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道士下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熄灯大师
老头子当时严词拒绝,但声称,日后定然会有人帮助纳迦达成心愿。
纳迦跟着普贤菩萨来过紫阳观,曾经远远见过我一次,对我留有几分印象。
昨日,我与二师兄闯到祭台之时,她瞧见了我,记了起来,一心认定我就是她要找的人,就是她的救星。
二师兄虽不明所以,但顺势做了顺水人情,告诉她,能解除她身上封印的那人,赫然就是我。并且与纳迦和白妄达成了一个协议:罗刹国的子民,五十年之内,绝迹不能吃人肉、喝人血。起码,不得吃大唐子民的肉、喝大唐子民的血。
至于为何是五十年这个数字,二师兄是这般解释的,他说:“若说永生永世让他们不得吃人肉、喝人血,那他们绝迹不会答应这个条件。说五十年,于罗刹一族而言,并不算太久,他们若是坚持努力,并不难办到。而待五十年之后,兴许,到时候这世间已然不存在任何罗刹。”
不得不说,二师兄实乃拥有一颗聪慧无比的大脑,或者说,二师兄确乎奸诈狡猾,着实令我望尘莫及。
纳迦与白妄当时满口答应,并且承诺,绝不违背誓言。
听到此处,我问道:“既是如此,那我来时,为何见你和纳迦正在搏斗呢?而且,当时你身上满是血迹。”
“你误会了,那并非是搏斗,那是我在探查纳迦身上的封印,看看那究竟是何种东西。”二师兄解释道,“殊不料,被封印给反噬,纳迦受了重伤,就连我,也受了不小的伤。”
“不对啊,你不是一早就知晓她身上的封印是何种么?”我从话中听出了漏洞,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我若说我并不知晓,你相信么?”二师兄抬眼看向我,问道。
这个回答,着实令我大吃一惊,“不知晓,那你方才怎么替纳迦封印的,又是怎么替她解封的,你那黄疙瘩是个什么玩意?”
“其实,我使出来的,那并非是封印,只是一个障眼法罢了,至于那黄疙瘩,那只是红薯而已。”二师兄的神情,淡然而平静,不像作假。
“黄色的红薯?亏你想地出来。”嘴上答着,我心中仍是半信半疑,“之前呢,之前纳迦的封印呢,千万别告诉我,是我解除的。”虽则心中已然知晓答案,然而,觉着还是有必要核实清楚为好。
“是师父,下山之前,师父交给我的,说是日后若遇上佛教之人,兴许能派上用场。”二师兄如是解释道,紧接着又说道:“有些事情,追究太透了,未必是件好事。此种结局,兴许会是最好的结局。”
原本想追究的*,活生生被遏制,思索了片刻,问道:“白妄的内丹,你确定拿在我手上有用,不会把我活活给撑死,抑或者堕入魔道呢?”
二师兄见我领悟了他的深意,展颜一笑,“放心,这可是个好东西,拿着百利而无一害。”
我顺手给了他一拳,“怎么感觉你折腾了这半晌,就是为了这颗内丹呢?”
二师兄看着我,笑而不语。
也罢,无论他有何目的,有一点我十分确信,那便是,不管他做什么,他绝迹都不会害我。
想通这茬,心中再有疑惑,也觉得没有追究的任何必要。
与二师兄抵达方府时,十分诧异地发觉方茹竟在府里。不止我觉得匪夷所思,二师兄似乎也有一些惊奇。
离去之时,我问方茹,“之前,您为何突然离去呢?又为何回方府呢?您是当真不打算回佛门了么?”
方茹看着我,许久之后,答复道:“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顿时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但又实乃不知晓她想表达什么,于是又问道:“您是放下纳迦了么?还是放下心中那份执念了?”
方茹又答复道:“若欲放下即放下,欲待了期无了期。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
为了避免从方茹嘴里说出更多的佛经来,我只得赶紧告辞。
待踏出方府大门,我问二师兄:“你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吗?”
二师兄答道:“佛曰,不可说。”
听闻此言,我嘻嘻一笑,“二师兄,你就不怕我向老头子告账,说你偷偷研习佛经么?”
