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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幻)圣女必须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兮树
大团长冰冷冷地哼道:“我是否该为你的懦弱感到庆幸?”
“我也很庆幸,我那时缺乏将想法付诸实践的勇气。”卢克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弯弯唇;他的笑意随即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感到恐惧的平静,他以温和的口气继续自白:“但那时死亡的确比什么都要有诱惑力。既然无法自己亲手了结,我就只能寄希望于上主。”
杰拉德一震,他眯着眼死死盯着卢克,从牙缝中挤出一个揣测来:“所以你才坚持留在底层、作为普通骑士冲在第一线?你一直希望能战死?”
“对,”卢克呼了口气,热气化成的水雾与周遭的云气融为一体,令他的面容都像是转瞬即逝的幻影,随时会消弭无踪;他的语声很轻,几乎要被风声盖过去,“初到圣地的那两年里,完成任务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支柱,我只是在向死而战。”
停顿须臾,他又低低笑了:“但我越是这么想,死神便越是不愿来将我带走。”
卢克里修斯的剑何止没有灵魂,他战斗的目的根本就是只为折剑自毁。
大团长不由得上前一步,紧紧握住了青年的肩膀,颤声问:“为什么?”
“那和现在您问我的事关联不大,”卢克没有挣开杰拉德,他的语气突然柔和起来,“但是这些事都已经过去,现在活下去已经不那么痛苦了。”
杰拉德嘴唇翕动了一下,他沙哑地喃喃:“而这都是因为……”
“我曾经以为随时死去都不会有遗憾,但如今我却舍不得轻易赴死。三年前的我根本不会相信,我有能力爱上一个人、并值得被爱。而我也不可能知晓,这会带来多么大的改变……”卢克终于为鲜见的剖白而不好意思起来,微微偏过头去,语声却仍旧坚定沉稳,“当然,我也有为保护她而死的觉悟。但至少,那样的死亡不再毫无意义。”
大团长闭了闭眼,旋而神情复杂地凝视卢克,良久才缓缓叹了口气,竟然无话可说。张力已然绷到最紧,对话也像是走到了尽头。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给您添了很多麻烦,实在抱歉,”卢克抿了抿唇,颇为生涩地唤道,“舅舅。”
这一个称谓令两人的间的气氛霎时缓和下来。
“道歉有什么用?”杰拉德冷哼一声,五官神情却逐渐柔和,反而显得有些凄凉,他的语气亦不再干脆利落,“我没有子嗣,我……一直将你当儿子对待。我以为我已经把最好的给你,但你小子要的根本不是这些。”
两鬓雪白如霜的大团长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论我以为自己做得有多好,我其实让你失望了。”
卢克摇摇头:“不,问题在我身上。”
“卢克……”杰拉德重重拍了两下侄子的肩膀,“你要的东西,我不可能给你。身为大团长,我甚至不应该允许你……再在迦南待下去了。”
金发青年眸光一暗,他垂头应道:“我知道。”
“问题不在于你爱上了什么人,”杰拉德已然平静下来,他负手踱开两步,才回头看向卢克,“我也年轻过,我知道激情是什么滋味。团中偷偷找温柔乡寻欢作乐的狗崽子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即便对方是什么大家族的女儿其实也无所谓,但你……”
他摇头叹息道:“你偏偏选中了最不合适的人。即便你有勇气违背誓约离开骑士团,你与那一位也不可能有结果。”
卢克勾了勾唇角:“我知道。”
青年游刃有余的态度令杰拉德再次恼火起来。他冷笑一声,手指在腰间佩剑上滑过。
“你未免太过自信了,你就没有想过我会按照军法处置你?我有太多方法让你再也见不到那个人。”杰拉德威压摄人,吐出的每个字都像是在冰里滚过一遭,直凉到人心底,“如果你阻碍了大业,即便是亲族,我也不会手软。”
面对大团长的威胁,卢克只是云淡风轻地一笑:“如果您只是想惩罚我,我愿意接受一切责难。但您也知道,惩罚越多,我只会愈发坚定。”他意味深长地静默片刻,出口话语中的分量不比大团长要轻,“但如果您还想要伤害她……”
杰拉德不由眯起眼,声音嘶哑地质问:“你这是将身为骑士的荣誉和忠诚、将骑士团置于何处?”
