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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为君嫁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花日绯
谁想薛宸停下了脚步,回头走到了桐娘面前,没给她太多反应的时候,就在回廊中朗声说道:
“对牌是太太给你的又如何,我就抢了又如何?有本事,你找太太说去,让太太来找我!”
“……”
薛宸一句‘让太太来找我’实在是霸气侧漏的,惊呆了在场所有人,包括桐娘在内,薛宸说完这话以后,语气又稍微缓和了一些,继续对桐娘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对桐娘说道:
“今后这对牌就放我这里,桐妈妈想用,就来我这里取。若是下面的人只认对牌,不认妈妈的话,妈妈可以来告诉我,我直接撵了他们出去便是,定会替妈妈做主的。”
然后才不理会桐娘那像是吃了苍蝇般的青绿脸色,转过身去,端庄又高贵的疾步穿过了回廊,往会客的花厅走去。而在薛宸当众说了这么多话以后,明天府里的人就会知道,桐妈妈的对牌被大小姐收了,谁要是不听大小姐使唤,那么等待他们的便是被撵出府的命运,平日里仰仗桐妈妈的人,现在也要好好考虑考虑轻重了。
薛宸去到了花厅,里面空无一人,衾凤和枕鸳小心的将门半掩了起来,才进来对兀自给自己倒茶,又从衣袖里拿出一本书册,准备在这里看书的,姿态悠闲的薛宸问道:
“小姐,那两个管事根本不信对牌是桐妈妈给我们的,都要桐妈妈亲自去找他们才肯出名目。我就传了小姐的话,让他们到东府里去取一架连理枝的大插屏,他们虽然不高兴,但是也没敢真的逆了小姐的命令,先头就出府去了。”衾凤向薛宸禀报自己先前做的事情,薛宸听了没有多余反应,就点了点头,枕鸳在旁不懂的问道:
“小姐,他们既然不相信,咱们怎么才能让他们办事呢?”
薛宸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喝了一口茶之后,就坐到了花厅右侧的镂雕仙人拜寿的枫木罗汉床上,用一只芙蓉花面的大迎枕垫着胳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平静的将书翻了一页,然后才语调缓慢的说道:
“他们现在不信没关系,总会相信的。待会儿下晚些,你把我抄的那份单子拿去库房里,叫他们当场就把那些东西给我拿过来,并且要告诉他们,这单子就是桐妈妈给咱们的。”
薛宸上一世整理了小半辈子,才把卢氏的嫁妆还原了七成,卢氏虽说是商户之女,但是她的陪嫁却是极其丰厚的,卢家也觉得亏钱诗书传家的薛家,所以,家里有什么好东西,就都让卢氏拿到薛家来了,上一世薛宸也是经过一阵子整理之后才发现这件事的,所以,她对卢氏的嫁妆心里有数,上一世被人强占着,徐素娥也就是靠着卢氏的嫁妆翻身,若是没有卢氏的嫁妆,她也没有那么大的底气能压制的住薛宸。
而薛宸如今向桐妈妈和库房管事要卢氏的嫁妆名目,不过是想找个接管的由头,现在的徐素娥还是被薛云涛养在外面的外室,她一定要在她入府之前,就把卢氏的嫁妆掌握到自己手里,这样,就算徐素娥进来做了她继母,没有那么多钱打点,也总难再控制她了。
但是,不管是桐妈妈还是库房,他们都不会轻易的把到手的这块肥肉让出来,或者说他们不会完完整整的让出来,毕竟现在对他们来说,是多好的发横财的机会,主母过世,嫡女年幼,老爷从不管后宅的事情,庞大的嫁妆无人打理,他们不说全部吞下去,但只是过过手,也能沾上不少油水,哪里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薛宸算准了他们这种贪婪的心理,所以,并没有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拿了对牌,他们就会听命于她。但这些都没关系,不听她的话,她自有办法叫他们窝里斗,这世上再没有比看着狗咬狗更加快慰的事情了。
