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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君一梦负韶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曲懒懒
倾君一梦负韶华
作者:曲懒懒
我,是女娲后人,把一间名为琴乐声嚣的小店,一直开了千年。世间有多少奇珍异器,又有多少支悲曲哀歌。但凡进了我的小店,便都可得到解脱。  但是,身兼守护天下苍生之重责,而我自己翘首痴盼的那个人,又身在何处呢?  琳儿常常道:宿阳是个奇男子!  她却不知道,那奇要付出多少代价。  世间如若少些痴情女子,那是否便可少些薄情之郎?  待我历历看尽那由古至今的悲情故事,再于这红尘中,抚着琴,煮着酒,一再停留,只为生生世世能见你一面,便也是足够了!



楔子
    春寒料峭,桃花初开,一阵微风拂过,满天嫣红粉黛好不漂亮!

    我一个人静静的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细细数落着这些洋楼,心思沉得似这四月的日头,不红不黄,不冷不热,不撩人又不浮躁。

    街上行人寥寥,三不五的可以从他们眼中读出些许妄想,些许渴望,些许焦躁,男人总是大步流星,女人总是慢条斯理,于街角匆匆擦肩而过。

    和煦的风一波接一波,夹杂着花瓣吹在脸上,像一只只细腻温柔又略带花香的手轻轻的拂过我的脸颊,轻一下重一下,频率混乱却叫人舒服。

    一个人从我身边擦过,有意无意的与我身体触碰,轻巧又迅速,而我却没有理会,不,或许是我的身体有理会,感觉却不曾清醒,那梦,久久盘旋在脑中,像待在上海时的梅雨季节,粘腻不肯离去,又湿漉漉的让人无法释怀。

    一点雨落在脸上,才发现小雨已经飘了很久,花瓣落入细雨中被溅起的香,清新无法被掩去,但是梦中的天晴空成里,湛蓝清亮,云白如雪。

    那种刺目眩晕的恍惚,实在无法言表。

    梦中的世界,是另一番景象,梦中的人,也是另一群男人女人,穿着古代的衣服,束着古代的头发,于我是那样的熟悉,于我却又完全不认识。

    我记不得他们的长相。或许,如我在天津的街道游走的时候,他们也在某个地方,或行色匆匆,或缓步慢行。

    不知从几何时,这个梦便缠上了我,幸福缠绵,又支离破碎,心口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总在担心着,若在某日不再醒来,是否会随梦中人离开。

    路边的洋楼现在已经被保护起来了,想想文化大革命时被拆掉的它们的同伴的命运,不无感叹当下生活的美好,这么美的建筑,若不留着,甚是可惜,只不过,曾经的它们的主人已经迁出,现在的它们属于国家,因为它们是文化遗产,需要细心照料,才能在以后的风风雨雨中,继续保持着原貌,而不会随着岁月的轰轰逝去而黯然失色。

    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了琴声,沉静高雅,不焦不躁,清脆而不失沉稳,活泼而又失内敛,如高山流水婉转舒缓,真真实是美极。

    或许是它让我推开了面前的门,穿过了两侧爬满爬山虎的围墙,来到院中。

    院中间是一棵看上去有好几百年的老树,几人合抱也会粗上几分,高大茂密,树皮上的裂纹似是在告诉我,它经过了多少岁月的洗礼。

    院中有大大小小的整理箱,看来又有人要搬出去了,这条街上便又会多出一座不大不小的遗产。

    正要寻声而去,却被拉住了手臂---

    “公主,你让我好找!”一个可爱的姑娘出现在我的身后,头发利落的束成高高的马尾,脸上干净不带一丝俗气,若不是身着运动套装,便可称做天女下凡了,“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走开了!”说罢,一张小嘴嘟成一个小“o”。

    “嘘!”食指点在她唇上,我轻轻的说道,“琳儿,听这声音,莫非是老朋友来了”

