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婚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秋李子
彭府尹最怕陈铭远提起新安郡主,偏偏陈铭远就提起新安郡主来,额头上的汗不由刷刷流下,但对方的来头着实也不小,先安慰几句陈铭远才如实相告:“昨儿放鞭炮的,不是别人,是宁王妃的侄儿,这孩子今年不过十五六,为人顽劣,偏偏宁王妃疼的紧,旁人也不好说什么,难免纵了他。”
宁王妃年少守寡膝下无子,先皇在时就对宁王妃多有照顾,等先皇驾崩,当今帝后更是对宁王妃照顾有加,每次宫内宴饮,凡家宴宁王妃定坐于皇后之下,皇子公主对宁王妃也十分有礼。
宁王妃地位尊贵却膝下空虚,又碍于皇家制度不能过继孩子,对娘家兄长的儿子十分疼爱,这孩子也长居王府,来往的都是宗室王孙。既有宁王妃的疼爱,这孩子也就被惯坏,更兼爹娘还要仰仗宁王妃过日子,自然不会管束,越发坏的出奇。
不过这孩子虽坏,却也晓得看人下菜碟,那惹不起的人他是不会去惹的,喜欢混迹于花街柳巷,在那浪掷银钱,博粉头王八们夸赞。上个月扔鞭炮,是因和个妓|女打赌,这才带了酒往巷子口行去,见有那朴素马车行过就把那鞭炮往马下扔,见驾车人惊慌失措,自己在那搂了妓|女大笑。
昨儿想必也是故态复萌,选的马车虽不起眼却不知道是陈家的,等听说是陈家马车,车上还坐了曼娘和睐姐儿,吓得登时就酒醒,跑到宁王府把已睡下的宁王妃给闹起来,只说自己喝多了酒手滑,才把鞭炮往街上乱放,谁知道就惊到陈家的马车,现在陈家仗了势力,要把他捉去打呢。
宁王妃心疼侄儿,况且别人瞧着这孩子顽劣不堪,宁王妃却觉着侄儿聪明伶俐,小孩子不懂事罢了。听说陈家要把侄儿捉去打,差点没气的吐血,不等天明就遣了长史去顺天府,说这事不过一点小事,让顺天府看着办。
顺天府尹知道了前后,不由唉声叹气,两边都是得罪不起的人,不过怎么说陈铭远这边都只是臣子,就先往陈府来。
陈铭远又不是没听过宁王妃那位娘家侄儿的事,听了顺天府尹这话不由淡淡一笑:“小孩子嘛,顽劣一点也平常,不过小孩子太过顽劣,是会闯大祸的。这孩子,也该得点教训了。”顺天府尹本以为陈铭远愿意大事化小,正准备笑时听到后面一句,嘴巴不由张大一些。
陈铭远又是淡淡一笑:“我晓得彭兄做这顺天府尹,地位虽高京城的权贵不少,难免会受一些夹板气。这件事我也不难为彭兄,只是要惊动陛下了。”惊动陛下?顺天府尹的汗又下来了,陈铭远的话锋一转:“惊动陛下未免太兴师动众。”
顺天府尹的心刚要落下,陈铭远已经叫来人,管家走进来,陈铭远就道:“你去岳父那边一趟,说睐姐儿昨儿受了惊吓,要讨几味药。”管家应是,顺天府尹急忙叫住陈铭远:“这事惊动了郡主,只怕不妙吧。”
陈铭远拍拍顺天府尹的肩:“不这样,就要惊动陛下,老彭,我晓得你的难处,我不为难你,既然说是小事,又把亲戚也搬出来,那我也只有请长辈做主了。”
曼婚 272闹王府
顺天府尹的嘴张一张,陈铭远笑着端起茶:“宁王府的人只怕还在你衙里等着,劳烦回去告诉他们,就说算起来彼此还是亲戚,亲戚就亲戚相待。”顺天府尹有些明白陈铭远要做什么,自己能不沾惹是最好的,也端起茶沾一沾唇告辞。
宁王府的长史一直等在顺天府衙内,见顺天府尹回来,问过了知道陈铭远说是亲戚,心中大定,忙回去禀告宁王妃,宁王妃点头对长史道:“等过个两三日,带上表少爷再带上一份礼,去陈府道个谦,这事就这样过了。”
长史恭敬应是,那侄儿听到自己没什么事,心中大喜,又听到要去陈府,不由对宁王妃道:“听说陈府的大小姐,生的跟花一样,只是从没瞧见过战神之魔武记。”宁王妃伸手点自己侄儿额头一下:“你也不小了,该找媳妇了,陈大小姐我也见过,的确甚是美貌,家世也尽配得上,要是能说和说和,倒是一桩好姻缘。”
旁边的侍女急忙凑趣:“表少爷这样的人品相貌家世,配陈家也是般配。要正经说起来,陈家的家世还稍微缺了些呢。”一句话说的宁王妃和她侄儿都十分欢喜,齐王虽辈分高,可和皇帝的血缘毕竟远了,而宁王,是皇帝正经的兄长。宁王妃那侄儿已经在想等娶了陈家姑娘回来后该如何如何了,宁王妃比他想的要实在些,等过几日,要不要入宫求一求皇后,让皇后做主?
