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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境之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牛语者
范俭起身,不言不语将原本部署在青龙门的兵马调走一半转向玄武门。
祁龙象笑笑,一口气拿起三面黑旗插在玄武门外,布成品字状,随即又摆上床弩、投石车、撞车、耧车诸多攻城器械,沿护城河一字排开。
范俭强硬回应,突然打开玄武门,引一支重装骑兵杀出,毁去护城河外大半的攻城器械。
祁龙象想了想,绕着沙盘转了半圈,又在白虎门前增兵三千。
两人你来我往利用沙盘推演,杀得天昏地暗人仰马翻。
似虞渔、项渝这般不过是看个热闹,可石毅夫等人却是瞧得津津有味浑然忘我。
不一会儿,鬼师也起身加入了战团,运转阵法相助范俭对抗祁龙象。
这三人都是当世顶尖的统帅与谋臣,任意一位都有手掌十万雄兵横扫东南半壁的实力与魄力。围绕着皇城攻防奇思妙想层出不穷,看得石毅夫等人眼花缭乱冷汗涔涔,心里又忍不住大呼过瘾。
不知不觉,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沙盘上,连汪柔都情不自禁睁大眼睛觉得有趣。
突然,地上泛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淡金色的光晕,一圈圈如涟漪般缓缓扩散。
范俭沉迷于沙盘中像是入魔一般竟自未觉,倒是鬼师凛然一惊喝道:“祁龙象,你敢搞鬼!”
“唿——”那淡金色的光晕中,地面如水波般散开,蹿射出数十道黑影,赫然是来自魅族的强悍隐者!
这群隐者突如其来,从大厅的各处跃出,齐齐杀向虞渔和项渝母女。
“嗤嗤嗤——”淬毒的十字镖漫天花雨般攒射破空,一部分袭向厅中的侍卫与太监,阻止他们救援;另一部分则集中打向了虞渔和项渝。
元十四娘和武大锤最是靠近虞渔母女,但压根来不及亮出竹杖和狂龙风链。
武大锤大声怒吼挡在虞渔和项渝身前,双袖鼓胀如球拨打淬毒十字镖。
元十四娘亦飘身而起飞在半空,双手十指迸立如刀遮挡招架。
孰料百密一疏,一名隐者猛从背后冒出,手持魅刀恶狠狠斩向虞渔!
虞渔猝不及防,项渝救母心切叫道:“不要伤我母后!”奋不顾身将她扑倒在地,用自己的后背迎向刀锋。
“公主!”范俭面露怒容挥袖而出,一道无形袖风如鞭子般抽向那隐者。
“砰!”祁龙象横身拦截,一掌拍落震散袖风。
电光石火之间,眼看那隐者的魅刀就要劈中项渝,原本懵懵懂懂坐在一旁的汪柔蓦然叫道:“坏蛋,看打!”探出芊芊素手一把抓住了隐者的右腕。
隐者功败垂成不由勃然大怒,叫道:“丫头,找死!”运功振刀想挣脱汪柔的擒拿,先杀了项渝母女再说。
哪晓得汪柔见他神色狰狞心里害怕,不由自主闭起双眼使劲将手一甩,只希望将这恶人远远丢开。
“咔吧!”那隐者顿时听到自己的骨头爆响,右腕应声碎裂,一股沛然莫御的火热力量如岩浆一般沿着经脉逆行攻入,直冲向他的肩膀。
“嘎巴!”隐者惊惧交集,承受不住汪柔的巨力,身形如柴禾一般向后抛飞,整条右臂嗤嗤冒烟竟燃烧起来。
众人见状无不大吃一惊,无论敌我都没想到这看似弱不禁风千娇百媚的少女居然身负绝世神功。
唯独鬼师处之泰然,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石毅夫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虞渔和项渝有个好歹,他也唯有以死谢罪。可说汪柔这次无心之举竟是救了自己的性命。
他掣出黑白双剑,不敢再给隐者第二次刺杀虞渔母女的机会,剑芒飞纵全力出手。
弄玉阁中的侍卫亦反应过来,怒声喝斥呼叫援兵扑向袭来的隐者。
范俭和祁龙象掌袖交击,身形微微晃动往后退开两步卸去了余劲,见项渝和虞渔安然无恙不由心下一宽,并不急于反攻对方。
祁龙象则是且惊且怒,千算万算居然漏算了汪柔,只是她何时变得这般厉害?
此次行动他原本是智珠在握,却不意鬼师来援导致弄玉阁中凭空多出了石毅夫、武大锤、元十四娘一众高手。再加上汪柔半路杀出横插一杠,莫非上天不灭楚项?
