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欢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冷青衫
她看了季汉阳一眼,没继续说下去,我急忙笑着说道:“珍儿,怪我贪玩,缠着季将军带着我走了很远,让你担心了。今后不会了,嗯。”
她还不放心的唠叨:“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现在已经出怀了,万一颠簸到孩子,可怎么得了,太子一定会生气的。下次不要再这样,珍儿今天担心死了……”一路说着一路拉着我往回走,我点头答应着,还是忍不住用眼角去看了看后面的季汉阳,却发现他已经牵着马迅速的走开了,好像要急着去做什么事。
回想他这一路有些怪异的举动,我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不过——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靠近,我相信他一定能替我解决,我现在应该好好的养胎,珍儿说得对,已经出怀了,经不起什么折腾,我也不应该再去想那些已经过去了的事,与我现在无益,何苦自寻烦恼。
于是,我很快就将这些事都抛诸脑后。
可惜,我并不知道,这些被我隐隐翻找出来的往事的头绪,会对我的将来,造成多大的影响。
从那天开始,我便真的安安分分的呆在别苑里,每天都好好的吃喝睡,下巴颏也长圆了,脸上也有了一点肉,不过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看到铜镜中自己的腰身——哪里还有腰身,分明就是一个大水桶,不,比大水桶还粗还大,好像扣了一只大铁锅在肚子上,微微冒着尖儿,别苑里早就请来了好几个稳婆和珍儿一起照料着的,都说这样轻盈的体态,应该是会生一个男孩儿。
生一个男孩儿,我在心里偷偷的笑着,我也希望能生一个男孩儿,他有亦宸那样英俊伟岸的父亲,长大也一定会很俊美,而且,亦宸一定会教给他一身武艺,让他成长为一个英挺的男子;而我,我能教给他什么呢?做人的道理?还是我的满腹经纶?
我从来都是希望亦宸做事能一帆风顺马到功成,可是我从来没有往后想,他若成功了,必然是要回长安称帝,那么我们的孩子,就会是皇子——他是不是也要像他爹当初那样,和自己的兄长,弟弟勾心斗角,为了皇位血溅五步拼命搏杀,我所学的王道,帝范,是应该教给他,还是……
突然有一点不敢想。
“在想什么?”
我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季汉阳,他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雪白的貂裘护肩显得肩膀更加坚实宽阔,人也越发俊美挺拔。今天是过年,但这别苑中我没有别的亲人,只有他这个朋友,他带来了一坛女儿红,与我坐在梅林边门廊中的长椅上,温着酒一边喝一边赏梅。
他喝得比较多,一杯接一杯,那张俊逸的脸上也慢慢的浮起了酡红,眼神都有些涣散。
“没什么。”
他调侃的笑了:“你平时不是每天都想着太子吗?难道今天,过年的时候,反倒不想了?”
我的确是每天都在想他,甚至希望能与他一起过一个年,但我也知道这不可能,他身为太子镇守东都,不可能丢下那么多人来云州,所以这个期望,我也只是偷偷的写在纸上,埋进了梅树下的土坑里,再也不提。
我坚信的是,现在我和他的分别,并非为了相聚,而是为了相守。
我笑而不答,只是转头看向通往梅林外的那条碎石小路,还有小路尽头的那个圆形的拱门,一阵风吹过,带着些雪沫落到了我的额发上,带来阵阵浸透的凉意,我没有动手去拂开,只是裹紧了身上这件大红色的风氅。这时,眼前突然一花,一只手已经伸过来给我拂开了那额发。
是季汉阳的手。
我有些错愕的抬起头,看着他那双向来沉静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光,他从来没有这样过,有一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我一时惊讶过度,竟然忘了躲开。
可就在这一瞬间,他的手突然颤抖了一下,猛的缩了回去,遮住我视线的手一撤开,我就看到前面梅林外的那扇拱门前,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
一身白衣如雪,走在那一片皑皑白雪地里,周围都是艳丽的梅花,还不断的有飞雪从天空中飘落,落在他的头上,肩上,挡在我的眼前,明明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却好像又一下子模糊了一样。
还是——梦吗?
