已饥肠辘辘,便也不客气,狼吞虎咽的大吃起来。许锦山微笑着相陪,偶尔挟一口尝尝。
午夜时分,一阵劲疾的马蹄声划破静寂的夜空,渐近而来,一名缇骑兴冲冲的跑到空相房中,道:“缪大人到了!”空相忙率领着众门人迎下楼去。
客栈大厅灯火亮堂,许锦山陪着一名麒麟服的威严官员进了大厅,后面跟着黑压压的一群缇骑模样的人。空相迎上去,合什道:“阿弥陀佛,缪师弟!得能在此与你相逢,大喜,大喜!”少林一行除空相、空罔、空幻外,余人俱都不认识缪易真,但早听人讲过,他乃出身少林,当下纷纷上前依礼参见。
缪易真道:“昨日在九江公干,闻听了空净师兄遇害的消息,匆匆赶来。空相师兄,你们何时到的?”空相道:“傍晚时分到的。就盼着你来呢!”
当下少林众人陪着缪易真用饭,空相见他居然也吃素,惊奇道:“缪师弟,你身在官场,怎么也吃素?”
缪易真微笑道:“身在官场,平日少不了应酬,酒肉倒是难免的。不过,回到府中,我可一直都是吃素。”
少林众人闻言,肃然起敬,赞叹不已。
饭毕,缪易真亲自陪着少林一行人寒暄,拉着赵燕豪的手赞叹了一番,又问起空相到达后的情况。空相将去到衙门时的情形说了。缪易真静静的听完,黯然叹了一口气,道:“哎,我们都来晚了!”
众人见缪易真也如此说,愈感不安,均茫然的望着他。
缪易真道:“静灵等只知哀愤,眼巴巴的守护着空净师兄的遗体,却不去紧盯着官府查案的详情。哎,他们原太年轻,又遇上这种大悲大痛之事,难免乱了方寸,这也怪不得他们。”静灵等听缪易真微带责怪的话,齐都低下了头。
空相已略微听出缪易真的弦外之音,皱眉道:“师弟的意思是……均州衙门会包庇他们?”
缪易真缓缓点头,道:“我猜想恐怕会这样。这里毕竟是武当的地盘,衙门里汤知县与那武当派乌木又走得很近。那两名凶徒非但是他们道门的人,其中一名还是武当派的人。你们想,凶案发生了这么久,他们能不早就想出了掩盖真相的证据来?否则,那汤知县怎敢放人?”
少林众人闻言,又惊又怒,齐都忿忿不已。灵真大声道:“我早看出那狗知县不是好人!明日当堂对质后,若他还敢包庇元凶,我一拳打死他个狗日的!”
缪易真待众人情绪稳定下来,正色道:“大家也不必太过激动。等明日去了衙门,看情形再应对。你们放心,有我在,量那汤知县不敢贪脏枉法!”
※※※
东方震和紫石被莫名其妙的抓了去衙门,两日后又糊里糊涂被释放出来,既感意外,又觉幸运。乌木等众人也都大喜,料想等少林来人后,到衙门将本案的详情对质清楚,又有官府调查的结果作证,少林应当会作罢的。至于元凶,可以帮着官府和少林,一起慢慢查找,相信真相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三生掌门、金藏掌门见一场祸事化为无形,大喜之后,相继带着门人告辞,钟智灵和桑青虹也向武当、昆仑二派告辞。但桑青虹却还是不肯离开均州,钟智灵略知她的心意,无奈之下,只好陪着她找了家小客栈,悄悄的住了下来。
何县丞对于汤知县释放二人之事,略有不满,说那二人虽非杀人真凶,但难保不是真凶的同伙,一起串通起来杀的人。汤知县却坚决摇头,让何县丞别再查下去,查多了对谁都没好处。何县丞却执拗得很,腾得一声站起,一昂头大步走出。汤知县断喝道:“何大刚!站住!”何县丞梗着脖子气乎乎的停了脚步。
汤知县起身指着他的鼻子,厉声道:“你若敢不听话,你我都是死无葬身之地!知道上头为什么不让再查了吗?因为人家早已知道本案的实情!”顿了一顿,口气温和下来:“你想想,一边是少林,一边是武当,哪一方我们得罪得起?既然上头如此指示,不是最好吗?”何县丞气哼哼的道:“可你放了疑犯,还是不免得罪了少林。”汤知县冷笑道:“本官依法行事,证据确凿,量那少林也无话可说!”
次日,少林一行早早的就来到了县衙。汤知县见镇抚使大人亲至,惊诧莫名,慌忙跪倒迎接。缪易真昂首进了衙门,冷冷道:“本官今日的身份,乃是代表少林,前来处理我空净师兄遇害一事。汤县令,本案如今查得怎样?”
