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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欢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冷青衫
“属下参见夫人。”
我有些不敢相信的:“你是——”
“属下是太子殿下派来保护夫人的影卫,原本是要护送夫人安全到达令兄的驻地,但半路长安的军队杀出,属下力薄未能保护夫人周全,唯有今夜才找到机会接近夫人,请夫人恕罪。”
“……”我张着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好像喉咙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只有眼泪像开闸的洪水一般,汩汩而下,过了很久,才颤抖着:“太子——他派你来保护我?”
“是,太子派了属下一队人马,暴风雪那日走散了几个,如今派回了两个前去报信,还有一个在外放风,请夫人安心。”
我藏在温暖的被子里的手就像放在冰天雪地里一般,颤抖得止都止不住。
只听那影卫又说道:“属下原本是想探听清楚夫人的情况,等凤翔的消息回来再与夫人详说,但刚刚看到夫人险些——属下等这才决定现身。夫人,请跟属下等离开长安吧。”
听他说话中的犹豫,我便明白过来,刚刚楚亦君要对我——那样时,响起的风声根本不是后来来向他报告军情的,而是这两个影卫的,若不是那个报告军情的人恰巧赶来,也许——是楚亦君发现他们,也许是他们会对楚亦君动手。
可是——离开长安,谈何容易,仅仅两个影卫在皇宫里行动已经很冒险了,再带一个我……
“不必了,我暂时不想离开这里。”
“夫人!”那人顿时有些急了。
我冷静的说道:“既然是太子派你们来保护我,你们也应该听命于我,正好我有话,要你给我带回给太子。”
那影卫沉默了一番,立刻道:“夫人请吩咐。”
虽然知道有一个影卫在外看着,不会有其他人靠近,但我还是压低了声音:“你立刻离开长安返回凤翔,告诉太子,千万不要去漉郡,那里只怕已经被楚亦君布下了埋伏!”
“啊?”那影卫显然吃了一惊,道:“可是,按照太子的计划,今天占领了潞州,明天就应该向漉郡出兵了!”
“什么?!”
没想到亦宸的计划竟然这么急,可是万一漉郡真的有埋伏,那他——
我急忙说道:“你赶快带消息回去!还有,告诉太子,半月之后,楚亦君将会在长安即位,登基为帝继承大统,若他要来,早做安排。”
那人听了,立刻道:“属下明白了。”
“好,你们快去吧,尽快将这消息带给太子,不可延误!”
那人道:“消息属下一个人传回去即可,夫人孤身在长安,还是留下一名影卫保护夫人,若有不测,夫人只需唤他,他一定会出现。”
这人心思倒是缜密,我点点头:“也好。”
话音刚落,就感觉眼前黑影已闪,好像有个什么快如闪电的东西一下子从窗户那儿钻了出去,顷刻间便消失了踪影,我这才披上衣服下了床,急忙走到窗户边往外望去。
已经一个人影也没有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我知道,那个留下的影卫一定隐匿在某处,注视着我,保护我的安全。
站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又是赤着脚站在这冰冷的地板上,窗外还吹着冰冷刺骨的风,可是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好像被一个温暖的身体环抱着,即使这个人离我那么远,可是他的保护,却让我觉得那么温暖。
亦宸,原来你并没有放弃我,并没有对我失望,即使在凤翔,我认了所有的罪,我让你那样的伤心,你却还是想要护我周全。
也许,正是因为他对我的关怀,才能让我将对他有利的消息传出去吧。
现在,只希望这个影卫能够快一些赶回凤翔,将消息传给他。
亦宸,你一定要平安无事,一定要平安无事!
这一个晚上我几乎一夜无眠,睁着眼睛看着床顶上的绣花慢慢的从一片漆黑到艳丽照人,整个人好像被冰火交融着煎熬,一时间想到他对我的好,下一刻又担心他会在漉郡出事,这样熬了一夜,整个人都几乎要垮了。
好不容易在天亮的时候才闭上了眼睛,可是恍惚间却又听到有人进了我的房间,下意识的便睁开了眼,就看见虹影站在床头,正平静的看着我。
我警惕的起身:“干什么?”