宁王妃和侄儿欢欢喜喜吃完午饭,那侄儿安生了一上午,又想出门玩耍,正打算开口和宁王妃要些银子时,有侍女进来:“王妃,新安郡主来了。”
新安郡主?宁王妃打个哈欠:“她也乖觉,只怕是为了这事专门来的。总是长辈,不能不给她面子,随我迎出去吧。”这后面一句是对侄儿说的,她侄儿应是就上前扶起宁王妃,宁王妃刚走到厅门口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宁王妃皱眉,就见新安郡主昂首走进,论辈分,宁王妃是实实在在的晚辈,论封诰,宁王妃却是亲王妃,比起郡主的品级要高。于是宁王妃就站在那里,并没上前相迎。
新安郡主今早刚用过早饭就听到了这事,原本打算去陈府探望曼娘和睐姐儿的,可很快陈府那边就传来话,说睐姐儿被吓的卧床不起,要讨药呢。再问清楚是宁王妃的侄儿,新安郡主怎不明白陈铭远的用意?再说有些事陈铭远他们实在也不好做,借自己的手也平常。
此时见宁王妃这样做派,新安郡主不由勾唇一笑,淡然开口:“王妃做出这副样子,是要我依了天家法度吗?”宁王妃感觉到新安郡主来意不善,并不是原先所料想的先来说软话搭梯子,不由挺直腰板,此时此刻在自家府邸,自然要拿出天家法度,于是淡淡一笑:“郡主既这样说,那我也不好辞。”
说完宁王妃径自坐下瞧着新安郡主:“还不晓得郡主前来,所为何事?”宁王妃这样做派已经惹得新安郡主大怒,面上却没显出来,只是施了一礼,见她行礼,宁王妃还是不敢坐着受,刚站起身新安郡主就道:“很好,既是天家法度,来人,给我把贼人绑了。”
新安郡主这一声喝喝得宁王妃花容失色,愣了一下就见新安郡主身后闪出两个粗壮婆子,上前按住宁王妃的侄儿。宁王妃的侄儿原本还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谁知自己竟被按住,急忙大喊:“姑母救我。”
宁王妃在短暂的慌张后就喝那两个婆子:“你们胆大妄为,不要命了吗?”那两个婆子只如没听到一样,已经拿出绳子去绑宁王妃的侄儿,宁王妃见婆子不听自己的,忙唤自己的侍女:“手都断了吗?还不快些上前去救表少爷。”
侍女们能在这厅里伺候的,虽则伶俐却没多少力气,已有人上前,可那敌得过那两个婆子?此时听到宁王妃的呼唤,一群人拥上前想仗着人多把人抢下来,可新安郡主既是上门来挑事的,哪会只带这两个人?厅外早又进来几个粗壮婆子把这些侍女如拎小鸡似地拎走。
见自己的侍女被推倒,宁王妃虽毫发无伤却也气得半死,特别是绑她侄儿时候,她侄儿一口一个姑母救我,初时还是嚎叫,后面就变成大哭。宁王妃听的心如刀割,上前要去拉那些婆子,新安郡主却挡在她面前,宁王妃想推开新安郡主,新安郡主却玩着手上的一块玉佩,看都不看宁王妃一眼:“这块玉佩是先孝宗陛下送给家父的,没想到这么几十年过去了,这玉色还这么好。”
新安郡主手里的玉佩是碧玉雕的,做工玉质自然都是不错的,但此时宁王妃的心没有放在这玉佩是什么样的上,而是自己的手只要一碰,新安郡主势必就会拿玉佩去挡,那时玉佩碎了,还不知道新安郡主会借此生什么样的事?
