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道士下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熄灯大师
前来参见婚礼的百姓们,纷纷都羡慕北端,更加羡慕北端的爹娘娶了部落的公主为儿媳妇。见着众人脸上阿谀奉承的眼神,见着北端父母脸上流露出来那种满足的神情,只觉得莫名的讽刺与心酸。若论身份,我的身份,岂非比红菱高贵千倍万倍来?世人,确乎有时愚昧不堪。但或许,并不能怪凡人,只能怪上天未曾令凡人拥有神通而已,因而,才会被如此轻易就蒙蔽了双眼。
但这些,远远都比不上看到北端神情的瞬间,他的眼里,神情十分复杂,复杂到,令人怎般解读,都是无法解读得了的。北端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个十分单纯、没有什么心机之人,他的心思,向来一猜就透,可是,这次,一丝半点都看不到他的心里去。只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好陌生好陌生,陌生到,如同初次相见的陌路人一般。
父王总是说,凡人不同于其他种族,凡人是六界当中,心机最深、城府最重的族类,别说是对外人,他们手足都会相残,自私起来,连亲爹娘和亲骨肉都可以不认。比之更甚的是,这凡人的男子,个个喜新厌旧、见异思迁,姑且不论别的,但就论你们大唐的皇帝李隆基。李隆基抢的,可是自己的儿媳妇呐。这般荒唐的事情,在你们凡人的话来说,实乃令人发指、罄竹难书。可事实上,李隆基并非首位,亦非最后一位。
还是再说北端吧,那一日,心里想着,这之间的万般生灵,哪个不会犯错呢,北端若是能幡然醒悟,能及时回头,我全然可以当此事并无发生过,与他重修旧好。事实上,岂能不介意,然而,还是觉得自己对他割舍不下罢了。可惜的是,北端那日一句反悔的话语都未曾表明。
不知晓自己是怎么从北端的家中跑了出来,亦是不知晓跑了有多久,只知晓,待有所反应,已是在南海,已是在龙绡宫中。鱼尾消除之后,以我如今这幅凡人一般的体质,压根是无法回到龙绡宫的。父王不知是早有预料,还是为了防止一万,特地留了一颗避水珠给我。这颗避水珠,我是一直带在身上的。许是正因如此,才使得我平安回到了龙绡宫去。
事实上,当时脑海中一片空白,全然并无其他思想存在,全是潜意识的结果,脑海中唯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一觉睡去,今生今世再也不想醒来。心中也知晓这是逃避,可是又能如何,直觉得有种万念俱灰的念头,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都不愿去考虑。
意识迷糊之际,似曾听到父王在我耳边说着什么,但始终听不清具体内容,后来,似曾听到北端的名字,这才有了一些意识,心中原本积攒着的悲伤,翻江倒海一般,待眼泪从眼角落下,方才惊觉,原来,自己是流泪了,竟然流泪了啊。眼泪是什么东西,从来只从他者那里见过,可从今,却是自己有了亲身领悟、
脑海中,蓦然想起父王的叮嘱,想起父王说我落泪之际,将是丧命之际,大惊失色,赶紧竭力控制,然而,却已实属来不及。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滴接着一滴,络绎不绝。后来所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们从父王嘴里也知晓了个大概。
待我沉睡之后,父王为了救醒我,想了诸多办法,求了诸多仙神,最终才保全了我的性命。你很聪明,猜对了,其实,我之所以长睡不醒,很大的原因,在自己身上。那位大神,其实已将我救了活来,是我自己不愿醒来而已。好怕自己醒来之后,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岂还有脸再面对父王?当初,对父王信誓旦旦承诺,自己与北端之间,绝迹是真爱,绝对能幸福一辈子.
更难以面对的,是北端,他和红菱,早已成了亲,兴许孩子都早已有了,那我呢,我在他的心目中,在他的生命中,又算是个怎般的存在呢?不想承认自己输了,可明摆着的事实,却是当真输了,输地一败涂地。只想一直那般睡下去,或者可以说,只想一直逃避下去,可最终,由于你,不得不醒来,不得不去面对曾经所发生过的一切。”
鲛人公主的故事,虽则看似简单,不过一段最普通的移情别恋罢了,刚开始的时候,郎情妾意,时日一久,男的生了厌,喜欢上了别的女子。然,若是细细追究起来,其中的细节和过程,外人那可是绝迹很难体会的。
感情一事,原本就复杂,有时,连当事者都不曾明白自己的心意,外者又岂能明白?思虑了片刻,问她:“你不想找他问个究竟么?你不好奇到底发生了何事么?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即便是移情别恋,总得有个契机吧?总得有个转变的缘由吧?”
