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侍婢乱宫闱:一夜弃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冷青衫
于是,她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去,冷冷的道:“不过是一件家常的东西。”
轻寒说道:“我可以看看吗?”
“……”
刘漓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不是无礼,已经是过分了。
她看了我一眼,大概在她心里,我和轻寒算是一体的,轻寒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我应该要阻止,甚至还要给她一个交代才行,但这个时候,我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喉咙好像都被什么堵住了似得。
心跳,也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下一刻,轻寒甚至已经站起身朝她走了一步,拱手道:“冒犯了,我想看一看那个东西。”
“……”
刘漓眼中的疏离和气恼突然在一瞬间熄灭了下去,她微微蹙眉,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再抬头看向轻寒苍白的脸庞,微微颤抖的唇瓣,沉默了一下,然后捧着那块丝帕慢慢的走过来,放到了桌上。
软塌塌的丝帕被她展开,一个清晰的“离”字,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我的心跳越来越沉重。
但坐在我身边的轻寒,我连他的心跳和呼吸都听不见了,只觉得这一瞬间他好像整个人都凝结成了冰似得,一双眼睛呆呆的看着那个“离”字,目光久久挪不开。
刘漓看着他,脸上也浮现出了复杂的神情。
不知过了多久,轻寒慢慢的抬起头来,喉咙哽了一下,道:“这,是你自己的东西吗?”
“……当然。”
“不是别人送你的?”
“家父所遗。”
“令尊——”
“早已故去。”
“你还有什么兄弟姐妹吗?”
“有一个哥哥,十二年前在扬州遇刺身故。”
“还有什么——兄弟吗?”
“……”
这一次,我明显的看到刘漓的眼中泛起了一阵流光,她颤抖着,那流光几乎都要溢出眼眶来,呆呆的看着轻寒,过了很久,才颤声道:“还有一个弟弟,自幼,被送与他人,已经快,快三十年了。”
相比起她的激动和难以自持,轻寒反倒更冷了一些,我坐在他的身边,胳膊几乎也贴在他的胳膊上,一点也感觉不到他身上的体温,只觉得他整个人都僵冷了起来。
他问道:“那,令弟身上,可有什么相认的凭证?”
“有,有!”刘漓点着头,眼角几乎已经有泪溢出,她慌忙的伸手去按着桌上的那块丝帕,指着一边有些毛刺的地方说道:“你看到这里没有,这个地方,其实是撕掉了的,这块丝帕是从一整块丝帕上撕下来的一半,另一半,就在我弟弟身上,当初把他送人的时候,父亲将那一半留在了他的身上,以作日后相认所用!”
她说完这些话,就抬头看向轻寒,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那双惯常冷漠淡然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火焰,连泪水都熄灭不了。
她直直的望着轻寒,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好像生怕自己一眨眼,眼前的一切都会消失。这个人,也会消失。
轻寒呆呆的坐在那里,过了好久,他点了一下头。
“我知道了。”
“……”
“多谢告知。”
说完这句话,他什么也没做,竟然就站起身来要往外走去,可是我看着他的脚步,仿佛坠着千斤重的负担,从这里到门口那短短的几步路,他走得无比的艰难。
就在他已经花了全身的力气,甚至累得肩膀都塌了下来,整个人也显得无力再支撑,终于走到门口,伸手扶着门框的时候,刘漓带着哭腔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是你吗?”
这三个字,好像给他的肩上压上了千斤重的一座山,他再也走不动了。
而刘漓,已经哭了起来。
她站在桌边,想要上前,却又不敢迈出一步,好像生怕自己靠近,会让那个人更快的离开,但她又忍不住的往前倾着,伸出手在空中,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她哭着问道:“是你吗?”
轻寒扶着门框,消瘦的肩胛在微微的抽动着,好像整个人都要被一种强大的,无形的力量拆散了似得。
大概,这就是命运。
无形的,却是最凶恶的怪兽,它将每个人撕咬吞进肚子里,等到再吐出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已经面目全非。
他说不出话来,甚至连应一声都做不到,可刘漓却还在问着——
“是你吗?”
