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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婚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秋李子
按理徐明楠这样说,曼娘就该放心了,可刘吟梅不是别人,曼娘又问道:“那你呢,你是为什么娶她?若说可怜她嫁不出去,或者寻不到什么好的才娶,那我可和你说,就算你是我亲弟弟,我也要把你骂出去。”
徐明楠没有恼反而笑了:“就知道姐姐会这样说,我自然是……”说着徐明楠面上又飞上红色低头不语。见弟弟如此扭捏,曼娘的心放下大半,笑着道:“你自然是什么?方才还说有什么话就要先告诉姐姐我,可这会儿了,你又扭捏起来,也不小了,都二十多了,你姐夫有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中了进士,生了睐姐儿了。”
幼子和长子,自然是两样相待,想起丈夫,曼娘眼里添上柔情,徐明楠咳嗽一声才说:“我自然喜欢她,姐姐,和你实说呗,或者我对刘姑娘没有对凝雪那样,一见面就喜欢上了。可见的越久,就越觉得,那种感觉不一样,就像……”
说着徐明楠眨巴眨巴眼睛,实在找不出该用什么词什么话来形容,只是停下眼巴巴地看着曼娘。当年那个母亲临终时候被抱到自己身边的孩子,现在是真的长大了,曼娘看着弟弟,又骄傲又伤心,缓缓地把话接下去:“就像你看着父亲和母亲相处时的那种感觉,是不是?”
徐明楠点头,接着面上绽开笑容:“姐姐,原来喜欢一个人,不是只有一种感觉的。”和吴凝雪,一开始那样热烈,热烈到跟她吃苦都不怕,事后想想,徐明楠不得不承认姐夫说的对,对吴凝雪,更多地是另一种生活的吸引,当最初的喜悦褪去,归于平淡,像市井中任何一对琐碎夫妻一样。或者,他们会翻脸、会后悔、彼此都会觉得对方变的面目可憎。
对刘吟梅,一开始只是怜惜渐渐佩服再到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她的一颦一笑竟萦绕于心中不可磨灭。
徐明楠低下头,面上的微笑却没有变,曼娘拉一下他的袖子:“你能这样想很好,可是这婚姻大事,不是一头热就能成的。”徐明楠乖乖点头:“我知道,姐姐,我知道。”曼娘看着弟弟,想要说的话很多,但到此时竟说不出来,过了半日才轻声道:“爹娘那边,定会派媒人去的。若这边真不成,到时也只有别寻。”
不成?这两个字是徐明楠不愿意听的的,可他也承认,姐姐说的有道理,想到刘吟梅那恬淡的、仿佛不沾惹世间尘土样的笑容,徐明楠对着姐姐似发誓一样地道:“不会不成的,姐姐,你要相信你弟弟。”
这个阿弟啊,曼娘轻轻叹了声才笑了:“刚说你稳重些,这会儿又急躁了。事情要只能是刘侍郎做主,这门婚自然没有不成的?可刘侍郎是一定会去问的,刘妹妹不允,刘侍郎也不会强迫的。”
“我知道,我知道。”徐明楠又立即道,知道什么?曼娘白弟弟一眼,徐明楠迟疑一下才道:“姐姐,我和刘姑娘说过话的,不是在家里。”
见曼娘面上神色明显不赞成,徐明楠立即又道:“不是私相授受,是今年三月时候,去报恩寺,路上刘姑娘的车坏了,她的丫鬟不知道怎么办,我瞧见了,就让人寻了轿子去。还有……”见弟弟还要数下去,曼娘那脸沉的更黑,徐明楠急忙转口道:“姐姐,真的不是私相授受,就是后来,我知道刘姑娘常往几个庵堂去进香,想到娘的忌辰在即,也要去给娘做些好事,也就去寻了那几个庵堂。”
