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婚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秋李子
王氏撒泼,不过就是仗着身份,知道没人敢动真格的,谁知面上挨了这么一巴掌,顿时愣住。秦婉柔已经对那两个婆子道:“淮安伯太夫人疯了,你们赶紧把人给送回去,让她好好养病。”
疯了?王氏眼里的泪此时是为自己流的,猛地跳起身来:“我没疯,秦婉柔,别不知道一切都是你在背后使坏,你看不起我,你恨我,你……”秦婉柔又是一巴掌打过去:“我看不起你,恨你,你配吗?你口口声声怨别人,恨别人,可你难道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秦婉柔的话如同一盆冰水泼到王氏身上,王氏整个人都愣住,接着又哭了:“可是姑妈说……”屋内都是自己家的人,淮安伯夫人也是晓得内情的,秦婉柔并不回避她,只是对王氏冷冷地道:“你醒醒吧,你的姑母,不过是王府侧妃,郡王的婚事,还轮不到她做主。更何况,”
秦婉柔垂下眼帘,接着才抬起眼看着王氏:“最要紧的是,四弟他,从头至尾,对你没有一点别的意思。”说完秦婉柔就对淮安伯夫人道:“太夫人疯了,以后还是让她好好在府内养病,不要出来了。”
淮安伯夫人怕的就是齐王府对自己一家子不满,听到这话忙道:“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以后婆婆只会在府内,绝不会出门。”秦婉柔淡淡一笑:“好好照顾,说不定太夫人会好。”说着秦婉柔看都不看一眼颓然倒在那里的王氏,让婆子上前捂了王氏的嘴就把她和淮安伯夫人送出去。
陈家人在的屋子离这厅并不远,熊三奶奶从窗缝看过去,能看到王氏一双眼里全是绝望地被婆子们带出去,手心不由出了点汗。毕竟是王府,这种事做起来是半点都不在意,要晓得别的人家要做这样的事,总是要考虑下传出去后自己家的名声。
陈七太太看见熊三奶奶的脸色有些白,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这京城里面,想攀高的人多了,权势能助人,自然也能杀人。不明白这点,只看见攀高的好处,是不成的。”熊三奶奶忙道:“多谢表婶教诲。”
陈七太太拍下她的手:“算什么教诲,熊家在乡间,也是一等一的人家,可来了京城和在家乡时还是有不一样的。这些日子我见你学的不错,这很好,毕竟男子在外面打拼,也要女人在那里和内眷往来才是。”
熊三奶奶刚要说话,就见秦婉柔走进来,忙停下说话起身相迎,秦婉柔先给陈大太太和陈七太太行礼后才请熊三奶奶坐下,对陈大太太道:“遇到点事,倒怠慢两位表婶了,我方才还在和曼娘说,这回的事,还多亏府上帮忙呢。”
陈大太太忙道:“都是亲戚,若是在民间,你们不说我们都要过来帮忙的。”民间陈家就是齐王府舅家,老姑太太过世,舅舅是要坐上席的。秦婉柔也点头:“皇家体统在里头,婆婆昨儿还说,等这事完了,让我好好谢谢你们。”
说了几句家常,陈家人也就各自去帮忙,熊三奶奶见从头到尾,王氏都没被问起,那还是淮安伯太夫人,可在王府面前,依旧不堪一击。想到陈七太太方才的话,熊三奶奶越发谦卑。
王氏去齐王府闹的事情并没几个人知道,但她思念已逝的淮安伯过度,整个人崩溃,甚至会不时大哭,哭完又笑,请了四五个太医来瞧,都说是心里郁结过度,还是安心养病,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京城。
知道的人也说声可惜,当然也没人会去信王氏是真的思念老淮安伯过度才会如此。况且陈太妃虽薨了,但王侧妃依旧在庙里不许出来,王氏的爹娘只要有吃有住有银子,淮安伯府肯认这门亲戚就是,也不会去管王氏的死活。
在老淮安伯过世十年后,王氏悄无声息地死去,和她在世时没多少人关心不一样,丧事办的极其盛大,丧事办完后又葬入淮安伯府的祖坟,和老淮安伯还有他的原配夫人葬在一起,存了两家的体面。
这些都是后话,老太妃的丧事办完,齐王带了全家把老太妃送到孝慈县时,也到了会试放榜日。熊家叔侄没有辜负熊家人的重望,双双中了。消息传来,熊三奶奶是欢喜不已,陈家人也很高兴,毕竟六亲同运,亲戚过的好总是好事。
前来陈家贺喜的人络绎不绝,熊三奶奶和陈七太太商量了,借了陈家的花园摆上一日酒,请上一台戏贺一贺。那日来贺喜的人不少,多是冲了陈家面子来的。熊三奶奶心里也明镜似的,光凭自家哪请的到这么多的人,自然是把陈家人当做上客。
男人们在外,女眷们也在里面谈笑,熊大少爷中了会试,他的婚事自然也有人问起,此时事情还没说定,熊三奶奶答的有些含糊。这含糊越发引起众人议论,已有人笑着说:“说起来你们和陈家还是老亲呢,现放着一朵鲜花,怎么能往外头问去?”
