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过尽为伊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可乐曹
顾锦兰用了十足的力道,林月瑶脸上的指印鲜红夺目。
“贱人!你敢打我!”
她目眦欲裂,像极了骂街的泼妇。她说着便扬起了手,却被莫隐死死抓住手腕,动弹不得。
顾锦兰捏了捏生疼的掌心,嫌弃地看着林月瑶:“这一巴掌是教训你,在街头横冲直撞,惊扰百姓!”
“啪!”
又是一记耳光!
“这一巴掌是告诉你,蛮横娇纵,丢了镇国公府的脸面!”
“啪!”
“这一巴掌是告诉你,就凭你,还没有资格侮辱我和五弟!”
一连三记耳光,林月瑶已然被打懵,她恍惚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一时瞪大了眼睛看向顾锦兰与顾锦源。
五皇子!瑞安公主!
怎么会是他们
完了!她的下人竟当众辱骂皇子公主,还动了手!不仅是她林月瑶罪责难逃,说不定还会牵连镇国公府,难怪莫隐那么生气,他早就知道了。
她转头惊恐地望着莫隐,他眼中的狠厉叫她更加心惊胆颤。
林月瑶仓惶跪地,正要开口求饶,却被顾锦兰打断。
“本小姐今日与五弟出门倒是忘了看黄历,林小姐好大的威风,架子比本小姐都还大!”
因着肩上的伤,她的脸色都已有些苍白,声音淡淡,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字字句句却叫林月瑶心惊。
顾锦兰此言,分明是不想暴露身份。
莫隐原以为顾锦兰不过是个没有脑子的娇气公主,经此一事,倒不由对她高看了几分。
他看向顾锦兰,眼底的兴味更加盎然。这个小公主的脾性倒是对他的胃口。
“三小姐!五公子!舍妹无状,惊扰二位,在下给你们赔不是了。眼下,三小姐身上的伤需要及时处理,在下还是先送你们回府,明日,在下与家父定登门赔罪。”
顾锦兰经一番折腾,早有些体力不支,莫隐一番话又歉意十足,她点了点头。
顾锦源却仍旧气鼓鼓地瞪着那车夫与林月瑶。
“若不是三姐身上有伤,本……公子才不会就这么算了,他们两个必须赔礼道歉,再跪足十二个时辰,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只要不牵扯到镇国公府,别说下跪道歉,便是要了林月瑶的命,莫隐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眼下,顾锦源不过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当得了什么。
“只要五公子能消气,怎样都好说。”
瞧着国公府这位公子还算有眼色,顾锦源冷哼一声,不再言语,扶着顾锦兰上了马车。
莫隐亲自驾了马车一路绝尘而去,徒留林月瑶在原地,顶着红肿的脸颊,承受着众人的指指点点。
马车之上,顾锦兰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不算太过炎热的天气,她的额头却不停地冒着细汗。
顾锦兰咬着唇,轻轻撕开肩头的衣裳,那里已是一片血肉翻飞。那长鞭带了倒刺,车夫又有些武艺,一鞭下来竟深可见骨。
顾锦源瞧着那伤口,一时心惊肉跳,眼泪扑簌簌只掉。
“三姐!”
他扶着顾锦兰,却不敢碰她的肩。
顾锦兰有些疲惫地摇了摇头,抚了抚顾锦源眼角的泪。
“五弟,我有些困,先睡会儿。”
她说着,渐渐合上了眼,倒在顾锦源的膝上。
“三姐,你别睡,我害怕!三姐!”
莫隐听得马车里的声音,不由皱紧了眉头,加快了速度。该死的林月瑶,倘若顾锦兰出了什么事,他定饶不了她!
马车很快到了宫门口,莫隐掀帘,见着已然昏迷的顾锦兰,道了声“得罪”,便将她打横抱起,往宫内而去。
顾锦源本觉不妥,可眼下也别无他法。
见着侍卫阻拦,他赶紧掏出怀中龙玉,三人匆匆往长乐宫而去。
栖吾宫,沈明湘带笑看着永和帝:“诸国大会期间,你怎地还有空过来”
“前几日说来说去也不过那些事,反正有锦澄应付着,先晾他们几日,后面自然要松口的。”
闻言,沈明湘不由失笑。
此时,秦姑姑却一脸忧色从殿外匆匆进来。
“陛下,娘娘,三公主出事了!”