我木然的看着这个无数次在梦里出现的场景,激动得有些麻木了,可藏在袖笼中的手还是在颤抖,全身的血液还是像被这冰冷的温度给冻僵了,傻傻的看着那个只会在梦中出现的人走在梅林中,肩膀和手臂擦着树枝,片片积雪与梅花飘落下来。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迈着沉重的步子下了门廊,踩着脚下的积雪咯吱咯吱作响,雪沫飘落到脸上,脖子里,冰冷得有些疼,可我什么都管不了了,朝着他飞奔了过去,在扑进他怀里的一瞬间,披在身上的大红色的风氅一下子飘撒开,被他展开迎接我的双手一下子穿过我的肩膀接住,就着拥抱我的姿势,将那风氅又紧紧的裹在了我的身上。
而他,几乎被我撞倒,背靠上了一株梅树,树枝上的落雪和梅花瓣都飘洒下来,在我周围零落如雨,而我在这翩翩落梅中看着他满含笑意的眼睛,温柔的一如春水。
“亦宸……”
我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感觉到下面的心跳,不是梦,是真的,真的!
我如此忘情的抱着他,感觉他的心跳,却没有意识到,怀抱着我的他,是用一种怎样的目光,看着我身后的季汉阳。
等到我终于确认了,不是梦,这个人是真的亦宸时,才慢慢的松开手,抬头看着他:“你,你怎么——”
“大过年的,谁都想和老婆儿子一起过年,我,也不能免俗啊。”
他是东宫太子,他的妻子是太子妃和侧妃,他的儿子将来是王爷,也有可能是皇子,可他却用“老婆儿子”这样带着民俗的称呼,不仅不让人觉得粗俗,反倒有一种家常的温暖,这个男人就好像真的只是个普通的男子,在外做了一年的伙计,赶回家来过年。
我被他半搂半抱着带回了屋檐下,季汉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他一直带着我走回屋里,珍儿他们接到消息也立刻赶过来,送来了新的酒菜,屋子里的暖炉暖意融融,他让我靠到铺垫着厚厚皮毛的软榻上,然后自己坐在我身边,低头仔仔细细的看着那冒着尖的肚子,然后对我说:“已经六个多月了吧?”
“嗯,快七个月了。”
“孩子,会不会动了?”
“会啊。”我高兴的抓着他的手,说道:“有的时候,会看到肚子上冒出一点,然后滑过去,听稳婆说,是孩子在里面伸手动脚呢。”
“真的?”他有些惊讶的,低头盯着我的肚子直看。
我立刻要将衣服卷起来给他看,他急忙伸手制止了:“傻丫头,万一着凉怎么办?外面还下着雪,不要忘形。”
“……”有些遗憾,我多想和他分享这样的喜悦。看着我有些失落的表情,他又说道:“我听听看。”然后便慢慢的俯下身,将耳朵贴在我的肚子上,静静的听了一会儿。
“怎么样?听到了什么?”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跳?扑扑的。”
“那是他的心在跳。”
他又俯着身子听了好一会儿,然后抬起脸来看着我,微笑着说道:“很有力的心跳,这一定是个强壮的男孩儿,将来,也会是一个纵横天下的英雄。”
“……”
他说这话说得那么自信满满,豪气干云的,我依稀能感觉到,他是将洛阳和东方联盟经营得很好,足以和长安相抗衡,否则以他的性格不会说这样的话。
这个时候我才突然想起来问:“对了,亦宸,你怎么就突然来云州了?洛阳那边,他们知道吗?”
他淡淡一笑:“只有几个人知道,我快马加鞭赶来,与你一聚,晚上就要回去了。”
“这么急?”
