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猎天下

“大黑啊，去找母熊了，玩够了自然就会回来，这家伙真是难管教。”说起自己的狩猎宠物，步离也有些无奈。隔三差五就知道去找母熊，这家伙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精力。偏偏胆小如鼠，虐菜的时候精神百倍，碰到大牲口，躲在一边装死倒是在行。要不是从小被步离抱回来养出了感情，早都换别的荒兽了，就是守山犬也比大黑强许多。
“什么人养什么物。”胡武嘿然道。
“……”
步离、蔡小仙、胡武走入山林，路越来越难走，但几人脚下却是如履平地，丝毫不见勉强或是加力。翻过几座小山，在崎岖的山路之间又走了近百里，一直到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山出现在眼前，步离才停下脚步。
“你一直看的老藤是不是那一株？”步离指着远处，问道。
星夜中，虽然月光如水落下，可视度却并不如何高。远处的高山就像是一柄利剑似的直插云霄，山上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不过这些在步离和胡武眼中似乎并不算什么，一切都分毫毕现，那株缠绕在山间的老藤就像是一道美味可口的菜肴一般在那里等着步离去品尝。
胡武道：“嗯，就是它。”
蔡小仙遥望远山，无奈的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老者在和步离说着什么。那座山，好像什么都没有，他们在说什么？在步离背后探出头，东张西望，一脸好奇，却小心的躲着胡武，不知道蔡小仙为什么这么怕胡武。
“怎么搞？”步离问。
“这一次我来，你要看仔细，只有一次机会，学得会学不会以后的纹刻都要你自己去做了。”胡武伸手在黑衣中拿出一个竹筒，道：“这是承载纹刻魂魄的器具，外面那些大门大派有用玉石等宝器的。条件简陋，先将就着用吧，以后你走出这片大山，自然有无数的机会能得到更好的宝器。魂魄取出，装在这里面，然后融入你身体上的纹刻之中，就是一只纹刻兽。”
“嗯。”步离仔细看着那个竹筒，微微发黄，不知道摩挲了多久，已经呈现一种温润如玉的模样柔滑无比。
“承载魂魄的器具，是一个很重要的道具。”胡武讲解道：“取出的魂魄都是要受到损耗的，这根据时间的长短，器具的品阶高低决定。一般情况下要是能保留魂魄六成以上的能力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白亮的纹刻兽呢？”步离问。
“说那垃圾干什么，他的纹刻兽顶多也就保留了三成的魂力，使用方式还不对，没有前途。”胡武毫不留情的贬斥道。
“行啊，你去吧，我看着。可先说好了，有什么不明白的，你老人家可不能藏私。”步离说笑着。
“用着我了就我老人家，用不着的时候就那只老鬼？”胡武斜眼看着步离，似笑非笑。黑色罩帽下面流露出一股阴暗的气质，却不知为何，这种气质却让步离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步离理直气壮的说道：“哪有，我可是从来不在别人背后说坏话的。”
嘿嘿一笑，老者眨眼消失在夜色中。周围星光落下，有些阴寒，老者不知道如何隐身藏匿身形，又去了哪里。难道这就要开始了吗？随着胡武消失在夜色中，蔡小仙在步离身后探出头，胆小而可爱。
“哥，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蔡小仙问道。
“做纹刻兽，哥哥我也终于要成为纹刻强者了。万里长征要走出第一步，激动不激动？兴奋不兴奋？”步离搓着手，微微有些失态。这事儿步离等了许多年，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了生命的一部分，眼看就要变成现实，怎么能不让步离激动。
“哥哥，以后你还会在这片山里打猎吗？”蔡小仙道。
“有了纹刻兽，我们就能变得更强，然后哥哥争取把你送回家。”步离在第一次看见蔡小仙的时候，在蔡小仙母亲的遗体身边有一封凌乱的信，步离看完，用心记住之后就烧毁了。事关重大，这种事情只能放在自己心里，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听步离这么说，蔡小仙一嘟嘴，就要哭出来。步离轻轻抓住蔡小仙的腰，往半空中抛去，然后稳稳的接住，轻声笑道：“哥哥也和小仙儿一起去，小仙儿的家就是哥哥的家。”
