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爷不是好惹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揽月妖姬
“我能!他们又不是没骂过!”景云松哭着喊出来,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举起右手,拇指扣住小指,其余三指向天,“黄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景云松的飞刀只是用来对付大人的,对付那些欺负我和木木,还有那些拍花子,我的飞刀只杀十恶不赦之人!要是拿来对付同学,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如违此誓,天诛地灭!”他说完把一根比较长的钢锯条一撅两断。
钢锯条很脆,他撅的又急,一下子就把手划伤了,他也不管不顾,只是红着眼睛看柯暮霭。
看他这个样子,柯暮霭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他知道景云松是没有安全感,柯家人,尤其是柯永利,就像一座大山一样,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甚至晚上都要做噩梦吓醒。柯暮霭也知道他的想法,无非是要保护自己,甚至保护小舅,景云松的想法很单纯,他保护人的办法分为长期和眼前的,长期就是加倍努力学习,将来得了钱势,甚至是权势,就可以保护他想保护的人了,眼前的就是练好天马流星拳和这小李飞刀。
他过去抱住景云松扶他起来,给他擦眼泪,说话也带了哭腔:“松松,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是想保护我,可是我也在担心你,万一你跟同学……”
“没有万一!我景云松男子汉大丈夫,说到的话一定会做到的!”
“那就好,那就好。”柯暮霭从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着的卫生纸给他擦手上的血,还好受伤不严重,农村孩子都皮实,一厘米不到的伤口,根本不算个事,“松松,咱们还去碾盘沟不?”
“去啊,干嘛不去,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啦!”
继续开路,走了二三里,景云松一边走一边偷看他的脸色,柯暮霭始终不说话,他终于忍不住:“木木,你别生我气啊,我刚才是说话太重了……对不起。”
柯暮霭不解:“我没生你气啊?你怎么这么说?”
“你都不跟我说话了。”景云松讨好地说,“木木,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我就是着急,我不能快点长大,长了一天又一天,还是这么豆芽菜似的,我就怕你爸那天发疯打你,我还好,我能跑,你长得这么瘦,又不爱踢足球,连跑都跑不掉,还不经打,你爸那拳头,两下就得吐血了,我又挣不到钱给你疗伤,别说这个了,就算你有个头疼脑热的,我都是一点咒念没有的,我能选择的,就是跟他们同归于尽!木木,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随便跟人动刀子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也知道松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而且我已经相信你了啊。”
“可是你都不理我了,我做错事了,惹你不高兴了,你可以骂我打我,但是就别不理我。”
“我哪有不理你。”柯暮霭抱住景云松,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这样行了吧。”
“不行,要亲十字架。”景云松得寸进尺。
柯暮霭笑笑,扳过他的脑袋,在他的左右脸颊和额头上各亲一下,最后一下亲在下巴上,正好是一个十字架的形状。
景云松这回才眉开眼笑:“木木最好啦!”
小哥俩手拉手,又恢复了之前的有说有笑,高高兴兴地去碾盘沟看戏。
他俩抄小路走的,直接穿越庄稼地,路程是条直线,王淑芝和警察走的大路,绕了个直角大弯,而且她从进派出所的大门就开始大吵大骂,引得警察反感,故意给拖沓,所以等他俩赶到碾盘沟的时候,王淑芝还没把警察带过来。
许家面馆在十字路口,交通要道,这时为了好大好大的一群人,比镇上赶集还热闹,离着老远就听见乐器齐鸣,凄厉的唢呐,呜哇呜哇,让人闻之心酸,嘈杂的铜钹,噼啪噼啪,听得人心惊肉跳,夹杂在这两样乐器中间,就是柯暮霭的二姨,许乐德那响彻云霄,比正经二人转演员还要有腔有调的哭声:“哭了一声天来啊——哭了一声地来啊,哎哎,我的那个爹啊——哎哎——你怎么走的那么早啊——”
唱腔一起,唢呐声就开始下降,开始婉转起来,铜钵节奏也变慢,租到节奏,柯暮霭拉着景云松挤到人群中,看见他大表哥肖中凯正坐在三轮车按电子琴,肖满金吹喇叭,肖满银打铜铙,两个女儿披麻戴孝跪在花圈堆里,许乐贤只是哭,属于伴唱,哼哼唉唉,随手那火点纸,不停地从后面堆积如山的烧纸里拽出一张,放进面前的瓦罐里点燃。
许乐德是主唱,声音高亢如云:“你走了,可把女儿坑了啊我地老父亲啊啊!”