问完这一句之后,刘漓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好像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用两只手撑着桌面才能勉强的支撑着自己,我听见啪嗒啪嗒的声音,是她的眼泪一颗颗滴落在桌面,不一会儿就湿了一滩。
我没想到,那么清冷凉薄的她,竟然也会哭成这样。
回想起当初,她冷淡的面对我的询问,似乎对自己的那个弟弟一点都不关心,我还以为,她真的对那个弟弟一点感情都没有,现在想来,不过是因为她这一生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从小就有一个弟弟被送人,长大后进入后宫,周围除了冷冰冰的宫墙,全都是不敢信任的人,她的父亲,她的哥哥,一个个的离开,她只能让自己冰冷起来,才可以保护那颗脆弱的心。
而且,她大概也以为这几十年的分别,是根本不可能找回来的,所以才会那样的冷漠。
但是现在,这个人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她又如何还能自持呢?
听着她哀戚的哭声,一旁的灵芝吓得手里的东西都捧不稳了,急忙就要过来扶她,但刘漓根本理都不理,只抬头看着轻寒的背影,她哭得涕泪横流,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凉薄和作为嫔妃的矜贵,甚至已经有些支撑不住,脚下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
“告诉我,你就是他!”
轻寒沉默了很久,我看到他的双手慢慢的收回去,好像从怀中拿出了什么,然后转过身来走回到桌案前,将手中的东西摆放到了那半张绣着“离”字丝帕的旁边。
是属于他的那半张丝帕。
这一刻,谁也无法怀疑这两张丝帕之间的关系,更无法怀疑,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刘漓看到那块丝帕合拢的一瞬间,痛哭失声,我几乎听见她连心都要哭碎了。
她两只手拼命的抓拿着,像是溺水的人要抓住生命里最后一根稻草,一把抓住了轻寒的衣襟,而轻寒低着头,慢慢的弯下腰去看着她,那张已经没有了温度,也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痕,一滴泪,从那裂痕中滴落下来。
我听见他沙哑的声音,颤抖着道:“姐姐……?”
刘漓一下子抱紧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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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当然是走不了了。
刘漓哭成那个样子,不要说走不了,就连要把她从轻寒的怀里拉出来都是一件费力的事情,加上灵芝也在一旁哭成了一团。我们毫无办法,轻寒只能抱着她坐到一边的椅子里,而我则出去吩咐人到镇上把卫阳他们叫住,暂时找地方住下。
至少今天,要留在这里。
这个筑在山脚下的寂寞的院落里,不时的还会响起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又始终不绝。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在刘漓那张冷漠的外表下,隐藏了多少的伤痛。
傍晚,消息从镇上传过来,卫阳他们已经暂时住进了一间客栈,也先雇好了车,只等我们明天过去就能启程,传消息的人还特地从镇上带回了一些糕饼,都是卫阳让他带过来的。
但是,再美味的糕饼,这个时候也没有人有心思去吃。
这一天,刘漓甚至连饭也没怎么吃,轻寒陪着她也没吃什么东西,幸好念匀对我已经不算陌生了,轻寒在里面安慰刘漓,我就在外面带念匀,把桂花糖糕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送进他嘴里。
他吃了一会儿,从我手里拿走了剩下的半块,我以为他要拿着自己吃,但他却捏着糖糕就要往里屋走。
我急忙过去拦下他,低声道:“殿下不要进去。”
他回头看着我,肉乎乎的脸上露出了一点不解的神情,说道:“给她吃。”
“……”
“给她吃……”
他说话还是很木讷,但是能用最简单的词语表达自己的意思,这对于一个痴儿来说已经是非常的不容易了,我眼睛微微一热,还是将他拉回到另一边坐下,柔声说道:“和嫔娘娘刚刚和她的兄弟相认,他们需要一段时间单独待在一起。”
“……”
“他们很久没见了,很久很久了。”
“……”
“有很多话要说,不好去打扰的。”
念匀看着我,那双眼睛显得格外的漆黑。