这个问题才出口,大团长便懊悔地变了脸色:眼前这年轻人曾经疯狂绝望到死都不怕,这些东西于他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卢克温和而镇定的微笑肯定了这个想法。
青年一如既往地恭顺平和,那模样却分外刺眼。杰拉德深呼吸了几下,抬手遮住了眉目,像是失去了发怒的力气,只自嘲地笑了两声。
“呵,你想让我怎么办?如果我将你调遣回西陆,你肯定还会找机会回来。而如果我责罚你、禁止你再回迦南,你说不定会以死相逼。而你也知道……为了你母亲,我不能让你死。”
卢克不忍地拧了拧眉,但他没有退让:“对,我不会再离开迦南,我不会背弃对那位大人的承诺。”
他缓和了语气,露出惨然的微笑:“但我也不会背叛您、不会背叛骑士团。如果真的到了难以两全的地步……我不会麻烦您动手的。”
杰拉德愣了片刻才完全理会了对方话中的意思。他不由晃了晃,不可置信地瞪着卢克:“你……”
又一簇爆裂的火星纷纷扬扬飘过,细碎的火光映照在金发青年的侧颜上,他好似立在一场耀目而灼热的末日之雨中,对于降临的任何结果都平静以对。他肩头雪白的披风在风中飞舞,宛如舒展的羽翼,终会驱散迷雾直上云霄。可这单薄的翅膀能带他飞出多远?
人终有一死,妄图飞翔的更是必将坠落。
看上去越冷静的人,疯狂的那一面便越可怖。卢克里修斯的骇人之处,在于他能够毫不犹豫地自毁。大团长不由攥紧了拳头,呼吸有些急促。
“我也不想走到那个地步,”卢克从杰拉德眼中看到了惊惧,不由涩然地笑了笑,哑声道,“我也不想死。”
如果他死了,他相信西莉亚总有一天会走出来;但他怎么舍得让她难过,又怎么甘心……就这样从她的人生里退场?
杰拉德脸色迭变,内心的挣扎不自觉表露在外。他最后低声咒骂了什么,抬手就狠狠敲了卢克一记:“臭小子!”
卢克下意识捂住了额角,抿紧了唇看向大团长,终于有了些受教训的小辈的模样。





(西幻)圣女必须死 第52章 食髓知味
西莉亚的印象中,卢克还没有这般主动地吻过她。
明明只是个蜻蜓点水的吻,唇与唇一触即离,其中传达的情绪却浓烈到令呼吸发紧、催心跳加快。西莉亚猛然不安起来,一手抚住卢克的脸颊,盯着对方祖母绿般的眼睛急促问:“卢克?”
卢克眉眼一瞬间柔软下来,他轻轻侧转了头在她掌心啄了啄,轻描淡写地道歉:“是我唐突您了,抱歉。”
西莉亚不由皱紧了眉头:“不,您那里是否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卢克微微一笑,指腹缓缓将她的眉心抚平,温存地低声道,“大团长也猜到了,”见西莉亚面色骤变,卢克连忙说出后半句:“但现在已经无碍,他不会阻拦我了。”
西莉亚一喜后便是不可置信,讷讷地追问:“真的?您是怎么做到的?”
金发青年不由笑起来,笑意直漫进眼底:“请容我暂时保密。”
顿了顿,他忽然抱紧了她的肩背,脸庞在她颈侧逗留了片刻,才靡哑地呓语:“但是刚才……我其实并不知道能否说服大团长。有那么一刻,我甚至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无怪乎他方才一见面便是那样的反应。
西莉亚将下巴与对方的额角蹭了蹭,闭上眼柔声道:“虽然难以启齿……但之前每一次与您见面,我其实都很害怕,害怕那会是最后一次。芝诺大人,长老会,大团长,理查,菲利普,还有太多太多可能的敌人,他们都可以毫不费力地让我再也见不到您。”
她说着眼睫颤了颤,徐徐启眸,与卢克四目相交,声音愈发低了:“但我从不敢告诉您,我有多恐惧……”
卢克的嗓音微微沙哑,吐出的字句蹭得人心头一阵痒一阵悸动:“为什么?”
