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拔节之时

    “您都抱着不撒手了，我是要把你扔下去吗”齐杨看着巷子口，周五的旁晚不止是洋溢着中学生得到两天假期的欢脱，齐杨看见小摔炮正在和一群小男生小女生跪在地上弹弹珠。

    林未迟却从他的背上跳下来，笑着看着弄巷里面的世界，一楼很多住户都会在栏杆边养藤蔓植物，弯弯绕绕形成绿荫窗，但是到了冬天叶子就开始枯黄了。

    小孩子们不会在意这冬去春来的自然景观，他们只知道盛夏这里会有花香。

    林未迟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还是希望这里的生活，在回忆里应该是美好的。”林未迟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勾着的嘴角上沾染的笑意，晕开了温柔的光。

    齐杨拉着她的手，快步跑着，从弄巷口，跑到她家的楼下，耳边传来菜下锅，油爆开的哗啦声，他对林未迟说：“有你的回忆，都是美好的。”

    莫一笑最近爱上的切土豆，土豆是每一份干锅必搭配的配菜。

    她还特地搬了凳子坐在收银台后面，一边听着客人们聊天，一边慢慢地切着。

    “老板娘，”收银小妹妹刚成年，都叫她小陈，穿着打扮都挺秀气的，看起来比精心打扮又穿着成熟的林未迟小，现在还乐乐呵呵的叫她老板娘，“今天已经来了几十桌了我都记不得了。”

    今天生意好，下午三点就来了好几桌客人，个个西装革履的，像是什么领导。

    领导还爱吃干锅莫一笑不在意，身为干锅店小老板娘，她关心的还是顾客的数量和来吃饭的态度。

    “这样人手是不是不能够了”林未迟把刀放下，许强做好一锅，小陈接住，往对应的桌上端。

    小陈虽然是员工，但是许强和莫一笑都挺好的，她也敢说话：“我觉得可以招一个男人什么的，要不老板又是做菜，还要扛菜，年纪再大一点准要生病。”

    莫一笑捏着下巴点了点头，许强是不会让两个小姑娘干体力活的。

    “我去说说。”莫一笑点了点头，继续切菜。

    许强出来拿着收银台后面的柠檬水就往肚子里灌，莫一笑都没来得及拦住：“哎那是！”

    许强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喝了之后还抹了一把脸：“说什么”

    莫一笑看了看空杯子，在心里叹了口气：“说再找个人帮忙，你一天这样以后就累死了。”莫一笑扯过毛巾帮他擦汗，一边刀子嘴豆腐心的说他。

    许强在这个时候才像一个大男孩一样，笑容里带着幸福的憨厚：“招，再招一个能做饭的。”

    小陈看着就笑了，许强经营算账有条有理的，看见莫一笑就是“可以可以”“都行都行”“都听你的”。

    全然没了脑子的样子。

    没闲扯，许强又一头扎进了厨房，莫一笑才和小陈笑得合不拢嘴：“他这是忙傻了吗杯子里的水明明是我的。”

    小陈一边收钱一边也捂着肚子：“也没啥，你的和老板的没差，就是老板见了你，跟自己脑子突然飞了一样，大脑小脑都飞了。”

    莫一笑捏着毛巾没笑了，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装成生气：“快好好收钱。”

    再次坐到小板凳上，心无旁骛地切起了土豆。




第163章：特殊情感
    莫一笑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把包背好。

    “快别睡了，都到了。”莫一笑拉开车门，看着在后座睡得整整齐齐的三个人。

    楚程最先睁开眼睛，揉着太阳穴看着自己眼前的世界“这是哪儿”

    这算不上偏，但是绝对和镇子里是有区别的，刚开始他睡意浓厚的时候瞟到了一眼，许强是往一条乡野小路开的。

    估计得有半小时，楚程在一片竹林里彻底睡着了。

    “我先去谈谈，好像这里能钓鱼，我们可以钓了鱼回店里烧着吃。”许强拿了两个笼子，干锅要用的鸡鸭肉他一般都是等着送，但是想到这边这个还做农家乐生意，就想着带莫一笑出来玩一玩。

    莫一笑当晚就给林未迟、齐杨和楚程打了电话。

    林未迟跌跌撞撞地从车上下来，也是迷蒙着一双眼睛。

    齐杨背着包，揉了揉眼睛，皱着眉环视了一圈。

    农家乐老板是许强熟人了，不用自己送货还来了几位客，笑意摆在脸上，许强问“你这里钓鱼怎么算”

    “随便钓，到时候称斤数，”老板一边说着，一边让人给了他们一个座，“这午饭”

    “就在这儿吃，”许强抬眼看了他们一眼，几个人就莫一笑有精神，却也都是给了他同意的点头，“就点你们的招牌菜吧。”