”那你顺带也一并将自己告发,若不是你昔日偷看,我岂会看呢?你也知晓的,不管是道经,还是佛经,这些东西,我都不感兴趣的。”二师兄答道,状若极为漫不经心。
女道士下山 106:拇指仙(一)
少时,二师兄突然转身,双手搭在我的肩头,极为严肃地说道:“你记住,千万莫要忘记,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在你身边护你周全。即便我有什么隐瞒于你,欺骗于你,你……”
横生打断他的话语,我迎上他的视线,“我明白的,无论你做出何种事情来,我都相信你绝迹不会害我,这便足矣。”说完转身,朝前走去。
以前和二师兄之间的交情较为浅薄,对他不甚了解,这两次下山,对他的认识,可谓是和昔日有了天渊之别。
二师兄的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也有太多隐瞒我的事情。
平心而论,我很好奇,也想去追究,但不能去追究。
有些事情,知晓太早,抑或是知晓太多,于对方而言,于自己而言,都并未是件好事。
终有一日,所有的事情,所有的真相,都会渐渐浮出水面,犹如雨后春笋一般。敖离洛的事情如是,蓝羽的事情如是,纳迦的事情亦如是。
想通这茬,心里顿时释然了几分。
在客栈歇息了两三个时辰,和二师兄继续出发,往南走去。
天宝十二年十月二十九,阴,乌云密布。
经过黄山脚下时,停在一处茶摊前喝茶歇脚。
茶摊规模不大,只有放置着四张桌子,提供的茶叶,也是最下等的毛尖。
然而,这并不影响路人对这处茶摊的热忱。
其实,真实的原因,只是方圆十几里以内,唯有这一处茶摊。
喝了一碗白开水,我抬眼朝着四周胡乱打量,见着一个身穿粗布衣裳、年纪三十上下的男人从茶摊前快步经过。
他的身上,背着一个大包袱,显然是出远门,或是从远途归来。
他的步伐,十分匆忙,显然是急着赶路。
虽是赶路,但介于道路两旁有建筑物,有人的存在,于是习惯性地朝茶摊瞥了一眼。
正是这一眼,导致他眼神一变,步伐也停了下来,嘴里大喊道:“咦?王二?是你吗?你为何会在此地啊?”
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那个叫王二的男子,正坐在我和二师兄隔壁的桌上。
王二年约二十三四,身材魁梧,体格强壮,亦是做粗布衣裳打扮,肤色极黑,尤其是脸上,犹如一块黑炭一般,然而,他那一双眼睛,格外澄明。
尘世间,拥有一双如此澄明眼眸之人,实乃罕见。
王二冲那男人招了招手,“张哥,正好过来歇歇脚。”
那男子倒也领情,几步就来到王二桌前,坐在了他的对面。
王二给他递了一碗茶,嘴里叹了一口气,说道:“张哥,我那活干不下去了,只好回家。”
那男子边接碗,便诧异道:“你那活不是一直都蛮好的吗,我都想去干呢,可人没挑上,嫌年纪大。”
“是啊,他们挑的都是那些十六周岁到二十五周岁的青年男子。”王二附和道。
“好好的怎么就不干了?”那男子又问。
王二叹道:“窑里这几个月烧出的瓷器,颜色没一件对的,这一批是要进贡给当今圣上的,宰相大人派人日夜监工着,已经杀了一个窑主,又换了一个窑主,可烧出来的瓷器颜色还是不对劲。我们已经检查了好多次,可并没发现有什么问题的啊。”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那人又问。
王二道:“这个我也不知道的啊,我只负责烧窑。”
那男人接着又问:“这和你不干活有什么关系啊?”
王二听闻之后,神色极为慌张,朝四周瞥了几眼,站起身来,把那男人拉到了茶摊远处,又朝四周张望了几眼,才小声说道:“我那日烧火时,遇见一件怪事,当时火苗突然噌噌噌的往上冒,然后我听到火窑内传来几个人的说话声。
一个说,我要出去,我要出去,这里面实在是太热了。另一个说,一会等没人了再出去,他们会吓着的。还有一个说,都别吵,都别吵,一个一个先排好队。
我当时吓了一跳,当时明明只有我一个人在壹号窑内,赶紧大喊一声,‘是谁,谁在说话?’说完后又听到刚才的一个声音说,‘遭了,被发现了,我们赶紧躲起来。’
后来,我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但越想越感觉不对劲,于是打开窑门想看个究竟,这时,突然从里面蹦蹦跳跳跑出几个小人来,约有一个拇指这么大小,我再一看,窑内烧着的瓷胚通通不见了踪影。
吓地我顿时瘫在了地上,私开窑门那可不是小事,再加上这不知从哪跑出来的小人,心里十分害怕,于是从窑厂偷偷逃了出来。张哥,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搞不好,我就没命了。”
那位张哥拍了拍胸脯,“放心,我们俩关系一向交好,你连我都信不过吗?”
