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唐

各地征集来的粮食一车车汇集到临潼左近的永丰仓，建筑工地一样的云家庄子，总是能看到长长的车队。大唐帝国在积蓄力量，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着准备。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的传来，山西丢了，临汾丢了。甚至潼关之外的土地，也都丢失殆尽。好消息是，李孝恭带着军队在巴蜀战无不胜。已经剿灭了许多经年的老匪，蜀中人的治安空前好转。赋税，也源源不断的运送到了长安。
不过这还不是最好的消息，最近的好消息是……李密降了。
宇文化及北上，让李密处于腹背受敌的境地。为了摆脱这一尴尬境地，李密不得不接受了越王杨桐伸过来的橄榄枝。
七月，瓦岗军与宇文化及军于黎阳童山大战，激战从清晨一直持续到黄昏。混战中李密被流矢射中坠马昏厥，部下都逃散而去，几乎落入追兵之手，幸得秦琼拼死捍卫才得以脱险。救出李密后秦琼又收拢溃军与宇文化及军力战，终于将其击退。
经过了与宇文化及一战，瓦岗军损失惨重元气大伤。而李密却自信心爆棚，准备挟得胜之大功，去洛阳找王世充的麻烦，彻底将洛阳控制，成为一代霸主。
骄横的李密，到了洛阳城下扎营居然不立寨。结果被王世充夜袭，杀的一败涂地。当初为了夺权杀了翟让，现在输的裤衩都没了，自然害怕翟让的老部下干掉自己。兵败的李密不敢回山东，而是直接跑到了关中，投降了李唐。
当云浩看到从云家庄子经过的李密时，眼睛都瞪圆了。想到过李密败的惨，却没想到李密败的这样惨。数十万瓦岗大军已经溃散，李密身边也就百十来人。这里面还有一半是带着伤的，好些人伤口已经感染。明晃晃的太阳下，就能看见黄色的脓水流出来。云浩很吃惊，这样的人居然还能骑马……！
同为八大柱国后裔，李密的归降具有重大历史意义。李渊对李密的重视，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右仆射裴寂郊迎三十里，太子李建成在城门守候。李渊更是等在太极宫中，奏对之后就要设宴为李密接风洗尘。
云浩对这种宴会没有丝毫的兴趣，不过就是一群老家伙在一起吹牛。而且吹的还不是自己的牛，都是吹祖宗很牛。
偶家老祖宗很牛，恐龙都揍过！云浩很想跳出来训斥一下这些老不羞，不过一想到这样会被当做精神障碍人士抓起来，便放弃了这一想法。
之所以有这样大的怨念，那是因为自己要做厨子。李渊特旨，要云浩准备一场盛大的筵席。李渊皇宫里面的那些人手，制作的饭菜无论从质量还是花样上，都远逊于云家。如果不考虑皇家威仪，李渊都有去云家庄子入伙的念头。
皇帝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要加一个御字。就连做饭的地方，都要交做御厨房。后世所熟知的御膳房，那是明清才有的叫法。在大唐，就叫御厨房。
肴馔头子来参见云浩，对于这位享誉盛名的美食家。肴馔头子战战兢兢，唯恐侍候的不妥，据说上头非常重视这次筵席，如果弄砸了不是请罪套关系就能糊弄过去的。
“你的职务是啥？”云浩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头，肴馔（yáo zhuàn）总管，云浩听明白了这个词却不会写这俩字。
“肴馔（yáo zhuàn）总管！”胖胖的家伙恭敬的回答，脑袋都快塞进裤裆里。