曼娘狠狠瞪弟弟一眼:“你那是别有用心吧?每逢娘的忌辰,爹爹都会让人拿了银子让人去施粥做法事,哪要你去做好事?”徐明楠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是想见她,姐姐,感觉和她说话,心就会安静下来。”
即便要等好几日才能见她一面,所说的话也只有那么寥寥几句,但就是和别人不一样,觉得这种等待是值得的。直到今日,瞧着刘吟梅的轿子进了刘府,徐明楠才豁然开朗,自己可以娶刘吟梅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等很久就能见到她。
见弟弟又呆在那,曼娘勾唇一笑:“知道你急,我这就让人进去和人告辞,然后和你回家去和爹爹说,让他去寻媒人好不好,只是刘家答应不答应,我可不能担保。”徐明楠已经在盘算着娶媳妇要准备些什么,听到姐姐三番四次说刘家未必答应,不由往自己身上望了眼才道:“姐姐,你怎么总灭自己人的威风,我长的也是一表人才,家世又好,品性也不差,”
曼娘正叫过丫鬟,让她去和熊三奶奶说,自己有事要往徐府去一趟,并让告诉陈二奶奶,让她瞧着些睐姐儿。丫鬟领命而去后曼娘才道:“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你的确不差,可娶亲也是要人所愿的。刘妹妹她所求的,未必是俗世之事。”
话虽隐晦徐明楠却听懂了,也明白刘吟梅为什么常去庵堂上香,只淡淡一笑:“姐姐,你要相信你弟弟。”曼娘白他一眼:“难道人家不答应,你还去抢亲不成?真做出这样的事,到时我们家还要脸不要?”徐明楠没有回答,只是催着曼娘赶紧离开。
熊三奶奶听丫鬟说了,又告诉了陈二奶奶,陈二奶奶笑着应了,让丫鬟进去里面告诉睐姐儿,熊三奶奶这才道:“三表嫂和那边的舅爷,这情分可真好。年纪相差这么大的姐弟,这样好的还真不多。”
旁边已有人道:“你们都是亲戚还不晓得?陈三奶奶娘去的早,那位小舅爷,是陈三奶奶自己带大的,名虽姐弟,可这情分只怕和母子差不多。”熊三奶奶笑着说:“这事我自然知道,不过说起来,那位舅爷今年也二十三了,人长的又这样好,还不晓得谁家的姑娘能配得上。,
徐明楠和吴凝雪的事,在这京城里知道的人不少,男人总不是女人,回头后另寻也是平常事,这话一开,席上未免就要议论几句,因着熊家和徐家是姻亲,也没说的太过分,只说徐启夫妇果然太疼徐明楠了,到了这时,还要顺着徐明楠由他自择。
说过几句也就又换了话题,讲起今年几桩瞩目的婚事来,猜猜这结亲后,谁家过的更好些。前面席上在讲这些,水榭之中,睐姐儿已经让人摘来荷花,玩起击鼓传花来,传到的或作诗或作画,再不然就说个笑话或者猜个谜,定不能空了。
还让人记着,到时谁被传到的最多,就拿出一样首饰来做彩头,给那传的最少的。一群少女正玩的不亦乐乎,丫鬟就来说了曼娘去徐家有事,让睐姐儿自己小心的话。睐姐儿听了就对朱琳儿道:“娘也不知道有什么事,不叫我出去,明明晓得我都好久没见过小舅舅了。”
朱琳儿正在听着鼓声,见那鼓似要断了,忙对睐姐儿道:“好好玩吧,我已接了三次了,再接,彩头难道你要出。”睐姐儿手里正拿着传过来的荷花,听了这话忙把荷花塞给朱琳儿,朱琳儿正要传给下面的姑娘,鼓声已断,不由扭睐姐儿的耳一下:“瞧瞧,就是你和我说话。”睐姐儿嘻嘻一笑:“好姐姐,你先作首诗吧,不然就罚了。”