这一段话大概对他来说太难理解了,他完全做不出什么反应,而是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里的糖糕,然后抬头看着我:“她饿。”
我急忙说道:“和嫔娘娘不饿,我已经让人把糕点送进去了,她饿了的话会吃的。而且,灵芝姐姐也把厨房的火升起来了,她要吃什么,厨房随时都可以做。你现在不要进去打扰他们。”
念匀安静了一会儿,又把糖糕举到我嘴边:“你吃。”
“……”
这个时候,我的心里真是感慨万千,刘漓的表面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她这一生承受了太多的苦难,在以为那种孤苦已经成为定局的时候,居然又能和轻寒相认;而她悉心照料的念匀,虽然是个痴儿,永远无法继承皇位,更不可能有什么大的作为,却因为她的感染而有了一颗温柔善良的心,这对她来说,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时间一切的苦难,只是为了让你知道,你坚持的善良,终不相负。
很快,天就黑了。
我带着念匀,素素和灵芝吃过了饭,念匀的作息很好,天一黑就开始犯困,我只能带着他睡在外面,这孩子也不用哄,自己打着哈欠躺下去,过一会儿就睡熟了。
但我,当然睡不着。
胸口还有太多的情感澎湃着,像是潮涌一般,我正拿着小蒲扇在给念匀扇风,就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有人走出去了。
我小心翼翼的起身,披了一件衣裳也跟着走出去,大门敞开着,走到门口,就看见外面的天空挂着一轮圆月,冷冷的月光照在这个安静的院子里,轻寒站在院子中央,正仰头看着天上。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虽然今天,他和他的姐姐相认了,但此刻他的背影,却显得更寂寞了一些。
我轻轻的走过去,走到他的身边。
“轻寒。”
“你还没睡啊?”
“你也没睡啊。”
“我怎么睡得着?”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半张面具映着月光,比平日里看着更冷,他的气息显得很缥缈,连同他的目光,也显得有些捉摸不定:“我没有想到会是她,这些年来,其实我早已经放弃了。”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是啊,柳暗花明,”他轻声说道:“一直听你说起和嫔娘娘,都是个很冷情的人,这一次来见到她,也是,却没想到她会是我的姐姐,更没有想到,她会这样……”
我说道:“人总有感情脆弱的时候,她今天这样,虽然不像平时的她,但我能明白她的感受。”
“……”
轻寒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我,说道:“但你今天,却不像平时的你。”
“……”
“你一点都不惊讶,也不意外。”
“……”
“轻盈,你好像,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替身侍婢乱宫闱:一夜弃妃 第2254章 还有仇恨……
其实,我本来可以有很好的说辞,也可以有很完美的解释,但当我对上他眼睛的那一刻,在月光下,那双黑白分明的,格外澄清的眼睛看向时,我突然有了一瞬间的窒息。
所以,我没有解释,就这么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轻叹了一声。
“你果然知道的。”
这句话,已经是笃定,我更没有再开口的余地了。
一阵风吹来,周围那一大片几乎一人高的草木随风起伏着,发出沙沙的声音,可两个人站在这里,却连呼吸都听不到,越发衬得这个夜晚宁静如斯。
我抬头望着他,那半张被面具覆盖着的脸,显得有些冰冷,不知过了多久,我刚要开口,却听见他说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的唇瓣微微开阖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他又说道:“姐姐说,在宫里的时候,你曾经问过她关于弟弟的事。”
“……”
“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相遇,也已经分开了。”
“……”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低头看着我,虽然背对着冰冷的月光,我却能清楚的看到他的眉心那几道深深的悬针纹,只觉得心头一阵沉痛。
他的声音也有些沙哑的,沉声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
“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我轻声道:“你生我的气吗?”
