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月无边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林家成
……随着陛下登基日久。儒学和风骨越来越被时人推崇。这对敌人的尊敬,便是一个君子应有的风度之一。如果违反了,别的不说。一个小人的名号是定然要罩上的。在这种风气下,小人两个字,可以毁掉人一辈子的前程。
所以,那金吾卫首领思及此处,竟是越想越汗颜。
也不知过了多久。约有二刻钟吧,随着马车外围观的成了人山人海。随着四周的人越来越期待,终于,一个妇人在里面叫道:“郎君,已经好了。”
这‘好了’两字一出,不知怎的,那金吾卫首领也有点激动了。他搓了一把手,沉着声音命令道:“让卢文出来!”
声音一落,便听到里面的卢文,用她那清冷的声音冷冷说道:“我自己来。”
说罢,车帘一掀。
众人本来就在翘首以待,这车帘一动,一双双眼睛便紧紧地盯来,因太紧张太期待,连先前的哄笑取笑声也不见了。
而此刻,随着那车帘掀开,马车中的五个人清清楚楚呈现在众人眼前。
其中四个妇人,是刚才上去的,这个众人都是知道的,而此刻,刚才还在的卢文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端坐在这四个当中,一个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大美人。
这确实是个大美人,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淡淡地迎上众人,她有一张美丽精致的脸。
这张脸,清丽至极,眉黑如剑,鼻挺而直,唇红而薄,本有几分说不出的清艳锋锐之气,却愣是被她身上那袭雍容的,宽袍大袖的贵妇服装,被那淡然静伫的姿态,给点出了几分雍容。于是,这种锋锐配上雍容,便变成了一种让人只能仰望的美!便如那长在高峰上的绝色野花儿,虽然艳得张扬刺目,却因花容舒展,迎风而立,硬是有了一种不同于世俗的美色。而这种美色,不能用清艳,不能用贵气,不能用任何词语来形容。它就是与众不同,就是张扬舒展,就是让人一见难忘,便是美丽无比的同时也霸气十足!
这个大美人脸色略有点苍白,越发映衬得她双瞳乌黑如星空。她静静地坐在那里,静静地迎着众人的目光,被她的目光扫视而过,那金吾卫首领本来挂在嘴里的嘲讽侮辱之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这个卢文,便是变回女子,也依然有凛然不可侵犯之姿。
四下再无声息。
所有人都张着嘴,愣愣傻傻地看着她。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却又不得不承认,眼前这美人,说她不是女子,或由男子假扮而成,那简直是笑话了。
于无比的安静中,耿六等少年是最受打击的。他们呆呆傻傻地看着眼前这个大美人,看着这个与他们见到过的,任何一个女子,任何一个美人都完全不同的美人,一时之间,直是失去了语言能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耿六率先清醒过来。他策着马车靠近,来到美人身前,他呆呆怔怔地盯着她的脸,喃喃说道:“阿文?你不是阿文吧?你说说话好不好?”声音中,隐有种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或许是惆怅失落。
美人乌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张了张红唇,轻轻说道:“对不起……”
声音低而清冷,如冰玉相击,确实是卢文的声音!
四下人群发出了一阵鼓躁声。
他们这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卢文那嗓音,成为男子时清冽,化成女子时。也清彻如冰玉,竟是一点也不让人觉得突兀。
这“对不起”三个字一出,耿六顿如失魂落魄。他呆呆傻傻,浑浑噩噩地看着卢文,一时之间。头脑一片空白。
这时,那金吾卫首领站了起来。
他朝着围观的众人喝道:“卢文以女子之身,假扮男子,混乱朝野,欺君犯上,罪无可赫!今奉令将其锁拿。闲杂人等,还不快快退下?”