“那里是洛阳啊。”
“……”是啊,那里是洛阳,是他与长安相抗衡的最前沿,也是最要紧的地方,他能赶来,我已经是意外的狂喜,只是看着他微微发红的眼角,脸上也有憔悴之色,还有被冻得僵冷的手指,这一路南下他竟然就这么冒着风雪策马狂奔而来,只是为了见我一面,又立刻要离开……
过年不能哭……
可是泪水已经涌了上来,我再怎么忍,他也已经看到我眼眶里流动着的泪光,微微一笑,慢慢的伸头过来,那带着温热触感的唇轻轻的吻上了我的眼睛。
他这一次来云州,还真的只是为了和我见一面,休息了一会儿,只就着桌上的饭菜吃了几口,连酒都没有来得及喝,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万籁俱静,只能听到漫天大雪扑朔朔飘落的声音,而他已经从桌边站起身,要去衣架那儿拿衣服。
我急忙走上前去,抢在他前面将衣服拿着,给他穿上,他也微微一笑,就这么展开双手做出让我服侍的模样。
拢上衣服,扣好胸前的扣子,再给他系腰带,每完成一个步骤,就意味着离我们分别的时间近了一步,我能极力的忍着,却怎么也忍不住心中涌起那种难以言语的痛苦滋味。
他轻轻的将我搂进怀里:“好了……”
“……”
“会好的。”
是啊,会好的。
就像我知道,即使是现在这样严寒的天气,呼啸的北风凛冽的吹过,吹在人脸上好像刀割,可是终有风雪停下的那一天,终有春暖花开的日子,而我和他,也一定会等到长相厮守的日子。
我带着珍儿他们陪着他一起走出了别苑外,守卫的许多人都回去过年了,但也安排了人守在周围,他看了也放心,翻身上马后,他又低头看了我一眼,道:“这些日子要格外小心。你的肚子这么大了,不要随便乱走,顾忌着孩子……”
“嗯。”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目光却好像被旁边什么东西吸引了,我转头一看,却是一直没有出现的季汉阳,正远远的看着我们。
他,似乎喝了很多酒,即使离开还有几步距离,我也能闻到风中飘来的酒味,他的眼睛和脸都是红的,目光也和往日多有不同,甚至——若是平时,他一定会过来拜见亦宸,可现在,他只是远远的站着,身上的长衫被风吹得衣袂飘扬,也不加一件披风,不知有多冷。
亦宸一直看着他,也没有说话,座下的马有些不耐烦的踱着马蹄,他这才说道:“照顾她。”
季汉阳远远的向他一揖。
“只能照顾她。”
他又说了这一句,我的心里咯噔一声,已经感觉到了什么,而季汉阳一直长身拜倒,没有直起腰来,也看不清他在此刻,到底是什么表情。
亦宸又收回目光看了我一眼,淡淡的做出了一个微笑,然后用力的一挥鞭,座下的马长嘶一声,立刻飞驰而去,好像一支离弦的箭,在风中扬起了阵阵雪沫,我看着他壮硕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风雪当中。
我远远的看着那已经不再有他身影的漆黑的远方,寒风呼啸着将雪花吹得四散开来,打在人的脸上生疼,冷也得也那么刺骨,我紧紧的裹着风氅,站在门口看了很久,什么都看不到了,还是站着。
他,就这样,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
而我,还有季汉阳,我们——
眼前人影一闪,季汉阳已经站到了我的身侧,我转过头去看着他,一股浓浓的酒气迎面扑来,他真的去喝了酒,但我知道他没有醉,他只是——想醉而已。
和他单独在这别苑当中相处了几个月,他的隐忍和自持,我比谁都清楚,所以今天这样——我不怪他。
我只怪命运。
“鸢青,我——”
“你别说了,汉阳。”我打断他的话:“我们,我们还是——”
我的话也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他突然向我伸出手,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一双大手已经抓住我的肩膀,将我用力的拉了过去,我一下子跌进他的怀里。
他,他这是要干什么?!
我完全惊呆了,甚至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傻傻的抬头看着他的脸上,露出了咬牙切齿的肃杀的表情。
冷宫欢 第335章 夜袭 可怕的兽性
嗖嗖嗖,几声锐响破空而来,这个声音我已经很熟悉了,好像是有什么箭之类的从我的背后飞射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回头,季汉阳一手搂紧了,另一只手从腰间猛的一抽,苍的一声龙吟,那把寒光闪闪的软剑再一次划破夜空,在我的眼前划过了一道银光,化作了一条盘旋缠绕的银蛇,在他的手中翻腾着。
那些朝着我们飞射过来的东西全都被这把软剑绞断研碎,纷纷落地,定睛一看,不仅有箭,甚至还有几把长矛!
是什么人,要置我于死地?!
一股强大的力量搂着我猛的一转,我还是被季汉阳一只手用力的搂着,却看清了自己的身后,那一片漆黑的夜幕中,除了不断飘落的雪花,似乎还有什么人影在晃来晃去,隐隐还能看到那些人的手中全都拿着刀剑,在夜空中闪闪发光。
呼啸的北风吹过,被抱着我的这个男人完全的遮挡了,只有呼呼的声音在耳旁,风声中还夹杂着那些人的怒吼——
“杀了那个不忠不孝的女人!”
