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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尘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知秋
阿萨没动,公爵也没动,山德鲁除了手上继续拨弄着牙齿,也像具石刻一样。整个大厅好象全部凝固了,连时间都不能够继续流逝,只有几颗牙齿在互相撞击,发出一听就知道已经死了的声音。
好象有一个世纪之久,公爵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恢复了生机,温和的笑容也重新浮现在脸上。
卡拉卡拉的声音也消失了,山德鲁把弄牙齿的手停了下来,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公爵的前面。
公爵的目光重新又回到了阿萨的脸上,里面已没有了任何让人不适的感觉,问:“这位年轻人是老先生的什么人呢?”
“是我的助手。”山德鲁把手中的牙齿丢在了石桌上。
“只是助手?”公爵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脸上的笑意丝毫不改。“可是....我怀疑您的这位助手和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有很大的关联,想把他带回去....”
“不行。”山德鲁很严正地拒绝了。“他走了我谁来帮我?那些尸体可重得很啊。”
公爵叹了口气,露出一个不无遗憾的笑容,说:“那么对不起,我打搅了。”向山德鲁欠了欠身,转身走出大屋,还不忘记把门重新关上。
阿萨的目光扫过桌子,发现上面那几颗山德鲁刚刚放下的死人牙齿起了一种奇怪的变化。那绝不是牙齿所应该有的变化。牙齿不是冰,不是铁,更不是泥巴,当然不会变软,更不会溶化。但是这几颗刚才还卡拉作响的小东西却偏偏就正在慢慢地,像嚼在口中的麦芽糖般逐渐变软,被自己的重量拉变形,逐渐融化成一小摊奇怪的液体。然后这些液体也迅速地消失了,只在花岗岩的桌面上腐蚀下几个足有拳头大小的洞。
阿萨像看一只刚刚吃掉了人的鸡蛋一样重新把面前这个老头从头到脚看了看,点了点头说:“谢谢你救我。”
“当然要救你。”山德鲁好象很奇怪他会问这个理所当然的问题。“你还欠我四年的工作。”
走出大屋的姆拉克公爵摘下头上的礼帽,掏出手巾,把额头上的汗擦干。飞马赶回公爵府。
克劳维斯正在书房里等他,他已经从克莉斯口中知道了公爵去了哪里,也大概猜出来了是怎么回事。
他正要开口询问,公爵先对他说:“回圣骑士团,把你那一小队人全部带来,装备要齐全。”
“啊?”克劳维斯听清楚了,却不明白。圣骑士团是全帝国军队中精英中的精英。他那一小队四十多个人,曾经把一个计划占据一个城市的近千人异教徒组织杀得一干二净。
公爵没有解释,而是进一步地命令:“记住,别张扬。还有动作要快。”
大屋里,阿萨穿好山德鲁刚拿给他的斗篷,又恢复成那个驼背的瘸子。他要尽快地溜出城去,离开王都。
刚才公爵说过了,知道是他救下了自己女儿,那么公爵要杀他的原因就绝对不会是因为什么误会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阿萨不知道,他只知道既然一个公爵要千方百计地致自己于死地,那么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拼命地逃。而且他也不希望连累任何人。他看得出山德鲁其实很厉害,但是他也知道再厉害的人也有一个限度。公爵可以调动几百王都近卫军来这里抓他,如果几百不行就几千,甚至出动圣骑士团。
他对山德鲁鞠了一躬:“谢谢你这两个月来让我躲在这里。”
山德鲁盯着他说:“你不会是想跑?你还欠我四年工作。”
阿萨耸耸肩膀,无奈地说:“等我以后发了财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现在我留在这里会给你添麻烦。”
山德鲁摇摇头说:“你一跑,麻烦就永远都是麻烦。还会留点给我。人不要去害怕麻烦,把麻烦解决了,那不就没麻烦了”
阿萨苦笑了一下,走向门口。如果不跑,那他以后想再有麻烦都不行了。正要去开门,突然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
阿萨面色一变,转身就向窗边扑去,山德鲁却举手摆了摆,说:“不要慌,解决麻烦的人来了。”