冲二师兄示意了一眼,他果然旋即明白了我的用意,朝王二所在的方向走去。
二师兄来到王二身边之后,问他:“你说的那个窑在何处呢?”
王二被生生吓了一大跳,“你是谁?我分明看见你在那边坐着,这么远,我们说话你怎么听得到呢?”
二师兄淡淡一笑,道:“务须害怕,我是个道士,没有恶意,只是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比较好奇。”
王二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位道爷啊,难怪有这神通,我说的是越州境内的上虞窑。道爷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前去瞧瞧,兴许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何方妖魔鬼怪在作祟,不过,还请您千万不要告诉窑主见过我的事。”
二师兄承诺道:“放心,我们只对妖怪感兴趣,对人并不感兴趣。”
越州位于黄山正东部,而上虞则在越州的东部,于是我和二师兄一直朝东走去。
天宝十二年十一月初四,晴空万里.
抵达越州境内后,发现这里到处都是窑厂,如今青瓷在整个大唐十分风靡,而越州正是青瓷最重要的生产地。
上虞窑厂四周确乎如王二所言,站满了驻守的官兵,看来杨国忠为了这批瓷器,可谓是不惜劳师动众、大动干戈。
正查看四周地形,二师兄忽然说道:“但凡溜须拍马、讨好皇上的事,杨国忠就没有不用心的!”
我随口道:“二师兄,你这话说的,好像与杨国忠很熟似的。”
二师兄一怔,随即答道:“全天下的人,谁不知晓如今大唐出了杨国忠和李林甫两个大奸臣。”
我努了努嘴,回复道:“那也是皇帝老人家他自个做的,他若是英明武断,岂会听信李林甫的口蜜腹剑,更不会重用杨国忠这样的小人?话说回来,杨国忠着实是占了堂妹杨贵妃的光呐,可真谓是一人得道,鸡犬飞升啊!二师兄,你说我若有一日不想当道士了,万一被选进宫去,也当了贵妃之类的,那你就像杨国忠一样跟着我沾光吧!”
二师兄的脸色,霎时变地极为难看,眼神也有几分怪异,不言语,好似在沉思些什么。
我急忙问道:“二师兄,你怎么了?”
二师兄不作答,仍是在分神,眼神格外飘渺,亦格外吓人。
我想,自己的话可能当真吓到他了,于是思索了短暂片刻,又问道:“华阳,你怎么了?”
二师兄的眼神,瞬间恢复了正常,偏头看向我:“你方才叫我什么?”
我道:“二师兄啊。”
他摇了摇头:“不是这个。”
我又道:“你指的是华阳是吗?怎么,别扭是吧?”
二师兄的脸上,刹那之间,洋溢出一抹极为明媚的笑容:“不,一点也不别扭,以后就叫我华阳吧!”随即,仿佛想到什么,忽地恶狠狠叮咛道:“你若敢入宫,我就杀了你,然后再自杀。”
看着他那一张变化无常的脸,我的心里,蓦然涌现出一丝极为怪异的感觉。
心里十分明了,二师兄就是弑父杀母,只怕也不会对我下得去那个狠手。
话说回来,入宫一事,为何会让他产生这般大的反应呢?
盯着二师兄打量了几眼,见他的神情彻底恢复正常,原本欲追问,转念一想,最后作罢。
在窑厂周遭转了一圈,并未发现有任何古怪和端倪,想来问题应该还是出在窑厂内。
我问二师兄:“华阳,你看我们是念了隐身诀进去?还是在外头守株待兔?”