她恭恭敬敬的朝着我行礼:“殿下请你过去用早膳。”
我在床上坐了一下,刚刚起得太猛只觉得眩晕得很,等到好一些了我才下了床,却也感觉有些头晕脑胀,拿衣服穿好,洗漱完毕之后,便坐到梳妆台前梳头。
虹影几次想要上来帮我穿衣服,倒热水,都被我冷冷的拒绝了,但这个时候梳头实在有些麻烦,她便走到我身后,也没有再开口,而是轻轻的接过了梳子,轻轻的梳理起我脑后那长长的黑发。
看着铜镜中映出的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我一时也有些恍惚,当初与她在宫中还是好友时,经常帮着对方梳头,描眉画黛也是常事,只是那个时候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让自己倾心相待的好友,竟然不过是别人派到宫里的间谍,并且在我最需要他们的时候,毅然决然的将我留在了火坑,出卖了我。
等到她用一根浅紫色的丝带将我的头发松松的挽了一个髻,看起来不至于太端庄成熟,却又显得十分娴静雅致,我才想起来,这是过去在宫里,她时常开玩笑,说我今后若出嫁,她替我梳这样的发髻,让我美美的嫁过去。
常言说物是人非,而如今,却是——人是,情非。
我默然从将目光从镜中那双有些迷茫的眼睛里移开,起身便朝着外面走去,虹影急忙走了出来,默默的在我的前面带路。
眼看着就要到东宫了,一直沉默着的虹影突然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我,轻轻道:“鸢青……”
我淡漠的看着她,她似乎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开口:“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我说过,那些事对我没有意义了,我已经忘了。”
“我知道你恨我,我不求你原谅,但是太子——皇子他,他的确是因为误会你,才会那样抛下你,就算他错,也是因为用情太深。”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虽然眼前看这一切都很模糊,头脑却异常的清醒。
现在的虹影,似乎已经完全是楚亦君的人了,从昨天出现照顾我到现在说的这些话,看样子,楚亦君将李袂云身边的许多人和势力,都接手过来。
也许,不是接手,而是——夺?
一想到这一点,我的心里闪过了一丝亮光,但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淡淡道:“不是要用早膳吗?你将我拖在这里,不怕里面的人等急了?”
她又看了我一眼,无奈的低下了头,继续带着我走进去,果然,楚亦君和李袂云已经在里面坐着了,面前的案台上摆放了许许多多的碗碟。
一见我进去,李袂云只是勾了勾唇角,没说什么,楚亦君指着旁边的座位道:“鸢青,坐下用早膳吧。”
我也不多说,直接走过去便坐下,只见眼前的那些碗碟里,琳琅满目的竟然摆放着十几二十样吃食,红枣碧粳粥,乳奶鱼卷,糖蒸酥酪,清露木樨糕,胭脂粉糯团,清蒸鲈鱼肚,看得人眼花缭乱,红的绿的粉的青的,竟像是绽放了一桌的花。
可是,却让人没有了胃口。
我,似乎已经习惯了跟在那个男人身边,每天早上吃一碗简单的清粥,伴着爽口的小菜,清香的炒鸡蛋,却也是实实在在的美味,生活的味道。
最最美的,还是他习惯的将空碗递给我,我替他盛上一碗粥,再递回给他,那一瞬间,指尖相触,目光相交,鼻尖萦绕着全然是这样质朴的香气,明明那么简单,却好像可以永远。
我只低着头出神的想着,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另外有多少眼睛在看着我。
就在我出神的时候,门外进来了一个侍从,向楚亦君跪拜之后,便走到李袂云身边,附耳说了两句话,李袂云轻轻的点点头,便让他下去了。
楚亦君喝了一口粥,漫不经心的道:“袂云,什么事,这么大清早的就来禀报你啊?”
李袂云柔柔的一笑,道:“既是殿下问了,臣妾就说。臣妾的人打听到,楚亦宸从云州离开北上到了凤翔之后,夏葛衣也在两天之后启程跟着北上了,这件事,鸢青最清楚吧。”
我木着脸不说话。
“不过,臣妾还打听到,夏葛衣早产的那个孩子,因为身体虚弱,经不起颠簸,所以还留在云州,而那儿,似乎看守的人并不多啊。”
“嗯?”楚亦君看着她:“你的意思是——”
李袂云起身,朝着楚亦君说道:“殿下,那个孩子好说歹说,也是皇家的血脉,自然应该回长安的,况且,有了这个孩子在,孩子的父亲自然也不会再在外面胡来,该做什么,还是就得做什么,不是吗?”