这一语如惊醒梦中人,有人拍手道:“说的是,陈通政的千金,不就十四了,这门亲事要成了,那才叫四角俱全,没有半点不到处。”妇人们聚在一起,自然是喜欢谈这个,熊三奶奶要是在家乡时,自然会顺着众人的话往下说,顶好席上就把这事给促成,可来了京城这么些日子,晓得陈家对睐姐儿是个怎样情形,笑着道:“议亲这种事,哪有这样问的,再说直说出来,倒是对侄女名声有些不好。”
有人噗嗤一声笑出来:“瞧瞧,这还没过门呢,就把这鲜花当做自己家人,不过这话说的对,我们还是先恭贺过新上榜的人。”众人听了,端起酒杯恭贺熊三奶奶,熊三奶奶接过酒,往陈大太太那边瞧去,见她面上也满是喜悦,觉得这婚事只怕有七八分可成,就是不晓得那位郡主,到底是怎么想的?
曼婚 265拒绝
耳边笑声响起,打断熊三奶奶思绪,她低眉一笑和人说起话来。席面上热热闹闹,有人传报又有人来,这回是刘侍郎的儿媳带了女儿前来。
刘冯两家上个月办了喜事,新娘子过门刚满一个月,还是头一回带了小姑子出来应酬。众人见熊三奶奶出门迎接都停下说话看向外面,想瞧瞧这位冯氏和刘吟梅会如何相处?熊三奶奶已到了门口瞧见冯氏姑嫂。
冯氏比刘吟梅还小那么四五岁,偏要穿的老成些,一张粉脸上圆圆的大眼竟还带了些许稚气。刘吟梅倒和原先一样,依旧那样恬淡自如地站在那里,见熊三奶奶出来,冯氏还愣了下才上前和熊三奶奶说话。
熊三奶奶晓得曼娘和刘吟梅一向交好,和冯氏打过招呼就对刘吟梅笑吟吟地道:“方才三表嫂还念着刘姑娘呢,这回就来了,快请进吧。”刘吟梅浅浅一笑就请熊三奶奶和冯氏两人先行,见她这样做派,熊三奶奶不由心中一叹,果然是经过风雨的,这么一比,冯氏这做嫂子的就显得稚气许多。
三人进了厅,众人齐齐往她们三人面上瞧来,熊三奶奶见席上这安静就笑着道:“听说这位刘大奶奶没出阁前,也是有名的美人,怎的你们都是见了美人就说不出话来吗?”这是托词,冯家的确有几位出名的美人,却不是这位冯氏,而是嫁到旁人家去的,不过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人会说破,只是顺着熊三奶奶的话赞几句冯氏。
冯家女儿多,冯氏的生母早逝,冯氏在家并不得宠,性情有些胆怯,冯老爷挑上这个女儿和刘家结亲,为的也是这个女儿好拿捏,不会有自己主见,到时送到刘家去,任由刘家怎么对待也不会回家哭诉。
冯氏不过是和刘家定亲后被嫡母带在身边指点过一些事情罢了,此时听到众人七嘴八舌地赞,冯氏的脸不由红的都不能瞧,努力想让自己和众人应对一番,可也只勉强说出几个字就再说不出别的。