上首二人皆惊,看向秦姑姑。
“五殿下与三公主不知何时出了宫,一身脏污地回来,三公主身上还带了伤,一路昏迷,还是镇国公府的公子一路将公主……”
后面的话再说不出口,永和帝与沈明湘却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顾锦兰身为皇室公主,却叫一个外男抱进宫,只怕不出半日,这件事便能传得满天飞。
可眼下顾锦兰尚还昏迷着,也不是追究的时候,永和帝与沈明湘匆匆往长乐宫而去。
床幔下,顾锦兰安静地躺在床上,倘若忽略掉她身上的狼狈和毫无血色的脸,便只以为她不过是睡着罢了。
顾锦源浑身脏污不堪守在床边,宫人早已跪了一地。
沈明湘见着顾锦源此番模样,眸中带了心疼,走到床前,却没看他。
“让开!”
她的语气里带了少有的严厉。
顾锦源默默退开,又瞧了瞧面沉如水的永和帝,很是乖觉地跪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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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引狼入室,深夜求医
在接下来的几日内,顾锦兰与顾锦源第一次见着沈明湘大动肝火。
二人被禁足各自寝宫,顾锦兰因着肩伤未愈,逃过一劫,顾锦源却是被罚抄《弟子规》百遍。
对于始作俑者林月瑶,永和帝与沈明湘有志一同地选择了忽略,至于是否有其他考量,外人不敢妄加揣测,林月瑶本人却是如坐针毡。
莫隐亵渎公主玉体之事,虽被永和帝严令镇压,世家大族之间却还是流传了些风言风语。
而镇国公府被降为伯位,一时沦为定安城的笑柄,然众家族也开始居安思危,敕令宗族子女严于律己,不得仗势欺人,生怕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触了上面的霉头。
平远伯府一连几日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压氛围中。
林望海阴沉着脸坐在厅中,镇国公之位世代相传,如今却在他手上被降为平远伯,而一切的起因还是那个他一向宠爱有加的幼女。
仿佛一切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他四十多岁时,小林夫人身怀有孕,他虽揣了无数期盼希望能得个男孩,但因着老来得女,对于林月瑶,他从来是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
林月瑶自小便生得玉雪可爱,很懂得讨他欢心,他便也一直娇惯着她。他总以为,女孩儿即便娇纵些也无妨,可也正是她的娇纵才引来了祸事。
如今,林望海终于明白,林月瑶并不是娇纵,而是跋扈。
一个只会给他惹事的女儿,之前有多喜爱,现在便有多厌恶!
“老爷!求你把月瑶放出来吧!你将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将她关在祠堂里,连伤也不准医治,她哪里受过这等苦楚啊!”
小林夫人进了厅堂,哭得梨花带雨,娇娇怯怯。她着一身玉白锦裙,眉眼之间尽是弱柳扶风之态。
美人垂泪,岂不惹人心疼!
若是往日里,林望海最是吃她这一套,可今日,他瞧着她,竟生出一股烦闷。
哪家的夫人会如此做派,跟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一般。
莫隐坐在下首,看着小林夫人拙劣的表演,眼角带了明显的嘲讽,他端起手边的茶盏浅饮了一口,没有说话。
这样虚伪做作的女人,也只有他这个便宜老爹才看不出来她是个什么货色,果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林望海瞧得莫隐如此,对小林夫人的怒气不由更大。
“住口!你还有脸为她求情!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把林家都害成什么样了”
小林夫人被林望海的怒火惊得说不出话来,自从林望海续弦娶了她之后,无不是温声软语对着,何曾如此疾言厉色。她一时觉得委屈无比。
“老爷!”
她哭得越发卖力,一边哭还一边绞着帕子跺着脚。
莫隐撇了撇嘴,这个女人莫不是还以为她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林望海皱了眉,倘若私下里只两个人,如此这般倒也不失为一种情趣,可当着孩子的面如此,简直说得上是不要脸了。
“再哭便滚出去!”