听到步离这么说，蔡小仙才破涕为笑，像是一朵鲜花绽放，黑夜皆春。
步离摸了摸蔡小仙的头，认真的看着远方。蔡小仙刚要说什么，忽然感觉地面在微微颤抖，山林与此同时似乎“活”了起来。冷峻的高山大川在颤动，林间无数荒兽惊慌失措的吼叫着，四散奔逃。弱一些的野兽只能伏地等着命运的安排，或生或死，都不是它们所能掌控的。;





纹猎天下 第九章 富贵险中求
山林中所有的树木都无风而起，沙沙作响。粗壮的树干发出一连串嘎吱嘎吱声音，好像下一刻就要折断似的。
蔡小仙吓了一跳，连忙躲到步离的身后。步离就像是一座大山，为蔡小仙遮风避雨。
随着步离的视线看去，那座高耸入云的山似乎笼罩了一层厚厚的云雾，云雾之中一条蟒蛇蛟龙般的东西在乱窜。拼命挣扎，每每要窜出云雾就会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重新捉回去，无声的呐喊，却百般不得解脱。
山林中的水汽升腾而起，很快就在半空中凝聚成云，像极了传说中渡劫的声势。步离看的目瞪口呆，这都是那老不死的弄出来的？想到这里，后背忽然泛起一股寒意，看这样子以后真是不能在背后说他什么坏话……那只老鬼想要弄死自己，真的是很容易。
整条蔓藤就像是浅水游龙一样奋力挣扎着，却总是无力挣脱周围的云雾。山石崩碎，纷纷落下，像是下了一场泥石流一样，轰鸣声在群山之间反复回荡。
看着活过来，变得生动的蔓藤，步离的眼睛亮了，就是这个家伙，果然自己没有看错！
步离原本以为那条蔓藤有个三五十丈也就顶天了，看着眼前这幅像是要天崩地裂一般的末世景象，心中骇然。要不是胡武跟着一起来，怕真是自己收服不了这家伙。
果然是自己轻狂了，没想到顶阶的纹刻，就算是一株蔓藤都会这么强大。想到入皮入骨，直到入魂之后，自己能完全拥有蔓藤的力量，步离不禁热血沸腾。这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强大，正是自己一直以来追寻的力量。
和蔓藤的抵抗相比较，白亮的纹刻兽就像是一只宠物一般温柔。怪不得胡武会同意自己把蔓藤当做第一只纹刻兽，原来这家伙的确要比一般的荒兽还要强大几分。
内心深处燃烧起一种叫做野心的火焰，把步离的心绪烤的有些疼。变强，找到回家的路，带着蔡小仙回家，看一看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到底是什么，这就是步离全部的心思。
笔直如一柄长枪般站在远处不动，任由飞沙走石砸在自己身上，步离没有躲避，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胡武收服蔓藤的，不敢少看哪怕一眼。
这是一个崭新的世界，是步离想了无数次却始终无法接近的世界。山林中猎杀荒兽，也只是靠近西山最边缘的一带活动，再深一点的地方步离绝不肯轻易涉足。看见这株老藤，也是因为机缘巧合。为了熟悉老藤，步离这些年小心翼翼的找了一条不属于任何强大荒兽势力范围的小路。
多少年的苦心准备，终于要在这时候变成现实。步离眼睛渐渐眯了起来，手中的烟蒂已经快要烧到手指，步离浑然不觉。
声势惊天动地，持续的时间却并不如何漫长，只有短短的几分钟。雾霭已经厚厚的把山峰遮挡的严严实实，看不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山林间的树不再沙沙作响，只有无数腥臭的荒兽的味道远远随着风传过来。
浓厚的雾霭中一道黑影从淡到浓，渐渐出现。像是没有什么改变，胡武一只手拖着一条长长的似乎没有尽头的蔓藤，另外一只手拿着黄竹瓶子在雾霭中走了出来。雾霭昭昭，黑色的身影从雾霭中走出来，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这是胡武？一瞬间步离有些恍惚。
一支烟终于烧到了尽头，步离直到此刻才发觉，连忙扔掉烟，把手指含在嘴里，缓解烫伤。
“就是这家伙？”等到胡武走到近处，步离仔细看着老者身后拖拽着的蔓藤，有些奇怪。看上去除了粗壮一点之外，没有什么奇异的地方。再就是……很长？
“整座山都被它扎下来根，当然就是这家伙。幸好它似乎生病了，要不然还真是要了我老人家的命，比想象中厉害，你小心点。”胡武阴惨惨的说道。正说着，身后的山上滚落无数碎石，像是一场暴雨后的泥石流一样，声势惊人。蔡小仙和步离看的目瞪口呆，谁都没想到捉一只纹刻兽居然会闹出这么大的场面。
“然后呢？”过来半晌，步离反复审视胡武和那条黄绿色的蔓藤之后问到。
