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唐

人很拥挤，但无论云浩父子走到哪里。人群都会自动向两边分开，而且没人敢靠近爷俩儿一丈之内。有不开眼的刚靠过来，就会被凶恶的大汉拎着脖领子逼到墙角问话。也不知道怎么问话的，反正从墙角出来的时候都是战战兢兢的。有些脸上还带着巴掌印！
勋贵嘛！就应该凶恶一点儿，没干点欺男霸女的事情已经让云家在长安勋贵面前抬不起头来。云大宝兴奋得鼻头冒光，他觉得这样很威风。
终于来到一家酒楼，爷俩儿也累了。干脆就上了酒楼，云浩也不说话。只是告诉小二，照着菜谱从后往前上菜。以前听说过土豪这么干过，一直想来一次。这回就在儿子面前装个逼，现在咱是老大级别的人物。这样的酒楼买个十间八间的都是小意思，点着烧着看景都木有问题。
对于老爹穷人乍富的丑恶嘴脸，云大宝钦佩极了。今后出来就这么干，看什么菜谱。就按照菜谱上一遍，这才够派头。不像长孙城的老爹，点个菜都看半天小家子气，还仆射呢。
菜馆里面的菜实际上没有云家好吃，李二都说过云家的菜肴比皇宫里面都要好，更何况街边的馆子。侍卫们霸道的封锁了整层酒楼，从酒楼老板到厨子都是战战兢兢的。不知道哪家的贵人，今天踏了这片贱地。当听说是大名鼎鼎的楚国公之后，厨子自杀的心都有了。他师傅的师傅，也不过就是当年云家的小学徒。如今要给云家家主做菜，这是他职业生涯以来遇到的最大危机。
尽管饭菜比不上云家，但在厨子全力以赴之下也比普通酒楼强得多。尤其是那条松鼠鱼，做得的确是地道。
爷两个胡吃海塞，一边吃一边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流。大宝不时给云浩讲讲书院里的趣事，尤其是李治抓鱼掉进河里面的事情，讲得是声行并茂，嘴角还带着笑。
正在云大少说得高兴的时候，忽然间下面一阵骚乱。无数人的围拢到一家店铺门口，店铺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远远的听不清楚吵什么，云浩只是扒着窗户看。爱看热闹这毛病，两辈子都没改掉。看到老爹在看，云大宝也放下筷子兴致勃勃的看。这孩子遗传基因真好！
酒楼老板端着一盘红油耳丝上来，看到云浩和云大宝都在向下看。瞥了一眼，就无奈的摇了摇头。
“老板！你知道下面是怎么回事？”看到老板摇头，云浩就知道他知道这里面的内情。都在一条街上做买卖，家长里短的事情肯定知道一些。八卦之心大起之下，问了出来。
“哎……！说起来，这是活欺负老实人呐！”老板一脸的无奈。
“咋回事儿？老板你说说！”小孩子好奇心更加强烈，听老板说了个开头就忍不住问道。
“下面是开药铺的王掌柜，他们夫妻两个。王掌柜问诊看病，媳妇蒋氏就在店铺里面帮着抓药。虽说这条街租金贵些，可夫妻两个为人和善。眼看着买卖一天比一天红火，哪知道祸从天上来来。蒋氏那天在街上买东西，被人摸了屁股！”
云浩脸色有些尴尬，这里面还有少儿不宜的事情。云浩犹豫是不是让老板打住，别教坏了小孩子。可强烈的好奇心，又让他非常想听下去。
“摸屁股的不是别人，正是东宫谢掌固家的少爷。今年正好十岁，要说怕就怕这样的事情。说不是非礼吧！十岁的孩子该懂的也都知道些，说非礼吧，毕竟还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蒋氏也是随意的教训了几句，哪知道这孩子当街辱骂蒋氏。国公爷！您是不知道，骂的那个难听。老汉我活了快五十岁，都没从这么小的孩子嘴里听到过。
蒋氏受了委屈，恰巧王掌柜出门送客人。听了媳妇一说，一怒之下打了孩子几巴掌。这下可就惹了祸事喽！谢掌固的娘子带了一群人，将蒋氏好一顿打，还说要扒她的衣服。旁边的邻居说和，才没有扒她的衣服。王掌柜去管，也被一群二流子殴打。
夫妻两人受了委屈，一想对方是东宫太子的人惹不起。也只能咽下这口气！可偏偏那谢掌固家的夫人不依不饶，三天两头的来药铺门口谩骂。您看看，掐着腰骂人的就是谢掌固的夫人。这是要活活逼死老实人呐！”
云浩顺着老板的手指望去，果然见到人群中间一个胖大的妇人掐着腰。大着嗓门说着嗓门，不过离得实在太远听不清楚。隐隐约约只能听到什么娼妇，骚狐狸之类的话。
“还有这样欺负人的，爹让咱家的护卫去揍他们。”云宝宝听了，立刻义愤填膺的站起身来，要带着侍卫们行侠仗义。