鲛人公主闻言之后,霎时黯然伤神,眼眸异常悲伤:“不瞒你说,我又何尝不想问他?一者自尊心作祟,更为重要的是,好怕他给我的答复是,他根本从来就没真心爱过我。我这副容颜,你也看在眼里,虽不敢自诩为绝世,但起码比寻常的女子要美出不少来。年幼的时候,并未有优越感这般的意识产生,起码在容貌方面并未有。鲛人一族,原本就美貌者众多,加之年纪太小,并无明显的美丑概念。”
一顿,公主又说道:“后来年长一些,族里的那些男子女子们,开始对我纷纷大献殷勤,这才渐渐醒悟到容貌对一位生灵的重要性。心中知晓,所谓的那些仰慕者,至少十有九者,不外乎只是贪图我的美貌而已,并非真心诚意、一心一意地爱我。他们所看中的,唯是我的皮相,并非我的个性,并非我内在的东西。
有时候,容貌长得太美了,未必会是一件好事。你且看看你们凡间那些绝世美女,哪个何曾有过好的下场?还不如那些寻常的女子,有些还能有个好的归宿。其实,我所要的十分简单,我并不在乎身份的贵贱,并不在乎容貌的美丑,唯有我爱的人,他也一心一意地爱我而已。”
不止鲛人公主,相信这世间的不少女子皆都有这般的想法,可惜的是,理想很美好,而现实却终是惨淡.<
女道士下山 225:鲛人公主(十)
朝鲛人公主看了几眼,对她由衷道:“公主,你这个愿望,一点也不简单,不止不简单,反而极难实现。世人要不就是你爱我,我爱他这般样错位的感情,要不就是你既不爱我,我也不爱你这样看似公平的感情。两情相悦的固有不少,但两情相悦还能最终厮守在一起的,哪怕是短暂厮守在一起的,都可谓是少之又少。就算两情相悦,那都未必能对另一方做到一心一意,尤其是男子。感情最开始的时候,往往基本还都是真挚的,可在过程中,由于各种因素影响,最初的真挚渐渐开始不再,取而代之的,则开始不断掺入各种杂质。有时候,不止男子,女子其实也会。”
一顿,又点了点头,继续道:“其实你方才说地很对,美貌的女子,反倒比寻常女子更加不易,更加可怜。看似爱慕追求者众多,但一般俱都是冲着那外貌而来。要知晓,所有美丽的容颜,终有逝去的那一日,这种仅仅只喜欢美貌的男子,以后多半也会喜欢上他者。唯有那些懂得欣赏内在者,才是真心爱你之人。可惜的是,世人所在乎的,几尽都是那幅皮囊,又有几个肯花功夫去了解和揣摩对方?”
能不用脑子思考的,谁愿意辛辛苦苦用脑子去思考?能轻轻松松就得到的,谁愿意花大心思?初道时装装模样,多少花点心思,还是大为人在的。时日一长久,原来的面目,还不暴露无遗。若不然,怎说真爱难觅呢?
鲛人公主眼眸里不断流露出认可的神色,“你说地有理,相当有理,这亦是我的想法,我既怕他从未爱过我,又怕他并非一心爱我。你我想法相通,那就该明白我的心思,倘使并非一心爱,还不如压根从来就未曾爱过。因而,我这心里,那可谓是前所未有的矛盾,唯有选择逃避。”
正是明白她的心思,这才觉得愈发怜香惜玉,微微叹了一口气,“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也指不定。别的不论,单单就以我自己为例。其实,我从未问过大师兄,他和青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并非不感兴趣,并非不好奇,而是由于,此刻充分相信他当真对我一心一意。肉眼所看到的,往往非真实,有些东西,若不细细探究,是极难发现那其中真正的隐情所在。不过,这些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你自己首先是否真心爱他,你若不爱,那一切免谈,因为没有必再谈的必要。你若爱,那就得思考接下来自己要如何去办,这才重点和核心。那日你离开以后,或许还发生了其他事,我相信北端是真心爱你,一心一意只爱你。相爱的两个人,再也不要错过了,人生短短几十年,没有多少时间值得去浪费的。你有时日可以浪费和挥霍,可北端是人,并无。”
鲛人公主闻言,诧异道:“你凭什么就这般相信他真心爱我,连我自己都不信。”忧伤又附带几许凄楚。
如实回道:“我并非相信,而是看出来的,我看到他如今正满世间找你呢。你可别忘了,我是一名道士,这点小神通,还是有的。而且从你面相上来看,你以后一定会生活地很幸福。”早在瞧见她那一张美丽的睡颜之后,早在窥探她的前程过往之后,便无意当中看到了她的未来,知晓她的后半生将会在美满当中度过。
鲛人公主又是诧异万分,随即缓缓恢复镇静,问道:“是吗?可你如何知晓那人就是北端呢?”神情颇为复杂,说不上是探究还是好奇。
嘻嘻一笑,答语道:“其实是谁,又有何种关系呢?只要你幸福便好,难道不是吗?”