宁王妃只有悻悻然地把手收回来,瞧着新安郡主道:“郡主,你未免太不把王法放在眼里了。”新安郡主这才抬眼瞧宁王妃一眼,轻笑一声:“我怎么没把王法放在眼里了?我就是把王法放在眼里,这才只让人捆了故意惊扰马车的人送去官府,绝不走什么徇私的路封神灭仙记。”
宁王妃气的脸都白了,况且连叫数声来人,却一直没什么人来,这又出不去,不晓得外头是个什么情形,只得恨恨地道:“擅闯王府,捆走我的人,这还是把王法放在眼里的表现吗?”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王妃不会连这点都忘了吧?”新安郡主闲闲地说了一句,见婆子们已经把人捆的结结实实,这才又道:“我要先把人犯给顺天府送过去,就不多扰了。”见新安郡主要走,宁王妃急的要命,自己这个侄儿娇生惯养,从没受过一点点苦,哪能这样送去?电光火闪之间,宁王妃有了主意忙上前扯住新安郡主的袖子:“姑祖母,您老人家快别动气了,这件事,确是我侄儿做的不对,可这样大动干戈,外人瞧见,也只会说宗室之间实在不和睦,到时难免会惊动陛下,又是一场气生,还请姑祖母坐下,侄孙媳妇先给你赔礼。”
新安郡主瞧宁王妃一眼这才道:“不敢,依了王法,我可不敢受你这礼。”宁王妃明知道新安郡主拿乔,却不敢露在面上,毕竟此时自己气势被压住,只得和侍女亲自扶了新安郡主坐下,又捧过一碗茶来屈膝献给新安郡主:“姑祖母,方才是侄孙媳妇疏忽了,忘了这是在家里,自然行的是家礼。”
新安郡主并没伸手去接茶,只是看着宁王妃,宁王妃牙一咬跪下双手献上,新安郡主这才接过茶淡淡地道:“王妃请起,我不过是一个老太婆,又只是个郡主,当不得王妃的礼。”这老太婆,宁王妃恨得牙咬,却不敢露出半分,毕竟宁王妃的依仗是帝后,而帝后也不可能为了宁王妃为难新安郡主。
宁王妃面上堆上笑:“姑祖母在宗室内德高望重,做侄孙媳妇的怎能不敬重,方才是侄孙媳妇晕头了,才和姑祖母说王法。”见新安郡主喝了一口茶,宁王妃忙上前接下茶碗对新安郡主道:“我侄儿还在那绑着,姑祖母大人大量,不和他孩子见识,还请姑祖母吩咐人放了他,亲自带了他上门赔礼。”
“赔礼是不用了。”新安郡主瞧一眼那侄儿才缓缓地道,宁王妃忙道:“赔礼是当的,哪能不赔?”新安郡主露出一丝笑:“我外孙女昨夜受了惊吓,这会儿还躺在床上发高烧说胡话,我女儿为了护住外孙女,胳膊都摔伤了,这些难道只换得几声赔礼?”
宁王妃忙道:“府里还有几样药材,我这就让人送去。”药材?新安郡主冷笑一声:“不必了,我们家虽穷,地位也低,比不得王府地位尊崇家私富裕,却也能照顾得了人。我这人恩怨分明,这件事要了也是平常的。”
说着新安郡主就叫声来人,先头的那两个婆子应声而上,新安郡主淡淡地道:“把这位少爷押出去,到马圈里捆到马上,也在马蹄那放个鞭炮吓一吓他。”新安郡主说的轻描淡写,宁王妃听的胆战心惊,她侄儿更是已经吓得大哭:“姑母救我。”
宁王妃此时也不敢拿出做王妃的款儿来,只得对新安郡主道:“姑祖母,您这样不是要我侄儿的命吗?”
