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近南
但忽然又想起了当日张百户下令自己放人时,那副有恃无恐的神情,这又令他生疑:一个小小的六品武官,怎来那么大的胆量,敢直接了结一个疑窦重重的案子?突然,他眼前一亮,觉得应该是那样,那就是锦衣卫中有一个缪易真的敌人,也许这人比这缪易真还位高权重,那个张百户也许是受那人指示行事。
究竟怎么办呢?他心下煎熬。忽然又想起缪易真刚才说他不亲自判案,怕有失偏颇的话来。这究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暗示自己要公正判案?死者明明是他师兄,他为什么要这样?该不是他担心强判那二人有罪,被言官知道了,进行弹劾,影响到自己的前程?
汤知县想得还不是很清楚,已走到公堂内,他看了一眼正墙上那青天白日的壁画,心下已下定决心,决定赌这一把。于是缓缓走到案桌后,转过身来,“啪”的一拍惊堂木,大声道:“本县一介书生,对于武功一窍不通。所以,依凭武功来判断杀人元凶,本县不能采纳,本县只能按律法判案。此案,东方震、紫石二人,虽有杀人嫌疑,但无确凿证据,维持原判,暂行释放。至于元凶,本县会继续着力调查,争取早日破案。”
少林一行听得汤知县还是如此判案,激动异常。灵真泼口大骂:“你个狗县令!那武当、昆仑两派究竟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要如此置我少林冤情于不顾,公然袒护杀人元凶!”
汤知县面色难看,怯怯的瞥了缪易真一眼。
缪易真喝道:“灵真!大胆!你敢蔑视公堂!快向汤县令赔罪!”灵真气呼呼的不肯赔罪,但也不敢再行大骂。
缪易真阴沉着脸,对少林一行道:“将空净师兄的遗体带着,我们走!”少林众人本不肯甘休,但缪易真既如此说,料想他自有主意,便都悻悻得抬走了空净的遗体离开衙门。
乌木一行四人俱上前向汤知县道谢。汤知县淡淡的道:“不必客气。本县只是按律行事。有罪无罪,一查律法条目,就清楚明了。”顿了一顿,唠叨道:“不似你们武林之中,恩恩怨怨的,难了难清。本县手无缚鸡之力,既管不了,也不敢管。”
※※※
一行回到江城客栈,缪易真吩咐许锦山去到城西,找了一个叫做香积寺的寺庙,将空净的遗体火化了,又去棺木店定了一口上好的柳州木棺材,将骨灰盛殓了,暂存在香积寺。
众人忙了半日,傍晚时分,方悲悲戚戚的回到客栈。一直沉默不语的空罔心有不甘的问道:“缪师兄,难道我们少林真的就这样算了?空罔心里实在不服!”
缪易真冷笑道:“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呢?”顿了一顿,正色道:“我们来晚了,根本找不到更有力的证据来证明那二人就是元凶。那汤县令的判决,也没法说他有意偏袒。我们若要硬是不依,倒显得我们理亏。况且,我们若想要强行带走那二人,武当、昆仑两派势必不肯。这里是武当的地盘,人多势众,真要硬拼,我们终究吃亏,不是明智之举。”
灵真道:“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妥,究竟该怎么办呢?”
缪易真微笑道:“我想,不如我们跟他们来设个擂台。”
“擂台?”少林众人都疑惑不解,空相问道:“怎么个设法?”
缪易真道:“既然我们想带走这二人,而他们又不同意,这样僵持着,双方都难受,只得按江湖规矩来解决了。听说目前华拳门掌门祁连山尚在均州,我们不妨请他来作个公正,约他们与我们来一场比武,三局两胜。若我们胜了,则带走那两名元凶,他们不得拦阻;若我们败了,则不再就此事纠缠。无论输赢,这事就算了了。”
空相道:“这主意倒是个好主意!只是不知他们是否会同意。”
缪易真道:“我想他们应当会同意,他们应当也不想因为此事,导致他们两派和我们少林的争斗,按江湖规矩来解决他们也无话可说。再者,乌木掌门,玉掌门的武功也都出神入化,他们应当也很有信心。”
空相道:“是啊!我们又没有必胜的把握,干嘛设这擂台?”