他喝过之后,见到四下众人还只顾着交头接耳。只顾着盯着卢文发怔,不由朝着众属下瞪了一眼。
当下,那些属下动了,他们团团围着卢文的马车,手中长戟朝前一指。在那森寒的戟尖,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出夺命的冷意后。四五十号人同时扯着嗓子高喝道:“卢文假扮男子,欺君罔上,今将其锁拿!闲杂人等全部退下!退下——”
这震耳欲聋的喝令声中,围观的众人终于朝后退去。他们慢慢地向后退,卢萦的马车也慢慢地向前驶动。这时刻,四个妇人都已下了车,只有卢萦一袭正装,端坐在马车上,眉目微敛。
马车在朝前驶去。
围观的洛阳人也没有退去。他们退到街道两侧,一个个紧盯着卢萦,指着他议论纷纷。
越来越多的洛阳人都走了出来,远处,有人在大呼小叫着,“卢文变成美人啦,大伙快来看热闹啊。”
“卢文是个女子啊,天子要拿她是问啦。”
“快来看卢文啊。”
叫喊声中,凡是马车经过的地方,都是人山人海,所有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卢萦,连树上都爬满了人。
她以前出入到哪里,也是风光无限,可风光到这份上,这还是第一次。
卢萦唇角微扯,露出了一抹苦笑。
而随着她这一笑,四下的议论声中传来一阵哄闹,“她笑了。”“真是美啊。”“这卢文回复女子装,也这么好看啊?”
议论声喧哗声,都盖过了众金吾卫的斥喝声。
看着那马车缓缓的从街道中穿过,一个青年凑近兀自失魂落魄的耿六,低声道:“陛下看来是真厌恶这个卢文了……这般当着整个洛阳城人的面揭穿她的面目,那就是不想让她有再次翻身的机会啊。”
顿了顿,那青年低叹道:“还是陛下了得,这卢文女扮男子横行多时,从来没有一个人去怀疑,陛下却把人识破了。只是,这卢文怎么说,也是一个人才,便变回了女子,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陛下却用这招生生地隔绝了她与太子,都不留一点余地,也是让人叹息。”
卢文这“欺君罔上”的罪名一套上,便是她有通天之能,太子有通天之功,只怕也难逃一死了。
虽然说,卢文的所作所为,着实是嚣张了些,可因这一点便要置她于死地,陛下那才是真正的杀戮无情之人。
听到这里,耿六从失魂落魄中清醒过来,他颤声道:“陛下真要治她的罪?”
“是。陛下得知卢文所作的诸事后,对她深恶痛绝。你也知道的,陛下一向喜欢端庄持重的女子,这卢文扮成男子已是大逆不道了,还心性阴狠,帮助太子屡屡坏了陛下地安排,陛下出手惩治也是正常。”
说到这里,他在耿六的肩膀上拍了拍,叹息道:“我知道你与她交好,哎,她明是女子,却瞒着你,也不算是纯友,你还是忘记这人吧。”
这话一话,耿六双手抱头,无力地蹲到了地上……(未完待续)
凤月无边 第三百二十九章 幽禁
金吾卫当众揭穿卢文的真面目后,便把她下到了大牢。()[本文来自]不过才关了两天,两个太医过来给卢文诊过脉后,卢文便被提出了大牢,给幽禁在一个小庄子里。
一场大雨过后,天空又放晴了,明亮的太阳照得树木一片葱郁。前方的池塘里,荷叶已露出了尖尖的头角,夏天已迫在眉睫了。
在这明媚的春光中,一个叫做“明思院”的小庄子里,卢萦一身精致的贵妇打扮,正懒洋洋地坐在日头上晒太阳。她的膝前放着一把琴,右手边还有一把箫,左侧边,则摆了几本书。
朝闭目养神的卢萦打量了一眼,一个护卫转过头来,轻声问道:“她情绪如何?”
“挺好的,吃食时很香,睡也睡得很好的样子,昨晚打雷下雨都没有闹醒她。”
那护卫闻言冷笑起来,“她倒是想得开。”
“是啊,从这阵一个月她的表现来看,这妇人倒是个心宽的。每天吃饭后就散散步,要么抚着肚子跟里面的皇孙说说话,悠然得简直就像是游玩。”
那护卫眉头蹙了一会,低语道:“太子也不知怎么的,直到现在还没有回到洛阳,想来他也应该听到了卢文的事了。”
“这有啥稀奇的?女人如衣物,太子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难道还为了一个暴露了的女人不管不顾赶在洛阳不成?”
“听耿左将军说来,似乎太子对她挺重视的。”
“再重视也就这样,总不能为了一个女人不要前程。这女人明显是被陛下嫌弃,又是陛下亲自下令把她擒获的。太子要是为了女色去忤逆陛下,岂不是不孝?”