她先是把桐娘找到面前来,说一番话,然后让她回去,故意让她听见两个管事在花厅等薛宸的话,她回去之后必定不信,就会去库房找他们,然后薛宸早早就把他们打发去了东府,桐娘在府里肯定找不到他们,所以就会相信他们就是在薛宸的花厅里说话。
等到晚上那两个管事从东府回来了,她就让衾凤拿着一张他们清单去找他们,让他们当场就把东西拿出来,并言明,那清单正是桐娘给的,而那清单上的内容也很讲究,这些东西,其实说白了,就脸上一世的薛宸也未必见过,因为在徐素娥进门后没多久,库房的管事就换了人,徐素娥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得到了薛云涛的许可,接过了卢氏的嫁妆,可后来薛宸做了长宁候夫人,从徐素娥那里夺回了不少东西,就是没夺回的也大多知道了去向,唯独薛宸如今写的这份清单上的内容始终不曾被挖出来,由此可见,当徐素娥换掉当时的库房管事时,这些东西就已经被他们私吞入囊,所以,她后来才怎么找都找不到。
可不管怎么说,她写的那份清单上的内容,必定就是卢氏嫁妆名目中包含的部分,不怕他们怀疑真假就是了。只要那两个管事认定清单是真的,那么他们就会怀疑桐娘,而桐娘那里也是百口莫辩,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不会相信,薛宸知道嫁妆里的内容,如果不是有人告诉她的话……所以那时,她就会怀疑两个管事恶人先告状,故意栽赃她,两方各执一词,到最后总会有薛宸出手的机会。
卢氏的丰厚嫁妆,就是这一世薛宸翻身的关键,她再也不要为了钱财奔波。而这一切,本就应该属于她!这一世,不会再让任何人染指她的东西!





韶华为君嫁 第11章 管事
两个库房的管事好不容易从东府里拖回了那架两人高的连理枝大插屏,心里暗道大小姐太折腾,好端端放在东府的东西,不年不节的却要拿回来,偏偏这东西又贵又重,价值堪比燕子巷薛家入门时那影壁,若是派了等闲人去拿,出了事,就是把他们祖宗八辈儿都从祖坟里挖出来都不够赔的,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们俩才选择‘听从’大小姐的吩咐,亲自前往东府去运回来,免得这位大小姐想借题发挥,说他们不将她放在眼里。
虽然他们本来也没把这个十一岁的女娃娃放在眼里,但却不会留下把柄落人口实。
因为东西太大,并不是那么容易从东府运回来的,所以,耽搁了些时间,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夜幕降临之时了。
还没走到库房,就遇见了大小姐白天派过来传话的两个丫头,见到她们,两个管事就招手让她们过去,说道:
“你们去回大小姐,东西已经运回来了,太太断七的时候要摆在哪里用?”
薛宸让他们去拿这大插屏的原因就是说,她想在太太断七那天摆出来,而这个大插屏是当初薛太夫人送给薛云涛娶亲的礼物,用料做工都十分的名贵,是当时刘一龙大师的得意作品,现在市面上千金难求,前两年,东府姑奶奶出嫁时,薛太夫人亲自来了府里,跟卢氏借了回去,卢氏一直也没好意思去东府要回来,所以就一直搁在东府里,薛宸上一世曾在东府里见到过这插屏,也问过缘由,所以才知道的。
衾凤和枕鸳对视一眼,笑容满面的迎上前去,一边给两位年过半百的管事行礼,一边甜笑应道:“是,奴婢们待会儿就回去禀告小姐。不过那之前,还烦请两位掌柜把这些东西从库房里拿出来,小姐说,六月里东府的老太爷生辰,咱们府上有白事,不宜大张旗鼓的出席,她这个做孙女的总要送样把拿得出手的东西才行,这里写的都是小姐从太太嫁妆名目中挑出来的,桐妈妈也说这些东西合适,现在就请两位管事将东西取了,派人给送到青雀居去,小姐正等着选呢。”
两个管事接过了衾凤手里的清单,草草扫了一眼,吴管事的脸色就变了,将之交给旁边的刘管事,然后刘管事见了那清单,脸色也是变了。
衾凤和枕鸳对视一眼,然后枕鸳就又接着说道:
“两位管事刚回来,许是也有些累了,要不先吃晚饭,吃了晚饭之后,再让人把东西送去青雀居吧。我们就先先回小姐去了。”
吴管事喊住了两个丫头,面色凝重的举着清单问道:
“这单子,是桐妈妈给小姐的?”