“稍安勿躁！”云浩摆了摆手示意儿子坐下。到了他这个身份，可不是轻易能够行侠仗义的。一件小事情，可能就牵动着朝局。无数人会调动所有脑细胞，产生出无数的遐想。有时候结果会怎样，连云浩都猜不到。
“出了这样的事情，官府难道说不管？”云浩看着老板问道。
“我的国公爷！虽说打了人，但也没打坏哪里。不断胳膊不断腿的，衙门根本不会管。十岁的孩子，你告他非礼府衙也不会受理。至于这种堵着门骂街，您看看差役都懒得管这样的泼妇。这种事情，又不违反律法。就算抓起来，也没办法判不是。再说了，人家的当家人是东宫的谢掌固。那可是太子殿下的人，没违反律法衙门也不愿意管这档子闲事。只盼着她闹得累了，自己就会走。
只是可怜了王掌柜夫妇，生意做不成还得受这份儿气。窝囊啊！”掌柜的摇头叹息，脸上写满了无奈。
云浩点了点头，这下算是知道了。这家人就是大错误不犯，小错误不断。有关系有背景，却又不违法。这种人衙门也头疼，人家有后台轻易不敢抓，抓了也没办法判。你总不能说，一个十岁的孩子非礼一个妇人吧！大唐律也没这一条！
至于骂街，那属于邻里之间的纠纷。衙役就在不远处看热闹，也懒得去制止。这种事情又没油水还得罪人，天天混迹市井的差役们一个个油得都跟包蛋糕那块纸似的，看到就装作没看到。
云浩正在挠头，忽然间人群一阵大哗。扭头看见一个妇人攀爬到对面的楼顶上，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纵身一跳，身子重重摔在地上。





懒唐 第四百二十一章 都变了
云浩一个眼色，立刻有侍卫跑下楼去观桥。不多时回来道：“家主！人掉下来的时候，脑袋撞到石头上，脑浆子都流出来活不成了。”
“爹……！”
“不要急！孩子，咱们大唐是讲律法的地方。即便律法治不了她，也自然有更厉害的东西治得了她。软刀子杀人，有时候比刀子杀人更加痛苦。为父答应你，这女人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看着义愤填膺的儿子，云浩只能按下心头的怒火。如果早个十年，他会让人下去直接砍了那女人的头颅。可现在不会了，大唐已经进入平稳发展阶段，这时候的法律比什么都重要。
法律是这个社会运行的规则，作为食物链顶端的李二都不愿意破坏，更别说他云浩。
云大宝满脸希冀的看着老爹，在他的眼里老爹无所不能。
云浩看着下面乱哄哄的人群，和讪讪走开的谢夫人，脸上浮现起一抹冷酷的笑。
谢夫人在家里忐忑了一个下午，到了晚上老公回来的时候，期期艾艾的将事情跟谢掌固说了一遍。谢掌固想了半天，好像骂死人不触犯大唐律法。老婆的事情至多也就是个寻衅滋事，罚点铜钱的事情自己还担得起。再说那蒋氏是自己跳楼死的，更加攀咬不上自己的老婆。
既然不是什么大事，自然不用太操心。安慰了一下老婆，吃了饭洗洗睡才是要紧的事情。这段时间太子的脾气就不怎么好，小心应付之下疲累得紧。
等了一宿也没见官差上门，谢夫人得意起来。自家阿郎可是掌固，是东宫里面的官儿。律法的事情自然比那些愚蠢的百姓知道的多，他都说了自己没犯法，那就是没犯法。
又等了一个上午，确定自己没有事情之后。谢夫人挎着菜篮子上街，平日里都是厨娘卖菜，今天要亲自去。不为别的，就为了显摆显摆。自家老爷是掌固，那些官差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至于死了的那个蒋氏，一个骚蹄子死了就死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螃蟹一样走在街上接受那些贱民崇拜的目光，谢夫人自在的不得了。走路带着风，一种人生巅峰的感觉油然而生。
“快看！那就是骂死人的谢掌固家的！”
“哎呦！做了这么缺德的事情也敢出来逛街，这是什么人呐！”
“老天爷瞎了眼，这种恶人没人收。”
“她家的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饼，小小年纪就知道摸女人屁股，一家子畜生！”
“一脸的横丝肉，看着就不像是好人。”
……！围观的指指点点，反而更加衬托了谢夫人的趾高气扬。官府都不能拿老娘怎样，你们这些贱民又如何？
所有人都用憎恶的眼神儿看着谢夫人，而这些都被谢夫人统统的认定为敢怒而不敢言。她还不知道，她已经上了今天报纸的头版头条。按照时下最流行的说法，这位谢夫人已经红了。
