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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境之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牛语者
若是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即使发现对手再多的破绽又有何意义?!
念及于此,项麟立刻放弃了圣衍术的演算,抽身、横枪、挡刀。
“铿!”
刀枪交击,姬澄澈身形晃动卸去枪劲冲击,口中呼喝如雷纵刀再劈,还是一招“斩天裂”!
“嗯?你原来只会这一招!”项麟眉毛一挑,横枪再架。
“铿、铿、铿……”
从头到尾就一刀,姬澄澈一刀紧接着一刀,斩天裂源源不绝攻向项麟,迫得他连连后退,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十刀后,项麟不知不觉已退下山顶,姬澄澈居高临下攻势更猛。
但这时项麟也已冷静下来,强按住胸中恼怒,步步为营紧守不出,一时半会儿姬澄澈也无法伤到他。
他已经看出来,这式斩天裂果真至刚至猛尽得天道玄机,可是每一刀都消耗极大,若非姬澄澈功力深厚,三两刀劈出便会累得趴下。
纵然如此,姬澄澈若继续这么一刀刀毫不停顿地劈斩下去,用不了多久便会力尽而竭。届时,就是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于是他且战且退耐心消耗姬澄澈的功力,暗暗等待发动反戈一击的时刻。
可惜他千算万算,偏巧没算到此刻姬澄澈体内的七珍十宝金丹酒药力沸腾,正是最旺盛浓烈的时候。
他的灵海内罡潮铺天盖地,几乎来不及炼化吸纳,正愁多余的力量无处可去,索性便借着斩裂天毫无顾忌地尽情宣泄出来。
他的身体越来越热,经脉中的罡气仿佛已化为了炽烈的熔浆,差点就将血肉之躯熔化开来。
雄浑的罡气奔腾鼓啸,不断涌入胎元神刀之中,刀锋闪亮光芒万丈,暴风骤雨般的攻势没有一丝一毫衰竭的迹象,完全不给项麟半点喘息机会。
渐渐地,项麟发觉事情有点不对劲儿,好像自己的预判完全错误。
二十多刀砍完,姬澄澈依然生龙活虎,刀势如滚雪球般愈加刚猛宏大,令自己相形见绌顾此失彼。
照这样下去,十有八九等不到姬澄澈筋疲力尽,自己早教胎元神刀一刀两断命丧九泉。
屈指算来,两人交手将近五十个回合,当中过程几起几落惊心动魄,他却从未稳稳把握战局,更不曾随心所欲地对姬澄澈施虐过。
反倒是姬澄澈不管三七二十一,以一招“斩天裂”破了自己的圣衍术,而后劈头盖脸一通乱砍逼得他步步后退无从还击。这要是传了出去,自己还有何脸面见人?
想到这里项麟一声冷笑,喝道:“姓姬的,够了!”





圣境之王 第208章 故人来(下)
“唿——”
八面金灿灿的旌旗从项麟的背后升腾起来,迎风招展耀武扬威。
刹那间,天地之中充满了金色的华光,逼得人无法睁开眼睛。
那金色的光芒形成千丝万缕的锁链在空中游弋飞舞,顷刻笼罩住百丈方圆。
“八门金锁!”步沧桑脸色一变,脱口叫道:“澄澈留神,千万别被它困住!”
他的话音虽快,却到底快不过那八面旌旗的连锁封镇。
姬澄澈只觉得自己的身躯如陷入泥潭一样,身上被一道道无形的力量束缚禁锢,宛若戴上了镣铐。
项麟舞动霸王神枪趁势反攻,枪锋三分分刺姬澄澈眉心、胸膛和小腹要害,寒声道:“你若真有能耐或能留个全尸,否则灰飞烟灭可也怪不得我!”
姬澄澈“哈”地一声讥嘲道:“大话谁都会说,可你遇上我注定不能称心如意!”
说话时他心念飞转,思忖八门金锁的破解之道。
需知这八面旌旗本是魔族至宝,也曾为医圣瞿春白所有,不知怎地就落到了项麟的手里。
此宝的威力虽说不如元界六大神器,但也是非同小可,当年不知镇杀了多少天巫两族的盖世强者。
姬澄澈若祭出天元宝镜,自然能够化解八门金锁的攻击。可是天元宝镜号称神器之王过于惊世骇俗,一旦在人前显现不晓得平地里会掀起多大风浪,更有可能令如今身在巫地的唐雪落陷入无尽的麻烦中。
他无暇细想,左手捏做法印,低喝道:“君临天下!”