饶是如此,厅中的隐者依旧占据上风,连伤了数名侍卫。
厅外的侍卫闻讯赶来增援,却见两名隐者甩手丢出一串弹丸,砰砰爆开五彩毒雾封住了入口。
祁龙象厉声向隐者下令道:“速战速决!”
范俭闻言摇摇头道:“祁兄,你没机会了。”
祁龙象嘿然道:“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范俭没有应声,只啪啪拍了两记手掌。
“唿——”正厅两侧的暗门霍然开启,涌出三十余名老太监,当先一人冲着祁龙象桀桀一笑道:“祁王爷,好久没见想死咱家啦!”
赫然,正是彰武宫的太监首领赵安!





圣境之王 第304章 暴风雨(下)
绝户。
一直以来,大楚王公将相之中便悄悄流传着一则传闻——在大楚皇宫中有一个低调神秘的组织,专事保护皇宫安全并时常为皇室处理那些不便见光的事情。
这个组织便叫做绝户。
它的存在以及首领连大楚秘谍机构暗行者也一无所知,被列为本朝三大机密之一。
今夜,绝户终于现身。
“原来绝户果真存在。”
祁龙象瞳孔收缩,如针芒般锐利射向赵安。
赵安呵呵一笑道:“原来祁王爷果真勾结了魅族。”
两人说话的时候,那三十余个绝户太监已接手了战斗,情势顿时逆转。
今夜来袭的魅族隐者均是千挑万选的死士,个人修为十分凶悍,且人人存了必死之心异常难缠。
奈何绝户太监的心中压根没有生死之念,实力之强更是教人难以置信,兼之人数占据上风,又有石毅夫等一流强者相助,很快就将隐者杀得血流成河。
奇怪的是祁龙象的脸上毫无惊怒之色,沉静得像一潭千年古井水,徐徐道:“何来勾结,我的父亲原本就是魅族人,我,是魅族人的后代——”
“唿——”风起云涌,厅中突然落下了豆大的雨点。
“下雨了?”项渝惊诧地抬起头,房顶明明是好的。
范俭陡然一凛,正视祁龙象道:“恭喜!”
祁龙象傲然一笑道:“我说过,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话音未落,赵安猛然掣出一柄匕首身形如烟如缕飘忽不定,欺近祁龙象身后朝他背心刺落!
“哗啦啦——”祁龙象的身影遽然化作了一卷碧水消融在雨幕深处。
赵安的匕首刺空,寒声喝道:“水墨镜天,保护皇后公主!”
十余名绝户太监将虞渔和项渝团团围住保护在中间,各自施展平生绝学掀起一蓬蓬姹紫嫣红的光澜罡风,将漫天风雨屏蔽在外,不敢令一滴雨珠落入进来。
蓦地一蓬纷乱的雨珠凝铸成形,宛若一架硕大无伦的水磨将一名绝户太监卷入其中。那太监低声闷哼,全身骨骼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下而上被碾压成一滩血红色的肉泥,再“砰”的声爆散开来。
不独是他,几乎在同一时刻厅中还有两名侍卫也以同样的方式被绞杀成泥。
项渝惊声呼叫,下意识的双手掩面不敢多看这血腥残忍的场面一眼。
范俭、石毅夫和赵安三人成掎角之势,伫立在外围岿然不动,全身光焰腾腾将功力提升到极致,舒展神识搜罗虚空寻找祁龙象的真身所在。
武大锤和元十四娘亦靠近到鬼师身边,筑起屏障如临大敌。
“西吆!”厅中的魅族隐者兴奋呼吼,一面舍死忘生封堵住厅外的援军,一面疯狂扑向虞渔母女。
“砰!”又一名绝户太监被水磨碾碎死于非命。
厅中的暴雨愈来愈大,偏偏地上干燥不见一滴水。
“明夷!”
鬼师眸光霍地一闪沉声喝道,他的修为虽废眼力仍在。
刹那间范俭一指点出,赵安的匕首与石毅夫的黑白双剑亦齐齐攻出。
“啪啪啪!”虚空中一团团水花飞溅,迸射开刺眼的电光,影影绰绰显露出祁龙象淡淡的水影,又迅即隐没消逝。
“大有!”