鲛人公主朝我深深看了好几眼,“你这人还真是独特。”
独特么?其实只是说出了一个不争的事实,同样做为女子,对她最大的心愿,便是祝福她而已,便是希望她会得到幸福。至于通过何种手段得到幸福,又是由何人给她幸福,那都不重要。心里想着,嘴上答着,”或多或少有几分吧!“
鲛人公主嫣然一笑,原本绝美的容颜,此刻愈发彰显出了美丽,看得人瞬间分了神,盯着其不断发呆。美丽的女子见过,可像这等美丽的女子,实乃罕见至极呐。美丽倒属其次,最关键的则是顺眼与亲切。让人瞧见之后,生不出一丝嫉妒来,甚至于连羡慕都没有,更多的则是欣赏与爱护之情。如斯绝世又独特的女子,我若身为男儿身,绝迹会臣服与她之下,心甘情愿为她倾尽所有。
耳旁忽听她问道:“能否问一句,你打算何时去找送你夜明珠的那个人,就是你那二师兄?”
一时之间,几尽以为自己听错,“你方才说什么?我没留意,能否再说一遍?”
“我说什么,你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鲛人公主轻柔细语,语气极为温和,全然并无一丝轻蔑的口吻。
复又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我当真一点也听不懂。”竭力使得自己保持淡然的神态,宛若所说为真一般。
微微叹了一口气,鲛人公主感慨道:“你看,你对我说教时,说地头头是道,可一到自己身上,便什么都看不清了。终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万般最容易的事情,可一落到自个头上,那都会稀里犯下糊涂来。”
摇了摇头,否决道:“并非看不清,只是有些问题还未曾想明白罢了。”绝迹是心里话,看清是一回事,知晓是一回事,实际行动又是另一回事。有些东西,任何人只恐都明白,可却鲜少有人能做到。若不然,怎会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困难呢?
缓缓起身,踱了几步,鲛人公主看向我,提醒道:“等你想明白之际,或许已经为时已晚。这世间的很多东西,一旦错过,就没有下次了。”
不得不承认,这位公主思考问题的方式,与我,简直可谓是如出一辙,怨不得能对上眼,可绝非毫无缘由的。这世间的许多东西,确乎一旦错过,便再有不会有。然,“其他任何人都可能会晚,华阳绝迹不会。”
鲛人公主重新坐在了椅子上,缓声诧异道:“你何以如此笃定?”
何以如此笃定?若是放在以前,绝迹不敢笃定,只因,咱是一个连自己都不曾相信之人,连自己都不曾了解之人,何谈相信别人,何谈了解别人?不带思索,便回答了她的问题,“原因很简单,只因他是华阳。”说出来,着实吃了一大惊,同时,则陷入了重重的沉思当中。若论及与华阳的相处,细细想来,不过半年多一点点的光景,缘何对他了解至如斯程度?
鲛人公主原本的诧异,变为了震惊万分,又转而变为凄楚一般的神情,“凭心而言,我十分羡慕你,竟可以这般去相信一个人。算来,终抵还是我不够自信,对北端也不够自信吧?”
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你并非不相信,而是害怕失去罢了。只因很爱很爱,所以很在乎,只因很在乎很在乎,所以害怕失去。若用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的话,应是患得患失更为恰当一些。”
鲛人公主眼眸微微一变,追问道:“那你呢?是否对你大师兄也是如此?”