衾凤一身红衣,一双会说话丹凤眼微微弯了弯,就笑着说道:“可不是桐妈妈给的。要不然,咱们哪里知道嫁妆上有些什么呀。小姐白日里叫我们来问两位管事,管事们忙,就让桐妈妈给了,也是千挑万选,才挑了这么些个东西。”
吴管事和刘管事的脸色变得十分古怪,两人对视一眼后,就低下头不说话了。
衾凤和枕鸳趁着这个时候,就转身离开了库房外院。
她们走了之后,两个管事这才对视着说道:“这个桐娘倒是会挑东西讨好小姐,她怎么不把她拿走的那些让小姐挑?如今倒是会把咱们架在火上烤,哼。”
“她对咱们不仁,咱们也不必对她讲义气,她把我们的份捅给了小姐知道,东西咱们横竖是吞不得了,既然如此,那她也别想有东西进账。想黑吃黑,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度量吃下去!”
原来,薛宸错有错着,写在清单上的名目是她上辈子怎么找也没找到的东西,想趁着这一世,卢氏的嫁妆还十分完好,没有被人瓜分的时候,早早的就把东西给固定住,而很巧的是,薛宸选择的这些东西,正是这两个管事事先和桐娘商量好的瓜分品,说好了等太太丧事一过,就把这些东西想办法转移出府去的,可是如今太太还没断七,桐娘就把他们卖给了大小姐,想来是想借大小姐的手把他们铲除,然后她自己独吞太太的嫁妆。
这个女人的野心实在太大了。如今只是商量着各拿一小份,她都见不得,转脸就告诉了小姐,今后太太嫁妆这笔买卖估计是做不成了的。原本他们三人之间就没有多少信任,如今桐娘给他们来这手,真的是彻底把两个管事给惹怒了,当即就从库房里取了东西,一并拿着太太的嫁妆名目,往青雀居去了。
青雀居里,衾凤问薛宸要不要摆饭,薛宸先是问了问薛云涛,这几日薛云涛都在跑五服里的亲眷,早出晚归,这个时候并不在府里,所以,薛宸的晚饭一般都是在青雀居里用的。
不过今天,薛宸却没有让衾凤她们摆饭,而是说等一等再吃,果然话音还没落多久,外头就传来库房的吴管事和刘管事求见的消息,薛宸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般,起身往抱夏走去。
两个管事见了薛宸,恨不得在抱夏里就要跟薛宸交代,薛宸带着他们去了花厅。
一进去,两个管事就迎了上来,对薛宸说道:
“小姐,白日里您让咱们把太太的嫁妆名目拿来,那时正不得空,太太的嫁妆名目全都在这里,小姐您请过目。”
吴管事说完,刘管事就将先前捧在手里的一个木制托盘放到了薛宸的手旁,托盘里,放着两摞一尺高的小册子,看起来有几个年头,和先前桐娘拿来糊弄薛宸的那蓝皮册子一个品相,这应该就是卢氏的嫁妆名册了。薛宸倒不会真的以为这两个管家今后就对卢氏的嫁妆死心了,所以才把卢氏的嫁妆名目全都交了出来,他们定是想着后路,因为不知道桐娘告了多少密,若是拿少了,反而着了她的道,让她抓住了把柄,如今他们把太太的嫁妆名目全都拿出来,等小姐一一过目之后,所有的嫁妆不还得入得库房,也算是又回到了他们手里。那时候,他们平安的揭开了这一茬儿,没有了桐娘搀和,他们随时随地可以酝酿下一茬儿的私藏转移。
薛宸只扫了一眼,就在心中震惊了一下,从前只知道卢氏的嫁妆这么多,可是却不知道有这么多,看来,她上一世拼命捞回来的那些,根本不是七成,估计连五成都够呛,卢家嫁卢氏这个女儿,可真是下了血本的,上一世就那样给人无声无息的瓜分了,薛宸暗恨在心。
表面上却要维持平静,对两个管事扬起了大大的微笑,甜美的就像是初夏的果实般,天真中透着纯美,就像是一株一派小姑娘的娇俏模样,让两个管事的心稍稍的平静了些。
再怎么样,大小姐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能成什么事,桐娘能糊弄的了她,他们难道比桐娘的脑子还不如?