    “这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琳儿一听便也竖起了耳朵静静的听着,“这是,这是紫枷姐姐的声音!”道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眼圈一红,“这真的是紫枷姐姐!”放开我的手,她兀自跑进了宅子。

    “琳儿!”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便追了去。

    &



第一章 紫枷(一)
    斜倚在美人榻上,看着窗外大雪纷飞,听着樽里汩汩的声音,嗅着飘散的香气,看着几颗青梅上下翻滚,我眯着一双眼睛似要沉沉睡去,却听风铃脆响,来人已经挑了帘子跳进屋内。

    “这位客官,我们今天不做生意了!”琳儿从榻上跳了下来,一边迎上去一边下着逐客令。

    “琳儿姑娘这是要赶在下走吗”来人摘去斗篷上的帽子,露出了一张让美人都嫉妒的脸,对,是美人都会嫉妒。

    “将,将军!”见来人是他,琳儿顿时口齿打结,话也说不清了,“小姐!”唤了我一声后,便悻悻退回我身边不再说话了。

    “将军今日到访不知所为何事啊!”坐直了身子,我轻轻的叹道,“天气苦寒,请用一杯青梅酒暖暖身子吧!”说罢便舀起一杓酒倒入钟里,轻轻的递了过去。

    坐下之后,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哈出的气便不再白雾团团了:“这洛阳也难得如此大雪如毛,想必今年会是个好年头!”

    伸手又舀了一杓酒为他斟上,我招呼道:“琳儿,去温一个怀锅给将军!”

    “是!”这丫头一到冬日里,便也是极懒的,有的时候站着也会打起瞌睡来。

    “昼姑娘今日为何闭门谢客啊”见我店门紧闭,琳儿又说今天不做生意,他好奇的问道。

    “其实,我才甚是好奇,大名鼎鼎的云河将军,为何一再光顾小店呢”没错,这个男人就是名冠洛阳的云河将军,此时正坐在我的器乐店里,饮着青梅酒,露出来的笑容甚美。

    哈哈大笑了几声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悲伤,旋即说道:“在下实在不知道应该跟谁说起那件事,便只想到姑娘这里坐坐,可成么”

    我自是知他有事而来,也不想驳了他的面子,便微微点头,道:“将军若不嫌弃,小女子愿闻一二!”

    “在下知道姑娘并非俗世中人,要讲的事也并非寻常之事!”再次饮尽杯中热酒,他的眼神中又透出了那股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将军但说无妨!”又舀了一杓酒添于他的钟内,我并不多语,只是笑着看着他。

    琳儿从内堂走出来,将一个怀炉放到他的手中,笑道:“外面天冷,将军抱着这个暖暖手,慢慢说!”然后便规规矩矩的站在了我的身后。

    环抱着怀炉,云河将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出他口中那件“非寻常之事”---

    “报!”小厮从帐外跑进来,跪地而报,“将军,军中粮草将尽,敌军500里外扎营!”

    今次大战,云河将军的部队被困山中,粮草已经所剩无多,敌军又近在咫尺,处境真是岌岌可危!

    那一夜,他还没有入睡,手持军事地图拧眉思索着破敌之法,忽闻帐外传入幽幽琴声,似梦似幻,如琢如磨,若有若无。

    “何人弄琴”放下手中地图,他起身几步跨出帐外。

    “回将军!”侍卫拱手行礼,回话道,“属下并未听见琴声!”

    “你听!”用手拢在耳侧,做出一个闭目享受的样子,“这么美的琴音!”云河将军的样子看上去非常陶醉。

    侍卫也如法炮制,却仍然摇着头,回道:“属下真的未听到任何声音!”

    轻叹了口气,他便觉事有蹊跷,就一人跟着那声音寻了过去。

    出营走入山中,那琴声悠悠扬扬带着他一路前行,终是在一片湖前停下了脚步。

    只见一紫衣女子正坐在湖边的一块巨石让抚弄着一把古琴,月光将她的身影投向在湖中,一人一影宛如互相辉应,连那琴声都似一高一低两琴同响,轻盈合奏般的美妙。

    那场景,云河将军不禁看呆了!