历史的尘埃 第一篇 卷入 第十一章 死不了
克劳维斯的手已经被汗浸得湿透。他开始担心自己会连剑也握不牢。
他从来没有如此的紧张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紧张的时候手心会这样出汗。
在绝大多数人的眼中,姆拉克公爵位高权重,精明能干,深谙处世之道,只是个很值得尊敬的政治家,大臣而已。但是他知道,即便是驰骋沙场,身先士卒,公爵也绝不会逊色于帝国的任何一个将军。若论身手,公爵更绝对有资格位列帝国前五位之内。
公爵刚才给他和他部下了一个这样的指令——不去管那个他们真正要抓的人,看着公爵本人一动手,全部人立刻集中攻击那个公爵所攻击的人。
他并没有问公爵那个需要这样大场面对付的到底是什么人。他绝对相信公爵的判断力,那绝对是一个超乎想象的对手。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面对一个巨大的,未知的,而且更可能超乎想象的危险事物,完全超出了他从出生以来就一直平稳坦荡,光辉灿烂的人生经验。所以他紧张。
托,托,托,三下节奏分明的敲门声。公爵很亲切地向里面喊道:“山德鲁老先生,我又回来了。”
克劳维斯手握紧了剑柄,平时和手掌那么帖服那么亲密的剑柄好象变成了一条出满了汗的鲇鱼,克劳维斯很害怕它会在攻击的时候突然从自己的手里滑脱。
公爵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放松点。”
克劳维斯这才发觉自己的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了。
不能紧张。不能紧张。克劳维斯反复地对自己强调,对自己要求。这么多部下的面前,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是最优秀的,最强的,最有潜力的,最能干的人,怎么能够紧张呢?只不过是去抓个士兵罢了,没什么好紧张的。在心里反复回述刚才公爵的计划,思考自己应该走的每一个步伐,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姿势,如何镇定自若地说话,再在对手出其不意的情况下猛然出手......
大木门发出嘎吱的一声叫唤,开门的是一个二十来岁,面色泛出缺乏阳光的苍白的年轻人。
看着这张面孔,姆拉克公爵有点意外。当门全部打开,看见里面的情况,姆拉克公爵更是感到非常的意外,乃至于吃惊。
而看着这张让他这两个月里辗转反侧寝食难安,简直比最深情的情人更为之牵挂的脸,克劳维斯的眼睛里犹如要喷出火来。
这就是他在两个月前见到的那个人,那个得悉他们计划一部分面貌的士兵,在自己的未婚妻眼中比自己更重要上百倍的男人,那个让自己接连失误,犯错的下等贱民。而现在这个贱民更居然敢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他面前,像看着一群意料中的不速之客一样看着他们。
盛怒之下他拔剑,他要先把这个藐视他的罪魁祸首先就地正法。但是剑刚出鞘,他就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包括公爵在内的其他人都放下了武器,单膝下跪。
大屋的里面留出了一块空地,一辆马车就停在那里。旁边有两个牧师和一个老人。
这是个很瘦削的老人,两边脸颊用很平的幅度在下巴上汇合,形成一个很窄的脸,使上面原本不大的眼睛显得很合适。眼睛下面有一层黑黑的眼袋,看起来好象很久没有休息好了。老人身着一套纯白的绸缎法衣,胸前用白金丝绣出一个十字架,头上戴着的一顶头冠上也有一个用宝石镶嵌成的十字。这身装扮散发出的气息下,连满屋的尸体也变得很庄重,肃穆。
克劳维斯慌忙放下武器,单膝跪下,标标准准地行了一个祝福礼:“神与您同在,罗尼斯主教大人。”
“神与每一个信仰他的人同在。”罗尼斯主教瘦削的脸露出一个不大的微笑,示意大家起身。
“公爵大人,你们这是做什么?”罗尼斯主教看着满地的武器问。
公爵居然还是能够面不改色,看着阿萨说:“我们只是怀疑这个年轻人是一个逃犯,所以准备抓他回去审问一下。”他早看出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是谁,既然瘸子可以装,驼背可以装,当然脸也能装。
“哦?”罗尼斯主教看着阿萨,眼神好象幽暗中的一对烛火,问:“年轻人,以神的名义和你自己的名誉发誓,你真的如他所说,是一个逃犯吗?”