他说道:“我只是想要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
我沉默着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其实,我被你救起后不久,我就知道了。”
他的眉心又是一蹙。
我说道:“你应该还记得,那个时候,我是怀着妙言,从河里被你捞起来的。实际上,在跳河之前,我跟裴元灏一直在扬州,那个时候,刘毅过世了。”
刘毅……
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应该也并不陌生,毕竟他是在刘毅之后,又去掌管扬州的官员,当然会知道自己的前几任官员都做了些什么,经历了些什么,但我想,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名字跟自己会有什么关系。
这个时候,我明显的感觉到他在颤抖:“他就是——”
“对,”我点了一下头:“在他过世之前,他曾经找到了我,跟我深谈了一番。”
“他跟你,很熟悉?”
“并不熟悉,实际上,在他找我之前,我跟他甚至都没有见过面。”
“那,他找你谈什么?”
“刘毅大人,是被人行刺,伤重难治过世的,他这样的朝廷大员被刺客杀死,朝廷必然震怒,要对扬州下手,他担心扬州又会被掀起腥风血雨,所以在临终前托付我,一定要劝阻皇帝,更要劝阻和嫔娘娘。”
“为什么?”
“因为和嫔娘娘……因为你们的父亲,还有刘毅大人,都是在扬州遇刺身亡,他担心和嫔娘娘会因此怀恨在心,怂恿皇帝对扬州颁布严苛的政令。”
他长抽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我看到他的眼角似乎闪过了一道流光,他哑声说道:“他是为了,为了保护扬州,保护扬州的百姓。”
“也是为了保护你。”
他微微一震,转过头来看向我。
我说道:“其实那个时候,我的心里也有不解,他都已经伤成那个样子了,为什么还要坚持,为什么还要为扬州的老百姓打算,他告诉我,他还有一个三弟,但因为家中穷困,年幼的时候被送给了别人抚养。”
“……”
“他们后来去找过,找过你,但是没有找到,几十年的变迁,人海茫茫,他们也知道,希望渺茫了。”
“……”
“所以,刘世舟大人,刘毅大人,他们到扬州做官,格外的体恤百信,颁布的政令也都是为老百姓着想,他们都想要切切实实的为扬州的百姓做点事,因为他们心里相信,你一直,还在扬州的某个角落里,雷霆雨露,都会落到你的身上。”
“……”
“他们更相信,只要好好的对待扬州的百姓,你的日子,就会好一些。”
当我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泪水滴落下来。
可是他哭,却和刘漓不一样,刘漓可以放声大悲,将所有的委屈苦楚都哭出来,他却不能,他只是咬着牙,泪水滑落,滚烫的温度似乎让他自己都有些承受不了,月光下,我能看到他的肩膀在不断的抽搐,颤抖。
泪水不自觉的滑落脸庞,我的声音也哽咽了起来,道:“但是,刘毅大人还对我说,如果有一天,就算我见到了你,也不要告诉你真相。”
他一震,抬眼看着我:“为什么?”
“因为,他,还有你们的父亲,都已经走了。”
“……”
“如果我告诉了你,你面对的,不是和亲人重聚的欢喜,而是要面对自己的父兄惨死的真相!”
“……”
“你得到的不是亲情,而是仇恨啊!”
当“仇恨”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我清楚的看到轻寒那双原本盈满了泪水的眼睛里,泪水突然凝结成了冰,不仅寒冷,更有着针尖一般的尖锐,一瞬间几乎将我也刺痛了。
他喃喃道:“仇恨……仇恨……?”