“轰!”魔君帝印横空出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向正前方的那面旌旗。
项麟不及阻截,惊怒交集道:“你敢来!”驱动八面旌旗在半空中围拢汇聚,锁定魔君帝印。
“咔啦啦——”魔君帝印砰然炸开,遮天蔽日的强光如开闸的洪水往四周汹涌,轰得八面旌旗风雨飘摇无力自持。
姬澄澈顿感身上的禁锢一松,胎元神刀似出山猛虎依旧是一招“斩天裂”劈向项麟。
项麟郁闷无比,却不得不回枪自保架住胎元神刀。
姬澄澈朗声道:“你以为只有自己有宝贝吗?我让你尝尝这个!”
“唿——”他的神思飞扬,毫不吝啬神识消耗,释放出一道又一道巫咒。
就见“怒剑狂花”、“百龙咒”、“玄雷千鞭咒”……云霄之上姹紫嫣红精彩纷呈,各种奇绝魔咒犹如狂风暴雨一般劈头盖脸轰向项麟。
项麟修为虽强,但毕竟不似姬澄澈这般灵武双修,登时被打得措手不及。
姬澄澈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一面扬眉吐气穷追猛打,一面手掣胎元神刀追魂夺魄,立意要为步沧桑报仇雪恨讨回公道。
这下把一旁观战的宫天巍看得傻了,她早做好施以援手的准备,哪晓得战局急速逆转,最后需要救护的一方居然并非姬澄澈,而是项麟?!
见妻子要动,杨天羽拉住她道:“再等等。”
宫天巍急道:“你还能再等?万一四皇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与我就算以死谢罪,也无颜向陛下交待!”
杨天羽摇头道:“我相信四皇子必定还有没使出的手段,再等等!”
好似为了印证他的看法,战团之中项麟松开左手大袖一挥,顿时幻动出一蓬蓬金色狂飙,竟是不惜燃动真元施展出“遮天蔽日袖”。
但见他大袖展开如山如海,将攻来的巫咒震碎荡散,又朝姬澄澈反卷过去。
姬澄澈寸土不让,使出爆辰变左拳如雷公神锤结结实实轰在了项麟的大袖上。
“砰!”遮天蔽日袖连破数道巫咒,威力损耗不少,被姬澄澈又是一拳轰个结实,应声翩飞狂飙土崩瓦解。
巨大的光澜如花怒绽,迸溅的罡风乱流似一支支利箭嗤嗤尖啸四处横飞,显示出刚才一击惊人的力量。
姬澄澈踉踉跄跄往后退出十数步堪堪站定,耳鼻中渗出丝丝血迹,左手的指骨断裂三根,刺穿绽开的血肉。
再看项麟摇摇晃晃退出数丈,脸色苍白唇角缓缓溢出一缕深红色的淤血,半边袍袖碎裂飘飞,露出钢筋铁骨般的小臂。
两人相隔十余丈,锐利的眼神冷冷对峙,各自抓紧难得的喘息之机疏通经脉恢复功力,登时周围陷入一片死寂,唯有远处的涛声依旧。
谁也没有轻举妄动,各自的头顶光雾腾腾,甚至能够听到彼此沉重急促的呼吸声。
许久之后,项麟用拇指轻轻拭去唇角的血迹,瞪视姬澄澈道:“我一定要杀了你!”
姬澄澈一笑道:“你用卑鄙手段引我来,难道不是早盘算好了要杀我,还是刚刚才想起来?可我照样不是活得挺好?!”
项麟冷哼道:“那不过是我想先试试你的份量而已。你的确不错,我刚开始时也有些轻敌了。倘若我全力以赴不惜受点儿小伤,你还能站在这里说风凉话?怕是早去阎罗殿报道了。”
姬澄澈镇定自若道:“你还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就是!谁会没命,拼过才知道!”
项麟点点头,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何要杀你?简单地说,你,抢了一样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你从这世上抹去,干净彻底永远地抹去。”
姬澄澈闻言低声笑道:“这世间各种莫名其妙的诡计与攻击,原来只是因为‘嫉、妒’两字,也真够无聊的!好吧,对面那个嫉妒我想杀我的人,你在我眼里从此同呱呱乱叫的乌鸦没什么两样。我,姬澄澈,根本懒得和乌鸦一般见识!”
项麟面色转寒,徐徐道:“如果换成我,一定亲手把那乱叫的乌鸦活活掐死。如此,耳根方能落得清静。”
姬澄澈点头道:“你想耳根清静?简单——站着别动,我一刀劈下去,保证你从今往后什么都听不到。”
项麟缓过一口气来,提起霸王神枪道:“那么来吧,看到底谁会躺下。”
姬澄澈不言语,引刀掐诀亮开门户,刀锋龙吟一往无前。
“主人!”