在卢文还是男子时,太子对她,应该有君臣之义。有知己之报,有还情之信,但是,当卢文变成了女人时。那这些就都没有必要了。自古以来女人为衣服,用旧了用烂了,脱了扔了就是,有彻骨之痛的只能是手足兄弟之情。
所以。这两人说着说着,已觉得如果太子还像对以前的卢文那样对现在的她,那他就是色令智昏,不孝不义了。
这两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卢萦耳力过人,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突然有点想笑。
事实上,她也笑了。她侧过身。继续懒洋洋地打起瞌睡来。
转眼间,又是二十天过去了。()
在这小小的院落里,不管仆人婢女还是护卫,都是皇帝亲派之人。这些人,本来便与卢萦不熟,自也不会刻意来亲近她这个有罪之人,因此。这一日一日的,经常无人主动与卢萦说一句话。卢萦有了命令,他们也只是能做的就做,不能做的理也不理。
幸好,卢萦一直觉得自己底子薄,很多东西都没有用心去认真练习,于是又要了一些乐器乐谱和书籍后,她便专心的操弄起这些来。
这般日日夜夜专心学习,她倒也乐在其中,不知不觉中,都没有发现自己肚子已有了点突起。
这一天,卢萦正在拿着本《庄子》摇头晃脑地诵读时,外面一阵喧哗声传来。
喧嚣声中,只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然后,一个卢萦颇为熟悉的声音传来,“你们退下。”
“是。”
听到那脚步声,正诵读着的卢萦慢慢放下书籍,站起身来含笑望去。
陡然对上做了妇人打扮的卢萦,以及她那张因为有孕,而渐转温柔平和,直是磨去了一分锋锐的美丽的脸,大步而来的耿秉脚步一顿。
他停下脚步,朝着卢萦定定地盯了一阵。
直过了好一会,他才再次提步,径直走到卢萦面前,他低声唤道:“卢文?”
难道也想唤她一声,来证明自己没有认错人不成?
卢萦有点好笑,她眼眸微弯,明亮而平和地笑道:“好久不见了,耿左将军。”
耿秉打量着她明明有孕,明明被囚,却气色颇好,笑容更是明亮的面容,微微一怔后,似是松了一口气,他轻声道:“你还好吗?”
卢萦侧头挑眉,“将军以为呢?”
耿秉一笑,他轻叹道:“看到你这样子,我也放心了。”
他在卢萦的对面榻上坐好,自己给自己斟起酒来。看着他,卢萦突然问道:“我是女子身之事,是将军说出去的么?”
“恩。”耿秉答应得十分爽快,他淡淡说道:“当时有一个从成都要来的名叫陈术的商人,他求见阴识,说你本是女儿身……我得信后,便先向陛下揭发了你的身份。”
说到这里,他低低又道:“我要陛下应承我,不取你性命。他不肯。”
他抬起头来看向卢萦。
对上她依旧明亮从容的笑容,他轻吁了一口气,轻声问道:“阿文不怪我?”
她怎么会怪他?如果不是他先揭发的话,轮到与她有仇的阴识开口,她卢萦现在已入了阴曹地府了。
当下,她摇了摇头,浅笑道:“我曾经想过会被人揭穿女儿身,进而身陷囹圄,耿将军虽是向陛下禀报了,却是为了救我,这我是知道的。”
看着眼前让人心旷神怡,存在感极强的别样美人向自己说着这样的话,听着她清冷平和的声音娓娓道来,耿秉盯向她的眼神,渐渐的有点恍惚。
过了一会,他移开视野,轻声说道:“这阵子天天有人参你,说你欺骗天下人,说你心性阴毒罪该万死。阴澈为了对付这些人,使了不少力。昨天,他被皇后娘娘呵斥了。后来娘娘得知他念念不忘的邻家贫女便是你后,非常生气,说你生性淫贱,朝三暮四,还下令要把你斩首,阴澈足跪了一天一夜才让她气消。”
说到这里,耿秉低低说道:“卢文,他甚是担心你,听闻我能够前来见你,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在卢萦怔怔看去时,耿秉缓缓说道:“他说,你曾经许他来生……如果这次事有不成,他愿与你一起去奈何桥等那个来生!”
这话一出,卢萦心头大痛。
她慢慢低头,双手捂着脸,卢萦声音暗哑地说道:“我不想他这样。”
耿秉微笑道:“恩,阴府的人也不允许他这样。所以他这话有人听到后,给传给了皇后娘娘和阴府族长。他们商议后,以为你卢文毕竟只是一个妇人,又身败名裂了的,杀不杀已无所谓。所以,”他微微向前倾,高兴地说道:“所以,卢文,你不会有性命之险了!”