“两位管事辛苦了。我就是觉着太太断七那天总要个排场,就想起来东府里有一座大插屏,听太太说,那可是个宝贝,谁见了都得说好的,也是想让太太走的更加体面些罢了,两位管事可别嫌我小孩子多事。”
吴管事和刘管事连连摇手说不敢,见薛宸淡定自若的喝茶,却是绝口不提桐娘告密的事,两人先前还稍稍平复的心口,不觉又鼓动起来,薛宸平平静静的喝了几口茶之后,然后才讶然的看向两位管事,清脆的声音说道:
“嗯?两位管事还有事吗?”
吴管事和刘管事整个人都绷了起来,吴管事脸上露出圆滑的笑,对薛宸试探性问道:
“呃,不知小姐还有什么想问的没有。”说着这话,吴管事的目光向那托盘中太太的嫁妆名目上瞥了一眼,暗示薛宸可以问一问他们这方面的事情,怎料薛宸却是果断的摇了摇头,说道:
“哦,吴管事说的是这个呀!不用为你们,待会儿桐妈妈过来,她白日里给了我差不多也这么多东西,说晚上过来跟我讲解,估摸一会儿就来了,我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只管问她便是了,时候不早了,两位管事还是快些回去吧。”
吴管事听到薛宸说桐妈妈,脸色一变,一旁的刘管事露出为难的脸色,指了指桌上的名目,说道:
“那这些……”
薛宸从容一笑,一副‘我不做亏心事’的样子,光明正大的摇头,嘴角那一弯微笑,简直能把人甜的发腻,只听她说道:
“这些放我这里,两位管事还不放心不成?桐妈妈对我可是很放心呢。”
“……”
正牌大小姐都这么说了,两个管事即便肚子里还有话,也不知该怎么说出来好了。东西是他们自己心甘情愿拿过来的,原本想借这个功,抵一抵白天的过,跟小姐交代一番,还把东西带回去,可是小姐根本不问他们,还言明要问桐妈妈,这些东西都是太太的,太太和老爷没有其他孩子,说到底,现在就已经都算是大小姐的东西了,自己查看自己的东西,旁人自然没有多嘴的权利。
两人一脸挫败的对视一眼,也不好意思留在这里讨薛宸的嫌,一咬牙,就提出告退了。
薛宸抬眼看了看他们离去的背影,勾了勾唇,却忽然听见衾凤在外头说了一句:
“大小姐,桐妈妈求见。”
薛宸见两个管事的背脊明显僵了僵,然后才用所有人都听见的声音对外头的衾凤说道:
“快请桐妈妈去西次间里,我和两位管事说完了话,一会儿就过去,先给她上一壶八分熟的麦子茶,桐妈妈爱喝那个。”
这亲疏程度,高下立现啊。
两个管事灰头土脸的一甩袖子,就往外头走去,正好遇见了桐妈妈往小姐的主屋走去,一抬手,桐妈妈想和他们打个招呼,可没想到两个管事瞧她的眼神凶狠至极,哪里还和她虚与委蛇,甩了袖子,就怒气冲冲的与桐妈妈擦肩而过了。




韶华为君嫁 第12章 处置(不显示)