“沐家没有那样的叛徒!”
“杀了她!不能让她活着!”
怎么,怎么回事?我完全惊呆了,眼看着那些人冲了上来,别苑大门口挂着的几盏红灯笼在风中摇晃着,那殷红的光并不明亮,却好像前来拼命的人血红的眼,我看清了那些人的眼睛,也看清了那原本一张张枯木一般腐朽无生气的脸,在这个时候全都阴狠无比,尤其他们的眼神,好像恨不得食我的肉,饮我的血,将我碎尸万段也难泄心头只恨。
那些人,都是看守皇陵的沐家的人啊!他们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还有,刚刚他们叫嚣着,说什么“沐家没有这样的叛徒”,是说谁?说我?
我是沐家的人吗?!
不等我将这一团乱麻理清楚,季汉阳的右手已经慢慢的抬了起来,手掌微微一抖,那如银蛇一般绵软的软剑发出了一声刺耳的锐响,一下子迎风抖得笔直,好像一把刚硬的长剑,直指向了前方,那些****的人群。
很快的,周围那些被他布好的防护也在这个时候涌了上来,挡在我们面前。
“来一个,杀一个。”
季汉阳的声音第一次如此阴沉,我趴在他的胸口,慢慢的抬头看着他风雪中也显得寒如冰棱的眼睛,有一种刺骨的冷。
而他再低头看向我的时候,目光却在一瞬间变柔和了:“没事吧?”
“……”
“我早就发现不对,防护得这么严密,没想到那些人没有亲自动手,反而去挑唆了这批守皇陵的人。鸢青,你要小心。”
我还是不明白,可这个时候也没时间让我弄明白了,那一批沐家的男人,三十二个,好像拼了命的野兽一般朝着我们蜂拥而来,和这一队黑旗军战成一团,他们显然没有受过训练,打斗也毫无章法,可是季汉阳脸上的表情仍旧很紧张,低喃着对我说道:“那一批人,一定在等着。鸢青,你先进去。”
那一批人?什么人?我正疑惑着,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我想起几个月前他陪着我外出散步,一路上举止就有些奇怪,好像一直在看着什么,后来我和他看到了高大夫和絮云的娘的坟墓,下了马,他也无缘无故的捡起一块石头打了一只野兔,我当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现在想来,他似乎是在示威!所以后来返回别苑的时候,他坚持抱着我同骑,也是在保护我!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我们的周围就有人在监视,甚至想要对付我们,但那天回来之后,他立刻牵马离开,好像是急着去做什么事,而那天过后别苑中的守卫就加强了,所以那些人无从下手,今天过年,守卫稍微放松了一些,那些人就挑唆沐家的人前来袭击我!
那么那一批人,到底是什么人?!
还有,亦宸刚刚才单独一骑离开这里,会不会碰到那些人?会不会有危险!?
我这样一想,瞬间的失神,已经有一支长矛朝着我飞射了过来,季汉阳一见此情景,震得目眦欲裂,怒吼一声,整个人一下子挡在了我的面前,双手握剑朝着那长矛的来处猛的一挥。
“嗤”的一声,那长矛竟然从尖到尾,被锋利的长剑从中间剖开。
好险!我的心在极度揪紧了之后又立刻一下子放松,几乎快要停止跳动了一般,可——就在我刚刚松了口气的同时,尾随着那长矛而来的,是一支强弩,速度之快,力道之强,我们几乎还没有看清,已经在空中化作了一道闪电,“扑”的一声扎进了季汉阳的胸口。
“汉阳——!”
我顿时就像心里被人狠狠的扎了一刀似的,呼吸都顿住了,下意识的一把抱住他:“季汉阳!你怎么样了?!”
他的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一双眼睛透出猛虎的凶悍,恶狠狠的看着前方,我这才看到,那些沐家人已经被黑旗军杀的杀,俘的俘,可是在远处,那漆黑的夜幕中,却能看到数不清的人正趁着这一波攻势的渐弱,朝着我们猛冲上来。
当我看清那些人的时候,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匈奴人!是匈奴人!
谁派来的?呼延郎?还是呼延鸩?他们是要干什么?杀季汉阳?还是抓我?