卢萦看着喜形于色的耿秉,感动地哽咽道:“耿将军也出了大力吧?”她垂下眸子,良久才道:“我化身卢文,不曾悔过。”
这话虽只一句,却是斩钉截铁!
耿秉一怔,想到她男子打扮时,那白衣翩然的风采,想到那神采飞扬的顾盼之姿,不由低声说道:“是不用悔。”
因他进出这里的时辰都有记录,耿秉打破沉默,继续说道:“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议论你。”
卢萦一笑,轻声道:“议论我什么?”
耿秉笑道:“本朝秉承前朝风气,据我所知,依然欢喜你的人还是很多。那些世家女子风尘红颜,倒颇有以你为荣,学你行事之风。幸好陛下不知道此事。“
卢萦听到这里也笑了,她挑眉道:“清老等人呢?我这次应该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他可以把我驱出门墙。”
说到这里,耿秉赞道:“难怪俗语说,自古红尘多奇侠,仗义多是屠狗辈。你被儒生们痛骂时,清老却说,他早在成都时,便听闻过蜀地有一个叫卢萦的妇人,还听过她做的一个与卓文君司马相如有关的曲。当时他便大为赞赏,宣称要收卢氏为徒,奈何不得如愿。现在知道卢文便是卢氏,他是满心欣喜。”
耿秉叹道:“不止是他,他那批好友也都这样说。那些人直言,风月行的行首之令,本是为卢文而论,自应跟随卢文终身。万一卢文不幸身死,他们短期内,也没有再择一行首的想法了。”
听到这里,卢萦怔忡了。
她慢慢站起。
扶着腰走出两步,她看着天边的浮云,良久才低声说道:“我信人心多险,一直游戏以对……我真是错了。”
她还风光时,用尽了机谋。如今落了难,却有那么一些人,坚定地支持她,相信她,不知不觉中,卢萦的眼眶又红了。
才这么一回,她已流了几回泪。耿秉看了一眼她突起的肚子,暗暗想道:怪不得人常说,妇人有孕后不能被激。
这时,卢萦转过头来。
她看着耿秉,低低地说道:“四殿下他,如何说我?”
见面这么久,她一直没有问过太子,却只问四殿下,这让耿秉定定地看着她。
对上他的眼神,卢萦知道他想说什么,当下浅浅笑道:“阿疆如何,我心中明了,不需问过旁人……”
解释到这里,她却是想到了什么,过了良久良久,她才说道:“四殿下简在帝心……帝心便是天意。所以,我想知道四殿下如何看待我?可有说过要对我如何处置?”
耿秉摇头,“殿下只在听到你是女子时,给惊得打烂了手中的酒盅,听人说,后来他还笑了起来。看这意思,应该是对卢文没有恶感。”
他看着扶着腰,明显已是孕妇样的卢萦,暗暗想道:卢氏还是卢文时,行事虽有诡诈,却坏得磊落,让人很难生出恶感。四殿下与他打过交道,对他难以嫌弃,也是情理当中。
凤月无边 第三百三十章 刘疆要娶妃了?
正在这时,两个金吾卫隔得远远的,朝着耿秉行了一礼,唤道:“将军,可以走了。()()”
耿秉没有想到时辰会过得这么快,他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呢。看了卢萦一眼,他点了点头站起,在就要离步时,他朝着卢萦轻声说道:“不用担心,我们会在外面替你周旋。”说罢,他大步离去。
在走出百来步后,他突然止步,便这般回头定定地看着卢萦,看着阳光下她因有孕而安详美丽的脸,猛然的,耿秉心中难受起来。
他想,这次陛下真是断了卢文的后路了!便是我们真把太子弄得倒了台,便是她卢文成了一寡妇,也无人敢明目张胆地把她娶回家了……除非是纳妾,可以卢文的骄傲,她又怎么可能让自己变成他人姬妾?