二师兄展颜一笑,就连眉毛,似乎也是跟着一同微笑着,“那就隐身进去看看再说。”
我们首先来到了王二所说的壹号窑,这里被重新配上了一名烧火的火工,还有一名士兵站在旁边监督着。
“我说兄弟,你能不能别一直盯着我瞧,看得我心里直发毛。”火工转头看向士兵,眼里竟是不满之色。
士兵神情有了几分讪讪,“兄弟,老实说,我也不想为难你,可这都是宰相大人的命令。那王二和窑内的瓷胚一夜之间突然消失,谁也没有下落,这一批若是再出了什么事,那我和你,和这整个窑厂的人恐怕都人头难保。”
“真有这么严重吗?”火工问,满脸讶然。
“你以为呢,这批瓷器可是烧来送给安禄山安大将军的。”士兵道。
女道士下山 107:拇指仙(二)
火工一副了然状,“你是说那个胡人将军吗?据说他如今已经是东平郡王了。”
士兵点头回道:“可不就是他么,他现在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连宰相大人都和他称兄道弟呢。”
“可我怎么听说这两位私下不和呢。”火工顺口答道。
士兵听闻此处,朝四周张望了半晌,神情极为紧张,确定再无他人之后,小声说道:“这话你从哪听来的,让宰相大人知道了,非治你死罪不可。”
“啊?”火工惊呼一声,“我有个堂兄,在相府当厨子,是他私下告诉我的。他说地时候,绘声绘色,不像有假的啊。”
士兵问道:“你那亲戚,该不会是张宏吧?你这一说,难怪见你觉得有几分面熟,你与张宏长地可真像。我在相府当差时,经常见到张宏,和他关系一向不错,原来是自己人。”
火工拍了拍手,大呼道:“恩,就是他,那敢情好啊,没成想,在这里还能遇到自家兄弟。”说罢,憨憨笑了几声,“我听他说,宰相大人以前和安大将军是很交好,可自从当了宰相之后,两人就疏远多了。
今年年初,宰相大人禀告皇上,说安大将军要造反,让皇上召他进京,还说安大将军倘若真要谋反的话,绝对不敢进京。结果最后,安大将军进了京,皇上当时龙颜大怒,把宰相大人好好训斥了一番。”
士兵咂了咂舌,道:“你说的没差,的确是这么个回事。这次烧的这一批瓷器,明面说是皇帝赐给安大将军的,其实是贵妃娘娘替宰相大人向安大将军赔罪用的。别人的面子安大将军未必会给,贵妃娘娘可是安大将军的干娘,安大将军哪能不给她这个面子?再说了,还有这么好的瓷瓶放着”
官场如战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瞬间变化万端。处在那个漩涡当中,只有永恒的利益,而无永恒的朋友。
安禄山和杨国忠之间,正好佐证了这条真理。
世人都知晓杨玉环和安禄山私交甚好,甚至,坊间有流传,说杨玉环和安禄山实则有私情,有媾合之事。
换言而止,即是,皇帝被自己的爱妃和自己的干儿子戴了一顶绿帽子,还是一顶世人皆知的绿帽子。
对于此事,我只能如实表示,即便自己是道士,即便自己有那么一丢丢先知的能力,但确乎不曾知晓这其中的真相。
但凡帝王,总有真龙护体,并且,命格很难看透。
说地直白一些,皇帝的命格,不是你想看,就能看透的。
我并未见过杨玉环的庐山真面目,因而不敢轻易妄言,说她和别的男人就一定有染,一定有奸情。
然而,值得笃定的是,杨玉环乃命煞孤星,她这一生,虽则表面看来风光无比,实则终究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子罢了。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提地多了,只恐有泄露天机的嫌疑。
言归正传,方才忙着想心思,待有所反应,见着二师兄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状,于是便问道:“华阳,你想什么呢?”