桐妈妈入内之后,衾凤就把她带到了先前两个管事在的花厅里,不用薛宸开口,桐妈妈一眼就看到了放在薛宸手边的两摞小蓝册子,又扭头往两个管事离去的方向看了看,然后才蹙起了眉头,她今天一个下午都盯着薛宸这里,让人看见两个管事出来了就带到她那里去,可她的人根本没看见管事的出来,她随即就想到了这可能是大小姐玩的把戏,本来是想晚上过来奚落一番,顺便抢回对牌的,可是,她一来就看见两个管事从这里出去,还上交了太太的嫁妆名目。
先前还自信满满要和大小姐一争春秋,满腔想要教育这小妮子尊老爱幼的的桐娘瞬间就软了,踌躇上前给薛宸请安,薛宸将随手拿的一本册子放在一旁,头也不抬,随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让桐娘坐下说话。
桐娘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哪里敢说什么,如坐针毡般,手足无措起来。
“两个管事可比桐妈妈听话多了。让他们送名目过来,一份不少的,全都在这儿。还顺便说了很多不知道的事情。”
桐娘面如死灰,额角不能抑制的沁出冷汗珠子来,随手擦了擦,然后故作镇定的说道:“哦,说,他们说了什么?”
薛宸看着桐娘但笑不语,桐娘被她看的头皮发麻,心里就像是无数个猫爪子在挠一般,偏偏薛宸不着急,可反而就是这种不着急,才更加让她担心。
终于没忍住,抢在薛宸前头说道:“小姐,不管他们说了什么,但您一定要相信我,我,太太让我做您的管事妈妈,这份差事不知道多少人眼红,他们蓄意诬陷也是有的,奴婢平日里为人严厉,下面那帮人不服气,想要借您的手出气也未尝可知,您年纪小,可千万不能被外人给蒙蔽了,太太九泉之下也会难过伤心的。”
桐妈妈的一番话,说的声情并茂,好像她真的是一个万般为主子着想的忠仆般。
薛宸看着她的样子,眼角冰冷却嘴角含笑,叫人分辨不出她的喜怒哀乐,幽静的又拿起了一本册子,翻看两页后才说道:
“没有两个管事说给我听,我都不知道原来桐妈妈的生活这般拮据,怎么样?王管事在外欠的帐还上了吗?”
桐妈妈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薛宸,似乎很不敢相信,那两个掌柜会把这些事都告诉小姐知道,看来他们真是反了,是想除了她,独吞太太的嫁妆,真是太天真了,没有她这个管事妈妈在后面撑着,就他们两个库房的管事能成什么事?果然人心不足蛇吞象。
“小姐,您听我解释。您可千万别信那两个吃里扒外的,他们一心想吞了太太的嫁妆,若不是我从中周旋,他们早就得逞了,如今不过是对我夹私怨报,才出言污蔑我,小姐,小姐可不能听这些奸人之言啊。”
桐妈妈慌忙的走到薛宸面前,脸上表情是真有些急了,薛宸稳如泰山,丝毫不为桐妈妈突然的靠近而紧张,反而姿态更加平和,说道:
“妈妈在说什么呀。我不过问你王管事的帐还上没有,你怎的就说出了两个管事想吞太太嫁妆的事了?这件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来跟我说?难不成,真如两个管事所言,桐妈妈你也想吞太太的嫁妆?”