我的心里咯噔一声。
他们,难道是想——
没错,他们一定是想派人到云州,趁机将那孩子虏来,用这个孩子来要挟亦宸!
虽然,那个孩子是夏葛衣的,可是一想到当初在云州的皇家别院,看到的那个红赤赤皱巴巴的婴儿,那样柔弱无力的小生命,如果真的落到李袂云他们的手里——我不敢想,心里也忍不住暗骂起了夏葛衣,就为了对付我,你抛下自己的孩子去凤翔,现在孩子被这两个人盯上了,你可知对亦宸会有多大的影响!
就在这时,大厅上突然传来“哐啷”一声巨响,所有的人都惊了一下。
回头一看,却是在旁边的虹影,她手中的一只碟子掉在了地上跌得粉碎,而她那张脸,更是苍白得可怕,好像灵魂出窍一般,傻傻的看着我,眼睛眨也不眨。
她,这是怎么了?





冷宫欢 第347章 双雄之将才
虹影自己也一下子反应过来,看了看周围的情况,还有一直看着她的楚亦君和李袂云,急忙提着裙子跪了下来:“奴婢知罪,请殿下,夫人原谅。”
楚亦君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让人来收拾了,这件事便不再提。
他又转过头看向李袂云:“袂云,你是想派人去云州——?”
“请殿下恕罪,臣妾以为此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也没有来得及通报殿下,今天一大早已经派人去了,请殿下宽恕臣妾的自作主张。”
“嗯。你处处为我着想,又怎么会怪罪呢。”
“谢殿下。”
他们两自顾自的说着那些话,俨然一对夫唱妇随的夫妻,我完全漠然的坐在一边,但心里却好像刮起了狂风一般,完全不如我表面上那样的静默。
李袂云,竟然已经派人去云州了,如果真的被她抓住了那个孩子——不论如何,不管夏葛衣有多可恶,但那终究是亦宸的骨肉,万一被他们拿来要挟亦宸……
这样一想,我的心都有些揪着疼,现在时局已经到了这么紧张的时刻,任何一点小的纰漏都可能影响大局,更何况,那个孩子若落到李袂云的手中,简直不敢想象,她的手段我是尝过的,对那个孩子,看她也不像是个有恻隐之心的人。
我心中一急,下意识的已经开口道:“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居然去抓一个早产刚出生的婴儿?!”
楚亦君似乎是没想到我会突然开口骂他们,瞪大眼睛看着我。
李袂云已经冷笑了起来:“看起来,鸢青姑娘是在为别人抱不平了?”
“……”我狠狠的盯着她。
“不过,若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孩子的母亲是夏葛衣吧?鸢青姑娘还真是大肚能容,夏葛衣对你做过什么,我们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消息却听了不少,更何况——”她媚眼如丝,看着我的时候,那双细长的眼睛里闪出了阴冷的寒光:“鸢青,你的孩子一出生就死了,她却是用这个孩子,占尽了楚亦宸的宠爱,难道,你一点都不恨她,不恨这个孩子吗?”
我愣了一下。
我,恨这个孩子?我会恨这个孩子吗?
我自己的亲身骨肉,期盼了那么久的那个小生命,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看他一眼,他就已经早登极乐,我甚至——甚至到现在也没有勇气去弄清楚,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但我这个做母亲的失败,却是注定了的;而那个孩子,夏葛衣明明与我一同受孕,她甚至用了烧艾之法催生,那样的危险却把孩子顺利的生下来了。
同样是母亲,同样是孩子,为什么偏偏她和她的孩子,就那么的幸福富贵,而我,却注定要经历这些挫折?
我,是应该恨那个孩子吗?
脑子里一下子乱成了一团麻,在云州的皇家别院中看到的那个孩子的模样,还有夏葛衣怀抱着孩子那温馨的场面,甚至临别时,亦宸看着孩子那温柔的目光,一瞬间这所有的一切突然都变成了锐利的针刺,扎在我的心上,抽搐着疼。
我突然反应过来——李袂云,她根本是想要诱导我,让我对这个无辜的小生命产生恨意!