这种表现已经让有些人眼里露出嘲讽,冯氏更感局促,刘吟梅和人说了几句话转头瞧见冯氏这样,笑着对熊三奶奶道:“听说这边府上的花园比那边的花园还要美,想请徐姐姐带了我们逛逛这边花园呢。”
熊三奶奶见冯氏有些应答不来,已经有些懊悔不该拿冯氏挑起话头,听了刘吟梅这话忙道:“就知道你和三表嫂定有私房话要说,你们去吧。”刘吟梅浅浅一笑,握了冯氏的手招呼了曼娘就往外走,等她们三人离开,已有人道:“刘姑娘真是端庄大气,可惜年纪大了些,再说刘侍郎父子自觉愧对了她,这婚事还不好寻。”
话音刚落,就有人笑了:“瞧这样,只怕要养在家里一辈子了,不然怎会娶这么个人来?这冯氏,一看就是拿不住人的。冯家的女儿,就算是庶出,教养怎会这样?”冯氏那样子,一瞧就是没被正经教养过的,说几句话还会脸红。京城各大家,庶出子罢了,庶出的女儿是一定要教养好,毕竟女儿是要嫁出去的,教养差了丢的就是自己家的脸。不教养庶出女儿的也有,但这样的女儿绝不会嫁入差不多的人家,而是嫁得远远的,给份嫁妆让她自生自灭罢了。
冯氏这样情形,倒真是奇了怪。席上未免议论,已有人道:“这有什么,刘家这门亲,本就是冯家求着刘家的,哪会嫁个事事拿的住人的过去?到时大嫂压住了小姑子,逼小姑子嫁出去,那就不是结亲是结仇。”
这话让席上短暂平静了下就有人叹道:“说起来,冯老爷还真是什么都能忍,心也够狠的。”已有人接话:“不然冯老爷这么些年,哪里来的官运如此亨通,朝中诸大臣,数他最滑不留手。就算想抓把柄,不过都是些小把柄。”众人又是一阵笑,各自说些别话。
陈七老爷这边的花园更大些,里面有不少奇异花卉,冯氏和曼娘刘吟梅两人说了会儿话,渐渐地局促也就消去,也能跟着说笑几句。刘吟梅这才对冯氏道:“我有些渴了,劳烦嫂子去寻人拿些茶来。”
冯氏得了差遣,也不觉得怎样就带着丫鬟走了,等她走了曼娘才对刘吟梅道:“瞧来你和你这个嫂子,处的也还好。”刘吟梅坐到一棵桃花下面,抬头看着那开的如云锦样红的桃花道:“她比我可怜,我还有父兄疼爱,而她连这点都没有。再说,她以后总是我侄儿们的亲娘,能帮着些就帮着些。非要横眉竖目,拿这么个姑娘出气,那我和冯家那几位,又有什么区别?”
曼娘顺势坐到刘吟梅身边,看着她恬淡面容不由伸手把她鬓边的乱发拢一下:“你侄女都有人在问了,你呢,难道真要青灯古佛?”说完不等刘吟梅回答,曼娘又道:“我想,伯父和令兄,也不愿你青灯古佛度此一生吧?”