差不多在鬼师出声同时,范俭、赵安和石毅夫业已转向大有方位,三大元境巅峰强者联袂出手声势着实非同凡响,剑芒指风席卷雨幕封杀虚空,一道道罡流华光纵横交错绚丽夺目。
以祁龙象圣境翘楚的修为,即使开启了无双镜天绝学,应对范、赵、石三人夹攻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大意,凭空划过奔雷急电交击肆虐战作一团。
如此一来厅中守卫压力骤减,虽依旧要提防对抗水墨镜天的压迫攻击,但已能腾出手来向魅族隐者发动反攻。
厅外的禁卫高手也顾不得其他,砸窗破门强行攻入,重新夺回局面上的优势。
“归妹!”
“无妄!”
鬼师平和沉重的声音在风雨雷电的轰鸣中不停地回响,有如未卜先知每回必中。
他的双目已然合起,根本不看四外的状况,只凭心神感受推演,使得祁龙象无从遁形,始终处于范俭、赵安和石毅夫的围杀之中。
祁龙象屡次试图进击虞渔,均被鬼师提前叫破功败垂成,不由得杀机大炽狞笑道:“也罢,今夜便鱼死网破!”
他骤然现身,左手擎起一束电芒,右手抓过一团滚雷,气势绝伦排山倒海。
“铿、铿!”范俭、赵安全力相抗,虚空中电闪雷鸣风暴雨狂。
石毅夫无惧无畏阔步上前,黑白双剑高歌猛进。
不料祁龙象对攻来的剑刃熟视无睹,身形幻变化为一束清波,从几无可能的角度杀出直袭鬼师。
“啵、啵!”黑白双剑一劈一刺尽数中的,在水影之上绽开两道光痕。
“哗啷啷”武大锤挥舞狂龙风链砸向水影,大吼道:“师姐,保护师傅往后走!”
“啪!”狂龙风链重重轰击在水影之上,波光滟潋风澜如怒,那清波一般的水影分散开来。
“小心!”范俭和鬼师几乎异口同声地叫道。
“啵啵啵——”爆溅的水花犹如银瓶乍破穿透狂龙风链的封锁,一时间珠玉叮咚纷落银盘,洞穿过武大锤魁梧的身躯。
武大锤呆了下,就看到自己身上赫然怒放开数十朵鲜艳的血花。
“大锤!”元十四娘睚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掣动竹杖引动八方风雨绞杀祁龙象。
祁龙象志在必得,不愿在元十四娘身上浪费一丝一毫的工夫,再硬捱一杖。
“咔啦啦——”他催起一道闪电,如六丈长刀炫人双目斩破虚空疾劈鬼师。
“师傅!”元十四娘想也不想侧身出掌硬撼电芒。
“噗!”血花迸现,她的左臂齐肘之下应声断落,电芒如虹略微偏斜仍旧冲着鬼师斩落。
生死一发之际,一束清辉洞开镜天突破重重雨幕从厅外洒照进来,正落到雄浑凌厉的电芒之上。
说来也怪,那电芒被清辉一照恰似春阳融雪风卷残云,转瞬间消融隐没。
清泉石上流,明月松间照。
不等众人转过神来,便听见祁龙象一记怒啸冲天而起,浑身幻动青色光焰神容扭曲可怖,狂喷口血冲着厅外牙呲俱裂道:“天元宝镜!”
“砰!”一霎间空中的雨幕如珠帘倒卷扶摇直上,弄玉阁的屋顶就像被一只巨灵神掌凭空抹去,楼阁内外的雨珠水乳交融连城一体。
祁龙象借助大雨遁形,毫不停顿冲出弄玉阁一路远扬,震耳欲聋的啸声彷如巨龙在夜空回荡久久不散。
弄玉阁外,姬澄澈收起天元宝镜,在无数震撼敬慕的目光里举步入内。
厅中的血战业已达到白热化,祁龙象即被天元宝镜击退,范俭等人齐齐腾出手来围剿残余的魅族隐者。
这些魅族隐者也委实彪悍,死战不退更无一人弃械投降。
赵安狞声道:“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不消他吩咐,那些绝户太监与侍卫刀剑齐下,将一个个魅族隐者乱刃分尸,厅中血腥气四起肢体横飞,看得项渝直作呕。
等到姬澄澈步入厅中,激战已然接近尾声,只剩下四五个伤重魅族高手负隅顽抗。
范俭停下手来朝姬澄澈苦笑道:“你来得正好,不然我们这干人的老脸可算丢尽。”
项渝亦惊喜地叫道:“澄澈哥哥!”