西莉亚眼眸含嗔,斜斜睨着他道:“即便是我……也会害怕您嫌我胡思乱想、进而讨厌我。”
卢克怔怔凝视她,直到她感到不自在起来,才突然含笑开口:“不,我竟然感到很高兴。”他绕过长桌走到西莉亚面前,微微俯了身与她眼对眼。他的吐息轻飘飘落在她唇畔,是只要再凑近一分便能亲吻上的距离。
“我有时候恨不得您的世界里只有我,这样我就能独占您的一切……”流金般的发丝晃了晃,幽微的明暗变化令卢克的眼睛显得愈加迷人,透出股往日不曾有的危险的诱惑感,他轻轻叹息,“您看,其实我不仅不高尚,还是个可怕、贪婪的人。”
西莉亚不由噗嗤一笑,搭上卢克的肩膀,将他向自己稍稍一扯。
“这点我与您并无不同……”她的语声突然便低了下去,室中陷入意味深长的沉默。
地上的影子随之变幻,瞧着倒像是青年的身影半融进了高背椅的轮廓中。
窗外细细的雨声渐次清晰,雾气散去后竟然又是一场雨。
西莉亚喘息着低低道:“下雨了,行路不便,您可以多留一会儿。”
卢克里修斯双手撑在椅背上,呼吸也不甚稳当。他的视线欲盖弥彰地在椅背上的花纹上兜兜转转,最后不可自控地回到眼前人身上。
方才一番纠缠之下,圣女的发巾已然歪到了一边,铂金色的发丝失去束缚,便随心所欲地没入微微松敞的衣领。丝丝缕缕的银色若有似无地勾勒出曲线,牵得人喉头发紧。
卢克闭上眼,清了清嗓子,声音仍旧有些低哑:“我的确有口信要带给您。”
西莉亚将颊侧的头发捋到耳后,撩了卢克一眼,仿佛在责怪他突然转变气氛。但她旋而微微正色道:“什么消息?”
“芝诺此前传信给十字军,表示神殿不反对投票决定王位归属。”
这是事实,西莉亚便颔首确认。
卢克的语气却愈发慎重起来:“但送信的人还向理查和菲利普透露,神殿更倾向于选择雷蒙德。”
西莉亚闻言不由眯了眯眼:“这不在我与长老会商定的信函内容之中。”她和卢克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对方感到担忧前抚了抚他肩头的衣褶,轻声道:“和芝诺之间的事我来解决。”
“那么十字军那里……”
“芝诺透露的意向并没有错,”西莉亚嘲讽地勾勾唇,“长老们记性可好着呢,神殿当初答应为西比拉女王加冕的条件便是她废除与居伊的婚姻、另选王夫。但等圣者西蒙给她施了膏油、戴上冠冕后,西比拉居然当场令新丈夫现身……”
而那一位“新王夫”,就是此前与西比拉断绝关系的居伊。
卢克对这段轶闻并不陌生,不由弯了弯眼角,克制地接口道:“王冠只有一顶,西比拉女王便褪下头上的冠冕,为丈夫加冕。”
西比拉和居伊联手演了一场翻转的闹剧,将神殿众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长老们自然将这视为锡安神殿的一大耻辱,因而偏向雷蒙德也情有可原。
芝诺并不能造成迫在眉睫的威胁,两人不自禁相视而笑。西莉亚沉默片刻,才缓缓别过头道:“不知道西比拉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她居然有些羡慕这位已然故去的女王。西比拉固然是个差劲到极点的统治者--在她和居伊联合执政之下,锡安王国几近毁灭。但西比拉能够那样嚣张地固守自己的婚姻……
卢克的神情不由微微一黯。西莉亚自知失言,懊悔地咬了咬唇,软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卢克伸手触上她的唇,指腹在尚未消散的齿痕处缓缓摩挲,眼神认真而热切。
怀抱分割出的狭小空间里,再简单的动作都有了浓到令人窒息的暧昧。
西莉亚又觉得脸红耳赤起来,她艰难地深呼吸了数下,喃喃地唤他的名字:“卢克里修斯……”
青年的呼吸骤然加重。卢克拧眉,僵硬地收回手,握住扶手椅两侧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显然在强自忍耐什么冲动。
西莉亚平复着呼吸,半眯着眼细细打量眼前人。圣殿山到橄榄山的道路就在锡安城中心,狭窄的曲折小巷里,骑士着笨重的铠甲反而不便,因而卢克只在白色的羊毛罩衫下穿了薄薄的一件锁子甲。内衫的衣领从甲内翻出,被扯歪了大半,青年肩颈与锁骨的线条在若隐若现。。
不管是刚才还是现在,西莉亚都觉得这件冰冷的轻甲极为碍事。
坦承*并不是那么令人羞耻的事。
两人在彼此眼里看到了竭力压抑、却愈发旺盛的火光。
可这时间、这地点,甚至是这念头本身,都危险且不合时宜。
“我必须……”卢克的话还没说完,西莉亚便起身环住了他的脖颈。
她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安静地抱了他一会儿,才抬起脸微微笑道:“之后可能有一段时间,我们都不能这样见面了。”
至少在西莉亚彻底与芝诺一绝高下前,他们都必须尽力克制、低调行事。
卢克沉稳地颔首,唇边忽然又现出一抹淡笑:“我很快就能来橄榄山陪您了。”
西莉亚惊愕地盯着对方看了片刻,心里隐约有了猜想,不由轻呼:“您怎么刚才不告诉我?”