    “好，”许强有时候也在这里来吃饭，老板应着，“还是给你打八折。”

    许强笑着点点头。

    处理好鸡鸭的单子，楚程对钓鱼这件事情有点儿热衷，找到店长拿了三副钓具，对齐杨说“来看看，今晚上能不能加餐。”

    齐杨默不作声。

    “你会不会”楚程问。

    齐杨把桶提起来，又把钓竿拿好“不会。”

    “我也不会，”楚程笑了，“以前我爸老想着钓鱼，老是也没时间，这环境不错，我觉得我以后可以陪我爸来。”

    齐杨没搭茬，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近找了块儿地，按那个老板说的，弄好了之后把鱼竿插进土里就没打算管了，闭目养神。

    楚程就在他旁边，弄好了之后就拍了张照发给谢宵。

    看，爸爸的养老生活开始了。

    谢宵没回，他想着多半这个人是还没醒，真是堕落。

    林未迟和莫一笑两人点了喝的，就坐在窗边看着齐杨和楚程两个相继在岸边落座。

    许强记好了就把小本子给了莫一笑，也奔赴不远处的钓鱼区去了。

    莫一笑边嗑瓜子边说“你说楚程也是，和齐杨待在一起也不觉得尴尬。”

    “那你叫人家楚程来干什么和许强聊天”林未迟也剥着瓜子。

    莫一笑满是深意的笑了，用手肘拱了拱林未迟，没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陈向涛说你元旦节放假要去北京齐杨心里没什么吧”

    林未迟扭头看了一眼齐杨“没有吧，挺正常的，他回来之后。”

    “他到现在都没告诉你那天他去哪了了”莫一笑说起这件事情就有点想追根究底的意思。

    林未迟摇头“他只说去看了他妈妈。”

    “他不可能在墓地待了一天一夜吧”莫一笑也转头看了看齐杨，此时楚程正在强制性和齐杨尬聊，齐杨的脸上有点不耐烦的意味，皱着眉看着湖面。

    莫一笑嘴里这么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想到齐杨可能在那种地方待了一夜心里就直发毛“就算是身边是自己的妈妈，那周围还有好多不认识的呢，这，也太瘆人了吧”

    林未迟拍了她的头一下，直翻白眼“你的脑子里能不能不乱想，那晚上齐杨带着药回来的，还穿了身和自己风格不搭配的衣服”

    “咦”莫一笑往一边撤了撤，又遭到了林未迟的一个白眼。

    莫一笑才正经，咳了咳凑近林未迟。

    “我觉得他还是去见过活人的，”林未迟把瓜子放进嘴里，瓜子壳扔进盘子里，“我推断了一下，齐杨可能去见过那个人。”

    “那个人”莫一笑的语调有点别扭。

    “那个摩托车行的那个。”林未迟压低了声音说着。

    莫一笑才从自己的万千记忆力挑出来这个“摩托车行”的人“齐杨真的能去不能吧。”

    “我也是猜的，”林未迟靠近莫一笑，“那晚上他回来，笑得都不像他了，就，就是很柔和有很温柔。”

    莫一笑打住她，觉得越想越往诡异路线上狂奔了“有点可怕啊。”

    林未迟点点头。

    两人沉默，听见不远处传来楚程的喊声“牛逼啊齐杨！”

    齐杨拿着钓竿，一条鱼被扯出了水面，看着个头不小。莫一笑趴在窗边看着兴奋完了往她们这边看的人，拍了拍林未迟“未迟，你有没有觉得，楚程有种特殊的能力。”

    “什么能力”林未迟也趴在窗边，和莫一笑肩并肩，脑子里完全没有多加思考。

    “他的那股什么事情都无法往心里去的劲儿，在我们周围慢，慢，渗，透，”莫一笑慢悠悠的说着，“促使我们往最好的方向努力，就算是事情不尽人意，也没有觉得很灰暗。”

    “以前我听说学霸解不出来数学题，算了几沓草稿纸，还是错误答案，他们也不会翻页，他们会再看题干，然后再一步一步地从头算起。”莫一笑还仰了仰脸，觉得自己总结得不要太真实，看着林未迟。

    林未迟看着她。

    莫一笑勾起嘴角“不过这种慢慢渗透的模式，也有个让人头疼的东西。”她说着按住林未迟的肩膀，凑近她耳朵边儿。

    “你觉得楚程这么不讨好都要拉着齐杨是为了什么吗”林未迟没想到莫一笑会问这个问题，扭头看她。

    莫一笑继续说“我不认为楚程是那种有‘救世主’情结的人，他甚至不太会有侠义心肠，但是我在他的眼睛里”