为了不表现出文盲属性，云浩恼羞成怒。“什么肴馔！现在开始，你叫厨子头儿。找几个刀工好的，给老子打下手。告诉你，若是弄砸了这次宴会，老子是侯爵脑袋够大。你小子，怕是脑袋搬家。”
进了御厨房云浩就发现，这群家伙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是个厨子九个贼，对付这些家伙不要有好脸色。
“厨子……诺！”面对一个堂堂的侯爵，厨子头儿一丁点脾气都没有，老实的好像只被骟了的猫。
检查了一下李渊的后厨，乖乖！还真是水陆纷呈，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只是鱼都是淡水鱼。还没有鲤鱼，李渊这家伙姓李就不让吃鲤鱼。他娘的幸亏他不姓米面，不然天下人还不饿死。好像从古至今，还真没有姓米的皇帝，莫非是这个原因？
淡水鱼没啥吃头，鱼刺多弄不好还有土腥味。李渊喜欢不喜欢不知道，不过云浩是真不喜欢。这是什么？云浩看到坛子里一堆黑乎乎的东西，捞出来个一看。我的个老天，居然是螃蟹。他娘的螃蟹是这么吃的？
巴掌大的螃蟹上面，裹了厚厚的一层黑糊糊的东西。鼓起巨大的勇气尝了一口，又甜又腥似乎还有点儿咸。我的个老天爷啊！螃蟹不是这么腌的，这种螃蟹都能吃下去，得口味儿多重的人。这年月的糖霜，因为提纯的原因。黑糊糊的，跟芝麻糊似的。这就是云家做菜，从来只放蜂蜜不放糖霜的原因。想要得到纯净的蔗糖，还得有甘蔗才行。
云浩也想弄蔗糖，可打听一下长安甘蔗的价格，立刻打消这一念头。甘蔗这东西在南方不值钱，可到了长安就是稀罕物。那价钱，跟羊肉有的一拼，标准的土豪食品。在长安吃甘蔗，不是一般有钱人还真吃不起。
“这种螃蟹，公母都要。弄一筐……十筐过来！”一朝权在手，必需要懂得利用。以权谋私贪污点螃蟹，算不得大事。
“诺！”胖厨子立刻记下！
“那种芦花鸡，要活的也给来百十只。只要三斤左右的，太大的不要。”
“诺！”
“鱼……算了！就用鲫鱼吧，收拾干净了。尤其是肚子里那层黑膜，敢留下一点儿我就把鱼塞你嘴里。”
“诺！”
“为什么没有猪肉？”云浩视察了一遍御厨房，连一片猪肉都没找到。这与云家厨房有着巨大的差别，云家的厨房里面经常挂着半扇猪。炖排骨，红烧肉，东坡肘子，狮子头，半扇猪身上一丁点儿都不会浪费！据云浩所知，猪身上除了猪肺子，其他的地方都可用。就算是猪肺子，也可以用来喂狗。为毛李渊的厨房里，连一块猪肉也没有？
“猪肉是贱肉，有一股子腥臊味儿，怎么敢给贵人们吃。”厨子看棒槌一样的看着云浩，看起来这位侯爷是美食家，却未必是烹饪高手。估计也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按照礼制猪肉是绝对不可以上餐桌的。连这个都不知道……！厨子头立刻就将云浩归结为晋阳来的土豹子，现在长安这种人很多，而且横行无忌。
“贱肉？你去云家弄两头猪来，算了云家厨房有杀好的直接运来就是了。”云浩终于明白过来，这年月还没有骟猪的习惯。猪肉没骟过，能好吃就出鬼了。云家很早就开始骟猪，现在云家吃的猪肉都是骟过的。
“这……！”厨子头儿有些为难，用猪肉上筵席，可与礼制不合。
“别废话！”
“诺！”好心人拦不住作死人，厨子头儿也是无奈。嘴上答应，心里却在盘算着一旦出了事情，要怎样推脱。
太极宫中的李渊拉着李密的手，相处极为融洽，好基友一样的回顾了两家传统友谊。同时展望了一下美好的未来！
分房子分地分老婆，还有一个国公的爵位。两人好的就像是亲兄弟，如果李渊不是皇帝，估计现在就可以喝血酒拜把子。就这，李渊每每提及李密，都称之为弟。礼仪隆重的一塌糊涂!