“卖鱼的，你家的鱼怎么卖。”谢夫人趾高气扬的走到卖鱼摊子前，挤开了两名正在挑鱼的妇人。如今这样威风当然要庆祝一下，买条鱼回家喝两盅。家里好像还有阿郎从宫里面带回来的云家好酒！
“不卖！”卖鱼的冷冷回答。
“不卖？你吃屎吃撑了，好好的生意不做，傻了吧！”听到人家居然不卖，谢夫人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声音高了八度！
“俺家的鱼只卖给人吃，不卖给畜生吃。滚远些！这位大嫂，你可要的是这条鱼。”卖鱼的抽出杀鱼刀，直接无视谢夫人开始给另外一名妇人杀鱼。
“好你个卖鱼的，知道老娘是谁么？昨天……！”
“知道，你就是个杂种！”旁边肉的屠户一脸横丝肉，一刀剁断了案上的排骨。
“你……！”谢夫人刚要说话，看到那闪亮的钢刀。骂人的话立刻咽了回去，泼妇也害怕刀。这些屠夫平日里杀猪杀羊，手上沾满了鲜血。谁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就会砍人。这样的人，还是不要招惹为上。
“老娘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想要骂卖鱼的，却又看到了卖鱼人手里的杀鱼刀。谢夫人只好咽下一口气，转身扭着屁股走了。
“滚滚滚！脏了俺家的地方。”卖鱼的骂了一句，掏出鱼下水扔到了腥臭的槽子里。一条大鱼斩成几段，用草绳捆了递给买家。
“卖菜的，你家的葱怎么卖。”拿刀的人家不敢去，走了不远看到路旁有卖菜的老妪。手里有刀的不敢欺负，老妪就没问题。
“不卖！这是人吃的，不能喂牲口。”老妪门牙掉了两颗，说话有些漏风。
“好你个老不死的，你再敢说试试。老娘撕烂你的嘴！”谢夫人掐着腰，一副茶壶样子。
“你再敢鬼叫一声试活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两名差役站到了老妪的身前。
“哼！我家阿郎是东宫的谢掌固，你可看好了。”谢夫人的手指头，快要杵到差役的鼻尖儿上。
“啪！”谢夫人的手被一巴掌打掉，差役恶狠狠的看着谢夫人道：“谢掌固在这里，也要守大唐的国法。这位老婆婆今年七十有二，按律欺辱七十岁以上老人，判流刑！谢夫人是长安待腻了，想要到岭南或者是辽东？再不去玉门关外的羁縻州？”差役阴恻恻的道。
今天早上被府衙的老爷骂惨了，心里早就恨死了这个惹是生非的母夜叉。现在还敢叫嚣，说不得真把她送进地府当夜叉。
看着差役阴恻恻的笑，谢夫人心里一凉。她知道，今天自己若是真惹事。这帮差役一定会将自己送进监牢，监牢那地方岂是人待的？尤其是妇人进了监牢，任你是贞洁烈女，最后也保不住贞洁。
“哼！老娘回家，这总可以吧！”面对官差，谢夫人没了对抗的勇气。“哼”了一声，转身就往家里走。身后传来一阵阵嘘声，这时候她才感觉到这些人似乎并不是怕她。
脑袋一疼，一股黏糊糊的东西就顺着头发流下来。抓了一把，手上却是浓浓的恶臭。是臭鸡蛋！
“谁！谁扔的老娘，有种站出来！”谢夫人转过身，母老虎一样的咆哮。
整条街的人就像是听不到，该卖菜的卖菜该买菜的买菜。熙熙攘攘的，就好像谢夫人是空气。
“官差！有人打我你们管不管！”谢夫人走到两名官差身前，指着脑袋上的臭鸡蛋吼道。
“走远些！我们又不知道你是怎么弄的？你看到谁扔你臭鸡蛋，又或者谁看到有人丢你臭鸡蛋你指出来。我们给你做主！”官差捂着鼻子退后两步，瓮声瓮气的说道。
“你……！你们就站在老娘身后，会看不到？”谢夫人急了，指着官差吼道。
“吼什么吼？谁看到了？我们就是没看到有人丢你臭鸡蛋，我们还怀疑是你自己砸的，栽赃嫁祸给好人家。走开！走开！别挡着官爷巡街！”差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见谢夫人不动地方干脆绕过她继续巡街。
官差这一走，烂菜叶子臭鸡蛋甚至是石头雨点一样砸过来。开始谢夫人还想骂两句，可看到群情汹涌真要是这时候开骂，说不定会被脾气火爆的长安人活活打死。到时候法不责众，官府也不能怎么着。
脑袋上顶着恶臭的鸡蛋，肩膀上挂着烂菜叶子。谢夫人一路狂奔到家，到了门口却见到自家的孩子哭着跑，两只手死死的抱住头。身后还有一群熊孩子，在用什么东西丢。
“小杂种，站住！”谢夫人犹如下山猛虎，冲向一群光屁股的孩子。结果那些孩子一哄而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群横眉立目的老娘们儿，搂着自家孩子眼神儿不善的看着谢夫人。关中女子泼辣，不都是蒋氏那种温柔型的，惹了一群这样的老娘们儿后果堪舆。