薛宸一脸三个问题问的桐妈妈再也站不住脚了,腿软了一般跪在了薛宸面前,衾凤进来,用准备好的绳子,将桐妈妈捆了个结实,然后让水清和水绣两个丫鬟托着两个托盘过来,上头摆放的全都是一些钗头首饰,镯子链子什么的,满满的堆了两盘子。
水清水绣过来看见桐妈妈被绑了,似乎并没有很意外,而是低着头故意不去看桐妈妈,将东西放到了薛宸旁边的桌子上,与那两摞嫁妆名目放在一起,扎的桐妈妈的眼都睁不开了,看着一副天真的水清水绣,实在想不懂,为什么是她们来送这些东西。
衾凤似乎看出了桐妈妈的疑惑,走到薛宸身边站定,然后才说道:
“桐妈妈是不是觉得奇怪?怎么是水清水绣从你房里翻找出了这些东西来呈送给小姐?”
听到衾凤大言不惭的说这些东西是从她的房间里面翻找出来的,桐妈妈整个人都僵硬了,瞬间好像老了十几岁般,再提不起任何颜色,衾凤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水清水绣,对桐妈妈说道:
“要不怎么说你们家的人都是这贪婪的本性呢。小姐只是说从你房里搜出来东西,全都赏给她们,她们就翻箱倒柜的把你房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搜出来了。你房外头有两个婆子,等闲丫鬟根本靠近不了你的房间,可偏偏水清水绣是你娘家人,与旁的丫鬟自是不同,这事儿交给她们办,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果然小姐猜的不错,这两个丫头虽然是跟着桐妈妈进了府,但未必就对她服帖,依照桐妈妈的性格,介绍她们入府必定会收取一定的金钱,并且桐妈妈之前连衾凤和枕鸳的月例都惦记,那就更加不会放过水清和水绣的了,两个丫头进府是来赚钱来的,可谁知道进了府,受了人家规矩不说,最后还可能拿不到钱回家,哪里能不心急,只要稍微诱导一番,两个十多岁的丫头能有什么主意,一听能一下子赚个盆满钵满,不仅连她们家给桐妈妈的钱能要回去,还能另外再得一些好处,哪里还有不愿意的,简直就是指哪儿打哪儿,比狗还听话。可想而知,桐妈妈现在一定是连肠子都悔青了,竟然招了这么两个没有道义的白眼儿狼进来,最后连自己都给搭进去了。
桐妈妈低着头,看也不敢去看那盘里的东西,这些都是她从太太遗物里留下的东西,每一样都是有来历的,刚才她还敢拼着一口气,跟小姐说自己是冤枉的,可如今东西摆在桌上,并且还是她娘家的侄女外甥女从她房里找出来的,她就是想抵赖也抵赖不了了。
“东西都在这儿了,桐妈妈还有什么好说的吗?”衾凤代替旁若无人翻看名目的薛宸问话,今日其实就是小姐在教她和枕鸳做事,她们两个是小姐的贴身婢女,今后只要忠心跟着小姐做事,今后小姐自然会给她们一个好前程,可作为小姐的贴身婢女,自然就要懂得处理这些事,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用什么态度说话,这都是一门学问,做事要谨慎周全,说话要滴水不漏。
就像是小姐一样,不过一天的功夫,就能让桐妈妈和两个管事彻底反目,并且乘胜追击,将桐妈妈一举拿下,丝毫不见拖泥带水。
桐妈妈面如死灰,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不敢再造次,但是她心中也有不甘,带着怨愤,将把她害到如斯境地的两个掌柜也全都供认了出来,从他们怎么密谋,到最后三人各自都分了什么,事无巨细,再不敢隐瞒。
枕鸳也是个能干的,拿着小姐给的对牌,亲自挑了四个肥壮的护院,早早等候在两个管事的库房外院,等他们一回去,就命人把他们拿下,押过来的时候,桐妈妈正好说到了关键处,两个管事哪里还看不出来不对劲,连辩解都没有,两个人就先在薛宸面前跪了下来。
三人当面对峙,都想把错推到对方身上,或是想让对方多担一些罪责,饶是满口流血,也止不住的在这里攀咬,衾凤在旁边,将三人所言一一记录下来,洋洋洒洒的写了好几页纸,然后让几个护院押着桐妈妈和两个管事盖章画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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