缪易真道:“设这擂台只是一个形式,其实我们的目的,是借这个机会,击杀那两名元凶!”
“啊?”少林众人疑惑的看着缪易真。
缪易真道:“我方最强的三人是燕豪、空相师兄、空罔师弟吧?”空相道:“哪里?我怎么及得上缪师弟!”缪易真正色道:“说真的,这些年我功夫早荒疏了!怎及得上你们三位。”
空相点头道:“好,就由我们三人出战。”
缪易真道:“好,就这么定了。这三局这样安排:第一局,由空相师兄出战;第二局,由燕豪出战;第三局,由空罔师弟出战。他们那边最强的三人应当是乌木掌门、玉掌门、枯木道人,不出意外,他们会派出这三人应战。”
空相点头道:“应当是的。这三人都非同小可呀!”
缪易真点点头,道:“我的计划是:第一局,空相师兄无论输赢,双方都还得打第二局。这第二局,由燕豪出战,不过,对手却不由他们决定,得我们指定!”空相问道:“指定谁?”
缪易真眯眼笑道:“东方震和紫石。燕豪,你一人战这二人,可有信心?”赵燕豪激声道:“为了给师叔报仇雪恨,我一定拼死血战!”缪易真道:“好。”
空相有些担心的道:“就不知他们是否同意由这二人出战?”
缪易真道:“我想他们不至于拒绝的。一者乌木、玉、枯木三人,无论谁出战,都是燕豪长辈,不管输赢,都会觉得面上无光。再者此事因那二人而起,由他们出战了结,理所当然之事。况且,他们乃道门四秀之二,居然不敢迎战我少林一名同辈的弟子,传出江湖,还不被江湖人笑掉大牙?”少林众人均点头称是。
缪易真续道:“燕豪这一局,才是我们真正的目的,这是报你空净师叔血海深仇的一战!你要把握住时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格杀掉他们!”
少林众人虽觉这等行径有点阴险,不够光明磊落,但却不失为良策。缪易真看透了他们的心意,正色道:“我知道此举有失磊落,但你们可别忘了,人家是怎么对付空净师兄的?我们用何等手段也不为过!”
※※※
武当、昆仑二派回到客栈,均是兴奋不已。玉掌门提出要回昆仑,乌木却留下他们明日再走,说看少林一行人的神情,恐不肯善罢甘休。于是派了一名弟子回武当,要枯木多带几名武功强的弟子下山来,以便明日护送玉掌门一行一程。
当晚,两派喜气洋洋,开怀畅饮。正热闹间,忽见一个浅灰道袍的高大道人,后面跟着一个浅绿衫子的少女,笑吟吟的走进来,却是钟智灵和桑青虹。众人愣了一下,忙微笑着招呼他们过来。东方震喜道:“钟兄,桑姑娘,原来你们没走呀?”
桑青虹俏脸微红,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钟智灵笑道:“我们都担心东方兄和紫石兄,所以留了下来。现在终于还了你们清白,可喜可贺!我们此来,是想问玉掌门,你们什么时候启程?我们想跟你们结伴而行,返回崆峒。”
东方震道:“我们明日启程。今晚你们就住在这里吧!”当下邀请二人入了席,又让小二加了几个菜。
酒正酣,忽然小二进来道:“客栈外来了两名僧人,说是要面见乌木掌门和玉掌门。”
乌木掌门和玉掌门对望,神情严肃的同时起身,走出客栈,但见空相和空罔静静的站在客栈外的晕红灯笼旁。
乌木掌门笑道:“原来是二位大师,快请进!”四人来到一处靠窗的方桌旁坐下,乌木吩咐小二献了茶。
空相并不喝茶,缓缓道:“空净师兄遇害一事,贵我双方均心知肚明……”话未说完,玉掌门已插口道:“我们是心知肚明,根本与他们无关!”