这一瞬间数不清的想法猛然冒出来,几乎把我的头脑都要撑裂了,而被我扶住的季汉阳咬了咬牙,发出了一声震得人心神发颤的低吼,挥剑冲了上去。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季汉阳,那张英俊的脸因为胸前伤口的疼痛而微微抽搐着,扭曲得宛若恶魔,好像是一个浑身沾满鲜血的恶战修罗,他手中的长剑已经完全化作了一条毒蛇,所过之处皮开肉绽血肉横飞,我听到了那些人不断的惨呼,在他的身边扭曲倒下,鲜血喷溅出来,在夜空中绽放出一朵朵凄艳的花,洒到雪白的地上,一片耀眼的红。
可是,不够,还是不够,眼看着匈奴人越来越多,甚至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难道说这几个月,他们一直没有动手,就是一直在蛰伏,等待人手充足,等待这致命的一击吗?
那些匈奴人已经踩着同胞和对手的尸体,慢慢的攻了过来,季汉阳虽然身重一箭,却反而越战越勇,仿若一只被逼到绝境的猛兽,可是当我看到有一个匈奴人竟然绕到了他的身后想要偷袭他,立刻急红了眼,四下一看,急忙抓起路边一支染血的剑,猛的抛了过去。
那人发出一声惨叫,我力道不够,但长剑却奇迹般的刺中了他的大腿,周围的人一见到我,立刻像是发现了什么目标,急忙围了上来。
“就是她!”
眼前一花,我的脖子已经落入了一只粗大的手掌中,被牢牢的扣住,耳边响起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哼,抓到你就好办了。”
这个声音是——呼延阚?!
我顿时感觉脑子嗡的一声,一瞬间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季汉阳已经转过头来看到我这边,顿时发出一声怒吼:“鸢青——!”
声彻九霄,让我一下子惊醒过来。
睁大眼睛看着他挥舞着长剑立刻就要杀过来,呼延阚急忙一挥手:“拦住他!”
旁边立刻窜出来好几个匈奴人拦在了我们面前,季汉阳顿时急红了眼,大叫着我的名字,带着身后的黑旗军猛的冲上来一阵砍杀,我一见此情景,也急忙在呼延阚手中挣扎起来,双手不断的捶打着他。
“放开我!呼延阚,你赶快放开我!”
原本我这一点力气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有几次我的手打到了他的眼睛上,甚至试探着想要去抓他的眼睛,终于将他惹怒了,猛的将我往前一推搡。
我一个踉跄险些扑到在地,急忙稳住自己的身体,想要朝着季汉阳跑过去,可是刚刚才迈出一步,就听到一阵风声在脑后响起——
“砰”的一声响,一记重重的撞击打在了我的后脑上。
“啊……”我呻吟了一声,只感觉后脑一阵钝痛之后,整个头脑便开始眩晕起来,眼前的一切也模糊了,就连季汉阳那张熟悉的脸也渐渐的扭曲了起来,好像又惊又怒的想要冲过来,但被那些匈奴人挡住,而我猛的跌倒下去,落入了一具胸膛当中。
在这过程中我没有完全的昏厥,只是晕得厉害,几乎没有办法动一动身体,只能勉强的听着周围一些大吼大叫的声音。
“王子得手了,快走!”
“把这个女人带走,小心她的肚子,对我们还有好处!”
接着又是一阵翻天覆地的混乱,我的眼前除了能看到白皑皑的雪野,其余什么都看不到,全身绵软得连动一下指头都不行,听着周围杂乱无章的吼叫声,战马的嘶鸣声,脚踩在雪地里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好像要将人的耳朵都撑裂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王子,前面有楚亦宸的军队!”
“什么?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好像是他的女人,突然带着人也南下了,正好在前面,我们的人被截住了!”
“妈的。”
“王子,怎么办?”
“往南走,不能让他们追上我们——上山!”
“……”
亦宸,是亦宸,他还没有走远,他回来了……
可是,他的女人——是夏葛衣吗?夏葛衣也来了吗?她是因为亦宸南下来云州看我,所以也跟着来了?
我晕晕乎乎的想着,一想到这个女人,心里不舒服的感觉就一阵一阵的往上涌,有一种近乎想要呕吐的冲动,可是这一路颠簸,也不知道到底经历了什么,等到眼前出现了火光的时候,我已经再也支撑不住,昏厥了过去。
连梦里也是斑驳的光影,一切都混乱得让我觉得手足无措,好像连立足之地都是不安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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