李密自然也是感激涕零，落魄之际能够遇上这样的好人，难得啊！李密感激的表示，大哥！兄弟今后就跟你混了！
这次奏对，从中午一直持续到傍晚。这对任何事情都处理的几位利索的李渊非常难得！
奏对结束后有三道旨意下发。其一，就是拜李密为光禄大夫。
其二，就是进封李密为邢国公，食邑八百户！
其三，鉴于李密先生目前单身的事实，特将李渊的表妹。独孤怀恩的妹妹，便被赐婚成了邢国公夫人，择日便将完婚。大隋朝过来的勋贵谁不知道，独孤家可是勋贵美女的主要产地。光是皇后，一门就出了俩。
所有人都羡慕的看着李密，含着金钥匙出生说的就是这种人。混成这奶奶德行，到了长安还有这样的待遇。没办法，谁让人家祖上是牛人。
云浩听到旨意，深深为李渊感到不值。人家李密可是当过老大的人，你就算给的待遇再好，可仍旧免不了是小弟的事实。这种人，就是喂不熟的狼。云浩真心希望，李渊对这位好基友不要抱有太大幻想，免得日后痛心疾首。
螃蟹蒸熟了，云浩捡出几只公的留下。母螃蟹全都摆成好看的模样，端到瑾德殿里面去。
打开螃蟹的盖子，云浩用勺子挖了一勺送进嘴里。闭着眼睛，感觉螃蟹的味道。不会吃螃蟹都吃母螃蟹，尤其是喜欢吃红红的蟹黄。其实会吃螃蟹的都喜欢吃公螃蟹，那厚厚的油膏才是无上美味。
李渊看到端上来的不是腌螃蟹，有些懵逼。可想到云浩在美食界的良好信誉，便试着打开。吃了一口蟹黄，眼睛顿时一亮。正要下筷子继续捅，内侍头子苏瑾立刻递上一个小勺。
“陛下！这是云候吩咐送来的东西，吃螃蟹用的。”
李渊看了看那一套小工具，有剪子，有钳子，嗯这是对付蟹钳的。小勺子是挖蟹黄的，旁边还有一个个扣耳勺似的玩意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李密拿着这些东西也有些懵逼，吃了几十年螃蟹，还第一次用这东西。怕被别人嘲笑，根本就不敢动。
“哈哈哈！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小子倒是身体力行。把云候给朕叫来，鼓捣出这些玩意谁会用。让他掩饰一番！”
“陛下！不知云候是哪家勋贵？为何臣从来就没有听说过？”
“潜邸时就跟随朕的一个孩子，一个很不错的孩子。哈哈哈！”
云浩正在吃螃蟹，听到李渊的召唤立刻就到了瑾德殿。
“云浩，快快见过邢国公。”李渊看到云浩，立刻招呼上前。李密不禁对云浩多看了几眼，这是一个受宠的家伙，这是李密的第一印象。
不过李密左看右看，好像都觉得这少年郎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
“回陛下的话，臣以前见过邢国公。也算是故人！”
“哦，你见过我？难怪看你觉得面熟，你是……”李密搜肠刮肚的想不出来，只能出言相问。
“呵呵！邢国公贵人多忘事，当年在二贤庄时，云浩还是一名顽童。邢国公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也是难免。”
“你是……！”李密指着云浩，生生将“妖孽”两个字压了回去。云浩可算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印象最深的孩子。后来只是听秦琼说，云浩到了李渊的府里。却不知道，云浩居然混到了一顶侯爵的帽子。算起来，这小子今年也就十七八岁，难得！难得！
“既然是老相识，交情容后再论。你整的这些东西，朕和大臣们都不会用。你演示一下给大家看！”李渊在上面吩咐道。