二师兄被我这一叫,回过神来,“我方才用透视术看了看,这一窑要等明日才能开窑,我们再去其他窑瞧瞧。”
我满口答道:“好。”心中明白他显然有心事,但并未追问。
上虞窑厂,总共有壹号到捌号八口窑。
壹号窑最小,贰号窑比壹号窑大一倍左右。这两口窑所烧制的瓷器,专门是给皇室进贡所用。
叁号到捌号窑的规模至少比前两号的窑大十倍之多,这六口窑,用于生产寻常人家日常生活所用、所见的青瓷。
贰号窑内,配备了两名火工,两名士兵,实行一对一监督。
半晌之后,有两名火工前来交接换班。
原来这烧窑可是一门技术活,不是说随便谁都可以担当大任的,不止要掌握好火候,烧火之人,还要有充沛的精力。并且,在烧窑过程当中,万万不得有一丝掉以轻心和疏忽大意。
火工们四个时辰换一次班,一天十二个时辰,换三次班。相应的,看守的士兵亦是一天换三次值守。
烧窑的火工们,俱是经过严格的挑选,年纪在十八周岁到二十五周岁,被选中之后,俱都要经过严格的学习和训练。
和华阳四处查探了半晌,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和端倪,于是在壹号和贰号两口窑的外壁上各贴了一道符,朝后院走去。
后院遍地堆满木材和炭火,后方则是和一大片空地连接在一起。
凡是能建窑厂的地方,一般都是较为偏僻和荒凉之地,此座窑厂,自不例外。
端详了半晌,蹲身,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示意给二师兄:“华阳,你看,这是什么?”
华阳拿在手里端详了一番,道:“陨星落下来的残骸。”
我点了点头,蓦然记起一件事来,问道:“对,你还记得降服无道那日是何月何日么?”
华阳道:“记不大清了。
“你等等,让我翻开日志查阅查阅。”说着,我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掏出一个小本,翻了翻,又将它合上。
“那日是五月十五,天上有陨星陨落,记得当时有人还说那是扫把星降临,吓地直跑掉。若我估计没错,这陨星那日恰好落入到这上虞窑后院外。
陨星降落之时,正是阴阳失衡之时;阴阳失衡之时,又是妖邪诞生之时。王二说窑内所烧的瓷器这几个月来颜色都不大对劲,只怕是烧制瓷器所用的高岭土出现了偏颇。”
华阳道:“正如我所想。”
我们又往前走了一小段,发觉不远处,果真存在着堆积如山的高岭土。
华阳道:“待我打开阴阳眼瞧瞧。”
语毕,额头上忽地出现一只眼睛,那只眼睛,朝外弥散出耀眼的光芒,差点亮瞎了我的眼。
过了片刻,华阳偏头看向我:“确乎是高岭土出了问题,那夜正是十五月圆之夜,又恰好赶上这陨星陨落,这里的高岭土吸取了月的精华和陨星的精气,有了灵气。想来应该是等到在火中高温煅烧后,使得一部分具有了生命力,成了妖精。”
我附和道:“原来是这般回事,不过,华阳子真人,能不能借您那第三只眼给我瞧瞧?”说着把他的脸扳着和我面面相视。
三只眼睛同时看过来时,我的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顿觉十分尴尬,想也不想,下意识间一把将他推开。
其实,只是因为,二师兄的那三只眼睛太柔情,太深情,看地我几近陷了进去。
一直都知晓荣华长了一副好皮囊,也知晓他长了一双颠倒众生的桃花眼,然而,始料未及的是,这双桃花眼,连我也被迷了去。
“坏丫头,怎么了?”华阳问我,眼里有了几分疑惑。
我急忙打马虎眼,“你那第三只眼忒丑,丑到我已然无力吐槽,赶紧把它收起来。”又转移话题道:“华阳,我们今晚住在何处呢?”
这一折腾,此时已到午夜三更上下,上虞一带地处偏僻,估计一时半刻,很难找到客栈下榻。
我建议道:“若不然,我们就在此地等候吧,顺便看看那些小人会不会回来。”
华阳嘻嘻一笑,道:“要不,你靠着我睡吧.”
我啐道:“你想的美!”
华阳道:“那你就枕着我的腿睡吧!”
我继续啐道:“你想的更美!”
华阳又是嘻嘻一笑,“我都不嫌弃,你嫌弃什么?”
又过了一个时辰,实在忍不住困意,便睡了过去。
记得自己睡前分明是靠在一棵大树之上的,可待醒来,却发觉是靠在华阳肩膀上的。
我顺嘴骂道:“华阳,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敢趁我睡着占我便宜。”
华阳不置可否道:“那是你自己靠过来的。”
我撇了撇嘴,不耻道:“怎么可能?一个睡着之人,岂会走动呢?我又没有梦游之症,再说了,我即便是靠,也只会靠大师兄一人。”
话语刚落,一怔,华阳亦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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