如此?自然不会如此,她对北端,情深心意,我对大师兄,对大师兄……,心思异常矛盾,连自己都不晓得自己都想了些什么,于是如实做答:“这些日子,其实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想通了一些,但还有更多的事情并未想通。”感情,着实是一件棘手又复杂的事情。
“不过,听你一番言语,我此刻可是想通了,我即刻就去找北端,我相信他,更加相信自己。其实,但凡只要相信自己,就不会沦落到今日这般的下场。”鲛人公主下定决心,语气极其坚定。
拍了拍手,赞赏道:“你这样就对了,看来,我这半天的戏没白演。”
鲛人公主又是震惊万分,分外诧异,“你这当真是在演戏?我可一丝一毫都未曾窥破出来呐!”
“半真半假吧,其实,只要能帮得了你,又有什么所谓呢?”过程重要,目的其实更重要,在某些事情上面,使用一点小伎俩,无伤大雅的。
闻言之后,许久都不曾答复,隔了好大片刻,鲛人公主才开口道:“也是,只要能达到既定效果,只要尚未伤害到他者,真假又有什么所谓呢?”
看吧,与自己思维接近者说起话来,可谓不费吹灰之力,相当省劲省心,全然不用任何解释。心里正想着,又听公主问道:“心中甚是费解,不知你为何要救我,能否告知一二呢?”
又是不带犹豫,迅速答道:“或许,只是由于你有些像以前的我而已。”
鲛人公主问:“你这句是真是假?”
一笑,看向她:“你猜呢?”还是那句话,真假有何种所谓呢,公主心中已然明白才是关键。<
女道士下山 226:鲛人公主(十一)
公主的事情既然已经解决,是时候去外面向大师兄和灵玉报个信,省得时辰一久,他们俩以为是出了何种差池。
鲛人王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苏醒,先是老泪纵横,激动万分,随后笑地合不拢嘴,一直连连道谢,非要送与我们好多珍珠,还送了我一颗夜明珠来,不过,自然不是公主体内独一无二的那颗,而是昔年其他公主之物。
所谓不比不知晓,一比之后,才晓得原本自己身上那颗夜明珠有多么与众不同,光泽太过晶莹剔透,宛若透明一般。
鲛人王还要设酒席款待我们,最终,婉言拒之。其实,真心想见识见识龙绡宫的食物,看看究竟与凡间的食物有何种不同来,可惜的是,公主已向自己的父亲告辞,要去南海寻找北端去。
鲛人王见着公主执意要去找北端,原来开始还是规劝,劝公主不要和北端再有任何瓜葛,后来,许是见公主态度太过坚定,便唯有应允。一位父亲,能爱自己的女儿到何种程度来,在鲛人王身上,算是有了深深的体会。
其实,在那节骨眼,公主对自己的父王说了这么一句话,她说:“父王,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唯有面对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女儿若弄不明白事情的原委,下半辈子,绝迹不会在开心中过活。您若当真疼爱女儿,就请信任女儿这一回,一切都交给女儿去处理。”
公主不在,我等自然亦没有留下的必要,临走时,问鲛人王:“您能告知我给公主续命的那位大神的名讳么?”
鲛人王面犯难色,“非老夫刻意瞒着您,实乃当真不方便透漏,还望您多多海涵。至于那位的身份,相信您很快便会知晓。”
仔细揣摩了一番,初步怀疑那位十有**便是吴天,但似乎时日之上有些不大吻合。鲛人王所说的那位大神,曾经出现的时日,已有一年之上,而我与吴天相识的日子,明显还不足一年。问题来了,既非吴天,又是哪位呢?
那时,按照我原本的命格来看,早在去年应该不存在这个世间的,那便意味着,鲛人公主今生再也没有遇到我的一丝半点可能性。即是如此,那位大神何出此言?
退一步来讲,死而复生之后,如今的命格,与原本的命格偏离了轨道,这个时候,连司命星君或许都不曾知晓,更何况是他者呢?因而,那位大神即便在神通广大,他的预言,亦会在命格尚未偏离之前说出。
这里头,包含有太多的问题,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愈想愈觉得头疼。只恐一时三刻想不出来,那便唯有暂时不去思考。华阳若是在此,兴许能帮我理清头绪来。哎!不知为何,莫名之间,想起那厮来。
鲛人公主先我们一步上岸,我们则紧随在她后头,在从龙绡宫去往岸边的路上,大概对灵玉与大师兄讲了公主的事迹。
灵玉问我:“北端和公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你当真不好奇吗?”