汤知县当下忙吩咐衙役去客栈传武当、昆仑两派前来,慢慢向缪易真禀明案情。
过不多时,乌木和玉掌门领着东方震和紫石匆匆来到衙门,见少林一行来了这么多人,全都面色不善,心下不免有些担忧。又见汤知县旁边坐着一个紫色麒麟官袍的官员,神情严肃,虽不识得,但却看得出是个来头不小的人物,忙都上前跪拜见礼。
缪易真侧身并不受礼,语气中有些敌意:“两位掌门,本官当不起!本官此次前来,是来查明我空净师兄遇害之事。听说两位掌门的徒弟俱有嫌疑,不知可已前来?”二掌门俱不知少林竟有庙堂高官,闻言心下有些惊诧。
东方震道:“小人东方震,旁边这位是紫石。空净大师之死,与我们俱无关系,请大人明查。”汤知县也转头道:“大人,疑犯就是他们。不过,经详查,并非他们所为。何县丞,请将此案的卷宗拿上来,给大人过目。”
缪易真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神情黯然,递给空相道:“你们看看吧!”
少林众门人全都围上来看那卷宗,只见上面写道:“凶案时间:四月初六,酉末。凶案地点:柳林坡,望江亭。死者身份:少林空净。死因:背部掌伤,胸部剑伤,致命伤为剑伤,一剑刺穿心脏。系二人所为,死者毫无防范。疑犯:东方震、紫石。是否有目击者:无。案情:案发后,在现场附近发现两名疑犯滞留,经带回审讯,两名疑犯均否认是真凶。经查证,两名疑犯剑上和衣袍上俱无血迹,凶案现场也并无两名疑犯足印。在凶案现场的地面发现四个带泥的足印,经判定,这脚印亦并非衙役所留,系两名凶手留下。脚印一直延伸到北面河湾处消失,应是乘船离开的凶案现场。处理方式:按律,释放疑犯,元凶以待查实。”
灵真刚一看完,便大声道:“怎能放了他们!即使不是他们亲自所杀,也可能是他们的同伙所杀!”东方震反驳道:“请问这位师傅,既然空净大师并不是我们所杀,我们干么要跑到凶案现场去,落个嫌疑之罪?再说了,无声无息的杀掉空净大师,我们有那么大本事吗?”灵真一时语塞,“唔……谁知道你们安得什么心?我……我没你们那么多坏心眼,想不出来!”东方震闻言冷笑了一声。
赵燕豪也冷笑道:“我倒相信你们绝非空净师叔对手!不过,师叔他宅心仁厚,不曾防备,而你们却同时偷袭。以你们的武功,天下武功再强的人,也是逃不过毒手的!”紫石辩解道:“我们身上俱无血迹,怎么又说是我们所杀!”赵燕豪冷冷道:“处心积虑的要杀人,多带套衣袍,多带一把剑,杀人后随便将血衣、血剑往江里一扔,谁找得到?”紫石气苦道:“你非要硬诬我们所为,我们也没办法!”
东方震忽然道:“想必众位忘了,四月初五晚上,在下曾同静灵师傅有过争执。试想,空净大师一个人跑到那黑沉沉的林子来,突然见到我们,怎能不加防范?”少林众人听了此话,一时语塞。
汤知县道:“各位都不用再争执了。先前詹杵作提出要剖解验尸,以便进一步的确定死因,可几位少林小师傅不愿意,说要等着少林来人后再作决定。如今众位少林大师傅来了,不知大家可愿意剖尸验看?”
众少林门人面露悲痛之色,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决定。
缪易真咬咬牙,沉声道:“好!为了查清真相,找出真凶,不得不亵渎空净师兄的遗体。我想师兄地下有知,不会怪罪的。”
空相合什道:“阿弥陀佛,人死如草木,何必在意这副臭皮囊!就依缪师弟所说,剖尸查验吧!”
江湖劫 第八章 设擂阴谋
空净的尸身停在木板之上,血迹虽早檫拭干净,但仍惨不忍睹。缪易真轻步走上前,看了一眼尸身,双肩抖动,垂泪道:“师兄,你死得好惨!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为你找到凶手,报仇雪恨!”拭了拭眼泪,哽咽道:“师兄,为了查明真相,不得已,需要剖解你法身查验。望师兄泉下有知,幸勿见责!”
少林众僧围住空净尸身,面露哀痛之色,闭目合什,低声喃喃念经。赵燕豪紧咬牙关,虎目含泪。乌木一行四人见了空净的惨状,均心下恻然,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少林众人的话。
身材瘦弱的詹杵作垂首不语,拎着一只黑漆漆的木箱走到验尸台前,将木箱放在尸身旁,打开箱盖,熟练的取出工具开始剖解。不多时,便剖开了尸身的胸腔和背部,仔仔细细的翻看了一番,又围着尸身检视了一遍,点了点头,汇报道:“死者背部第四、第五胸椎棘突旁有掌伤,致心、肺俱有裂纹;致命伤为前胸剑伤,创口阔一寸半,穿透左心室。经详查,其余部位,俱无伤口,也无中毒迹象。”
缪易真点点头,道:“辛苦了,下去吧!”詹杵作向他躬了躬腰,拎了工具箱走出。
缪易真冷冷道:“乌木掌门,玉掌门,你们两位俱是武学巨匠,现在,就请上前与我们一起查验,看看能否查出我师兄是死于何种武功之下,如何?”