空相摇摇头,道:“那是你们的护犊之心。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们二人年纪尚轻,安能保证不是受了歹人挑唆利用,进而做出这等凶残之事来?空相此行,除要带回空净师兄的骨灰外,还得带回元凶,让空无住持发落。若带不回元凶,空相无法给少林一个交代。”
乌木叹息道:“空相大师的心意,贫道能理解。然则官府和我们都确信他们不是凶手,你们却凭空臆断,不肯甘休,似此如何了结?贫道的意思是,等空无住持回少林后,我们双方约个时间,双方坐下来再好好谈谈。同时,我们会协助官府仔细调查,争取早日查个水落石出,如何?”
空罔怒容满面,站起身来,“啪”的一拍桌子:“又来这一套!连官府跟你们都一伙的,包庇真凶,还假惺惺的查什么查!”
玉掌门也起身拍桌:“你们少林也太蛮不讲理!岂有此理!”
乌木和空相忙都拉了二人坐下。空相道:“乌木掌门,你看,你我双方,不说是普通弟子,就连修行多年的玉掌门和我空罔师弟都要争吵不休。此事一旦处理不当,容易导致双方纠葛冲突,造成难以想象的结果!所以,贫僧想出了一个处理办法来,共同参详。江湖恩怨江湖了,还是按江湖规矩来办。你我双方来一场比武,三局两胜。若我方胜了,将人带走;若败了,我们转身就走。这件事从此就算了了。你们看,如何?”
乌木与玉掌门对望一眼,轻轻点头。乌木道:“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空相大师,你可代表空无住持和众少林门人的意思么?”
空相道:“处理武林纠纷,一向是由贫僧做主,这个问题两位不用担心。为公正起见,我准备请来如今尚在均州的华拳门掌门祁连山作为见证者,不知你们可同意?”
乌木道:“好。不知怎么个比法?”
空相道:“可一对一,二对二,或者三对三,我们可以商量。但出战过的人,接下来不准再出战。”
乌木沉吟了一下,觉得少林高手太多,多人对多人的方式不利,便道:“好。一对一吧,如何?”
空相道:“好。时间就定在明日巳时开始,如何?”乌木道:“好。”
空相道:“地点就定在仁威观前的那块平地,如何?”乌木道:“好。”
两人互击了三下掌,齐声道:“不见不散!”
江湖劫 第九章 兵临城下
姿态各异的山丘时断时续的起伏于这片苍翠的原野,鳞次栉比的梯田婀娜多姿的婉转于丘陵平畴间。夕阳西下,勤劳的农人们兀自不舍的忙碌于田间地头。南面的平畴尽头看起来是处河湾,密密丛丛的笼着一大片深绿色的树林,林间青瓦隐隐,上空炊烟袅袅。
贞观大步流星的走在前头,抬手指道:“前面是一个市镇。天色已晚,看来是买不到马匹了。我们到镇上住一宿,养足了精神,明日一早就去牲口市场买马,一鼓作气的赶到朝天堡。”
三人过了“合流镇”石门牌坊,进到大街,左顾右盼的寻找客栈。一块“双河口客栈”招牌的客栈内人语喧哗,热闹非凡。凌空道:“师傅,就这家吧!这么热闹,想必很不错。”
贞观点点头,三人径直的进了客栈,一个十四、五岁的清秀小二殷勤的迎上来,口若悬河的道:“各位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宿?吃饭包房是没有了,大堂还有两张空桌;住宿的话,天字号的房也没有了,地字号的还有四间。”凌空微笑道:“我们饭也吃,店也住。”小二喜滋滋的道:“好嘞!各位请先用饭吧,用完后就带你们去客房。”
这是一家并不算大的客栈,桌椅也颇为陈旧,但因处于两河交汇之畔,地理位置颇佳,江湖人物便都喜欢在此逗留。贞观师徒坐上桌,发现这里可近看江景,远瞻青山,也很喜欢。当下叫了一壶酒,六盘菜,三人早饥肠辘轳,一边自斟自饮,一边大快朵颐。
这个大堂共有八张桌子,除北面空着一张外,其余桌子都坐满了人。有几桌食客正兴致高涨,面红耳赤的猜拳行令,脏话连篇。东面邻桌坐着四名汉子,桌旁放着兵刃,一看就是江湖中人,这四人倒不显得怎么吵闹,不时举杯干上一杯,偶尔说上几句闲话。忽听一人说道:“你们可曾听说:朝天堡让人给挑了!”