他不由震怒。
小林夫人被这一声吓得僵在原地,一时不敢动弹。
莫隐不甚在意地转动着手里的茶盏,脸上的表情却叫人辨不出情绪。
“陛下和娘娘到如今都未对六妹做出任何惩罚,爹莫非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林望海始终在官场沉浮了几十年,他自然知道,对皇室的不敬之罪往大了说,甚至会引来抄家灭族之祸。往小了说,林月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可如今皇室的态度才真正叫人寝食难安,宛如头上悬了把刀,却迟迟不落下。
“正是因为宫中未有任何表示,我才主动罚了她,也好叫陛下和娘娘心中有数,镇国公府……”
说到这四个字,林望海不禁心中一痛,往后再不会有镇国公府。
“平远伯府并未包庇月瑶,依你的意思,莫非此事还有枝节”
对于这个平白得来的儿子,林望海是有几分高看的,此次若不是他及时护下公主,只怕林月瑶还会捅下更大的娄子。
虽然宫里那两位明里暗里对莫隐将公主抱进皇宫一事存了不满,但若不是因为这,只怕连平远伯府都不会存在。
莫隐将茶盏放在桌上,神色依旧淡淡,他看向厅堂之外,目光渐渐变得深远。
“爹应该知道,那位是最受宠爱
第二十章 蓝色妖姬,帝王之诺
在水一方的院子里,栀子花馥郁的香味飘满了各个角落。
蘅玉在院中仗剑而舞,剑尖划过地面,扫起庭中落叶,在空中卷起圈圈涟漪。
丫鬟婆子纷纷驻足喝彩,墨玉坐在廊下拿着绣绷,绢上一枝海棠栩栩如生,她熟练地飞针走线,时不时地瞧上两眼恣意飞扬的蘅玉,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青玉正拿了掸子站在一幅仕女图前扫着并不存在的灰尘,听得外面传来的声音,她不由停了手中的动作,循声望去。
小书房里,魏伊人执笔而书,神色极是认真,笔尖软软在宣纸上起落,仿佛是情人间亲密的呢喃。
蘅玉在空中挽起无数剑花,落叶渐渐舞起漩涡,随剑而动,引得围观众人惊叹连连。
剑尖在头顶旋了一圈,陡然发力,无数落叶向着院门口飞射而去,擦过正斜倚在门前的魏重舟的鼻尖,纷纷嵌在门上,煞是好看。
“少爷!”
丫鬟婆子们一时吓得僵在原地,随即行了礼,不敢再有动作。
屋内,魏伊人终于放下手中狼毫,摇了摇发酸的手腕,起了身往屋外走去。
魏重舟心有余悸地摸了摸鼻子,又看了看深深嵌进门里的一片片树叶,他敢肯定蘅玉绝对是故意的。
他缓步走进院中,瞥向蘅玉的眼角带了几分幽怨。
“大哥,你怎么来了”
魏伊人站在台阶上,看着院子里有些古怪的气氛。
魏重舟再次摸了摸鼻子,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册子,递到魏伊人手中。
“门房处递了本帖子进来,说是给你的,我刚好瞧见了便拿来给你。”
魏伊人挑眉,瞧着魏重舟手里明黄的册子,伸手接过。
明黄,素来只有皇室才能用的颜色。
看着上面的内容,魏伊人不禁扬起了唇角。
“妹妹,上面说什么”
“瑞安公主邀我入宫赏荷。”
魏重舟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蘅玉,收拾一下,跟我去临江仙。”
“是,小姐!”
“妹妹,你去临江仙干什么”
“找顾将军。”
又是顾千帆!魏重舟内心翻了无数白眼。
“你找他做什么”
“有话同他说。”
“你有什么话跟我说不是一样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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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仙的第五层,潮生阁,顾千帆的专用房间,临江仙内千机阁唯一无法探听到的所在。
魏伊人提了食盒,施施然走进房间,顾千帆早已备好茶水在桌边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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