“要命?”新安郡主笑的还是那样平静:“昨夜他在街上往马车那里扔鞭炮的时候,可曾想过车里人的命?还是他的命比起别人的命来特别值钱一些?那我倒要问问,我女儿再差,也是三品大员的妻子,翰林学士的女儿,宗室县主的婆婆,从夫从父从子,哪一样是能随便被人欺辱的?哪一样不比你那个侄儿的命不如?”
宁王妃看着满面怒容的新安郡主,既然软硬都不能,那只有还是用王妃的款儿出来,宁王妃直起背对新安郡主道:“郡主可别忘了,这是在宁王府,不是你的翰林学士府。”新安郡主瞧一眼宁王妃:“就因为是你的宁王府,我才敢这样大胆,还请王妃出去瞧瞧,你的人都在哪里?”
宁王妃又叫几声来人,外面还是空落落没有回音,有聪明的侍女急忙往外瞧去,这一瞧不由慌乱起来,平日守在廊下的侍女们一个都不见,院门口再到这厅门口,全是新安郡主带来的人,听到这样的回禀,宁王妃怒指新安郡主:“你,你竟然如此大胆包天,难道不怕……”
“怕,我当然怕。”新安郡主答的很爽快:“不过事后,我自会去向陛下请罪。”
曼婚 273其人之道
宁王妃气的瞪目结舌,见婆子们已经推搡着她侄儿出去,想都不想就冲过去挡在侄儿面前高声道:“你们要拖,就把我也拖过去。”婆子们终究顾忌着宁王妃,动作不由迟了些,新安郡主见状上前扬手就往宁王妃面上打了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把宁王妃打的人都懵了,自从嫁人皇家,还从没有人对她这样。新安郡主趁机把宁王妃一扯,婆子们就把那侄儿拖出去。宁王妃此时才尖叫起来:“你打我,你竟敢打我,你不过一个宗室郡主,竟然敢打亲王妃,你……”
话音未落,宁王妃面上又挨了一巴掌,侍女们都吓的不敢上前。新安郡主站在宁王妃面前,眼神冰冷:“柳氏,我打你,不是什么王妃郡主,而是因了我是你婆家的姑祖母,别说你是什么皇后妯娌,宗室亲王妃。我也是宗室郡主,我的父王是孝宗幼弟。”
宁王妃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又听到侄儿的哭喊声越来越远,宁王妃举步想去追,可腿都是软的动都不能动。新安郡主冷冷地看她一眼转身出去。见新安郡主出去了,侍女们这才敢上前去搀扶宁王妃,宁王妃突地推开她们:“都站在这做什么,快些扶我去马圈那里,表少爷要真出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说着宁王妃大哭起来,侍女们平日也是仗着人势,今日连主人都被新安郡主喝住,一个个哪还有了平日的机灵劲儿劝说宁王妃,只是扶了宁王妃往外走。
此时门外新安郡主带来的人已经全都不见,有几个小丫鬟不晓得从哪钻出来,瞧见宁王妃这样,惊讶地张大嘴巴。侍女们这会儿又重新开始机灵起来了,上前打了一个小丫鬟一巴掌:“叫你们守在这里等着传话,你们一个个都去哪儿了?”
小丫鬟被打的眼冒金星也不敢反抗,只是低着头道:“郡主来了说和王妃有事要谈,让我们都下去,我们本打算禀告,结果就被郡主带来的人呵斥了。”这一说侍女还怎么不明白,但还是骂了句:“你是宁王府的人,不是郡主府的人,哪能听郡主的?”