此话一出,对贞观师徒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循声望去,但见说话的是一个三十余岁的蓝衣壮汉。一个微胖的黑脸汉子接口道:“小弟也隐隐约约的听说了,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同席的另两名汉子也惊讶的望着蓝衣壮汉,“李兄,这消息从何而来?确切么?”
那姓李的显得有些得意,慢吞吞的端起酒来喝了一口,逐一看了三名同伴一眼,正色道:“千真万确!廖三今日下午告诉我的。说是这两日码头乱纷纷的,货船聚集如山,送货的交不了货,也不知道找谁接收货物。有一个自称是唐门的人到码头上来发话,说朝天堡本就是他们的,以后码头也还是归他们管。目前,他们已攻破了朝天堡,正在追杀方类聚,码头上的人手不够,不能组织起正常的码头业务,需要暂停货运。说是等不了几天,就能除了那方类聚,恢复正常货运。”
黑脸汉子大睁着疑惑的双眼,“那朝天堡兵强马壮,城堡也很坚固,怎么会让那唐门给挑了呢?”姓李的道:“具体情况,廖三他们也不太清楚,只听说是唐门联合了三江帮,三日就攻下了朝天堡。交不了货,他们便运着货物返回了,下午刚巧被我在码头上碰见,告诉了我这消息。”
同席的一个瘦削的青年叹道:“哎,真可惜!听说那方堡主倒是位很不错的人,不想遭此惨祸,实在令人叹息!”
另一人道:“管他呢!人家的恩恩怨怨,又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喝酒!”
贞观师徒早听得目瞪口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贞观握箸之手已微微颤抖。凌霄站起身来,走近那那姓李的汉子,抱拳问:“敢问这位李大哥,可知那方堡主逃去了哪里?”
李姓汉子抬起头,以戒惧的目光打量了凌霄一眼,见是个二十三、四的长身青年,长方脸蛋,挺鼻薄唇,面色谦和,心下顿生好感,道:“我也是道听途说,未必属实。至于那方堡主的行踪,更是不知。你们还是亲自去恭州打听吧。”
凌霄道:“好。多谢!不知这镇上可还能买到马匹?”此时贞观和凌空也都走了过了,焦灼而热切的目光望着那李姓汉子。
李姓汉子道:“如今天色已晚,哪还能买到马匹?你们还是歇一晚吧,明日在下亲自带你们去马市买马,可好?”
贞观急切的道:“我们想马上就走。不知各位大哥可有有马卖否?我们愿意高价购买。”
那瘦削的青年插话问:“敢问这位道长高姓大名?跟那方堡主是什么关系?”贞观听过他赞赏方类聚的话,对这人很有好感,便不隐瞒,“贫道青城山贞观,那方堡主乃是贫道的师弟。”那瘦削青年肃然起敬,站起身来拱手道:“原来您就是青城山贞观掌门,失敬,失敬!在下倒有一匹劣马,贞观掌门若是不弃,就请骑去吧!”