众人都哄笑,玩笑一日也就各自分开,睐姐儿心里有事,并没跟陈二奶奶直接回陈家,而是往徐家去。





曼婚 270惊马
曼娘徐明楠回到徐家,径自去寻新安郡主说了徐明楠的心事,又和新安郡主嘲笑徐明楠几句,商议好了托谁先去问个信,等徐启回家一起用过晚饭,曼娘又陪着徐启夫妇说笑一会儿正预备回家就听丫鬟来报睐姐儿来了,曼娘不由笑了:“这孩子,怎么过来了。也不晓得是想她外祖父母呢,还是想她小舅舅了。”
“都想,娘,您就不能说我很孝顺吗?”睐姐儿的声音已在门外响起,接着挑起帘子走进来,先给徐启夫妇行礼,新安郡主见了外孙女,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用手摸着她的发:“我有东西给你,正好你来了,就不用你娘带回去了。”
睐姐儿忙道谢,曼娘已经点着女儿的额头:“谁送你东西,你都不打一个磕巴地收下。”睐姐儿双手一摊:“娘这话我就要驳一下了,外祖母不是外人,她赏的,我自然要收,若是别人送的,那自然就不收了。”
新安郡主已经乐得搂住睐姐儿:“瞧瞧,就你最明白我。”曼娘摇头:“这孩子,就一张嘴甜如蜜,也不知道像谁,我和她爹,都不是这样的。”睐姐儿的眼眨了眨:“娘,外甥像舅,我自然就是像小舅舅了。”
徐明楠被点到,不由用手点下自己的鼻子,睐姐儿的大眼眨了眨,对着徐明楠点头,徐启都笑的把茶喷出来。新安郡主拍拍睐姐儿的背:“你小舅舅小时候,淘气着呢,亏的你这点不像他。”
徐明楠啊呀叫了一声:“娘,我小时候可不淘气。”新安郡主瞥他一眼,笑着道:“还不淘气?荷花池边,原来有棵大桂花树的,是怎么没了的?不是你带着小厮成天爬上爬下,还要撅它的根出来瞧瞧,也不会渐渐枯死。现在这棵,还是那棵老桂花树新发的芽,寻了好花匠来精心养着,这么十来年也只长了比碗口粗不了多少。”
新安郡主说一句,徐明楠的脸红一下,睐姐儿笑的越发开怀。说笑了一会儿,天色已经擦黑,再不走就要犯夜了,曼娘带了睐姐儿别了徐启夫妇,出门上车回家。
上车后睐姐儿却没有在徐家时那样欢喜,只是用双手托住腮,曼娘摸下女儿的额头:“在外祖父那里欢欢喜喜,怎么一上车就不想说话了。”睐姐儿叹了声才道:“娘,今儿在玩的时候,她们又在说寻亲事的话,可这嫁出去,就没那么开怀了。”
闺中少女也开始有了愁思,曼娘把女儿的手握在手心:“你不是一向都说你是个聪明孩子?怎么连这点都看不明白?人总归是要长大的,长大了,就不再像孩子时候,那时要操心的就更多。就算不出嫁,很多事情都要遇到的。”
道理睐姐儿自然明白,只是想借这个时候和娘撒撒娇而已,再过些年,就真不能和娘撒娇了。想到这,睐姐儿又小小地叹气,曼娘把女儿搂过来,睐姐儿偎依紧了些,突然马长长地嘶叫一声,这车厢就左右颠簸起来,曼娘的手一松,睐姐儿差点滚出去。
这要滚出去可怎么得了,所幸睐姐儿抓住车厢里的一根木条才算定住身形,曼娘瞧见女儿稳住了,心才放下自己又被从车厢尾差点颠到车厢外面,睐姐儿忙拉住曼娘。曼娘顺势把女儿牢牢抱在怀里,还来不及问一声,母女俩就跟肉饺子似地在车厢里上下颠起来,慌乱之中曼娘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只是把女儿牢牢抱在怀里。