于是,我抬头狠狠的看向她,说道:“若我心中有怨恨,我自然会去找伤害我的那个人,不会迁怒到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身上。那没有人性!”
李袂云见我清醒了过来,脸上有些讪讪的不快,却也不再理我,楚亦君对于我们之间的这番争执不置可否,其实他一定也是偏向李袂云那边的,且不说他们现在夫妻同心,但但将那个孩子虏来长安,给他们带来的益处就不可估量。
再看向周围的任何一个人,都觉得面目可憎,满桌的美味也跟土疙瘩一样让人难以下咽,我站了起来,不带一丝温度的:“我回去了。”
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楚亦君他们并没有阻止我,跟上来的反倒只有虹影。
她从刚刚的失态开始,整个人就一直有些奇怪,现在跟在我身边,那张脸上也满是欲言又止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道:“鸢青,那个孩子——是夏葛衣生的?”
我看了她一眼。
“我听说,皇室的血脉耳后都有一个胎记,那个孩子的身上是不是有?”
一阵羞怒突然涌了上来——他们每个人一定都知道我是为什么被废,为什么被赶出来,因为我生下的孩子没有那个胎记,不是皇室的血脉,现在这样问,无疑是当着我的面掴我的耳光,我冷笑了一声,想要反唇相讥,可是看她似乎又是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到嘴边的那些恶毒的话终究还是说不出来,只能咽了下去。
“你若想知道,等那个孩子被你们抓来了,自己去看,不是更好?!”
说完,我便怒气冲冲的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我几乎就是被煎熬着度过的。
一方面,不知道漉郡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亦宸有没有收到我派人传回去的消息,有没有平安;一方面,又担心着云州的那个孩子,若他落入这两个人的手中,局势就更难扭转了。
楚亦君每天都会来陪我,虽然我依旧对他没有稍加辞色,他也常常会因为我的淡漠而暴怒的摔东西,砸东西,有的时候我觉得他和亦宸真的不愧是兄弟,那么的相像,亦宸可以在对我温柔如水的同时,冷酷无情对别人下格杀令,而他在前一刻暴怒之后,下一刻就可以立刻对我微笑着说:“不管你答不答应,十日后的登基大典上,我一定会宣布娶你。”
这样的情绪转换,就像一个带着面具的人,随时更换着脸上那带着不同情绪的面具。
我抬头看着他,或许是因为习惯了,现在对于他的暴怒我已经不像开始那么害怕,甚至可以冷笑着平静面对:“你丢得起这个人吗?”
他一愣。
“梁鸢青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是最清楚?当年,就是在这间屋子,我放荡无耻,勾引——”
“住嘴!”
他突然暴怒起来,一把扼住我的脖子,甚至没有捂着我的嘴,好像是在告诉我,如果我再提这件事,他就一把捏断我的喉咙。
他眼中那种暴怒的恨意,让人心悸。
可是,为什么我隐隐感觉到,他的恨,并不是冲着我的,看他那咬牙切齿的样子,恨的人,好像是他自己……
“我不准你再提那件事!既然你说忘了,那就永远忘了,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听见了没有!”
我被他捏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脸都有些发紫了,呼吸困难的看着他,感觉到我的难受,他才突然发现自己的失态,立刻缩回了手,我扶着床框用力的咳嗽了起来,他急忙坐到我身边扶着我:“鸢青,鸢青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我有没有伤到你?”
我抚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却固执不肯回头看他一眼。
忘了?我的确可以忘,我甚至可以忘记在这冷宫发生的所有的事,你的温柔,你的誓言,我的失贞,和你抛弃我之后所遭到的酷刑,但我永远忘不掉的,是你在桐山的绝情,你的每一掌,打到的不是我的脸,而是我的心上,你要将我送去军营做军妓,就已经将我们之间所有的可能都撕碎了。
楚亦君,你死心吧!
这时,门外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一个人大声道:“殿下!”
楚亦君一愣,浓眉皱了皱,起身道:“我不是说过吗,我在冷泉宫的时候,谁都不能打扰!”