其余几桌的食客刚才听了那姓李的说新闻,早在注意倾听。今听说这个面色红润的黄袍道人就是青城掌门,哗然动容,纷纷站起身来,抱拳见礼。一名四十余岁的黄脸汉子也大声道:“我也有马!”一时间,倒有七、八个汉子都愿意借马,且都不肯收取银两。贞观师徒感激不已,当下借了三匹马,急匆匆的纵马出了合流镇,星夜赶路。
行出三十余里,又到了一处市集。迅疾的马蹄声“踢踏踢踏”的密击在街道的青石板上,打破了小镇的静谧。前方街道上一骑模糊的身影忽然冲出,语带兴奋之色:“来人可是贞观掌门一行!”三人忙勒缓马,警惕的注视着来者,借着街道两旁挂着的灯笼发出的晕红光线看去,但见是一个身材精瘦的青年人,贞观沉声道:“正是!阁下是……”
那人到贞观身前一丈外勒住马,翻身下了马背,身形倒显得颇利落,见礼道:“晚辈朝天堡乾坤堂弟子侯少飞,特来向前辈报讯!这里有方堡主传来的信,请前辈亲阅!”说话间,已自怀中摸出一封书信,递到贞观面前。
贞观接了信,翻身下马,疾步走到街旁的灯笼下,拆开书信,但见上面写着“掌门师兄:弟失察,致使唐门崛起,不胜愧悔!唐门联合了楚湘盟高手,将我朝天堡已围困三日,堡破只在旦夕。弟恐堡破时难以保护家眷,已令天锦带了六名弟子,保护令弟妹及令侄子、侄女,自暗道撤走,沿暗线前往青城山。弟恐天锦等尚不能保得他们的周全,恳请师兄速沿暗线追上他们一行,平安的将他们带回青城山,拜托!拜托!弟这里请千万勿已为念,弟自会保重!弟类聚。”
贞观面色发白,双手微微颤抖,问道:“这是何时发出的信?”侯少飞道:“昨日下午。命我一定将这书信亲自交到您手中,晚辈不敢走得太远,怕同你们错过,只好在这必经之路等候。听说如今朝天堡已被攻破,方堡主败走神臂城,我是心急如焚,想马上赶到神臂城去。”
贞观沉吟了一下,道:“我们也听说了。你去吧,保重!”侯少飞抱了抱拳,翻身上马,纵马狂奔出小镇。
贞观也一跃上了马,叫道:“我们快走吧!”出了小镇,往西北方向疾驰。凌空一边控马,一边问:“师傅,信上说了什么?”贞观回头道:“哎,一言难尽!我们得赶快赶往江垫镇!”
※※※
“快……下令关闭堡门……殷堂主……敌人攻上来了……”一名满身血污的青年跑进大门,惶急的叫道。
潮水般的人群涌向朝天堡,喊杀声震天动地。“咯喇……砰”沉重的响声中,灰漆的铁门关闭,将喊杀声阻在高墙铁门外。铺天盖地的箭矢自墙头呼啸着如疾雨般泼下,‘啊……啊……”惨叫声不绝于耳,数十名敌人中箭倒地。
“撤!”唐立峰当机立断,潮水般的人群缓了下来,退出一箭之地,密密麻麻的布满于朝天堡外围的坡地。
“啪!”青瓷茶碗掉在大理石铺就的大厅地面上,片片粉碎。
“怎么回事?”方类聚声严厉色得喝问。
“刚才,码头上突然涌出数十名敌人,见人就杀!”殷天锦檫了檫豆大的汗珠,“外三堂尚未反应过来,就已倒下了上百人!连谢堂主也牺牲了!”
“啊?!”方类聚显得吃惊不已,圆睁着双眼。
“狗日的崔浩!”殷天锦恨得牙牙痒,“谢堂主正组织众人抵抗,崔浩忽然拔刀杀了谢堂主,领着七名弟子叛乱。丐帮分舵高叫花子也落井下石,领着他那几十个叫花子乘机作乱。有二、三十名敌人武功特别高,一眨眼就杀了我们四、五十多个兄弟!还有几十个唐门的人,暗器射杀了我们几十个兄弟!众兄弟抵挡不住,只得撤回堡内。”
“走!去看看!”方类聚迅速恢复了镇静,大步流星的走出。
方类聚站在堡门上方的箭楼上,取出望远镜向外围扫视。沿岸的码头、哨卡全部失守,自己的人早已逃得干干净净。千余名敌人杀气腾腾的遍布于堡外的坡地,围得水泄不通。方类聚认出三江帮的甘兴帮主正指挥着帮众准备发起下一轮攻击,提气大喝道:“甘兴!方某待你不薄,你为何置江湖道义于不顾,勾结唐门袭击我朝天堡!”