突然一声清冷的话音响起,打破了场中的静寂。
只见山脚之下,一位容颜绝美的黑衣少女缓步行来,明眸皓齿肤光胜雪,风姿卓越胜似广寒仙子,令这单调的沙丘顿增颜色。
“汪柔,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姬澄澈大喜过望,若不是项麟在一边提着杆大枪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差点儿忍不住冲下山去,一把抱起她转三圈。
汪柔没死,她花貌如昨容光更胜往昔,丝毫看不出曾受伤的模样。
见姬澄澈脸上绽放出欢喜无限的笑容,她的心头不由一暖,脚步下意识地快了许多。
项麟紧皱眉头望着汪柔,不满道:“师妹,你来这里做什么?”
姬澄澈闻言一愣,满是疑惑地问汪柔:“这只乌鸦什么时候做了你的师兄?”
汪柔答道:“那****被天波真人打入海中就快死了,幸亏鬼师正在附近,是他出手救了我。蒙他老人家垂青,将我收做门下弟子。”
说话时,她的一双妙目眨也不眨地凝视姬澄澈,见他浑身浴血左臂犹有鲜血从衣下渗出,心里好不疼惜,面上却未曾表露出来,转首对项麟道:“师兄,我奉师傅之命来请澄澈殿下前往舟上小叙。”
“师傅来了?”项麟愕然凝目,往岛外的海面上眺望。
只见鸣沙岛旁果然多了一叶小舟,随波逐流漂泊在波涛翻滚的海面上。
船头一位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苍老黑衣人盘腿而坐,悠然地架杆垂钓。
他的面容被斗笠的阴影遮住看不清楚,一如传闻中的那样神秘莫测,淡然遥望这天这海,这岛这山,还有山上的姬澄澈,就似在欣赏风景。
姬澄澈也在看他,那又何尝不是一幅自在风景?
然而奇怪的是,他在这老者的身上感应不到一丝一缕的气机波动,举手投足竟是与普通人无异,分明像毫无修为的样子。
那边杨天羽、宫天巍夫妇已走到海边,远远朝小舟上的老者恭敬施礼道:“见过鬼师!”
老者仿似早年喉咙受过严重的创伤,嗓音黯哑浑浊道:“贤伉俪辛苦,舟小浪大就不请两位上船了。”
杨天羽躬身又是一礼道:“鬼师客气,我们便在岛上相候就是。”
项麟看到师傅来了,又点名让姬澄澈上船说话,显然今日已经不可能再和姬澄澈交手,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道:“姓姬的,你的运气可真好!”
姬澄澈本想反唇相讥,但看看项麟古怪的脸色突然改变了主意,微微一笑对汪柔道:“好,我跟你去。”
汪柔早察觉到项麟和姬澄澈之间火花四射的微妙气氛,颔首道:“我给主人带路。”
姬澄澈收起胎元神刀,和汪柔并肩往山下行去,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冲项麟道:“我们上船说话,你跟来做什么?”
紧随其后的项麟愣了愣,俊脸发黑道:“姬澄澈,你莫要小人得志!”
姬澄澈笑吟吟地瞅着项麟道:“哦,莫非你有偷听壁角的癖好?”
不等项麟回击,姬澄澈干脆一把拉住汪柔的手扬长而去。
项麟像根木桩子般双足牢牢钉立在原地,风吹动起他黄色的衣衫,也扬起他飘飞的长发。他眼睁睁望着姬澄澈和汪柔牵手离去,眼底深处翻卷鼓荡起一蓬说不清道不明的浪涛。
潮起又潮落,潮生又潮退了。




圣境之王 第209章 忆时光(上)
天色大黑,玉兔东升。
皎洁的月光映照在汪柔的侧脸上,泛起一层清冷玉光。
清辉里,她就像一尊完美无瑕的玉雕,却是任人间的鬼斧神工亦无从雕琢,唯有来自于上苍的精心杰作。
她走得很慢,任由姬澄澈牵着自己的手,任由自己的手在他的手中渐渐变得温暖。
姬澄澈像是憋了一肚子的问题,偏偏不晓得该怎么开口。
忽然汪柔在海边停下步子,道:“把左臂伸出来。”
“干嘛?”
汪柔没吭声,转过头一双漆黑的眸子灿若晨星地看着姬澄澈。
“女人越大越麻烦。”姬澄澈咕哝了声,乖乖伸出了左臂。
汪柔低下头,一抹笑意偷偷闪过唇际。她从袖袂里取出一只黑色的小方盒,打开方盒,将盒中的药膏轻轻涂抹在了姬澄澈的伤口上。
一股清凉的感觉从伤口传来,姬澄澈痛感大减,不禁奇道:“这药膏好灵验,哪里来的?”