“可是,云州那边回来的人,出了点麻烦。”
云州出了麻烦?我心中一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楚亦君看了我一眼,却也不避嫌疑,直接对那人道:“进来。”
来人进屋后跪拜在地,楚亦君已经不耐烦的说道:“出了什么麻烦。”
“探子回报,那一队人马在路上一直受到追击,原本现在应该已经到长安了,可是还在路上耽搁,只怕孩子——”
“有这等事?难道楚亦宸还在云州留了后手?是黑旗军?”
“不,不是军队,只是一个人。”
一个人?我的心中咯噔一声响。
会是他吗?!
“什么?!”楚亦君似乎大吃了一惊,等他平静了一番,怒极反笑,冷笑着问道:“我问你,夫人这次派往云州的人马,有多少?”
“近百人。”那人哆嗦着道。
“哼哼,近百人的队伍,被一个人追击,甚至还能够延误回长安的行程。是你们觉得本宫最近心情不好,想说个笑话逗逗本宫的乐子,还是你们想说,夫人的赤甲军已经弱到了这个地步了?”
那人跪在地上,抖得跟筛子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颤声道:“夫,夫人也很吃惊,但前方传回来的消息,那的确是一个人。夫人现在已经准备出城了。”
我心中一动,看来李袂云的确是很看重这个孩子,也许她最大的目的就是在登基大典之前用这个孩子牵制住楚亦宸,只要过了那天,楚亦宸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太子,再想要和他们斗,已经不占天时地利人和了。
楚亦君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沉默了一番后,道:“立刻准备人马,本宫也前去看看。”
“是!”
那人匆匆忙忙的走了,楚亦宸站在原地似乎还想了想,然后就要往外走,我急忙站了起来:“殿下。”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低声道:“我能,也跟去看看吗?”
“……”他沉默的看着我,突然冷冷道:“你是关心那个孩子,还是——”
我只怕他又要说出什么不堪的话,毕竟我和季汉阳的事,闹得那么大,不说亦宸和夏葛衣大婚当晚的那件事,就算后来我的孩子身上没有楚家人的胎记,这件事也不可能瞒得住他们,但他一瞬间又响起了什么,一下子闭了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哑着嗓子道:“起来。”
我默默的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他长手一伸抓起了旁边衣架上的一件厚重的貂裘,裹到了我的身边,我只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等他给我将衣服穿好后,他又突然伸手握着我的下颌,逼我抬头看他,那双原本明朗的眼睛里带着几分阴狠道:“你要记住,你来了长安,就走不了了。你若要离开我的身边,除非我死!”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
除非他死,才能离开他?
他竟然是这样的决绝?
李袂云和楚亦君自然是坐在同一辆马车上,虹影陪着我坐在另一辆马车上,跟着他们摇摇晃晃的出了城。
长安城面南的方向有一个大土坡,在那里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很远的地方,已经有人在那里摆好了椅子座驾,楚亦君和李袂云就这么安安稳稳的坐在那儿,北风呼啸而过,将每个人的衣服都吹得猎猎作响,好像在风中飘扬的战旗。
看他们老神在在,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再看看周围那些全副武装的将士。
我的心里不安的情绪一阵一阵的往上翻涌。
灰突突的地平线上,还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阵比一阵强烈的风吹起了漫天的黄沙与灰土,让整个世界都好像陷入了一种无法抗拒的阴霾当中。
那风声越来越强,好像不仅仅是在耳边吹响,更像是在心里吹起来一样。
渐渐的,我感觉到了,那不是风声,而是有什么在随着风声呼啸着迎面扑来,睁大眼睛看着远方,那地平线上沙尘扬起,灰蒙蒙的沙尘当中,隐隐看到了许多人影正朝着我们飞驰而来!
赤甲军!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的视线里又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骑着马,手持一杆银枪,好像掌握着一道闪电般的,突入赤甲军中,一个赤甲军将士拔出长刀策马回身,与他一番搏杀,便看见一个人翻身落马,被远远的抛在身后。
而他,继续策马狂奔,追赶着前方,已经所剩不多的赤甲军将士!
季汉阳,果然是季汉阳!
他竟然独行千里,单枪匹马将整整一队赤甲军逼到了这样的境地!
看着他的身影,我突然感觉到一阵战栗,好像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因为他的豪情而燃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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