原来叫自己来是表演吃螃蟹，云浩很有些瞧不起这些大唐土鳖。不过李渊让演示，那就演示给你们看。拿着剪刀剪掉螃蟹的腿，打开盖子用勺子挖蟹黄。钳子用来对付螃蟹的钳子，那扣耳勺似的东西塞进螃蟹的腿里面，一截蟹肉便被捅了出来。
群臣们有样学样，开始吃螃蟹。可当云浩吃完一个螃蟹，在巨大的茶碗中洗手的时候，场面顿时就安静了。
李渊看着空空如也的巨碗，立刻恼羞成怒。





懒唐 第一百一十三章 左右为难
在场的大臣，许多人脸色都很难看。看起来，把茶水喝了的不止一位。
李密哈哈大笑道：“陛下！我等身为勋贵之后，从小便是锦衣玉食。却没想到，在这小子手里成了傻子。为了这满殿的傻子，干一杯！”
“说到锦衣玉食，满堂的勋贵还真比不上这小子。朕就干了这一杯！”李渊温怒的瞪了云浩一眼，与李密遥对一杯一饮而尽。
刚刚开始，所有的勋贵就吃了一个瘪。都等着看下面的菜式到底是什么样儿的，可端上来的菜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排骨这东西就没什么了，可这排骨怎么这么大。肯定不是羊排，可吃起来也不像是牛排。皇宫里吃点牛肉没啥，可这种场合公开吃牛肉，李渊应该还做不出来。不过这排骨的确好吃，酸酸甜甜的吃一根想两根。
肥瘦相间的肉，薄皮嫩肉，色泽红亮，味醇汁浓，酥烂而形不碎，香糯而不腻口，最难得的是入口即化。好多大臣吃光了盘子里的肉之后，甚至用勺子舀了汤汁尝尝。
黄瓜这东西不稀奇，可黄瓜里面的肉是什么？好像还带着脆骨，嚼在嘴里咯吱吱的口感很好。李密下了筷子之后，就土拨鼠一样的往自己嘴里划拉。不得不说，这种带脆骨的东西，确实好吃。
那一碗黄黄的认识，鸡蛋羹而已。难得的是蒸得跟豆腐似的，平滑鲜嫩尝一口暖心妥帖。终于有一样菜是自己吃过的，李密觉得自己还不算土到掉渣。
当一条嘴还在一张一合上来的鱼端到各位勋贵的餐桌上时，所有人都惊着了。包括李渊看着桌子上的那条鱼，都不敢下筷子。
“各位大人尽管吃就是，这鱼看着活其实身上已经熟透了。只是有好吃鱼头的各位大人注意点，鱼头是没熟的就不要吃了。”云浩见众人，包括李渊都不敢下筷子只得出面解释。土鳖啊！糖醋活鲤鱼都没见过，只是李渊不让吃鲤鱼，只能以鲫鱼代替。都是淡水鱼，味道上应该差不了太多。
李渊踌躇了一下，不过基于对云浩的信心，还是吃了一口。感觉不错，只是鱼刺多了一些。
红烧狮子头端上来之后，立刻得到了李渊的喜爱。李渊在晋阳的时候，就好吃这一口。许久没吃过云浩亲自下厨的狮子头，夹了一口放到嘴里慢慢咀嚼。味道的确和宫里厨子做的不一样，有那么一瞬间李渊有将云浩拽进宫里当厨子的冲动。
见到李渊下筷子，群臣才开始吃。不过这道菜显然不算是太对大家的胃口，或许是刚刚已经吃饱了。大家都是夹一两筷子就算了，在家里吃鱼都有小妾给挑鱼刺。这里是皇宫，谁他娘的敢带小妾来。
鱼的震惊还没过去，内侍又端上来一个泥疙瘩，上面还冒着热气。
李渊大喜，叫花鸡也是他爱吃的。平日里厨子炖鸡，活着是烤鸡。总觉得味道渗不进肉里，叫花鸡就不同。肉能够渗进肉里面，尝上一口鲜嫩爽口。让人恨不得把舌头吃下去！
不用一旁的苏瑾动手，李渊自己拿着木槌就敲开了你疙瘩。打开冒着热气的荷叶，香气四溢的芦花鸡就露在了外面。晶亮的油脂，顺着荷叶淌在桌子上。李渊撕下一条鸡胸脯肉，吃了一口感觉齿颊留香。
李密也是吃过叫花鸡的，不慌不忙的用锤子敲开。撕下一条鸡腿，慢慢吃着非常有风度。群臣们自然是有样学样，不用内侍动手。拿起小木槌就将烤的坚硬的泥巴敲开，真正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筵席一桌上八道菜，这是礼制。因为这道菜是固定菜式，也就没有劳云浩动手。是李渊自己的厨子动手，云浩好奇的看了一眼，顿时失去了帮忙的心思。