    说到这里，莫一笑看着林未迟笑着吐了吐舌头。

    “楚程看着你的时候，有其他的情感，而这种情感被你和齐杨现在的关系完全压制住，以至于他还是得用的慢慢渗透的模式，”莫一笑指了指不远处的三个人，“所以你找过楚程帮帮齐杨，楚程就爽快的答应了。”

    林未迟一怔，从头冷到脚。



第164章：霓虹灯
    到饭点，楚程收到了谢宵的短信。

    滚蛋。

    你和穆叔去的

    对于两人爸爸儿子分不清的玩笑话，谢宵骂骂咧咧之中还是能很快回到了正题。

    和齐杨他们

    楚程看着身边一言不发的齐杨，齐杨有一种能力，就是不说话的时候总能让身边的人跟着一起沉默。

    啧。

    可以啊，最近你们怎么样了

    楚程埋着头，就算是刚才齐杨钓到一条鱼也不能激发他关心鱼饵是否会被哪条鱼叼走的好奇心。

    他和谢宵聊得忘乎所以的，以至于真的有鱼上钩他都没理会。

    齐杨拍了他一下“你是要让鱼托着钓竿绕场一圈么”

    楚程猛地扭头，看着钓竿已经弯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才忙把手机揣好了“我去，我就走了一会儿神。”

    “这一会儿得有二十分钟。”齐杨点了点头，语气不咸不淡的。

    这里是封闭的，鱼塘里的鱼定时有人喂，个头都不小，楚程有点费力地拉起来，后背还出了汗。

    他笑着把鱼放桶里，拍了拍凳子又坐好“看不出来你还会开玩笑。”

    齐杨看他，楚程也没急着在鱼钩上再放鱼饵，手里拿着线玩儿，一副兴致懒散的样子，还对着湖面微微眯了眯眼睛。

    齐杨脖子一哽，看着一边的许强也扯上来一条鱼。

    “会开玩笑是件好事，不然学习本来压力就大，那多没乐趣。”楚程把鱼饵挂好，手上一用力，甩了出去。

    齐杨仿佛听到了鱼钩入水的声音，“咚”的一声，还带着水泡。

    林未迟从震惊状态恢复常态，忽略掉莫一笑意味深长的笑脸，莫一笑问“林蕊信得过吗”

    林未迟才知道莫一笑要说正经事情了，坐回到她身边“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信。”

    “同父异母，自己妈妈还大张旗鼓地找过沈姨，还把沈姨打成那个样子，”莫一笑回忆着那个在医院里的夜晚，对林蕊没有什么好印象，“要说和你做姐妹”

    林未迟皱着眉点点头“还给我说是琳姐告发的你，这点和陈向涛说得没错，还告诉我再小心琳姐。”

    “有没有可能，她是故意的”莫一笑看着林未迟，“说出这些就是故意想要接近你”

    林未迟笑了“接近我干什么么追楚程还是觉得她妈妈的气没出够还是觉得林海是无辜的，我妈妈是真的破坏者”

    莫一笑的眉头皱起来了，捏着下巴看着桌上的瓜子壳。

    林未迟捏着手里的瓜子壳，语气轻飘飘的“那她兜了这么大个圈子，又是揍林海，又是告诉我琳姐的事情，还给我说职校后面的围墙，就是想要整我她凭什么整我现在她要用什么方法整我”

    莫一笑抓脑袋“她不是喜欢楚程吗她觉得楚程可能喜欢你”

    “那她未免也有点太幼稚了吧”林未迟笑了，“这和那些心智不健全的职校混混有什么区别”

    “可涛哥说过，她就是职校混混啊，还是个不好惹的混混。”莫一笑像是抓住了一个关键点。

    林未迟拍了她的脑袋一下“这么会想你出本书吧，叫《花一般的年纪，弯弯绕绕的心》。”

    莫一笑吐了吐舌头“不是，就是我有点儿多心。”

    多心。

    林未迟手里的瓜子壳被掐断得只剩下残片，这么多年，莫一笑是真的活得多心，接近她的人不是非分之想就是可能发现她的秘密，她活得比谁都小心翼翼。

    不能相信任何一个眼神在她身上流转过的人。

    “至少她妈妈没来找过我妈妈的麻烦了，”林未迟呼出了一口气，“至少这一点她是做到了的。”

    莫一笑点点头“那要是她真的是在帮我们，我还真的是有点对不起她。”

    林未迟“我刚开始也很诧异，她就带着我找到了林海，说是有点冲动吧，但是是真的结结实实把林海打了一顿，我也就突然释怀了。”

    良久，莫一笑喝了一口茶，把杯子放好了才说话“不过不到最后，还是信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