阿萨摇头:“不是。”
罗尼斯主教点了点头,笑了笑,转过身来对公爵说:“他说他不是。”
“是。”公爵点头。克劳维斯的额头已经浸出了冷汗。
“我想你们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罗尼斯主教帮公爵下了结论。
“是,是我们弄错了。”公爵重复着。旁边克劳维斯的冷汗已经顺着额角流下。
“既然现在误会已经弄清楚了,那么就以后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罗尼斯主教问。
“是,不会再有麻烦了。”公爵回答。
“公爵大人你是知道的,我对军事和政治都没兴趣,也不想去有什么兴趣。”主教大人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似的,很感慨的语气。“所以我也不希望我身边的人被牵扯进去。你要知道,这里是魔法学院的地方,这里的人也是魔法学院的人。”
“是,请主教大人放心。我们告退了。”公爵大人像一位只是走错了房间的绅士,很有礼貌很有气度的说。
退出大屋,遣散部队之后,克劳维斯对公爵说:“主教大人是设计好让我们进去的,他存心袒护那家伙。”
公爵点点头,罗尼斯主教的马车没停在外面而特意弄进了屋里,就是怕他们见了马车后知道不好动手而暂时退避。只有在他们剑拔弩张要动手的情况下才能把话说死。。
严格来说主教大人是没什么实权的,他既不能够调整税收,也无权调动一兵一卒。但是即便是有权如皇帝陛下,也绝不敢去糊弄他。既然他说了不希望那个士兵再有什么麻烦,那么他还真不能有什么麻烦。
克劳维斯感觉事情已经山穷水尽了。
公爵问他:“你说那个士兵会把情况都告诉主教大人吗?”
克劳维斯摇头:“我不知道,您说呢。”
公爵也摇头:“我也不知道,看来只有去问他本人了。”
“怎么问?”克劳维斯不解。
“就那么问。”公爵淡淡地说。
克劳维斯还是不怎么明白,但是看着公爵镇定自若的神情,他觉得事情好象还是会柳暗花明的。
公爵说:“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世界上只有三种人。一种是和你毫无关系的人,那种人你不用关心,也不用去理会。而另一种则是你的敌人,这种人不能够有太多,一旦有了则一定要斩草除根。”他看向克劳维斯。“但是如果有了一个你解决不了的敌人,应该怎么办呢?”
“用我全部的力量,所有的办法去击败他。”克劳维斯很英勇地皱起眉头,充满了斗志地说。他已经在考虑怎么去事后向主教大人解释了。
公爵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你应该想办法去把他变成第三种人——朋友。这种人是越多越好的。尤其是你对付不了的人。”
“朋友?”克劳维斯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当天中午,罗尼斯主教刚走一会,公爵府的下人就给阿萨送来了一封信。
信是公爵大人亲笔写的,言辞恳切。大意是说其实他非常感谢阿萨先后救下他的两个女儿。但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有了些误会。他现在为之前双方之间的误会感到十分的抱歉,其中也有许多详细的缘由,不方便在信中说明。今晚公爵将会派马车来接他去府上当面道歉。
阿萨把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始终也决定不下到底去不去。他怕自己刚一落座就突然冲出几十个卫兵把他当场砍成肉酱,或者吃下一块东西,喝下一口水,立刻肠穿肚烂七孔流血。所以他问山德鲁:“你说如果我去会有危险么?”