怔忡了一阵,他猛然抿紧唇,转过身大步离去。
耿秉走后,庄子里恢复了一派死寂。只有卢萦觉得自己还有很多要学习的,把时间安排得紧紧的,忙得不亦乐乎,有时累得倒榻就睡,哪有什么时间感伤?这一派悠然自得的态度,几无巨细地传到那些关注她的人的耳中,一时之间,便连最厌恶她的皇帝刘秀,也因她这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儒家风骨,而生出少少的一点好感来。
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了。
到得这时,卢萦已怀孕身怀六甲,原来平平的肚皮给高高的鼓起,人也略有发胖,走不了几十步便累得要休息。
而这一天,一直安静得几乎无人说话的院落里,突然喧哗起来。
那喧哗声是从外面传来的。
卢萦朝外面瞟了一眼,知道自己便是问也不会有人告诉她。便扶着腰朝里面走去。
刚走了几十步,这个庄子里的管事走了过来,看到她,那管事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后,突然说道:“卢氏,太子殿下回来了。”
刘疆?
卢萦缓缓回头。
这管事很不喜欢卢萦这派头,怎么说呢?她有一种天生的清冷,这种清冷配上她常年与刘疆打交道后养成的雍容,便成了居高临下。或者说,是一种霸气。仿佛眼前这个女子,一直坚信自己如世间最了不起的丈夫一样,可以横扫千军。
这让最是敬慕皇后娘娘那种端庄的,循规蹈矩的儒家国母风范的管事。很多看不惯。
对上她平静的眸子,这管事咧着嘴笑道:“是这样,太子年岁也不小了,皇后娘娘念他为国辛劳,把婚事拖延至今,已给他定下婚约。()这热闹,应该便是太子向未来的太子妃下聘礼所传来的喜乐吧。”
说到这里。这管事慢悠悠地说道:“太子大婚在既,当真是整个洛阳都为之津津乐道的大好事啊。”说罢,他轻蔑地看了挺着大肚子的卢萦一眼,又道:“只是这样一来。就不知卢氏你腹中的这个庶子,有没有出生的必要了。”
卢萦听到这里,淡淡一晒,“原来管事如此嫌恶卢文。”她点了点头。“还有事吗?没有的话,卢文要休息了。”
说罢。她转身就走。
太子回到洛阳,和太子定下婚约的事,仿佛成了此刻的洛阳城唯一的喜事,一时之间,困在小庄子里的卢萦,耳边每天都有人提着这事。面对那一双如嘲似讽的目光,听着这些人时不时钉来的两句难听话,卢萦一边抚着自己挺起的肚皮,一边暗暗想道:这些人不遗余力地用这种话来伤我刺激我,不会是想让我怀不住这个孩子,最好是弄个一尸两命吧?
可惜,她无法见到任何一个外人,所以,一切的话,也只能由着这些人说道了。
不过,让这些人意外的是,卢萦从来不同于一般女子,她内心坚硬如城墙,别说现在刘疆娶不娶她无法肯定,便是刘疆真正大婚,她也不会绝望到让自己彻底崩溃……世间风雨她也经得多了,内心过于清醒理智的她,一直坚信,最难过的坎,也有过去的一天。
如此,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这一天,她挺着个大肚子在树下纳凉。
一阵脚步声传来。
那脚步声来到她身前不远处便停了下来。
感觉到来人地注视,卢萦慢慢睁开眼来。
这一睁眼,卢萦瞬时呆了。
站在不远处,正怔怔地看着她的,可不正是萧燕?
她居然在这个时候,在洛阳这个地方,给看到萧燕了!
四目相对,萧燕提步向她走来。
站在她面前,萧燕神色复杂地轻唤道:“阿萦……原来卢文真的是你。”
卢萦浅浅而笑,“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早来了,我夫君到洛阳就职,我就来了。不过我来时,你弟弟大婚,你人在武汉。”
卢萦微笑道:“坐啊。”
萧燕走到她对面坐下。
见她不说话,卢萦轻笑道:“我们二三年没有见面了,好不容易见到,你怎么不说话?”
她这话一出,萧燕似是打破了顾虑,她轻笑一阵,忍不住说道:“上一次你从成都离开后,大伙都心里不是滋味,我们聚在一起老说你。尚缇和王尚老是说,卢文就是阿萦,不过他们都不信。”
“你信不信?”
“我当然信。”
这么一会,萧燕似乎回复到当年小姑时的模样,嘻嘻哈哈起来。她跑到卢萦身侧,牵着她的手笑道:“阿萦阿萦,你可真是厉害,现在整处洛阳的人都在说你呢。有人还说,这几十年,只怕不会有比卢文还要出名的姑子了。”
顿了顿,她忍不住压低声音,小声问道:“阿萦,你真与太子在一起?你这腹中的孩子,也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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