外面也是嘈杂一片,只听到车夫在那惊呼马惊了,还有丫鬟婆子的尖叫声,夹杂着马的嘶叫声。曼娘别的不知道,只是把睐姐儿抱的越发紧了,怎样也不能让女儿有一点点损伤。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颠簸停止,秋霜掀起帘子,已经哭的眼泪鼻涕满脸,见曼娘母女虽然狼狈,面色苍白,但没什么损伤,这才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秋霜跟了曼娘近三十年,曼娘还是头一回见她这样失态,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怀里的睐姐儿放开。
睐姐儿一双眼还是亮晶晶的,先伸手摸摸自己的娘,见自己的娘也没有损伤这才松一口气。曼娘也回神过来,拍拍秋霜的肩:“我们都没什么,你别哭了。”
秋霜想停下哭,可是怎么都停不下去,还是睐姐儿递给她一条帕子:“小杜妈妈,你再这样哭,等我回去告诉丫鬟们,她们就不听你的了。”秋霜接过帕子擦擦泪才算忍住了眼泪:“吓死我了,跟奶奶这么多年,也听过马惊的事,可从不知道这马惊起来是这样凶险,当时我们就在那,瞧着那马四处跑来跑去,车夫拼命地拉也没拉住。”
说着秋霜又哭起来,曼娘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车厢外已经传来丫鬟的问话:“奶奶,救了我们的是位小将军。”秋霜这才想起自己进来是该做什么,而不是在这哭个不停,忙把帕子塞给睐姐儿对曼娘道:“奶奶,亏得遇到一位小将军,那么烈的马,车夫怎么都拉不住,他上前只用一支手就挽住了。”
曼娘了然,掀起帘子往外瞧,此时外面已经点了四五盏灯笼,曼娘看见灯笼之中,有个少年着一身大红战袍,偎在一匹枣红马旁边,不时用手拍拍那马以示安慰,这位想来就是救了自己母女的人。
曼娘刚要开口说话,就传来陈铭远的声音:“曼娘,你们没事吧。”秋霜忙道:“这地方离府里已经不远,见马惊了,已经让人去报三爷。”难怪丈夫来的如此之快。曼娘还在心里说,陈铭远已经来到车厢前。见车厢虽被撞的那些装饰物四散,车窗里面妻子的脸都是苍白的,那颗心又提起来,快速问了曼娘几句,睐姐儿也露出半边脸表示自己还好,陈铭远这才放心下来,对那位少年拱手道:“多谢足下救我妻女。”
少年忙拱手还礼:“不敢,只是见有人在京城街头撒野,惊扰贵府马车,这才伸手帮忙而已。”有人撒野?陈铭远看向车夫,车夫已经吓的尿了裤子,主人家出了半点好歹,自己全家赔进去都不行,见陈铭远问,也顾不得裤裆里那满裤子的尿,对着陈铭远道:“三爷,小的今儿赶着车出来,路过胭脂巷口的时候,突然里面跑出个人,小的正要避让,谁知有人拿了个鞭炮往这马下面扔,马一受惊就勒不住了,若非这位小爷帮忙,小的就没脸见三爷了。”
说着车夫就哭着跪下去,陈铭远的眉皱起来,不管是巧合还是有意,这事都不能善罢甘休。心里想着,陈铭远又对那少年拱手一揖:“在下乃通政司陈某,寒舍就在附近,足下救我妻女,还请往家下一叙,再致谢意。”
原来这就是那位天子重臣陈铭远,年不到四十就已做到三品大员,假以时日,入阁拜相不是一件难事。少年想起曾听过的话,还礼道:“天色已晚,小可还要往亲戚家去,等异日再登门拜访。”陈铭远自然还要问少年姓甚名谁,少年并没回答,只说区区小事休挂在心上就拱手离去。