最后这一道菜，粗犷豪放。充满了浓浓的草原风格，云浩就算是后世的特一级厨师，也完全没有办法理解这道菜——烤骆驼。
真他娘的是烤全骆驼，整只的骆驼被摆成跪拜的造型在窑里面烤。而且这骆驼还跟俄罗斯套娃似的，一层叠着一层。
先是将煮熟的鸡蛋放进鱼肚子里，再把鱼烤熟了放进鸡肚子里。又把烤熟的鸡塞进羊肚子里，最后才是将羊塞进骆驼肚子里。最后才是将骆驼放进窑里面烤！
整只的骆驼上糊满了各种香料，这让云浩想起了后世在草原上吃的烤全羊。大唐初年的胡椒面和跟后世不一样，那绝对是奢侈品，单单是这些香料。这头烤骆驼绝对价值千金！
李渊随手一掷，精美的小刀便插进了骆驼的身体里。一名彪形大汉插手领命，就用这柄小刀开始解剖这头可怜的骆驼。骆驼的各个部分，被装在盘子里送给地位不同的群臣。端到李渊面前的，居然是骆驼耳朵。
左耳朵给了李渊，右耳朵给了李密。这足矣显示，李密在李渊心中的分量。骆驼就两只耳朵，李建成都没混到。
想到李建成，云浩就看了李建成一眼。这货正在跟身边的一名谋士模样的家伙谈话，这家伙很是面熟，云浩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是谁。
分到最后，李渊盘子里自然是鸡蛋。李密的盘子里是个鹌鹑蛋，裴寂李建成李二的盘子里是鸽子蛋。看到李元吉这混蛋盘子里，只有指甲盖大小，不知道是什么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酒精的作用下，一群人就开始胡吹乱侃。更有家伙下场，和那些歌姬共舞。人家歌姬好歹个个还是身材曼妙，一群大老爷们儿在旁边伸胳膊蹬腿的就煞风景了。个别不要连的，还不是来个袭胸摸臀的咸猪手。
刘鸿基这混蛋，居然拉着一个俏丽的小宫女往柱子后面拖。这混蛋不是想在这办事儿吧！
场面开始失控，说话的“嗡”“嗡”声好像是大殿里面钻进来一万只苍蝇。晋阳来的那些混蛋喝多了，猜拳行令的都有，场面上一谈糊涂。让李渊多少有些尴尬！他手下这些元谋勋校的成色，的确差了点儿。
“让玄邃见笑了！”李渊捋着胡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李密说道。
“陛下说的哪里话，以前在瓦岗之时。那些草莽，比这还要喧闹。喝高了光着屁股相扑的都有，至于饮宴斗殴更是家常便饭。陛下这里，已经至少还没有飞盘子的。”李密想起瓦岗寨的程咬金等人，心里就发苦。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坐在李渊位置的人。现在……却只能坐在下首陪着说话。
这人，没尝过的滋味也还罢了。可品尝过了权利的美好滋味儿，再生生将他夺去。那种滋味儿，堪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心里的难受，脸上还不敢表现出来，这让李密的心里更加觉得憋屈。
云浩是管不了这么多了，寻了一处角落。立刻有内侍端来酒菜，都是在御厨房预留的。现在御厨房的厨子头是云浩的忠实拥趸，从第一道菜出锅开始，对云浩的敬仰就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这是人做出来的菜？怪不得晋阳来的那些人，都说好吃食都出自云家。今天尝了一口，简直这就是神仙吃的。