父兄是宁愿自己在家住一辈子,也不愿自己去出家的,刘吟梅低下头,放在裙上的手依旧青葱一般,仿佛岁月从没经过,可刘吟梅自己知道,这颗心,早和原来不一样了。风吹过,吹的曼娘腕上的镯子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刘吟梅才轻声道:“姐姐,我晓得你关心我,希望我这一生都和别的女子一样,能嫁个如意郎君,生几个好孩子,和夫君白头偕老。可我,已经不愿了。”
“再者,”刘吟梅迟疑一下才道:“也不是我说句大话,这世上,能懂我的人究竟在哪里?京城这些,大都是纨绔,靠了父辈的荫庇过日子,走马斗鸡是本等,把女子看做是附属,妻子不过是在家中管家理事的罢了。姐姐,我羡慕你和姐夫,可我也晓得,我没有你这样好的福气。”
曼娘伸手把刘吟梅拢到怀里,叹息声飘在刘吟梅耳边,刘吟梅靠在曼娘怀里并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曼娘才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我原本是想……”说着曼娘顿一顿,刘吟梅只微微一愣就明白曼娘要说什么,不由笑了:“徐二十一爷当然好,可他,不是我要的那个男子。”
曼娘没有说话,只是把刘吟梅的双手拢在自己手心,风把桃花花瓣吹落到刘吟梅肩上,刘吟梅看着那飞落的桃花花瓣,在家里待一辈子,并没什么不好,等嫂子生下儿女,自己帮忙照顾,这一生过的,其实很快。
冯氏在另一边站了许久,只等到刘吟梅和曼娘说完话才敢走过来,亲自端了茶过来给刘吟梅,对曼娘笑着道:“这花园真好看,方才我带人走过来,竟然走迷了,在那边竹林中怎么也转不出来,还是遇到三奶奶的千金问了路才走过来。说到三奶奶的千金,真是鲜花一样,人又和气。”
曼娘端了茶请冯氏在旁坐下:“这园里,那丛竹子,还是我外曾祖父在时,吩咐人种的,种的时候特地按了方位,一钻进去,没有一段时候绕不出来。现在五十多年过去了,长的越发茂盛,那更要绕的时候长了。”
冯氏心里的紧张感慢慢消失,笑着说声原来如此,忍不住又赞几句睐姐儿,从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姑娘。曼娘不由抿唇一笑:“快别赞她,这会儿是人不在,要她在了,听到赞了可一点也不收敛,笑嘻嘻地点头,回来还和我显摆,我啊,都愁的要命。”
“姑娘家,生的这么貌美也常见,最难得的是府上千金没有半分傲气,记得……”冯氏刚说了半截就急忙转口:“都是三奶奶教的好。”曼娘浅浅一笑,身后就传来睐姐儿的声音:“娘,我就常说,人家赞我,其实也是赞您,没有您教的好,哪有这么好的我。”
曼娘转头看去,见睐姐儿从桃花树后笑眯眯地转出来,不由瞅她一眼:“这么没规矩,还不快些上来叫人。这会儿是跟谁玩,玩的一头汗?”睐姐儿上前规规矩矩地给刘吟梅和冯氏行礼后才道:“我本来和妹妹们在那竹林那边玩捉迷藏,后来遇到敏姐姐,和她在那边说话,说了一半敏姐姐就被丫鬟叫走了,我不想去和妹妹们玩捉迷藏,就往这边来,恰好见娘和刘姨在这说话,一听就听到赞我,这才说话。”
曼娘已经拉过睐姐儿的手对冯氏道:“瞧瞧,她就是这么个经不起赞的,刚夸她,她就露出来了,调皮的很。”睐姐儿的眼转了转就对曼娘道:“娘,有您这样在别人面前给自己女儿拆台的吗?”
曼娘眼里是浓浓的疼爱:“你还需要被拆台吗?”睐姐儿又笑了,冯氏不由艳羡不已,这样的相处,在冯家从没见过,嫡母即便对那两个嫡出姐姐,也是那样淡淡的,冯家的孩子,多是奶娘和丫鬟服侍长大的,只是嫡出和受宠的庶出子女,奶娘和丫鬟挑的好些罢了。
刘吟梅见冯氏这样就对冯氏低声道:“嫂子以后生出儿女,对侄儿们,自然也可如此。”真的可以吗?冯氏看着刘吟梅,刘吟梅浅浅一笑:“当年娘还在的时候,待我们也如此。”不假手他人,而是亲自教养孩子。看着刘吟梅面上的笑,冯氏突然觉得,这门亲并不像姐妹们说的那样。她们说,刘家对冯家有怨恨,到时自己嫁过去,不过是刘家的一个出气筒罢了,看着风光,其实呢还不如嫁个普通人家。
过门这一个来月,冯氏记得这些话,到处小心翼翼,不敢多说一个字。可现在,好像不一样。刘吟梅伸手拍拍冯氏的手:“嫂嫂既嫁过来,就是刘家的人,想那么多做什么?”