一个四十来岁的黑衣汉子越众而出,哈哈大笑:“方类聚!你可知道老子是谁?让你死个明白!老子本姓唐名兴,乃我唐门联络组副组长!哈哈哈!”
方类聚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心下冰凉一片,喃喃自语:“原来如此!”
唐兴冷笑道:“方类聚,这些年你在这里呼风唤雨,作威作福,没想到也有今天吧!如今,你的末日到了!识相的,早早开了堡门,跪地投降,我们倒可以考虑,饶你狗命!否则,堡破之后,将你等杀个鸡犬不留!”
方类聚气极反笑,“哈哈哈!你个狗东西!放马过来!”
一名黑须老者越众而出,朗声道:“方类聚,鄙人唐门外组总管唐立峰!三十年前,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以卑鄙手段,残杀我唐门弟子,窃夺我唐门产业!如今,到你们血债血偿的时候了!堡内帮众听着:我唐门此行,只为夺回我唐门的朝天堡,诛杀罪魁方类聚!不愿与我唐门为敌的帮众,立即放下武器,停止抵抗,本长老既往不咎,绝不伤害你们一丝一毫!若不听劝告,无谓反抗,待堡破之后……哼哼……休怪本长老手下无情!”
方类聚冷笑道:“唐立峰!少在那里妖言惑众!我朝天堡兄弟,岂会受你们迷惑?有种的放马过来!方某奉陪到底!”
唐立峰大声道:“众位朝天堡兄弟,别再为方类聚卖命了!只要你们弃暗投明,本长老答应,绝不会亏待你们!就那方类聚,一个豪强霸占之徒,有什么值得为他卖命的?你们可以问问他,三十年前,朝天堡是否是我唐门的!”
堡内大多数青年帮众并不知道,当年唐门与青城等武林正派的往事纠葛,刚才被唐门势如破竹的杀戮所慑,惊魂未定;今又见唐立峰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心下疑惑,不由自主的纷纷偷眼望向方类聚。
方类聚心下暗忖:这个唐立峰,倒是个厉害脚色!几句话就能乱我军心,瓦解我帮众斗志!可得打起精神,先赢了这口头仗!
当下朗声道:“唐长老此言不差!三十年前,朝天堡的确是唐门的!”青年帮众听得堡主亲口承认,面面相觑,惊疑不定的望着方类聚。
“大家可知道,朝天堡为何现在归我青城统率?那是因为,当年唐门飞扬跋扈,为祸武林,无论黑白两道的人,一旦得罪了唐门,或是影响了唐门利益,一律会被凶残杀戮!试想,这样的行径,如何配拥有朝天堡……”
唐兴打断方类聚的话,大声道:“胡说八道!你青城派强夺我朝天堡,却在那恶语中伤我唐门!我唐门弟子克己待人,与人为善,这点可以问问江湖上的朋友,是不是这样?如今倒被你颠倒乾坤,反说我们飞扬跋扈,岂有此理!”
方类聚冷笑道:“那是因为这些年你们尚未得势……”
“方类聚!少在那放屁!”一名三十来岁的绛衣高大汉子走出人群,怒指方类聚道:“你才飞扬跋扈!任人唯亲!想我崔浩这些年来,对朝天堡是忠心耿耿!论武功,论能力,哪一点不比谢凌羽强?可就因为我不是青城派的人,无论我怎么努力,你们也从不放在心上,从不把我当作自己人!相信这并不是我崔浩一个人的悲哀!堡中的大多数兄弟,相信也与我有相同的感觉!兄弟们,何必为方类聚卖命!弃暗投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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