李二没什么心思吃东西，现在即便桌上摆的是龙肉他也吃不下去。看看正在跟瓦岗众人相谈甚欢的李建成，猛的灌了一大口酒。
长孙无忌还在尉迟恭那里，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策反尉迟恭。他的安全能不能有保障，这可是长孙的亲哥哥，如果出了意外长孙那里可是交代不过去的。现在，李二有些后悔让长孙无忌去劝服尉迟恭归降。
此时，远在夏县的尉迟恭正在跟自己的副将寻相饮酒。当然，他们桌上的菜式远没有李渊那里精致。粗犷豪迈，充满浓浓西域风格，才是他们的最爱。
一人一条羊腿，拿着刀子削着吃。一口羊腿一口酒，不多时地上已经摆了好几个空酒坛子。
“将军怎么回复长孙无忌？”寻相灌了一口酒，终于问出了自己憋了一晚上的话。
“你想我怎样回答！”尉迟恭瞪着牛眼反问道。
“不管将军去哪里，我与兄弟们跟着就是了。这些事情，不是我们想的事情。只要跟着将军，必然不会日日防备着身后有刀子捅过来。”寻相灌了一大口酒，本就红透了的脸上顿时变成了紫色。云家蒸酒的威力不容小觑！
“哎……！”尉迟恭叹了一口气！
“难呐！那云浩三番五次救了我的性命，还替我养小小，养囡囡和婆婆。这份恩，得记着得还。可主上对我也照实不薄，当初为了救俺。全家老小，都差点儿成了刀下之鬼。你说，这份儿情谊我怎么舍下。降也不是，不降也不是！哎……！”
刀斧加身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汉子，愁的双眉紧锁。现在尉迟恭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拎着马槊上阵撕杀。也只有血与火，才能让他暂时忘记选择的痛苦。
“大将军，有件事情我觉得应该跟你说。吕崇茂派人找过我，说……！”210




懒唐 第一百一十四章 煞星尉迟恭
“直娘贼！”尉迟恭一巴掌拍在案几上，小小的案几立刻四分五裂，案几上的酒水洒了一地。
“这是吕崇茂派人给我送来的金锭！”寻相从怀里摸出一块硕大的金锭子扔在地上，眼神里面满是不屑。他虽然穷，但绝对不会出卖尉迟恭。吕崇茂这些人永远不会理解，什么是兄弟情谊。
战场上箭矢乱飞，鲜血满地。能在这个时候讲后背托付的只有兄弟，金子这东西只要打胜仗总会有，可兄弟却是不好找，尤其是能托付后背的兄弟，更加难得。
“你说跟吕崇茂联络的，还有一个大唐那边儿的人？”尉迟恭忽然问道。
“对，是大唐那边的姓武，以前有些来往。”
“好！吕崇茂，你死吧！”尉迟恭灌了一口酒，便走了出去。
武元庆心情非常好，今天寻相收了金子。也就是说尉迟恭命不久矣，只要尉迟恭完蛋了。自己就算是大功一件，父亲老是想念那个倒霉大哥。却不知道，我武元庆比他能干的多。这次之后，老爹飞黄腾达，自己想必也会拥有更多的权利。
搂着身边丰韵的美人儿，武元庆浮想联翩。满脑子梦幻状态的鱼水之欢之后，死猪一样睡了过去。
门外的惨叫声，惊醒了沉睡中的武元庆。旁边的美人拥着毯子，吓得花容失色抱着武元庆的胳膊不撒手。
这种时候哪里还管得了那些，对手显然是奔着自己来的。落到他们手里，想要死都难。武元爽一脚踹开刚刚还在恩爱缠绵的美人，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柄匕首，光着屁股就冲到了窗子下面。现在他恨死自己，为毛要住到二楼。
院子里有兵刃撞击的声音，不过很短暂的时间就有惨叫声传来。武元庆不再犹豫，推开窗户飞身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