她睁一双明净妙目端详姬澄澈,只觉得他消瘦了些,却也愈发的俊朗峥嵘。
姬澄澈闻声凝目望去,先看了眼汪柔,见她毫发无损放下心来,这才朝项渝招呼道:“渝妹妹好,我们又见面了。”
听得姬澄澈和自己说话,项渝的耳根不觉红了,讷讷地垂下头来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那边武大锤浑身是血,看着断去一臂的元十四娘,干嚎道:“师姐——”
元十四娘出手如电为武大锤疗伤止血,骂道:“笨蛋,刚才你为啥不躲,伤得这么重!”
武大锤摇晃大脑袋道:“不能躲,我躲了师傅咋办?”
元十四娘没好气道:“不是还有我嘛!”
武大锤瞅着元十四娘断去的臂膀,眼圈发红道:“都怪我没用!”
元十四娘怒道:“嚎啥丧,老娘没死!”
武大锤哭丧着脸道:“可是,可是你没了半条胳膊。”
元十四娘瞪眼道:“怎地,你嫌弃我?”
武大锤呆了呆方才反应过来,急忙忙脑袋摇得似拨浪鼓般道:“不嫌弃,不嫌弃!”
他若说到这里原也不错,偏还心情激动之下画蛇添足,脱口而出道:“你哪样我都喜欢,现在这样更喜欢……哎哟!”
元十四娘气得脸色煞白,狠狠在这家伙的脚面上剁了脚。
好在众人都在忙着救死扶伤安置伤者,这两人之间迟来的表白倒也没有引起太多波澜。
石毅夫却是看在眼里暗自欣慰,走到虞渔近前施礼道:“皇后,弄玉阁经此一战毁损严重已无法遮挡风雨,是否立即就近移驾景泰宫?”
虞渔凝望满地的尸首与伤者道:“比起在城楼上浴血奋战的将士,这里已经很好了。”
范俭道:“皇后,现在还不是流泪悲伤的时候。”
虞渔一省,颔首道:“不错,现在还不是流泪悲伤的时候。血债血偿,我要亲眼看着唐衍和祁龙象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范俭、石毅夫、赵安等人一齐躬身应诺道:“臣等甘效死命,必如皇后所愿!”




圣境之王 第305章 黎明血(上)
大雨渐收。
随着祁龙象斩首行动的彻底失败,叛军对皇城发动了更加凶猛的攻势。
一波波的叛军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向城头,根本不给守军丝毫喘息的机会。
凤山大营兵马异动的情报传来,对祁龙象犹如当头一棒。
祸不单行,唐衍也紧跟着捱了一闷棍,得知唐雪落出关灵山失陷的消息。
于是两人均无退路,唯有破釜沉舟决一死战,一面调动兵马阻击凤山大营的援军,一面加紧围攻皇城。
然而守军众志成城,加上八番龙蛇大阵的护卫,双方激战至五更天,皇城依旧岿然不动,成为横亘在唐衍和祁龙象面前的一道天堑。
皇城外叛军的尸首堆积如山阻塞了护城河,往日碧绿清澈的河水早已变成浑浊血水。
皇城内的守军同样死伤过半,城墙千疮百孔斑斑驳驳,不少地方已经出现了豁口。
虞渔、项渝、范俭等人尽皆登上城楼亲自督战,双方都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
这时候锣声响起,叛军鸣金收兵丢下数百具尸体不甘地退去。
城上的守军已经没有气力欢呼雀跃,许多军士倚靠在城垛上大口大口地喘息,麻木地仰望黑漆漆的天空,不晓得自己要坚守到什么时候,更不晓得下一刻还能不能够活。
他们的身边堆满了横七竖八的尸首,即有叛军的也有同袍的。
起初心中还有悲伤愤怒,此时此刻却早已习以为常。
宫中的杂役太监被虞渔指挥着趁空隙运送伤兵补给食物和清水。
耿天一把抓过小太监递来的皮囊,拔去塞子仰头灌水,没两口立刻剧烈咳嗽起来,刚刚喝进去的水又呛了出来,像粉红色的雨雾在空中洒散。
忽然城下再次响起了鼓声,耿天懒得看上一眼,只想抓紧工夫倒下来呼呼大睡。
他的眼皮子刚刚耷拉下来,就听见城楼上响起一阵喧哗骚动。
耿天怔了怔,撑开眼皮问身旁的一名亲兵道:“怎么回事?”
那亲兵直呆呆盯着城外,说道:“叛军要攻城了。”
“想死就来吧,哪回他们攻进来过了?”耿天不以为意地说道。
“可……可是,这回,”那亲兵结巴道:“他们换人了。”
耿天费力地站起身,嗤之以鼻道:“换天王老子来也……嗯?”