    “公子!”不知为何,紫衣女子竟然停了下来,“既然来了,何不坐下来听一曲呢”抬起眼来,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笑容如嫣。

    只那微微一笑,云河将军便觉心头一暖,连这寒夜似乎也变得没有那么冷了。

    拱手抱拳,他躬身施以一礼,道:“在下唐突了,打扰姑娘雅兴,实在抱歉!”

    紫衣女子又掩面一笑,长袖不经意的抚过琴身:“不打紧,公子不必在意!”说罢,青葱十指一鞠,琴弦便似有了生命一般发出几声悦耳的响动,“长夜漫漫,月下抚琴能遇到公子,也算一段知音妙缘,不知公子,可也这般觉得否”

    不知为何,这话竟叫云河将军脸颊微红,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模样甚是尴尬。但毕竟久经沙场,他很快便轻咳两声,也寻了一块离紫衣女子不远的大石坐了下来。

    “姑娘的琴音轻悠,不疾不徐,清丽中又透出一抹难以言表的孤寂,莫不是有什么心事”不知道为什么,他



第二章 紫枷(二)
    “小姐,小姐”回忆被硬生生的打断了,只见刚才抚琴的男子疑惑的盯着我,“你,你没事吧”说着,手里递过了一张面纸巾,脸上的表情很尴尬。

    原来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了,伸手接了过来,一边擦脸一边道:“对不起,听您刚才弹奏的曲子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呵呵,我随便弹的!”一边搔着头发,这个男子一边低头笑了起来,“其实,这首曲子不应该用古琴弹奏,但是我非常喜欢,就自己改成了琴谱,今天还是第一次弹,也算是离开这里的最后一曲!”

    “《兰陵王入阵曲》!”我微微笑着,又一次伸手抚摸着琴身,“这柄琴您是从何而来的,真是柄好琴!”

    “哦,这个啊!”抱起琴来递到我面前,男子的笑容仍然腼腆,“这是我收拾爷爷遗物的时候找到的,因为颜色特别,音色更是独特,所以我跟我爸要了来,听说还是一件古董,而且我觉得,只有它才能把《兰陵王入阵曲》表现得最好!”

    “是啊!”想着紫枷的事,我心里叹道:只有她!

    “小姐,我们该走了!”琳儿本是先进的院子,但是却一直没有开腔,“我肚子饿了!”说完,她还拍了拍肚皮,表示自己说的是真的。

    点了点头,正当我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道:“那个,这位先生,您的琴弦已经有些松落了,而且似乎年头太久,我在音乐街有一间琴行,如果愿意,随时欢迎您来保养!”说罢把一张名片递了过去,“您还要忙着搬家,我们就不多打扰了,拜拜!”

    “琴乐声嚣”拿着我的名片,看着我和琳儿,他喃喃道,“昼惟,好独特的名字!”

    低头浅笑不语,我便和琳儿一起离开了这座院落。

    坐在琴凳上,我一边若有所思的用一块软绸擦拭着一把琵琶,一边神游太虚着。

    “公主!”嘴里叼着棒棒糖,冲着盹的同时,盯着大门口,琳儿突然说道,“为什么不把紫枷姐姐带回来”

    “傻丫头,难道你没看出来吗”我手里托着一个酒杯,一扬头一股清甜便滑入口中,“那个男人,是紫枷赔上千年修为也不愿离开的!”

    “你说那个男的是,是”一双杏眼瞪圆了,她实在不敢相信,“天啊,说真的,跟以前比,他变化太大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一展折扇轻轻的扇风:“从以前到现在,你见过几个男子可以与他的从前比么”看来这小丫头跟了我这么久,虽然修为和年龄都在不断增长,却还是那样幼稚单纯。

    “有啊!”她脸皮厚厚的凑了过来,带着一股甜腻的糖果的味道,“宿阳啊!”跟着她脱口而出这个名字,“真真儿是没见过比他更好的男子!”