“危险。”山德鲁埋头整理尸体。“他会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娶他女儿。”伸出手。“把锯子给我。”
“如果是那样我一定把你介绍给他。”阿萨把锯子递给他。但是这也是个弄清楚事情真相的机会。到底是什么误会?自己报告的事情怎么样了?小懿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去。”阿萨终于决定。他讨厌有什么事情悬而未绝压在心头的那种感觉。他很喜欢故乡的一个常在他家来走动的矮人老头的口头禅:即便是一驮屎,也要把它吃下去,别让它躺在面前让你烦心。
“去介绍我?”山德鲁低头卖力地锯着一具尸体的腿,发出咯吱咯吱地声音。
“是啊。”阿萨把信举起对着阳光弹了弹,希望能从纸缝里掉下一个提示。





历史的尘埃 第一篇 卷入 第十二章 国家大事
傍晚,马车为公爵府接来了一位客人。
这是个奇怪的客人,和华丽的马车丝毫不匹配,甚至连马车的车夫也比他衣着光鲜。他身上披着一件很旧很脏的长袍,好象见不得人似的,连面孔都在长袍的遮掩下。
公爵府的下人们的素质是很高的。所以即使看见公爵笑容满面地亲自来迎接这位客人,也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惊奇,仍然各自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只是他们记得,即便是埃尔尼大公,公爵的准亲家,好象也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礼遇。
“我把来这里的事情告诉了主教大人。”刚和公爵一起走进客厅,坐下,阿萨就说。
公爵笑了,招了招手,一个下人捧着阿萨的刀走了过来,公爵拿起刀,递给阿萨,然后命令所有下人都离开,客厅中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看得出这个年轻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敌意,也没有丝毫的胆怯。他不是在威胁对手,恐吓对方你最好不要动我,而是在表明自己是有备而来的。
面对热情的款待仍然这样摆明了说话,这是个虽然有心机但是却不喜欢耍手段的人。
公爵喜欢这样的人。虽然他的心计手段很少有人能比得上,但是他还是喜欢这种人的直来直往。即便作为敌人,也是痛快的对手。
现在他对这个年轻人的个性已经比较有底了。他穿着一身破旧的袍子就来富丽堂皇的公爵府,虽然处处显示出不谙规矩的笨拙,神情却不卑不亢。这是个相当有自我意识,根本不在乎权势之类的东西的人。
这是种极少见的人。最能收买人心的钱财,权势,虚名,这种人似乎都对这些免疫,一般的权谋者对这样的硬骨头似乎历来都只有一种方法,杀了。
但是公爵很喜欢这类型的人,其实对他们用最基本最简单的方法,即只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他自己觉得其实你是对的,那他就会不知不觉站到你这边来了,而且比用任何东西收买更可靠。只是一般习惯去收买别人的人也都心胸狭窄,将心比心,以为世上之人都只有得了好处才会为我所用。
所以连客套话都可以直接省去。公爵开门见山地说:“你放心,现在主教大人都开了口,王都内谁还有胆子动你呢?我反而还要保护你的周全,如果你出了什么事,责任会在我头上的。”他的表情很温和,语气也很随气,没有丝毫刻意讨好和奉承,好象只是在和一个朋友闲聊而已。
阿萨点点头。重新又拿回了刀,好象与一个相隔多年的老朋友又重新有了联系,一种安稳的感觉重上心头。即便他对政治和权力方面一窍不通,也知道主教大人的地位是什么概念。而公爵这样直截了当地把话说明了,让他心中的戒心去了大半。
公爵立刻更直截了当地说:“其实我一直是想杀你灭口的。”对这种很直接的人,就一定也要很直接。
阿萨皱眉,问:“灭什么口?”他对这个理由很意外,但也有些意料之中的感觉。
“就是你所在的部队在西边被兽人全灭的事情,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公爵仍然是很痛快地直截了当说。“那是一件很机密的军情,绝对要禁止外泻的。”
阿萨点了点头,这就是为什么公爵下令对他要当场立即处死的原因。这就是两个月间所有麻烦的根源所在。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和他原本意料的有些不一样,公爵很坦然,很直接地就把对他的恶意和其中的原委说出来了。但是他也能够感觉到公爵并没有骗他。这也让他感到公爵并不是一个阴险狡诈的人,使他相信公爵请他来是很有诚意的。
“这个消息是很有价值的,你们那支部队的人并没有白白牺牲。只是这个消息如果流入了朝廷中某些居心叵测的人手里,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公爵向他陈痛厉害。“这件事情你向别人说过吗?”
“没有。”山德鲁老头绝对不会有兴趣听这些故事,阿萨也没机会和别人说起。
公爵由衷地笑了,点点头,说:“那就好。其实我也一直不喜欢这种讨厌的保密方式的,但是这是规矩。”
“怎么?所有重大机密都是用灭口的方法来保密吗?”阿萨很吃惊。
公爵点头:“当然。只要知道的人不是太多,都是用这种方法。你想想,几个人的生命比较起千万人的安危和国家的利益,孰轻孰重?如果你是国家的管理者,你怎么选择?”公爵笑了笑。“国家大事,都这样了。”
阿萨皱起眉仔细想了想这个无懈可击的逻辑,点点头,他相信了公爵这样做确实是无可厚非的。由此他对公爵的戒心和敌意也完全解除了。
公爵好象只是随口而说的提起:“我想主教大人也应该不知道你的遭遇?”