“你们……！你们等着，俺当家的回来有你们好看。俺当家的是东宫的掌故！”谢夫人恶狠狠的撂下一句狠话，抓起儿子就往家里走。
“娘！先生说今后不教俺读书了，那些泼皮还剃俺的头发您看。”进了门，儿子就哭丧着脸放下抱着脑袋的手。
“哪个天杀的这么缺德！”谢夫人一下子尖叫起来模样像是炸了毛的猫，儿子的脑袋半边被剃成了秃瓢。也就是民间说的阴阳头，那样子跟突厥野人差不了多少。
“小翠儿！小翠儿！快些打水！”刚刚过于紧张，这时候谢夫人才闻到儿子身上一股一股的恶臭。不知道是谁，居然将鱼下水倒了孩子满身。这身上是又腥又臭，站在院子里一会儿工夫，就招来一大群苍蝇。
也顾不上那么多，扒掉了孩子的衣服。一桶桶水往身上浇，好久院子里似乎还有鱼腥味儿。看着冻得在地上直打哆嗦的儿子，谢夫人抱着儿子放声大哭。
她不明白，今天这是怎么了。往常能说些闲话的邻居都不搭理自己，街坊们看着自己全都指指戳戳。往日里对自家孩子高看一眼的先生，居然将孩子逐出门墙。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了？
“娘……！”孩子刚要张嘴说话，忽然间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顺着围墙飞进来。落在青石地面上碎裂开来，顿时一股浓浓的屎臭炸了锅似的飘散开来。陶土的罐子里面居然装满了屎尿，甚至还有白花花蠕动的蛆，本来就腥臭的院子顿时待不成人了。丫鬟小翠“哇”一声就吐了出来！
“咣咣咣！咣咣咣！”院门被急促的拍打，谢掌故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懒唐 第四百二十二章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当家的！那些人欺负我们娘儿俩，你可要给奴家做主啊！”谢夫人嚎哭着就扑了过去。
“滚！”谢掌固飞起窝心脚，一脚就把谢夫人提了个跟头。
“娘！娘！娘你怎么了！阿爹，你干嘛打娘。”
“你个败家娘们儿，我打死你都不解恨。就因为你，老子被革了差事。今天若不是于大人在太子殿下面前说情，老子今天就回不来了。老子打死你！”谢掌固气得脑袋冒烟，托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钱才混上这个职位。兢兢业业的侍候宫里面的主子们，今年说不定还有望挪动挪动。没想到啊！没想到！就让这败家娘们儿，硬生生给坏了前程。
顺手操起顶门杠子，不由分说抡起来就朝着地上的败家娘们儿没头没脑的打。谢夫人双手护着头，身上传来一阵阵剧痛。谢掌固打得红了眼，顶门杠子猛的一抡。
“咔嚓！”这一下正敲在腿上，骨头断裂的声音是那样清晰。谢夫人惨叫一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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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掌固打断了老婆的腿？”云浩正在跟儿子做手工，巧匠雕出的陶范就埋在地里面。颜之推的生日就要到了，云浩打算和儿子一起做个金寿桃给老人家。过生日嘛！寿桃这东西一定受欢迎，而且还是学生亲手做的。
“是！谢掌固被太子革了差事，回家就打断了他老婆的腿。听说还写了休书，要把老婆赶回娘家去。结果娘家不收容，现在还赖在谢掌固家里。”薛仁贵叉着手禀报道。
“爹爹，你好厉害。”云大宝崇拜的看着老爹，没想到老爹这样厉害。不过一天的时间，就让那恶婆娘受到了惩罚。一个被写了休书的瘸女人，这辈子就算是完蛋了。若是谢掌固执意要赶她出门，说不定会在街上被活活饿死。长安人乐善好施，等闲乞丐不会在长安饿死。可她这样的人就难说了，不被打死已经要感谢李二治下的法制社会。
“儿子！遇事要多动动脑子，昨天你要是带着家将冲上去斩杀了那个悍妇。今天的报纸会怎么说？楚国公持强凌弱败坏法制，公报私仇挟私报复之类的话也说得出口。咱家的仇家呢？就会借着机会落井下石，向皇帝告咱家的状。这样你就算是有理，在人们仇视勋贵的背景下，也会被骂得没理。一切为你说话的声音，都会被叱责为走狗。