陈铭远目送他离去后命人跟上,这一通喧闹,早把巡街的人引来,听得是陈铭远的妻女所乘马车被人惊了,险些车毁人亡,巡街的吓的脸色都白了,从陈铭远过来就一直跪在那里。陈铭远见少年走了就让这巡街的起来,交代了几句,并说今日已晚,明日再去顺天府拜访。
巡街的见陈铭远并无追究巡街人的意思,心这才放下,连连应是,并对陈铭远道:“大人放心,不管那撒野的人是谁,小的都能把他拿到,这天子脚下,哪能容得下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在这胡闹。”
陈铭远淡淡一笑,又命小厮拿过十两银子赏众位巡街的:“天气热,这就当给众位买冰消暑用的。”巡街的先是推辞不收,后来又谢了赏,这才目送陈铭远一家离开。
陈铭远来的时候已经让人准备了轿子,曼娘母女自是坐在一乘四人轿里,坐进轿里曼娘才长出一口气。睐姐儿用手拍拍曼娘:“回来回来,娘的魂灵快回来。”曼娘顺势握住女儿的手:“调皮,这样逗我。”
睐姐儿靠近曼娘一些:“有娘在身边,就不怕。娘,我好好的,真的,连点磕破都没有。”睐姐儿说着就要把胳膊给曼娘瞧,谁知曼娘倒哎呀了一声,这声吓的陈铭远急忙让人停了轿,掀起轿帘往里面瞧:“曼娘,你怎么了。”
曼娘这才感到胳膊肘处疼的厉害,似乎还有湿润的感觉,但在街上自然不能说,只是轻声道:“可能胳膊擦破了皮,等会儿到家了再收拾,快走吧。”曼娘虽说的不在意,陈铭远却怎能放心,让轿夫继续抬着轿子走,自己却一直在轿边瞧着妻女。
这人,当了大家的面还是这样,曼娘心里嗔怪,心里却欢喜,不一刻已到陈府,平常这个时候里的灯火都已熄灭,今日却灯火通明,轿夫抬着轿子进了二门,换了几个粗壮婆子抬着轿径自进了陈大太太上房。
轿子在院里放下,房里帘子就掀起,陈大太太由陈二奶奶和赵氏扶着走进来,嘴里叫着阿弥陀佛:“哎呀我的儿,怎么马会被惊到,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睐姐儿已经挑起轿帘径自走出,对陈大太太道:“祖母,我们只是被吓了一下,没事。”
陈铭远瞪女儿一眼,亲自把曼娘扶出来才对睐姐儿道:“你娘为护你,胳膊肘都擦破了,你还说没事。”曼娘用手按住胳膊肘,嗔怪地对陈铭远道:“不过破了点点皮,上些药就没事了。”睐姐儿已经过来扶住曼娘,对陈铭远道:“爹爹,我也是怕祖母着急。”




曼婚 271处理
见他们还能说笑出来,陈大太太又念了声阿弥陀佛,催着他们进屋:“不是说曼娘的胳膊肘擦破了,赶紧让人瞧瞧。”说着陈大太太又亲自走过来扶曼娘,曼娘哪能让婆婆扶自己进去,避让之间牵扯到伤口,不由又唉哟了一声。
陈大太太牢牢地扶住儿媳:“这种时候就别和我客气,快些进屋吧。”曼娘却不过,前呼后拥地进了屋。早有婆子等在那里,见曼娘坐下婆子说了声告罪就上前抬起曼娘的胳膊看,这胳膊一抬起来,睐姐儿就啊了一声。曼娘低头看,见血已经透出衣衫上,虽只有铜钱大一块,今儿曼娘穿的是水蓝色外衫,映在上面显得格外瞩目。
陈大太太的脸都白了,婆子已经把曼娘的外衫和内袄袖子都剪掉,才看见伤口,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给硌到,伤口上的皮都翻开了,血虽然没有再流,但伤口看着有些狰狞。睐姐儿已经满眼是泪地抱住曼娘的胳膊:“娘,我不该……”
婆子拿着纱布浸了烧酒给曼娘擦着伤口,曼娘只觉得伤口处丝丝地疼像传到心底一样,胳膊被人拿着曼娘不好拍女儿,只轻声道:“这么大闺女了,还哭,方才不是还说要让你祖母放心吗?”