“是鬼师的秘方。”汪柔又取出两块绢帕,小心翼翼地将姬澄澈左肩和指骨的伤口包扎起来,冷道:“你越来越爱和人打架了。每回见到你,身上总是带伤。”
姬澄澈咕哝着辩解:“老天作证,不是我爱打架,而是爱和我打架的人越来越多。我若不打,只能投降,你愿意吗?”
汪柔哼了声不理他,姬澄澈活动了下胳膊,道:“舒服多了,你的手艺见长啊。”
汪柔道:“你要是再多打几架,我的手艺保证会更好。”
姬澄澈开心地笑道:“嗯,我一定努力争取。”
他乍见汪柔,知她安然无恙心下愉悦之极,只顾着和汪柔有说有笑,早把项麟要他命的警告抛到了九霄云外。
忽然身后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消失,姬澄澈回头望去,却见山顶上空荡荡不见一人,项麟已失去影踪不知去向。
汪柔在旁淡淡道:“那家伙小肚鸡肠不好惹,你最好别惹他。”
姬澄澈嘿嘿一笑道:“我这家伙也睚眦必报不好惹,是他先惹我的。项麟莫名其妙重伤步大哥,我不卸下他一条胳膊已算手下留情了。”
汪柔低头道:“你要小心,他有几个极厉害的手下,这回出海没有随行。下次万一遇上,一定要记得避开。”
她向来惜字如金,很少会一口气跟人说那么多话,这次千叮咛万嘱咐,显然是深知以姬澄澈不服输的性格,一旦遇上对手,自己的提醒只当是耳旁风。
果然听姬澄澈道:“项麟那家伙到底吃错了什么药,硬说我抢了他的东西,疯狗似地到处乱咬?”
汪柔抿着红唇像没听清姬澄澈的抱怨,道:“我们走吧,师傅该等急了。”
两人踏海凌波登上停泊在鸣沙岛边的那艘小舟。
这是姬澄澈第一次见到鬼师。尽管此老名满天下,甚至有人说项翼能够崛起于草莽定鼎半壁江山,其中大半的功劳要记在运筹帷幄的鬼师头上。然而真正见到过鬼师的人少之又少,他几乎从不在公众场合露面。
姬澄澈猜不透鬼师的来意,更不清楚他找自己究竟有何事。
照道理来说,自己刚刚和他心爱的弟子大打出手,如今师傅出面,要么说和,要么是为徒弟找回场子。
可汪柔只字未提鬼师的意图,而且还亲自带自己登舟拜见。从这一点看,鬼师似乎并没打算为难自己。
姬澄澈走到近处,惊讶地发觉鬼师的脸上戴着一副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
姬澄澈心想,就凭他在汪洋中救起汪柔,自己拜上一拜也是应该。于是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礼道:“晚辈姬澄澈,拜见鬼先生。”
虽说鬼师戴着人皮面具,却没有给人任何阴森恐怖的感觉,反而显得清俊儒雅道骨仙风,微微一笑道:“老朽百死余生之人,澄澈殿下不必多礼,请坐。”
姬澄澈依言坐到鬼师对面的甲板上,汪柔紧随在他身边跪坐下来。
鬼师的目光近距离审视姬澄澈须臾,道:“杨大夫将他珍藏的七珍十宝金丹酒全都送给了你,果然重情尚义名不虚传。”
姬澄澈听他一语道破自己功力大增的缘由,却口吻平和并无任何责怪杨天羽、宫天巍夫妇的意思,暗自松了口气,问道:“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鬼师摇摇头道:“指教不敢当。老朽听汪柔说,她是你的奴隶?”
姬澄澈怔了怔目光直直转向汪柔,汪柔垂下眼帘望着船舷外动荡的海波,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早已是自由身,我只当她是我的好朋友。”姬澄澈毫不迟疑地道。
“你当她是朋友,”鬼师微微一笑:“于她心中却是再亲近不过的人了。所以,我有打算将她带在身边悉心调教,不知澄澈殿下准允么?”