“……”
“是啊,还有仇恨……”
我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急忙上前一把抱住了他,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用力的说道:“轻寒,他那样做,就是为了让你不要承受这些仇恨,他不想你为他们伤心,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我这样用力的抱着他,可是,即使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也感觉不到那熟悉的体温,甚至连他的心跳起伏也听不见。
怀里的这个人,僵冷得一点温度都没有。
我慌得更用力的拿双手去锢住他。
他一动不动,好像没有感觉一样,过了很久,我才感觉到他抬起了双手。
但是,却将我的手慢慢的从他的身上拉了下来,我愕然的抬起头来,感觉到自己的一双手被他握住,他的掌心冰冷,还带着一点冷汗。
他低头看着我,眼睛漆黑如墨。
“那,到底是谁下令,刺杀了我的父亲,刺杀了我的哥哥呢?”
替身侍婢乱宫闱:一夜弃妃 第2255章 那个枷锁,叫仇恨!
“那,到底是谁下令,刺杀了我的父亲,刺杀了我的哥哥呢?”
“……”
“你知道吗?”
他冰冷的双手握着我的双手,可是,当他的话说完的时候,我的两只手也一瞬间变得冰冷起来。
他看着我的眼睛:“你知道,是谁刺杀了他们,是吗?”
喉咙有些发干,我说不出话来,但在那双深幽的眼睛的注视下,我终究还是点了一下头,哑声道:“我,知道。”
“是谁?”
“长……明宗。”
我听见他深吸了一口气。
那双原本冰冷的手立刻变得炽热,好像他的身体里突然点燃了一把火,把他周身的血液都烧得沸腾了起来,那种滚烫的触感让我微微有些战栗。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也看着我,我们两时常这样看着对方,甜蜜的,温馨的,再远再近的距离都有过,可我从来没有过此刻这样的感觉,虽然那么近,感觉却那么远。
我哑声道:“轻寒,你,你想要做什么?”
“……”
“你问这些,想要做什么?”
“……”他沉默着看着我,并没有要回答,而是过了许久之后突然说道:“姐姐刚才告诉我,那个时候,皇帝抓住了刺客,但是,你一直在劝皇帝把他们放了。”
“……”
“后来,虽然斩首示众,但是,也是一个偷天换日的把戏。”
“……”
“你让皇帝放了他们,对吗?”
我的双手在他的掌心里颤抖,我轻声道:“你是在怪我吗?”
这一回,他没有说话,只是眉心那几道悬针纹更深了一些,眼睛黝黑无光的看着我。
我的气息沉了下来,可声音还是有些无法掩饰的颤迹,轻轻的说道:“轻寒,如果你要怪我,我是无话可说的。但,我只想你冷静下来想一想,如果那个时候是你面对这件事,你会怎么做?”
“……”
“你知道刘毅——你哥哥,他伤成那个样子,还要托付我去劝慰皇帝,劝慰你姐姐,为的是什么?”
“……”
“你曾经跟我说,你一直觉得自己对扬州,对扬州的人是有一份责任的,你希望把那个地方变得更好,变得不再是以前的样子,那你会怎么做?”
“……”
“轻寒,你——”
我的话没说完,感觉到他好像被烫到了似得一下子丢开了我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我急切的上前:“轻寒,你为什么不想一想——”
“我现在想不了那么多!”他用力的说到,脸上满是沉痛的表情:“我想不了那么多,我想着我的父亲,我的哥哥,我只想着他们惨死的样子!”
“……”
“不,我想不出来。”
“……”
“我想不出来他们惨死的样子,我,我连他们的样子,都不知道。”
“……”
“他们,在我见到他们之前,就被人杀了!”
“轻寒……”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知道你要劝我什么,也许连我自己,都会去劝别人这些话——”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咬着牙笑了一下,眼中流光颤抖着,像是痛得厉害:“可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些话,亲身经历的人,是根本听不进去的。”
“……”
“因为,这种痛,只有自己知道!”
这种痛……
听到他说这三个字的时候,我的心头也像是被人扎了一刀似得,痛得我全身都战栗了起来,我上前一步,想要伸手去抓住他,却被他又后退了一步,堪堪避开了我的手。他摇着头,慢慢的说道:“我现在,只想要报仇,只想要为他们两个人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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