乌木和玉掌门都点头道:“如此最好!”快步走到尸身前,被剖开的尸身血腥而恐怖,令人欲呕。二道悲叹一声,弯下腰去,凑近剖开的胸腔凝目细看。
空相道:“燕豪,你对各派武学造诣最深,就由你去验看吧!”
赵燕豪轻步走到尸身旁,见这位亲传过自己六门少林绝技的慈善长者死状如此凄惨,双手颤抖;再想起他素日的谆谆教诲,音容笑貌宛在眼前,不由得泪流满面。
缪易真轻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振作点!现在不是伤心落泪的时候。”
赵燕豪挥袖檫了檫泪,红着双眼俯身查看。先是仔细的查看了剖开的尸身背部,然后翻过尸身,聚精会神的查看了心、肺的伤情。之前,他对于空净师叔是否死于东方震和紫石之手,尚心存疑虑,如今亲自验看了,再无怀疑。刹时间,心头狂怒,面罩寒霜,抬头向东方震和紫石怒瞪过去。
东方震突觉两道森冷的目光如刀锋般劈至,压迫得自己心脏一紧。顺着目光敲去,但见身形昂藏的赵燕豪正怒目圆睁的看着自己,目中杀机毕露,似一只择人而噬的猛虎,心下一凛。
赵燕豪过了一会儿才压制下激荡的心情,沉声道:“自背后偷袭之人内功深厚,猛力击在‘心俞穴’上,从心、肺的震伤情形看来,凶手修炼的属于阴柔型玄门内功。就我所知,除了武当的太极神功,全真的先天功,崆峒的无相神功,龙虎山的一气阴阳功外,别的门派的内功,震坏内脏的情形不会是这样的。”
乌木和玉掌门也在仔细查看。乌木闻言神情黯然,点头道:“的确如此。”
赵燕豪看了乌木一眼,道:“乌木掌门能实事求是,如此就好。”
赵燕豪目光转向玉掌门,冷竣的道:“至于剑伤,使剑之人亦内功深厚,出剑迅捷;从伤口情形看,剑招属于螺旋劲。就我所知,武林中剑招属于螺旋劲力的,除了我少林的达摩剑法外,只有武当的绕指柔剑法,昆仑的飞龙九式剑法,华山独孤九剑的破箭式,青城御剑法的缠龙诀,崆峒六虚剑法的交环诀。不过,后两种剑法,业已失传。”
玉掌门点点头,道:“不错,我昆仑的飞龙九式剑法的确属于螺旋劲力。但从创口看来,出剑之人极快,剑招主要以腕力旋转。而我派的飞龙九式剑法,则主要以臂力旋转,而且出剑也没那么快。”
赵燕豪冷笑道:“飞龙九式第一式‘潜龙升渊’,不是以腕力旋转起式的吗?第三式‘劳龙反复’,不是以腕力旋转困敌的吗?”
玉掌门和东方震闻言,悚然动容,既惊诧于他的武学广博,亦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听他的口气,那是认定了出剑之人就是东方震。二人均未想到凶手竟然真可能是道门中人,不由得心下发凉。
空相合什道:“阿弥陀佛,乌木掌门,玉掌门,如今已证据确凿,我师兄确实是死在贵派的武功之下。若说不是他们两个所为,则作何解释?”
玉掌门分辨道:“刚才只是验明了空净大师可能是死于何种武功之下,但也不能肯定就是我们二派的武功。”
空相嗔道:“阿弥陀佛,玉掌门,如今是人证、物证俱在,没想到你贵为昆仑掌门,尚还狡辩,妄图袒护你那不肖的徒弟。”
玉掌门大声道:“怎么能叫袒护呢!你说的人证、物证在哪?”
空相冷笑道:“在凶案现场抓住他们,不是人证?确实是死于他们的武功之下,不是物证?”
玉掌门亢声道:“即使空净大师真是死于武当、昆仑的武功之下,但天下并非就只他们二人会,怎么就能判定是他们所为?”
乌木劝道:“玉掌门,空相大师,请稍安勿躁,听贫道一言,如何?”玉掌门和空相怒目互瞪了一眼,止了争吵。
乌木道:“此案甚为蹊跷,疑点也颇多。贫道的意思是,我们双方都冷静下来,先听听缪大人和汤大人的意思。”
缪易真沉着脸道:“本官身为少林门人,若要由本官来判定,恐有失偏颇。汤大人公正廉明,就由他来判决吧!”
其实自缪易真的出现以来,汤知县心里就矛盾万分。前日那个张百户的身份,似乎应当是缪易真的属下,他曾吩咐自己释放东方震和紫石,此案就此了结。但那缪大人,竟然又是少林门人,他不能判定那张百户是否和缪易真是一路的人。他曾仔细留意缪易真带来的那十二名随从,其中并没有那张百户。
他本想让缪易真来判决此案,但他却又将这烫手山芋丢给自己。在走回公堂的路上,他是想好了,宁愿得罪武当和昆仑,也绝不能得罪缪易真,决定判定东方震和紫石的凶杀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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