曼婚 266尚主
刘家的人,冯氏不由低头一笑,是,自己已经出嫁,不再是冯家被忽视的庶出女儿,纵然父亲本意让自己做个出气筒,可刘家人和冯家的人是不一样的。冯氏抬头看着刘吟梅,面上笑容甜美:“嫁到刘家,我很欢喜呢。”
说完冯氏觉得不大好意思,低头抿唇一笑,自己也太不矜持了。曼娘已经听到,笑着道:“这样才好,一家子就该这样。我们往前面去吧,也该开席了。”睐姐儿哎呀了一声用双手捂住脸:“娘,还是你们往前面去吧,我本来还在这园里陪姐妹们玩呢。”
说着睐姐儿行了一礼就匆匆离去,曼娘看着她摇头:“瞧瞧,方才还夸她,一没了外人在,就毛毛躁躁的。”在别人面前说这样的话,实际是夸,冯氏虽不常出门也明白这点,笑着道:“女孩子天真烂漫才是本性呢凶鸟猎食图谱全文阅读。”
曼娘伸手把挡路的柳条抬起让她们走过去才笑着说:“在家还好,我就发愁,等以后出了阁,还这么个性子,可怎么办?”刘吟梅掩口笑了:“侄女才刚过了十四呢,在家多留几年也平常。”说笑间三人已进了厅,厅内依旧热闹,见曼娘三人来了,熊三奶奶忙又起身请她们各自落座,冯氏没有方才那么局促,慢慢地也和人说几句。
一席酒足足吃到天将擦黑才散,熊三奶奶送走了人又督率着下人在那收拾,转头却见熊大少爷站在那里,面上红红的。熊三奶奶不由笑了:“你今儿吃多了酒,也该去歇着才是,怎么过来这里?”
熊大少爷用手摸一下脸才道:“三婶,侄儿这脸,并不是喝酒红了的。”不是喝酒?熊三奶奶瞧着这里收拾的也差不多了,唤个丫鬟过来:“送大少爷回去吧。”熊大少爷急忙摆手:“三婶,侄儿是想问三婶事的。”说着,熊大少爷的脸越发红起来。
瞧着熊大少爷那越来越红的脸,熊三奶奶抿唇一笑,接过丫鬟手里的灯笼:“走吧,我送你回去,到底是要问什么事那?还有,什么样的事才会让你这么不好意思,我猜猜。”熊三奶奶的话让熊大少爷的脸红的都不能看了,他的脚步很慢,过了好久才道:“侄儿今年也十九了,都说男大当婚,本该是写信回去问母亲的,可太远了,就想问问三婶。”
说完熊大少爷回头瞧一眼,见丫鬟们离的都远,这心才算放下。熊三奶奶抿唇笑了:“我晓得你的心事,你是想问,陈家这边吧?虽没十分说,可也有些影子了,等事成了,你祖父祖母会亲自上京来下聘的。你这么好,自然要个极好的人来配才是。”
这个极好的人,说的就是睐姐儿了,熊大少爷笑的眼都弯起来,给熊三奶奶连作两个揖,就往自己院子跑。少年人总是如此,听到极喜悦的事就会忘了一切,连自己这个一向沉稳的侄儿都是如此。毕竟还不到十九岁,熊三奶奶浅浅一笑,婚姻这种事,虽是结两姓之好,可孩子喜欢也是很好的。
会试结束,京城里更加热闹起来,趁势也有好几家结了亲。初大少爷这回也中了,虽中的名次低些,对初娘子来说,儿子这样也是给她扬眉吐气了。最高兴的除了初娘子当数李司业,女婿中了,和同僚们说起话来也是眉开眼笑。
陈家也送去贺礼,初小姐瞧见这些贺礼,再见自己嫂子,忍不住又在想,早知道哥哥会中,等会试完了再去陈家求亲,说不定陈家也会答应,而不是早早娶了这个嫂子,纵有助力,助力也少。但这些念头初小姐只敢放在心上绝不敢说出来,毕竟自己的婚事,还要嫂子操心,特别是嫁妆的事,只怕到时还要四姨母助一些。
千万念头,初小姐也只敢放在心上,说一句命不济,面上还是要和自己嫂子一样,为初大少爷得中欢喜。在初大奶奶说初大少爷得中之后,小姑的婚事会寻的更好时候脸红一红,心里却巴望着初大奶奶这话说中,自己会寻得比堂姐们更好的婚事,而不是像堂姐妹们一样,嫁个举人的儿子就高兴不已。