“看你想怎么做。”胡武随手把蔓藤扔在地上，搓了搓手，也有些古怪的兴奋。
“有两种办法，在你身上做出纹刻之后，可以把蔓藤的魂魄浸入纹刻之中。这种做法的好处是已经是一种成熟的手段，几近万年以来，魂澜大陆的人都是这么做的，几乎没有风险，你所承受的痛苦也要小了许多。缺点就是蔓藤会失去神智，就算是入魂之后，也不过是另外一种意识，几乎相当于你的傀儡。再有一种，是我老人家研究出来的，还没有经过验证。要是你同意，正好帮我验证一下，我的想法是不是准确。”胡武一边抽着烟，一边面无表情的说着，只是话语之中透着的那股子自得的劲儿头表明这第二种办法就算是胡武这样的强者也很是自豪骄傲。
步离皱了皱眉头，问道：“第二种办法我能有什么好处？”
“当然是蔓藤的所有能力，你在最开始……呃……应该都能使用，或是大部分都能使用。而且随着入皮、入肉、入骨一层层练下去，蔓藤的魂魄自然而然的加强，他不会死，只是换了一种土壤生活而已。”
擦！步离心里暗骂了一声。怎么说的自己就跟一堆牛粪似的，要养活蔓藤，还要滋润它，这个……
“有什么风险？”步离虽然不惧怕危险战斗，可是并不代表着步离脑袋缺根弦。胡武说的就算是再天花乱坠，也得有命去享受才是。
胡武好像对步离这般谨慎有些不满，狠狠的瞪了步离一眼，黑色罩帽下两道目光像是闪电一般射向步离。
“风险？干什么没有风险？富贵险中求，怎么？怕了？”胡武斜睨着步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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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猎天下 第十章 真正的植物人
“总得让我知道我要做些什么才行吧。”步离无可奈何的说道，这老鬼什么都不肯说，肯定藏着掖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步离的眼前似乎出现在曾经在大学时代的那些小白鼠，一只只活蹦乱跳的被解剖。
胡武桀桀怪笑，道：“蔓藤被我异法炮制，进入你的身体，当然要遭罪。首先是忍耐疼痛，其后不能失去神智，要不然你就被蔓藤夺舍变成一株植物。”
呃……这才是真正的植物人吧。步离恍惚间看见了一个七窍里长出翠绿翠绿树叶的自己站在这里，一动不动，最后蔓延到整个西山。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植物人……真还不如死了的干脆。
胡武也不着急，在一边找了个树墩坐下，摆弄着手中的黄竹瓶子，没有一点焦躁。
“我选择第一种。”步离肯定的说。
胡武看也不看步离一眼，把手中的黄竹瓶子扔给步离，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连一句话都不愿跟步离多说，好像和步离的尘缘已尽，根本无需多言似的。
步离一愣，这一次真是无可奈何了。自己哪里知道怎么把魂魄打入自己的身体里？这狗日的老鬼，根本就不给自己选择的机会。看着胡武决绝的背影，步离拿着黄竹瓶子，无奈到了极处。没有胡武引导，自己就算是收了蔓藤的魂魄，又有什么用？这哪里是给自己选择，分明就是强买强卖。小白鼠就要有小白鼠的觉悟，步离决断明快，瞬间下了决心。
“好吧，你回来，我选第二种。”步离说道。
“就是嘛，年轻人，再没有一点冲动，不勇悍，你说你活的个什么劲。再说，有他老人家在，你怕什么。”胡武听到步离的话，转身就走了回来，就像是在地摊上买东西的散客一样听到摊主降价，笑着回来。最后说到他老人家的时候，声音有些含糊，步离并没有听见。
“可是……”步离沉吟着，想说服胡武还是用一种比较安稳的办法比较好。
“没什么可是的，有我老人家在，一定不会有事。就算是有什么事情，我也会第一时间杀掉那株蔓藤，帮你报仇，不会让你变成植物人的。”胡武说的决绝无比。
杀掉那株蔓藤，蔓藤夺舍……步离马上明白了胡武话里话外的意思。咬着牙关，点了点头。
听见话语之中带着的杀机，蔡小仙悄悄的向后退了几步，离黑衣老人远一点，心里还能安稳一些。越是离黑衣老人近，蔡小仙总是感觉身边像是要结冰了一样。除了天生气息上的压制以外，今天的胡武与往日不同，更让蔡小仙说不出的不远接近。
“后背？”
“嗯，后背是唯一你纹刻不到的地方，我帮你做一次，回去之后你看蜃影就行。以后的纹刻都要你自己做了，也不能总麻烦我老人家不是。”胡武吐掉嘴里的烟蒂，活生生一个地痞流氓模样，一把撕下步离身上的兽皮，抬脚踹在步离腿弯。