    这个名字一出,我的心便荡了下去,那颀长的身影和精致的琉金冠,还有那柄细长闪着寒光的束阳剑,一瞬间浮现在脑海里,表情便也凝在了那儿。

    自知说错了话,琳儿赶紧闭上了嘴,把糖从嘴里拿了出来,一脸的不知所措:“公主,对不起,我……”

    “无妨的!”我笑了笑,摇摇头跟着把琵琶抱在怀里,“好久没弹过了,要不要听一曲”随便拨弄了一下,便发出了好听的旋律。

    扭着柔软的腰身,她凑了过来:“那就,十面埋伏吧!”

    摇了摇头,我开始演奏了起来,自从认识她已经近千年,自从有了这支曲子,便弹来弹去都是这一支。

    一曲终了,门上挂的风铃也跟着“叮铃”。

    扬了扬嘴角,我把琵琶放到了琴架上,道:“去开门吧,琳儿,紫枷回来了!”

    “哦哦!”本来在闭着眼睛享受琴音的琳儿,一下子精神了起来,“来啦!”跟着马上跳起来,冲向了门口,打开门,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小姐,是今天遇到的那位先生!”琳儿说着话,还用眼睛瞄了一下他怀里抱着的琴匣。

    “请问,先生有事吗”笑眯眯的迎了上去,我也看向了他手里的琴,“是关于她的吗”尽管我知道,在他的耳朵里听到的应该是“它”才对。

    点了点头,坐了下来,他把琴匣放在了我的紫檀桌上,小心翼翼的把琴取了出来:“认识小姐那天,我收拾好东西回家,之后,晚上又想抚一抚琴,结果,才起了琴,弦就断了三根!”把琴递到我手里,他的眼神里流露出明显的心疼。

    接过琴抱在怀里,我仿佛抱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何苦呢”抚摸着断掉的琴弦,眼眶越来越酸胀。

    “我要出国半个月,希望回来的时候,您能把它还给我!”见我这副模样,他疑惑之余,说话里也有了些寻问。

    点了点头,我自然是一口应了下来:“琳儿,把琴拿进后堂去吧!”招呼了一下滴溜着一双眼睛盯着我们的琳儿,我笑道,“顺便把收据开好,拿出来!”

    “哦,我叫天清!”见琳儿走了进去,他收回了目光,“昼小姐,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好,那祝你出行愉快!”站起身来,我仍然保持着那种微笑,“再见!”

    “再见!”道了句别之后,天清似乎明白了我很有礼貌的逐客令,便真的就起身告辞了。

    琳儿见他走了,便从后堂跑了出来,



第三章 紫枷(三)
    轻移莲步到她身边,我轻轻的伏于她肩头,道:“既是什么也不曾做过,你便不需如此慌张,更何况,你现如今还过得这样好!”

    我这话一出,她便兀的全身一震,眼神微恙竟险些落了泪出来:“昼姑娘,你,你当真,当真不会记恨我吗”

    “夫人,这便是不相信我了!”起身移开几步,我露出了些许不悦的神情,淡淡的说道,“这我也是没辙了,倒是您可以向与我有过往来的客官们打听,我昼惟是否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那,那自是多谢了!”好像是心头一块巨石落地般,她终于长松了一口气,眼神里的愧疚却不减分毫,“我,下个月就要临盆了,昼姑娘!”

    抿嘴一笑,我轻轻的掩了一下嘴角:“是么,那苏将军想来定是高兴得连觉,也是睡不好的!”

    让琳儿亲自把大腹便便的苏夫人送走了,我独自一个人把被子从榻上收了起来。从后堂回来的时候,顺便带出了一壶百花酿。

    独自坐在榻上自斟自饮着,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虽然软软的,却又越来越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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