“在正式确定任命前,我不想让您失望。”
“那么您怎么又临时反悔了?”西莉亚似笑非笑地撩他一眼。
卢克垂眸,从眼睫底下看向她:“因为您刚才看起来很沮丧。”
西莉亚默了片刻,才轻轻说:“谢谢,我现在很高兴。”
她说着退开一步,神采奕奕,语调自信:“那么再会,未来的检察长大人。”

新年悄无声息地近了,但快要走到尽头的旧岁却不太平。
十二月二十三日,全体十字军贵族激烈商议、辩论整整三日后,锡安王座的去向终于尘埃落定:
伊莎贝拉公主之夫、苏尔侯爵雷蒙德当选下一任锡安国王。
居伊与雷蒙德的票数差距并不大。但众人都心知肚明,这表面文章不过为了顾及英格兰王和当事人的面子。居伊也并非一无所获,经过协商,他以一个十分优惠的价格从圣殿骑士团手中购得了塞浦路斯岛。
圣诞节当日,雷蒙德在圣墓教堂正式加冕。为他施膏油、戴上荆棘金王冠的是圣女西莉亚。
新登基的国王与妻子伊莎贝拉登车接受全城臣民的欢呼祝福,锡安万人空巷,久违地狂欢了一场。庆祝的碰杯声和唱诗声直到深夜仍然没有停歇。
人们都说:“愿主佑我等,愿圣城永保光辉,愿圣女福泽圣地,愿国王陛下英明勇敢!”
雷蒙德一世要面临的首个任务就颇为棘手:亚门人再次派来使者要求和谈,而十字军中的状况也实在不允许拉丁人继续自恃身份,暂时的休战谈判在所难免。要如何体面接见萨汀的使者并争取最大的利益,成了检验新国王能力的试金石。
而新年后,从西方传来了上任锡安主教托马斯的消息:
他早在大半年前就死在了回罗马的途中,死讯却拖了许久才传开。据说他积劳成疾,还没到威尼斯,便在一场急病中蒙主召唤。那时正是盛夏时节,遗体无法运回故土,便只能草草在他乡埋葬。托马斯身上的指控自然不了了之。
与这些大事相比,空缺已久的圣城检察长终于上任一事,不过是微末中的微末了。
谁不知道如今圣女独揽锡安神殿大权?圣殿骑士团又向来是众多阵营中最偏向这位圣者的一方。也因此,随新检察长安插到内城的百名圣殿骑士与其说是对神殿的牵制,不如说是讨好的礼物才对。杰拉德团长可以说是送了圣女一个小型军团,以感谢她对雷蒙德的支持。
也因此,那位新检察长是谁,大多数人并不真的关心。
但总有人不在大多数人之列。
“圣女大人,我建议您多考虑一下再接受杰拉德团长提出的人选。”天气严寒,芝诺显然十分怕冷。即便在室内,帝国神官全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但滑稽的着装却无法令他显得温良无害。
芝诺擅自向十字军透露了消息,却始终没有后手,西莉亚这几日不由有些焦躁,却只能按捺着性子等待他率先发难。对方终于有所动作,她不由舒了口气,平和地说道:“这是大团长给出的人选,我没有理由拒绝他。”
对方沉默了片刻,才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看来您已经下定了决心。”
“上一次我已经和您说得很清楚,我不会接受您的条件。”
芝诺默然看着西莉亚,良久才淡声道:“既然如此,相应的后果也要由您自己承担。”




(西幻)圣女必须死 第53章 长夜之始
西莉亚一抬眉毛,淡淡道:“我自当奉陪。”
芝诺摸了摸鼻子,一脸自嘲:“圣女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话出乎西莉亚意料之外。她感觉自己再次陷进了熟悉的无力感之中--即便已经与对方相识、携手合作很久,她仍然看不透芝诺。与之相反,芝诺却常常将她看得太透,总能够揣测出她的意图,先一步替她达成目的。
此前两人合作愉快,这自然是好事。但如今芝诺手里掌握着太过危险的秘密,这样可怕的洞察力足以令西莉亚的任何希望落空。因此,她不可能就此与他相安无事,也不会相信他会这样轻而易举地放过她。
芝诺看着西莉亚的神情一瞬有些复杂,他拢了拢披风,仿佛还觉得冷,平平淡淡地宣布:“其实此番我是来向您道别的。”
“您……”西莉亚实在是太过惊讶了,她不解地审视芝诺,半晌还是只能憋出一句:“您要离开?”