阿萨摇头。公爵心中一块大石落下,这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已经不是问题了。但他表面上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说:“罗尼斯主教大人是个很仁慈的人,但他向来对军国大事不感兴趣。他这次插手,大概是一时巧合或者是私人的原因。”
阿萨点点头。当他看见那个经常晚上来找山德鲁的老头居然就是主教大人时,心中的惊讶实在是无可言喻。山德鲁只是简略地给他说了大概的情况,主教大人立刻就命令把马车拉进大屋,等着公爵回来。
至始至终,主教大人也没问过他为什么公爵会对他欲除之而后快,山德鲁也是。他们帮阿萨解决了这件事情,却对其中的因由完全没过问,连最基本的好奇也没表达出,随意得如同在街边见到小孩跌倒了就顺手扶起一样。。
虽然不明白,阿萨却也没有问。主教大人他不方便问,山德鲁则是问了也白问,也只好把他们的这种淡漠解释为只是因为他们并不在意而已。而且这件差点让他掉了脑袋的事情他们解决得也确实很随意。
对于主教大人和山德鲁插手的原因公爵同样也不太清楚。不过这无所谓,因为他想要弄清楚的已经很清楚了,而且这件事情也立刻就要很技巧性地解决。他说:“幸好只有我和克劳维斯见过你,明天我们只要宣称那个逃犯已经抓住并处死,你就没事了。”仿佛很器重地看了看阿萨,说:“至于以后,为了帝国的安稳,人民的安危。就只有请你保守住这个秘密。”这个帽子很大,很有光彩,没有一个年轻人会不喜欢,而且一但戴上了,就绝对会引以为荣,拼命保护。
这次有些出乎公爵的意料。阿萨摇头,不过态度是公爵意料中的明朗:“我当然会保守秘密,不过不是为什么国家人民,我对国家大事完全没兴趣。我只是不想你和主教大人为难,还有,我也不想死。”
虽然略有些意外,但是结局是令人满意的。公爵开心地笑了,端起桌上的酒杯,说:“那么这件事情就完结了。对于这两个月来给你添的麻烦我感到非常的抱歉,还请你原谅。”他笑得更开心了。“还有,我要谢谢你保守这个秘密。”
阿萨也举杯,淡淡一笑说:“你只不过做你应该做的,我也是做我应该做的而已。”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其实从我个人的角度,我是一直都很感激你的。”讨论完一些保密的细节和其他事情后公爵拍了拍阿萨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真的很感谢你救下我女儿。”语气没有丝毫的刻意,把一个父亲的感激表达得恰倒好处。
阿萨反而有些内疚了,问:“小懿的伤现在好了么?她现在在哪里?”这两个问题在他心中足有两个月。
公爵神情黯然,微微摇头:“伤了颈椎之后又旅途颠簸.....性命没事,但是手脚永远都......”
“我能见见她吗?”阿萨迫不及待地问。
卧室内,当小懿看见阿萨的时候,姆拉克公爵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女儿的笑脸了。这个发现让他有些怅然。
“怎么这么迟才来看我,不是说好了在这里等我的吗?”小懿原本苍白的脸因为激动而飞起一阵潮红。但是她也只能够用这个方式来表达心情而已,即使是动一动手指对她现在来说也是不可能的了。
阿萨走到床头蹲下,看着小懿说:“对不起,我突然有要紧的事去办。现在我不是来了吗?”在过道中他已经和公爵通过声气了,知道口径要一致。
小懿凄然自嘲地笑着说:“可惜我现在动不了啦,要不我一定下厨做我最拿手的甜点给你尝尝。”她瘦了很多,脸色也很苍白。长久的伤痛折磨,更重要的是她要面对自己以后只能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的事实。这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承受的,何况她还很年轻,很美丽,有很多未来,也有很多理想。
她的身体很平静地躺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如同那些放在山德鲁桌面上的盖着布的尸体一样,毫无生机。只有头颈还能活动,微微透露出些许活着的气息。
“都是我的错......”阿萨感觉自己的眼眶中有酸的感觉,好象打了呵欠一样。是他害她成这样的,阿萨回忆起了自己那个劣拙且恶毒的谎言。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心痛。那是无奈和悔恨交织煎熬而成的,无能为力又清楚地知道那本是自己可以避免的一个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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