孩子！那样你说今天难熬的是咱家，还是那个谢掌固家？”云浩拍了拍儿子已经开始宽厚的肩膀，今后这只肩膀就要负责扛起云家家主的责任。现在教一些厚黑的东西，绝对是必要。
“皇帝会杀您么？”云大宝弱弱的问道。
“估计不会，但咱家会吃亏，吃很大的亏！你上一次在登州，不是吃过这样的亏么？
现在你看看，那个悍妇受到了惩罚。今后很可能变成一个瘸子，然后呢？被赶出家门要饭，多好的娃样子。今后长安的悍妇再想欺负人，都会想想后果。那个摸人家屁股的小子，也会因为没有书念前途尽毁，再也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谢掌固也被革了差事，这个家就算是毁了。
他们害人家一条性命，如今这样的报复也算是能让死者瞑目了。”云浩不想将话题牵扯到皇帝身上，就给云大宝讲了事情今后的走向。毁人一条性命，要用一辈子前程来还。无论怎么说，这都算是公道。
“孩儿知道了，今后做事不会莽撞！”云大宝低下头，表示接受了老爹的再教育。
“这就对了！咱家人斗智不斗力，以前用刀子说话或许可以。今后可不成喽！”云浩笑着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很奇怪老子这样摸儿子脑袋的时候。儿子一般都会昂起脑袋，面露白痴般的傻笑。
“爹爹啊！今后咱家不用刀，那用啥？”云宝宝忽然想到一个重大问题。
“钱啊！有钱能使鬼推磨，钱这东西才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今后的世界，那是一个讲钱的世界。其他的都是白扯！”
“嗯！”云宝宝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爹爹，那咱家有钱吗？”云三宝抱着云浩的大腿，一边啃着大苹果一边问。
“咱家有没有钱，那要去问你大娘，爹爹不太管这些事情。现在，咱们帮你哥哥做寿礼。”金子已经在火炉里面化成了金水，云浩用坩埚钳换换将金水倒进模范里面。温度惊人的气泡不时冒出来，两个孩子瞪大了眼睛看着。爹爹说那里面有颗金桃子，那就一定会有。
等了很久，久到云三宝已经睡着了。模范才算是完全凉透，这种东西需要缓慢降温。不然模范里面的空腔，会让所有努力灰飞烟灭，云浩可不想再来一次。
砸碎了模范，一颗金色的桃子呈现在云大宝眼前。大宝欢呼一声，就捧起了拳头大的桃子。阳光下桃子金光闪烁宛若生鲜，不愧是长安第一模范高手。
打磨的事情交给云大宝，云浩就带着云三宝去钓鱼。话说老爹陪了大哥这么久，小儿子早就说老子偏心。儿子多了，他娘的比老婆多了还麻烦。至于谢掌固的事情，云浩认为已经过去了。新闻热点这东西有时效性，很快新闻就会变成旧闻。喜新厌旧是人的基本特性，从女人到新闻都是很好的证明。
事实证明云浩错了，而且错误的离谱。亚马逊丛林里面的一只蝴蝶煽动翅膀，经过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会在大西洋上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暴。云浩只是开了一个头，却没想到同样在大唐社会掀起了一场风暴。
长安城能看到当天的报纸，洛阳城就比长安要晚上半天，随着路途的遥远消息的传播速度也就越久。时间并没有将事情淡漠下来，反而如同发酵一样的膨胀开来。
梦幻的一位大唐已经进入法治社会，这是云浩犯的最为严重的一个错误。事实上，大唐从不缺乏游侠一类的人物。这些家伙信奉着替天行道一类的行为准则，其武力值可以轻松让他们完成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英雄壮举。
知道京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些号称大侠小侠的人就开始蠢蠢欲动。不过半个月的时间，火车就将无数有侠客情结的人带到了长安。
谢掌固家的日子没法过了，大门上经常被人钉上用刀子插着的信笺。内容无非是杀你全家一类的威胁性语言，还有些家伙用血在墙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杀字，血淋淋的看着就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