“我没有理由再在这里逗留下去了。”芝诺露出那圆滑而柔和的微笑,深棕色的眼却和天气一样冷,“我无法再和您合作下去,十字军将会和亚门人和谈,锡安已经不能再为我带来裨益,迦南的天气又是这样……”
他配合话语夸张地哆嗦了一下,气定神闲地继续道:“正巧皇帝陛下在都城需要一个新主教,我便觉得,我也是时候回家了。”
西莉亚单手支颐看了芝诺半晌,唇边也现出抹苦笑:“芝诺大人,您再次让我惊讶了。”
对方摸了摸自己的眉毛,从指缝中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我并不想与您为敌。”他顿了顿,话语猛地变得尖锐起来;“况且您本来就已经在自寻绝路。”
圣女并未被冒犯,反而叹息般地道:“您不需要再提醒我,我有多疯狂了……”
芝诺的眼神便凝了凝。但与往常不同,他没有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打圆场,只是不发一语地看着她。
“芝诺大人,我不知道死亡后的世界究竟会是天国还是地狱,又或者两者皆非。但我很清楚,人只能活一次。”西莉亚视线微垂,她静默片刻后突然展颜而笑,“既然仅此一次,我宁可疯狂且尽兴地活。”
西莉亚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对芝诺说这些。不过两年,她在另外世界的人生已经渐渐变得稀薄,留存下来的只有某些顽固不化的坚持。
依照神殿的教条判断,她方才的发言甚至可以被判为异端。但西莉亚不知怎么就觉得,这话对芝诺说出来是安全的,对方甚至有可能感同身受。他们虽然有所不同,却毕竟是同一类人。
比起虚无缥缈的身后事,他们都更愿意抓住现世手中摸得着的东西。
芝诺有些动摇,他牵起唇角,颇为冷淡地应道:“如果我是您,我会更珍惜自己。”
语毕,他便裹紧了披风往门边走去,直到行到门前才驻足回首,面上的神色平静:“我会在开春后离开。在那之前,橄榄山的事我还是会处理,请您放心。”
而锡安神殿在新年要处理的头一件事,便是介入十字军与萨汀大军的谈判。
经过反复协商,两方的会面地定在了拉丁与亚门势力交界处的希隆城。
这座小小的古城在帝国控制迦南的时代,便建起过一座华美的海莲娜教堂,据说其中还存放过救世主的圣物。然而随着帝国版图急剧收缩,皇帝在迦南的领地也销声匿迹,希隆便被卷入了不间断的纷争之中。
在锡安王国全盛时期,希隆属于拉丁人,此后又再三易主。
十字军与亚门人默认休战前,狮心军团刚刚重新征服了希隆,但他们获得的已然是一座空城。居民不是被屠戮殆尽,便是早已搬迁到远离战火的后方。
就在这样一座价值已然不高的小城之中,两方将决定圣地此后的命运。
一月十二日,纷纷扬扬的细雪里,两组轻装上阵的车队穿过焦黑的希隆城门。为表诚意,入城的只有双方的代表和少量卫兵。而希隆残缺的城墙之外,十字军与亚门大军占据了东西两侧的平原,各自严阵以待,若城中有变随时便可与敌方交锋。
“您真的不该来的……”玛丽将被风卷起的车帘按严实,头也不回地埋怨起来。
西莉亚只是一笑置之。自从发现了新任圣城检察长是哪位后,玛丽对圣女就颇为苛责,唯恐她再做出什么出格之举。
其实卢克里修斯上任以来,西莉亚与他没有任何私下的接触,但玛丽仍然不愿放松紧惕,巴不得西莉亚整日在东院与北塔之间过两点一线生活,好好等到和谈结束。
此番和谈,圣女未必要亲身出席,但西莉亚本就厌倦了橄榄山之上一成不变的生活,加之她有心探一探亚门军中那神秘神使的下落,便与理查等人同行而来。西莉亚原本想让芝诺留守圣城,后者却一口拒绝,声称他尚未卸任,随行是职责,西莉亚也只能由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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