姬澄澈欣然道:“只要汪柔愿意,我就愿意。”
他刚才和项麟酣战数十回合,可谓一波三折险象环生。弟子如此,当知师傅又是何等的厉害。
汪柔早年曾接受过外婆轩辕魔君的酷练,假如日后再身兼鬼师绝学,着实前途无量。这样的好事,姬澄澈为她欢喜还来不及,岂会阻拦。
但一想到从此便要和汪柔天各一方相见无日,心底里情不自禁又有些小小的失落。
说着话,他不自禁地扭头又望向汪柔,似在等待她做出最后的决定。
汪柔没让姬澄澈等太久,很快便轻启朱唇道:“我愿意。”
她这三个字说得简短利落又极平静,显然早已深思熟虑过,绝非一时的冲动。
只是她明知姬澄澈在看着她,目光却自始自终不曾回望过姬澄澈一眼,只顾凝眉看着海面上的点点玉光,
“那就这样决定了。”鬼师道:“老朽替汪柔谢过澄澈殿下。”
原本因为项麟的缘故,姬澄澈对鬼师多少有点儿不爽。但闻名不如见面,此人的气度胸襟远非传闻中所描绘的那般阴冷可怕,反而教人如沐春风。
他盘腿坐在甲板上,微微躬身道:“不敢。”
“方才老朽见你和麟儿在鸣沙岛上斗法,奇招妙手层出不穷,老朽也情不自禁地击节叫好。想你还如此年少,未来成就不可限量,破圣境如翻掌尔。”
鬼师含笑道:“澄澈殿下,我看你最后用的那一刀大开大合刚猛无双,莫非是大先生近年新创的招数?”
姬澄澈挠头道:“鬼师夸奖了,这是我闲来无事胡思乱想瞎捉摸出来的。”
“这么说此招是你自创的?我不如禹天则!”鬼师的脸上浮现起一缕惊异之色,话锋一转道:“只是澄澈殿下不觉得你的刀太快了一点儿么?”
姬澄澈一怔道:“太快了点儿?”
“或者说,还不够快。”鬼师悠悠道:“快的极致,不是更快,而是恒静。一如我们头顶的日月,你几乎觉察不出它的移动,实则逝者如水不可追回。”
他见姬澄澈露出深思的表情,笑了笑道:“不要以为静慢是停滞而无用的,你看我手里的钓竿,虽然它一动不动地落进波涛汹涌的海水里,却能成功地钓起鲨鱼。所以,快的确可以彰显慢,但反之亦是同样的道理。”
姬澄澈身躯巨震,如醍醐灌豁然开朗,心悦诚服地一揖到地道:“有劳先生指点!”
他的脑海里缓缓回放适才与项麟激斗的景象,对方以慢打快的招法令人印象深刻,险些教自己万劫不复,全凭豁命使出斩天裂才堪堪稳住阵脚。
两下一印证,他对鬼师的话领悟又深一层,好似猛然推开了一扇窗户,见到室外海阔天空的全新景色,心中触发灵机隐隐又有了新头绪。
鬼师看着姬澄澈两眼发光出神沉思,也不出言打扰。
所谓当头棒喝点石成金,他的神通之玄妙亦着实教人叹为观止。
过了许久,姬澄澈如梦初醒,道:“先生,我懂了。”
鬼师颔首一笑,道:“他日来南方,欢迎澄澈殿下到寒舍做客。”
姬澄澈明白鬼师是要结束今晚的谈话了,当下道:“定当再到先生座前聆听教诲。”
鬼师合上眼吩咐道:“汪柔,替我送澄澈殿下一程。”
汪柔轻声应了,起身与姬澄澈步下小舟往岸上走去。
两个人默然无语踩着浪走回到岸边,脚下的浪花一阵阵涌来,踩碎了又退回去消失无痕。汪柔不舍地停驻脚步道:“主人保重,你我就此别过。”
“叫我名字。”姬澄澈认真地道:“别理会外婆的禁令。”
汪柔垂首道:“我们北地的女子,永远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今生今世,无论去到天涯海角,你都是我的主人。”
姬澄澈听她口口声声毕恭毕敬只以主人相称,只得道:“那你记得,等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会去南方看你。”
汪柔身躯一抖,突然想到他来南方必定是为了见唐雪落,说不定是为求亲来的。至于来看自己,不过就是顺道而已吧。
“你忙,就不必来了。”
“我一定要来。”
“不用……挂念我。”汪柔调头往小舟行去,察觉到姬澄澈依旧站在岸边,一头雾水地目送自己。
她强忍住回头奔回岸边的念头,反而加快了脚步远远离开。
一脚跨入船仓,她的魂魄似乎也同这船一起飘飘荡荡起来,背对着海岛坐下来,口中唤道:“师傅,我们走吧。”
鬼师收起钓竿,慢条斯理地问道:“你真的不告诉他,打算一直瞒下去?”
汪柔道:“他不会答应的。”
“你这样心甘情愿为他付出,着实难能可贵。”鬼师轻轻叹了口气道:“可他有唐雪落,你想过么……麟儿这次找上姬澄澈,老朽为何不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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