步离踉跄了一下，无奈的跪下，后背对着胡武。
这是要岳母刺字了吧，真要是刺上一行精忠报国的话，不知道步离看见了会不会跟这个老鬼拼命。
胡武从黑色衣服里取出一个乌黑的盒子，动作很慢，很郑重。一举一动，透出一股子行云流水一般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的，举手抬足之间竟像是浸淫此道已经无数年的大师一般。
蔡小仙躲得远远地，看着胡武要给步离做纹刻。
有些迷茫的看着胡武从容不迫的取出乌黑的盒子，缓缓打开，拿出一把描金的小刀，盒子里似乎还有上百枚针，细如发丝。在蔡小仙的角度看不清楚，想要挪个位置仔细看看，蔡小仙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自己的念头。
胡武闭目沉思了片刻，山林里阴冷的风呼呼的吹着，透骨的阴寒。虽然刚到夏末秋初，子夜时分的林子里已经有些冷了。
步离平心静气，微闭双眼，认真感受。虽然胡武还没有开始纹刻，步离却早已经进入状态，不想错过丝毫细节。以后的路要自己去走，现在经历的都是今后的财富。
片刻之后，胡武忽然动了起来。出手如电，奇怪的是全身的衣服都膨胀起来，好像胡武身体里无时无刻不在向外面散发着气息一样。描金小刀在步离后背上微微游走，刻画出一株树藤的模样，接下来双手来回交织，上百枚细如发丝的针插在步离的后背上。
蔡小仙看的生疼，静悄悄的躲在一株大树的后面。往日里看步离用那把杀猪刀在手臂上纹纹刻刻，虽然鲜血淋漓，却没有细如发丝的针扎在身上来的疼。
如磐石一般的步离眉头轻轻皱起，在坚持着，忍耐着背后的痛楚。
出手如风似电，似乎就一眨眼的功夫，步离的后背满满的都是细针。胡武身上的衣物膨胀到了极处，撕拉一声裂开，露出半身骨头架子似的身体。右手凌空一抓，像是一条死去的蟒蛇般的树藤“窜”到老者手中。
只是……蔡小仙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好像花了，用小手使劲揉了揉，看见的却依旧是一副让自己惊骇的画面。
一条曾经盘绕整座山峰，长不知几千丈的蔓藤被胡武抓在手中，飞速的缩小，好像胡武手心里有一股特异的魔力，像是一个具体而细微的世界般。
蜃影？还是魂术？还没等蔡小仙想明白，整条蔓藤变成和步离身后纹刻一般大小的事物，老者嘴唇微动，像是念诵着什么似的，双手猛然向步离身后一按。
蔡小仙吓得后退了一步，那么多明晃晃的针还在步离背后，怎么就这么按下去了？想到这里，蔡小仙鼓起勇气，瞪大了眼睛看着，两只粉嫩嫩的小拳头攥的很紧。
只见步离身上泛起一层黄绿色，和那株老藤的颜色一样。而步离的额头，脸上，乃至全身布满了黄豆大的汗滴。嘴唇轻轻颤抖，脸上的肌肉扭在一起，说不出的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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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猎天下 第十一章 我们一起过的那些年
步离在忍受身上的痛苦……果然很疼。蔡小仙打了一个寒战，，关切的看着步离。身影还是变得不稳定起来，微微闪动，一股野性的气息散发出来，仿佛随时会变成那只巨大的熊，去把步离从胡武手里救出来。
随着胡武把蔓藤用异法打入到步离后背纹刻之中，步离就觉得全身就像是过电一样酥麻无比，随后就是一股钻心的疼痛。虽然一直在暗示自己尽量不去想，可是这股疼痛已经超越了人体的忍耐极限，步离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因为剧烈疼痛晕死过去。
步离的身上随着蔓藤的进入，变成黄绿色，好像步离也成了一株蔓藤，看上去诡异无比。猛然之间无数触手在步离身上飞出，仿佛在奋力挣扎，却根本无法逃脱步离身体上纹刻的束缚。
蔡小仙身上野性气息流动着，但还没等蔡小仙反应过来，步离身上飞射出去的黄绿色“触手”转瞬就缠绕在蔡小仙身上，蔓藤似乎并不是实体，有着强大的穿透力。蔡小仙一身宛如羊脂玉一般的肌肤直接被蔓藤穿透，那一瞬间，蔡小仙仿佛感觉到自己像是开始了另外一次的穿越，整个灵魂都被蔓藤捉了出去。
猛然之间，步离感觉眼前一阵浓浓的雾气升起，整个世界似乎在这一瞬间被浓雾包裹，支离破碎后融入到雾气里。透过层层的雾气，自己仿佛看见了是夜昏死过去的时候看见的场景——高山，流水，小溪，池塘，一个毛茸茸的一人多高的蛋。