骂了两句,见小丫鬟们只低头,侍女也觉得没趣,咬牙说了一句:“等回头再和你们算账。”这才回到宁王妃身边,宁王妃听的明白,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心上还惦记着自己侄儿狠狠瞪那侍女一眼才道:“这时候去骂小丫鬟有什么用,赶紧让人进宫报信,就说新安郡主带人来抄我的家。”
侍女应是,急忙往外面去,宁王妃这才觉得胸口堵的东西被散了些,进宫报了信,你就算是尊长又如何,到时自己再哭诉一番,新安郡主也落不到好去。
宁王妃在心里骂了数句,听到自己侄儿的声音叫的越发凄凉,宁王妃这颗心都快跳出来,举目望去见柳大少已被捆在一匹马上,那匹马个头很高,一看就是不驯的性子,柳大少哭喊了半日,此时已经哭喊不出来,只是呆呆地被捆在马上。
宁王妃见新安郡主坐在上面,一副瞧好戏的样子,不由推开侍女,上前对新安郡主道:“你,你这毒妇,难怪没有儿子。”新安郡主手里端着一杯茶,淡淡一笑:“你不也一样没儿子吗?这样口舌有什么好争的?坐下,我要给你瞧瞧,什么叫管教孩子。”
宁王妃怎么肯坐下,见那婆子已经把捆着柳大少的绳子解掉,柳大少想趁机下马,但那两个婆子已经飞快地往后退,接着有人往马蹄下扔了一串鞭炮,马被摆布了这么久,本就烦躁,此时又被鞭炮一惊,长长地嘶叫后前面的两个蹄子就高高举起。
柳大少的脚刚下了一半,见马这样怕被摔下马去,只得紧紧地抱住马脖子,还不等魂回来,那马前面的两个蹄子已经放下,打了两个响鼻后就在这马圈内狂奔起来,偏偏门什么都被关紧,这马奔不出去就在马圈内绕起圈子,只是速度可不慢。
这一狂奔吓的柳大少是魂飞魄散,紧接着就觉得天旋地转,感到马圈里拿下石块木头都迎面冲自己而来,那屋顶也离的越来越近,近到要往自己身上压下来。柳大少大叫一声,已经晕过去。
听到柳大少的大叫声,新安郡主才对旁边等候着的马夫微一点头,马夫额头上的汗已经落的没有办法,这位表少爷出了任何事,到时王妃都会来惩罚自己,可是不答应新安郡主的话,只怕当场就会没命。
此时见新安郡主对自己点头,马夫忙用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手指放进嘴里对着那奔马长长地打了个唿哨,那马在听到第一声唿哨后,还在奔,听到第二声后,终于速度慢下来。马夫忙带着人上前把马圈的门打开,紧紧拉住要奔出去的马的缰绳,并用一只手顺着马脖子往下安慰地抚摸,马这才慢慢地安静下来。
宁王妃早已哭的满面泪痕,见马停下顾不得许多就冲到马前,侍女们也顾不得污秽,和马夫们把柳大少扶下来。柳大少早被吓晕,此时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人已经死了大半个了。
宁王妃见侄儿如此,那泪更是收不住,有侍女端过热水,宁王妃撬开侄儿的牙缝把热水灌进去,又使劲地掐人中,柳大少总算睁开眼,看看四周见还在马圈里面,大叫一声又晕过去。
宁王妃心如刀绞,对新安郡主道:“我侄儿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你一家子偿命。”见她咬牙切齿,新安郡主还是淡淡一笑:“请便,我这会儿就进宫去请罪。”说着转身就走,瞧也不瞧宁王妃一眼。
宁王妃只觉得胸口无限翻滚,险些呕出血来,低头看一眼还晕着的侄儿,只得吩咐侍女先把柳大少送回房去,这边就备车,也要进宫去。
侍女们刚应,就见方才出去送信的侍女匆匆赶来,对宁王妃道:“王妃,方才门口竟出不去,几个门都被新安郡主带来的人给守了。现在……”
宁王妃怒火攻心,伸手就给了那侍女一耳光:“现在呢?”侍女被打也不敢分辨有脸没脸,更不敢用手去捂脸,只是喃喃地道:“现在新安郡主带来的人都走了。”