将心中所想悉数道明:“不好奇,只因约莫能猜到发生了何事,只因那公主生的太美太耀眼,而北端又不自信。若我估计不假,北端的那场婚礼,多半只是一个虚假而已。”
这时,大师兄在一旁忽然小声说了一句,“也许不是因为太美太耀眼,而是因为太爱太爱,爱地失去了自己。”
大师兄的眼中,有抹淡淡的惆怅,又有种淡淡的低落,看地我心中一紧一紧,急忙将头偏向了一侧去,实难不知该如何去面对。
灵玉这孩子,嘴巴都能撅到天上去,“我看我们还是跟在她的后面去看看吧,老实说,我对那个北端是相当好奇。”
“可不是,像公主那等国色天香的女子,你们男子,自然是垂涎三分,可惜的是,人家已经名花有主喽。所谓好白菜都被猪给拱了,你自然想看看那猪长何模样,又有何种能耐吧?”抓住任何时机,不忘打趣灵玉。
灵玉脸瞬间通红,“谁垂涎了?我不过是想看看热闹而已,你就不好奇北端的模样吗?就不好奇他们相见之后会发生怎般的场景吗?怎么,大师兄难道也不好奇,不会当真就我一人生了好奇心吧?”
没好气瞪了那孩子一眼,“反正闲着亦是闲着,你若当真想去,那我们就且去瞧它一瞧吧!”
自然是好奇,然,更多的,则是害怕看到那般的场景。大师兄不知是窥破出了我的心思,还是纯属巧合,能看得出来他的好奇心并不亚于灵玉,但他一直未曾开口。
灵玉见着我应允,嘴里欢呼一声,雀跃地像只百灵鸟一般。
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北端就在南海的岸边,跟随着鲛人公主不过两里的路程,便瞧见了她与一名男子的身影。
欣长而清瘦的身材,面容白皙俊秀,与寻常南海边长大的百姓全然不同,确乎是位翩翩美男,但并未如同想象那般俊美,准确来说,连华阳的三分都比之不上。蓦然之间,又想到这厮来,赶紧恢复神智,继续观看。
从目前的情形来判断,鲛人公主与北端刚刚会晤,还未曾说上只言片语来。且看他俩之间的距离,足足有一丈之远。仿佛俱都想靠近对方,但俱都心中有所踌躇,不敢靠近。
这种情景,全然在意料当中,想来,公主与北端之间,已有足足一年的时光未曾见面,有时候,想见到,可见到之后,反而却不知该说什么为好,这也便是所谓的近乡情更怯。
他们两位在那站着不急,可灵玉这孩子却不停跺脚,嘴里还碎碎念着:“这到底是要闹怎样呢?说好的相见泪汪汪呢?说好的大大拥抱呢?”
没看得出来,这孩子懂地还不少呢,当真是小觑他了,“莫要着急嘛,人家总得需要一个适应过程吧,毕竟一年多不见了,难免会有一些生疏吧?”
“生疏?你与大师兄,数月不见,未曾见你们有所生疏。人家可是夫妻,岂不比你们的关系还要更近,为何要生疏呢?”
刚夸了他几句,他又开始疯言乱语起来,许是瞅见我不善的眼神,迅速跳出几丈开外的地方,“你就当我方才所言全都是在放屁吧,就当放屁吧!”
白了他一眼,懒地理他,倘若我当真想动手,早已出手,何须有机会让他逃脱开去?灵玉那孩子,心思虽则单纯,可惜的是,嘴巴时常太贱,且说话总是不过脑子,经常胡言乱语。不收拾他,迟早有一日,会有别人收拾他。
鲛人公主与北端,就那般两两相望着,隔了有好久好久,北端或许是煎熬不住,终于率先开了口,“妡儿,我可终于见到你了!”神情异常复杂,其中有欣喜,有感概,有局促紧张,更有不安在里头,且是深深的不安。
好生奇怪,不知为何,竟然一眼看到了北端眼里的不安,那种极度熟悉的不安之情,像针一般扎在了我的心间,久久挥之不去。思索的同时,眼睛一直留意观察公主和北端那边的举动。
北端这一声呼唤,引得鲛人公主面上的神色,亦是颇为复杂,也是许久,才开了口,“这些日子,你一直都在找我吗?”
北端不作答,而是伸手将公主揽在了怀中,“妡儿,你可知晓,这一年多的岁月,我找你都快找疯了,到处都不见你的身影。我还以为,当真再也见不到你了,如今找到你便好了,便好了。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再也不要分开,好吗?”
许是见公主并不做答,北端又继续说道:“那日的事情,其实是一个误会,我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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