会试得中的欢喜散去后,众贡士们也要参加殿试,殿试虽是排名之试,可名次好些总是听起来要荣耀一些,众人自然也要全力以赴。
熊大少爷在所有贡士之中年纪是最小的,生的又好,一坐在那里就引起不少人的目光。这种目光熊大少爷已经看惯,只是在那提笔写卷。
殿试已毕,英雄出于少年,熊大少爷被钦点探花,名列一甲。众进士也各自有了名次,到了那日齐齐上朝谢恩,依次唱名过,见过天子,赐下御酒。照例要由一甲代表众人上前谢恩。
皇帝温言问过状元,又问过榜眼,这才看向熊大少爷,仔细瞧过才笑道:“果然风度翩翩,当得探花之貌。翻阅你名字时,想起你祖父是辛巳科的进士,你刚满十八又中了进士,英雄出于少年,并没有错。”
熊大少爷忙恭敬答了几句,皇帝举目又看去:“记得你叔父也中了,还不知是第几名?”已有内侍在那小声提醒熊三爷,熊三爷忙越众而出,跪在侄儿旁边恭敬答了。皇帝瞧了瞧熊三爷,点头道:“叔侄同榜,都还这么年轻,英才皆为朝廷所用,极好极好爷,欠调教最新章节。赏。”
等候已久的内侍急忙抬出给众进士们的赏赐之物,初大少爷名次中的低些,看着熊家叔侄,这样的荣耀不由暗暗握了下拳,日后,自己的子孙也当如此,才算不辜负。
颁下赏赐,天子赐宴,琼林宴在御花园内太液池的琼岛之上,众进士穿着一色的大红袍,头戴宫花,虽不如平日一样自在,却也能凭栏看花,吟诗作词,度过对很多人来说,这一生最荣耀的一日。
宴到一半,有个宫女走进来,在内侍耳边说了什么,内侍依次传上去,最后到了天子耳里。听到那话的内容,皇帝对身边的太子皱一皱眉:“你那个妹妹,有时未免太好胜了。”太子展眉一笑:“阿乐她是天之骄女,每每听到相貌不如臣女,未免有些不满这也是小儿女常情。”
皇帝摇头:“小儿女常情,你也不比她大几岁,怎的就如此沉稳?罢了,她要个驸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再说这熊探花,答对什么的也确实不错,相貌也不差,我只愿她嫁过去后,可别飞扬跋扈,欺凌驸马就好。”
太子恭敬地道:“那日在齐王府内,妹妹是见过熊探花的,回来路上就和我说了半日。难得她喜欢,熊家也是旧家,那些礼仪是知道的。”皇帝嗯了一声:“细细瞧来,熊探花才华虽有,却不够老成,做个驸马也不算委屈他。”
太子当然明白皇帝的话,若熊大少爷真有治国之才,不论二公主如何哭闹恳求,皇帝都不会让熊大少爷尚主的,本朝虽不禁驸马出仕,但驸马有实职者并不多,多是虚衔闲职,保一个一生富贵罢了。
太子和皇帝两人的对话下面人自然没有听到,熊大少爷今日喜气洋洋,等琼林宴完就去拜见新安郡主,只要她点头,婚事就成了,大登科后小登科,人生还有什么能越过这样的喜悦?
沉浸在喜悦中的熊大少爷突然听到自己被叫道,忙起身走到皇帝面前跪下,皇帝看着熊大少爷,的确不错,难得这回二公主眼光靠谱。皇帝微微一笑就道:“熊爱卿年少英俊,当配一名门淑女才是,还不知熊爱卿可有心上人?”
熊大少爷没料到皇帝会问自己这件事,心顿时扑通扑通跳起来,刚要回答睐姐儿,皇帝就笑道:“熊爱卿既没回答,想来是没有了。朕之长女,年方十三,曾与卿有一面之缘,许婚于卿,卿可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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