“都走了?那你还不赶紧让人往宫里送信,不不,”宁王妃又喘了一口气才道:“我这就进宫,你们赶紧先去请个太医来给表少爷瞧瞧,小心伺候着,若是不好了,我扒了你们的皮。”侍女们急忙应是,这才抬着柳大少走了。
宁王妃身边的贴身侍女忙问:“王妃要不要回去换换衣衫?”宁王妃狠狠瞪她一眼,侍女忙住口,马车已经备好,宁王妃也就上车进宫。
到的宫门,侍卫请宁王妃等候一会儿,宁王妃就哭道:“寡妇无依被人欺,你们速速报给皇后娘娘。”侍卫们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方才新安郡主进宫时说的可是请罪,只怕是她们俩对上了。可她们俩好像又没有什么可对上的理由?心里疑惑,侍卫们还是急速往上报。
此时皇后瞧着面前跪着的新安郡主,叹了一声:“姑祖母还是请起,这件事,您心里有气,来和我说,我自会为您做主。”新安郡主今日进宫也是有准备的,只着了家常旧衣,发上首饰都没戴,见到皇后就脱掉外衫跪下,并把发上的簪子取掉,口口声声说有罪。
等皇后听完事情始末,不由有些头疼,宁王妃宠爱柳大少皇后是知道的,不过只要柳大少没干出什么太过分的事,也就任由他去,谁知竟惹到了新安郡主的外孙女。谁不知道新安郡主疼爱睐姐儿?偏偏宁王妃也大大意,知道惹到了睐姐儿,还以为不过是件小事,叫顺天府尹去想以势压人。
新安郡主听到皇后这话,对皇后又行一礼才道:“妾自然知道娘娘会秉公处理,只是不管是银子还是药材,妾府中都不缺的,想来想去,也只有让他尝一样的苦头罢了。现在事已经做了,娘娘是要革了妾的俸禄也罢,拿了妾的袭职也好,妾都毫无怨言。”
说着新安郡主又行礼下去,皇后摇头,新安郡主这话已经说的很清楚明白,以其人之道还诸其身,是很公平的。宫女已经走进:“娘娘,宁王妃在外求见。”
新安郡主能来请罪,宁王妃自然也要入宫告状,皇后微微颌首就道:“传我的话,让太医院出两个御医,一个往陈府,另一个往宁王府,为陈家千金和宁王妃侄儿分别医治,药材等物有所需的,不能吝啬。至于宁王妃,请她在侧殿等候。”
宫女应是退出,皇后这才起身走到新安郡主面前扶她起来:“姑祖母还请起,您是尊长,这又是在内宫,您行此大礼,不是折我的寿。”新安郡主并不肯起来:“妾不过是一个郡主,比不得亲王妃,妾今日已经闯了亲王府,又教训了亲王妃的侄儿,还打了亲王妃,按了法度,妾已经是万死不能辞的。”
皇后怎不明白新安郡主的意思,半蹲下来:“姑祖母您这话说的,天家天家,这在外是天,咱们自家人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一家子,连我都是晚辈,更何况旁人?”新安郡主等的就是这句,顺势起身道:“娘娘您是天下母,怎能如此说。”
皇后扶了新安郡主的胳膊请她坐下:“方才不是说了吗?咱们自家人在一起,我就是晚辈了。”新安郡主这才坐到皇后的下面,叹了声道:“其实疼宠小孩子也是平常事,可是谁家的孩子不是当宝养大的,哪能自己的孩子是宝,别人的孩子就是草?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这样做。”
曼婚 274静养
皇后颌首称是,见皇后如此,况且柳大少已得了教训,自己又先发制人入宫谢罪,新安郡主也见好就收,轻叹一声:“说起来,我也是皇家嫁出去的女儿,这事若非宁王妃太过欺人,我也不会如此,毕竟天家自有法度,有些事,虽是长辈也是无能为力。”
说着新安郡主就落几滴泪,皇后温言安慰新安郡主几句,就道:“这事既是家事,就不提什么天家法度,那小子已经得了教训,恰巧宁王妃也在此,等我唤她来,给姑祖母赔礼道歉,这事也就此揭过,姑祖母您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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