他的面色大变,疲惫的脸上陡然间满是怒火。
只见在护城河的那一边,乱糟糟的聚集起一千多人,不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而还有襁褓中的婴儿,被一串串绳索拴住,在叛军刀枪的威逼之下缓缓往皇城方向行来。
他们步履蹒跚哭哭啼啼,有人跌倒立马便是一通劈头盖脸的皮鞭抽打。
战场,是一个抹杀任性的地方,能令君子变小人,天使变魔鬼。
这千多人并非普通的京城百姓,而是守卫皇城将士的家眷,还有不少不肯投降叛变的朝廷重臣。
耿天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礼部尚书常元亮,他高傲地扬起白发苍苍的头颅走在人群的最前列,身边是两个儿子与手牵幼子的儿媳。
“常大人、邱大人、林将军、赵夏子……”
耿天惊怒交集遥望着黑压压的人群,双手不觉将一块城砖碾碎!
他转身上了朱雀门城楼,正瞧见虞渔、项渝和鬼师、范俭、姬澄澈等人亦在城头眺望,个个面色沉重。
“爹、娘!”一名虎贲军校尉在人群里寻到了自己的父母,不禁呼喊出声。
“媳妇、元子!”又一位禁卫将领看见了自己的妻妾与儿女。
城楼上顿时乱作一团,愤怒、无奈、悲观、痛苦……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压得所有人透不过气来。
五大夫之一的李楚仙蓦然现身,远远地传音道:“皇城中的禁卫兄弟们听着,我们只要虞妃儿与项渝两人,你们何苦为其殉葬?就算不姑息自己的性命,难道忍心父母儿女死于非命?!”
耿天怒不可遏,高声道:“李楚仙,你这个卑鄙小人!难道你没有爹娘,没有儿女,不怕有朝一日遭报应?”
李楚仙冷笑道:“耿天,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的家小远在梅州,我来不及锁拿。但听说你有个亲弟弟就在圣京城做官吧,莫非以为躲起来就没事儿了?”
适才狼狈逃窜的兵部尚书米仓山也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摇着折扇道:“城楼上的禁卫军兄弟,只要你们放下手中武器,保证全家老小性命无忧!”
他的话音未落,猛听常元亮高声叫道:“欢儿,不要顾惜爹爹,杀敌平叛忠君报国!”
城楼上,常元亮的小儿子常欢泪流满面长跪在地。
紧跟着常元亮身边的一干文武官员也冲着城楼上呼叫起来,人人神色悲壮已不作生还之想。
但更多的禁卫军家眷却只是小老百姓,谁做皇帝谁当皇后对他们来说没什么不同,只要家人无恙,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于是哭声四起,此起彼伏地叫道:“救救我,不要放箭!”
耿天的眉心拧成一团,侧目望向虞妃儿。
千百道目光,望向了虞妃儿。
虞妃儿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城下的惨像和麾下将士期盼的目光。
怎么办?
陛下,您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这千人的生死太重太重,该如何承受又该如何抉择?!
“鬼师,范王爷,澄澈哥哥,你们快想想办法啊!”项渝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范俭看了鬼师和姬澄澈一眼,三个人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
城楼下,人质已被驱赶着越过护城河,缓缓逼近过来。
“唐衍,祁龙象,滚出来!”范俭提声喝道。
对面的叛军旗门中开,唐衍和祁龙象分在左右簇拥着脸色苍白的项然走到阵前。
三人骑在马上,祁龙象全身甲胄丝毫看不出刚刚受过伤,洪声道:“范兄,你觉得此城还守得住么?”
范俭徐徐道:“凤山大营的兵马旦夕可至,你觉得城外的疲惫之师还能顽抗么?”
祁龙象哈哈大笑道:“范兄,你的文韬武略老夫素来佩服,为何突然说这昏话?区区两万凤山兵马,岂是我五万禁卫精锐的对手?况且他们已被阻隔在烧金山外不能越雷池半步!”
鬼师讥诮道:“果真如此,你和唐衍又何须使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唐衍不以为然道:“上兵伐谋,唐某这么做只是不愿多造杀孽。”
项渝气急道:“无耻!”
唐衍不屑地笑了笑,视线转向面无血色的虞妃儿道:“皇后,你为何一言不发?是了,城下的这些人与你无亲无故,便是死绝又有何干?”
虞妃儿忿然颤声道:“唐衍,你这乱臣贼子不得好死!”
祁龙象大义凛然道:“谁是乱臣贼子?我等秉承天命拨乱反正,拥立三皇子殿下登基称帝,反倒是你,既害死陛下,又舍不得荣华富贵,还要数千禁卫军将士一起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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