全身没有力气，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步离有些恍惚，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难道说胡武所说的夺舍就是要在这样一种场景中出现？身边一个妙曼的少女迷茫的出现，一看就知道蔡小仙不知道怎么也被捉进来了。
步离正在恍惚中，忽然看见一条黄绿色的蟒蛇一般的蔓藤在浓雾中出现，不断蔓延，直奔自己而来。想要躲避，可是就像是在做一场噩梦，全身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蔓藤缠绕住自己的身体，蔓藤上无数的锐利的尖刺在身上摩擦，划出无数伤口。伤口惨白，并没有鲜血流出，翻着口子，像是一张张嘴似的，意欲择人而噬。
蔡小仙站在那里，想要做些什么，又有些畏惧。这时候的蔡小仙就像是一个受到了惊吓的女孩子，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站在那里，要是眼睛里噙着泪水，就活脱脱一个走丢了，找不到家门的小女孩。
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步离觉得自己的神智开始越来越模糊。后悔？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存在于步离的脑海。可是步离万万没想到自己会面对这样一个让自己束手无策的战斗，就算是再绝望的时候，步离都会咬牙坚持战斗，决不后退，绝不低头。可是现在呢？一点力气都没办法使出来，只能任凭那根蔓藤“吞噬”自己。
难道这就要变成植物人了？步离心里笑了，不知道死了之后会不会回到原来的世界，不知道自己失去的那一段回忆到底是什么，还真是好奇啊。
蔡小仙见步离渐渐变成蔓藤的模样，知道步离危在旦夕。一向在步离的呵护下胆子很小的蔡小仙脑海里一片空白，热血涌上胸膛。开始疯了一样扑了上来。情急之下，自然而然的扑上来。只是现在这么一副身子，看上去萌的让人无法形容。蔡小仙的手抓住蔓藤，根本不理睬蔓藤上的尖刺刺伤自己。就算是魂魄，蔡小仙双手鲜血淋漓，凄惨无比。
一个娇柔瘦弱的女孩儿，双手拼命的撕扯着满是尖刺的蔓藤，却根本无法奈何蔓藤分毫，一片片血肉留在蔓藤上，鲜血淋漓，却根本不顾忌这些，或是根本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疼痛，只想着扯开蔓藤，救出步离。血肉撕下，剩下白骨，却不肯放弃抓着蔓藤，奋力撕扯。就算是蔡小仙一身巨熊之力，可是却根本扯不动蔓藤分毫。
随着步离的身影完全被蔓藤包裹，一股子惶恐的情绪满满的充斥在蔡小仙的身体里。泪水滴落，合着鲜血，落在雾气中。
只是，无论如何无奈，蔡小仙还是拼命的想要撕扯开蔓藤。
不管蔡小仙怎么努力，甚至感觉到手上的肉被蔓藤一片片撕脱，也不放手。从小就在步离的呵护下长大，步离就是蔡小仙的一片晴天，没有步离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蔡小仙不知道，也不愿意知道。如果步离就这么死去，蔡小仙宁愿和步离一同死去。
一直以来就胆怯的蔡小仙忽然忘记了自己心底的畏惧，只想冲上去，用手，用嘴，用自己的血肉，用自己的灵魂去撕破蔓藤，救出步离。
灵魂没有真正的血肉，可是正是这种情况，所承受的痛苦却更甚几分，那种深入魂魄的痛楚被蔡小仙忘在脑后。
蔡小仙疯了一样撕咬着蔓藤，做了自己所有的努力，却徒劳无功。泪水不知不觉的流出，在蔡小仙疯狂的动作中像是血珠一样挥洒。
绝望，彻底的绝望。蔡小仙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瘫软在地上，放声大哭。
雾气笼罩世界里，充满了绝望，步离濒死，蔡小仙伤痕累累，无力的伏地痛哭。
九年前，刚刚能记事儿的蔡小仙在母亲死去，自己孑然一身，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步离出现在蔡小仙身边，抱着五岁的小女孩来到白灵镇，从此两人相依为命。
八年前，步离狩猎的时候不小心遇到了一只荒狮，蔡小仙情急之下天赋血脉觉醒，变身成一头黑熊，最后步离和蔡小仙活了下来，但蔡小仙的后背上却留下了一道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