陈铭远瞧着妻子的伤口,虽说婆子动作熟练,但还是忍不住开口:“要不让人去叫太医,免得伤口处理不好,发起烧来。”婆子已把伤口擦拭干净,洒上药末,又用纱布给曼娘包上,曼娘这会儿比方才用烧酒擦伤口时要好许多,这才对丈夫道:“深更半夜的,为一个小伤口就去请太医,旁人知道了,该说我多么轻狂呢。再说林妈妈对这些跌打擦伤的处理,也不差。我这会儿已经好些了。”
陈铭远虽知道林婆子处理这些已经很久,但那些都是下人小厮,这回是自己妻子,自然要更重视些。林婆子已经处理好了才对陈铭远道:“三爷,您放心,府里的伤药都是好的,洗干净洒上药再包好,过不了两天三奶奶就好了,只是这几日伤口不能沾水,胳膊也不能弯。”
陈大太太这才急忙道:“这个没事,二奶奶,你三婶子伤了胳膊,这些事你先管着,还有,方才让厨房熬的汤药,熬好没有?”陈二奶奶上前应是又接了丫鬟端上来的汤药递给陈大太太,陈大太太亲自拿着勺喂曼娘。
曼娘知道此时推辞不过,也只有由陈大太太喂着,喝完一碗汤药,陈大太太又把曼娘房里伺候的那几个领头的都叫过来叮嘱一番,这才让曼娘夫妻离开。曼娘被扶着走出屋子,见院里已停了一乘小竹轿,不由摇头:“不过是小伤罢了,哪要这样小心。”
陈铭远扶着妻子的胳膊把她小心扶上竹轿才道:“从你嫁过来,就没歇息过,趁这回,也要好好歇息。”曼娘看着丈夫,今夜有月,此时月色正明,月光下能看到丈夫的眉眼和原来一样俊秀。
曼娘不由伸手轻抚丈夫的眉:“你不也一样没歇息过吗?”陈铭远顺势握住妻子的手放在脸上接着放开:“可我回到家里,还有你照顾我。”曼娘低头微微一笑,睐姐儿的双眼瞪的大大的,爹爹和娘,就是书上说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了吧?那自己有没有这样的幸运?接着睐姐儿就急忙摇头,想什么呢,自己不该这样想才对,见下人们已抬起竹轿离开,睐姐儿急忙跟上去。
陈铭远的手一直在竹轿那里握住曼娘的手,两人没有说话,只是偶尔相视一笑,直到到了院门口,陈铭远才想起自己女儿,叫过睐姐儿来:“你这些日子要管好弟弟妹妹们,可别让他们淘气。”
见睐姐儿点头,陈铭远才放心,倒是曼娘笑了:“孩子们都大了,哪会淘气?倒是要记得别告诉爹爹我受伤了,不然他又着急。”马惊了的事是瞒不住的,但要瞒下受了擦伤的事,这还是很简单。陈铭远应了,又扶了妻子下轿进屋。
见状睐姐儿摸摸鼻子,还是不跟进去,免得爹爹又嫌自己碍眼。
这夜陈府内睡好的人没几个,陈铭远更是一夜没眠,只是和衣在妻子床边闭了会儿眼,天将亮时翻身下床,先去外面书房,今日没有朝会,昨夜去打听的人也该回来了。
进了书房梳洗完胡乱用了两口早饭,太阳将升时候才见昨夜去打听的人回来。先来的是打听那少年是谁的小厮,陈铭远不等他行礼就问:“这人是恰巧路过,还是守在那里?”小厮忙道:“三爷,小的去问过,此人是山东都司指挥使魏泰的长子魏钰,前日刚来的京,此次进京是奉魏指挥使的令来京公干的。住在银井胡同他舅舅家。照小的瞧来,魏家本是外官,绝无守在那里的可能。”
陈铭远微一颌首,从自己报名出来时那少年的惊诧是可以看出不知道的,只是那放鞭炮的又是何人?这小厮尚未退下,管家就进来:“三爷,顺天府尹来了。”
论起职务,顺天府尹和陈铭远同为三品,但陈铭远为天子近臣,深得宠信,事出突然,顺天府尹亲自前来也属平常。陈铭远忙换了官服去外面厅上。
顺天府尹却是愁眉苦脸地坐在那,今日还没起来,外头就传进这件事,又召来人细细问了,晓得那几个在胭脂巷放鞭炮惊马的,也不是头一回了,上个月就惊的户部员外郎的儿媳差点小产,只是因为那几个放鞭炮的人势大,才压下去,可是这回被惊到的竟是陈家。不说陈铭远,光那位郡主,只怕这满朝文武就没有敢捋虎须的。
但那几位的来头,顺天府尹长叹一声,陈铭远已经走进厅,对顺天府尹道:“彭兄为何叹气不止?”顺天府尹忙起身拱手,两人一番行礼后这才坐下,顺天府尹的眉还是没有松开:“下官此来,为的就是尊夫人昨日在胭脂巷口马被鞭炮惊到的事,说来这也是无妄之灾。”
陈铭远知道这不过是套话,能让顺天府尹这么早过来拜访,对方的来头必不会小,不然顺天府尹也不会这样左右为难,只淡淡一笑道:“好在吉人天相,拙荆不过擦破了些皮,上了药就好,只是小女当时也在车上,昨夜被吓到,到天明仍没有安寝。小女素来得岳母疼爱,正在发愁,怎么对岳母交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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