小爷不是好惹的 第060章 阴宅
景云松没想到这边竟然会有如此大的阵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嘴巴都张开了,左右观望。
柯暮霭看他这模样有趣,拿出一颗炒好的榛子剥开了塞进他的嘴里:“看什么呢?”
景云松一边嚼着榛子一边不敢置信地说:“木木,这些都是你找来对付你大舅妈的?”
“什么啊,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什么叫我找来的!”柯暮霭左右扭头看看,见大人们都没有注意到他,才把嘴巴凑到景云松耳边,悄悄地说,“唱着的那个是我二姨,旁边哭着的那个是我大姨,我只不过告诉他们,我姥爷留下来的房产也有她们的一份,她们俩就都来了。”
景云松眼神里带着崇拜:“我还担心咱们和你小舅在镇上安了家,你大舅妈还会来闹呢,你这么轻轻松松就给解决了?”
“那是当然,很多事情只要动动脑子,就可以悄悄地解决了,咱们不能出头就不出头,以后你也学着点,别什么事就抡拳头动刀子的,那都是被逼到最后没办法才要用的。”
“嗯,我听你的!”景云松把手伸进他裤兜里抓出一把榛子,剥开来往柯暮霭嘴里塞一个,往自己嘴里塞一个,两个小孩并肩站着,一边看热闹一边吃榛子。
很快,王淑芝就带着警察来了,一辆吉普车,两个警车,一个年纪大的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个英挺俊朗不次于许乐阳,又更清秀三分的小民警,正是去年冬天在镇上,为柯暮霭断了兴盛修车部失窃案的白钧翼。
王淑芝从警车上下来便开始破声大骂:“就是他们,就是这帮不要脸的骚丫头,都嫁出去八百年了,屁股都让男人草稀松的玩意,腆着大|逼|脸回娘家来分遗产来!”
中年警察摆手:“在派出所里不是跟你说过吗?分家产的事我们不管,你得上法院。”
王淑芝憋着一口气在胸膛里:“就算不管家产的事,她们在我饭店门前这么闹,让我做不了生意,这事你们总得管吧?”
中年警察没有说话,皱着眉头走过来,先冲车上喊:“停了停了,都先别吹了!”
看到警察出现,肖满金和肖满银两家都有些惊慌,赶忙停了响器。
对于警察,平头百姓普遍都有一种畏惧心理,景云松伸手拉柯暮霭:“他们不会把你大姨和二姨都抓走吧?”忽然脸色变了,“会不会来抓你?”
柯暮霭把手放在嘴唇前面,示意他小声,“嘘,别吵!他们抓我干啥啊?我又没犯法?她们来也不是我指使的,你别害怕,警察也得讲理的,别说咱们没事,连我大姨和二姨他们也带不走,我姥姥这边的亲戚,除了我两个舅舅和妈三个是面瓜,再没一个省油的灯,都有道行着呢!”
听他这么说,景云松才稍稍放心,不过还是紧紧地攥着柯暮霭的手,连榛子也不吃了,只等一看不好,就立刻拉着柯暮霭逃跑。
果然入柯暮霭所说,许乐德姐两个跟警察说:“我们俩是回来祭奠死去的老爹……”
王淑芝听完前胸都气得鼓胀起来:“放你|妈|的罗圈屁!我们老太爷都死多少年了?你现在跑回来办丧事,缺了大德,天打雷劈的骚丫头!”
许乐德斜了她一眼,继续跟警察说:“当年我爹死的时候,我们家家的都穷啊,发送的时候都拿不出钱来,现在有钱了,就寻思给老爹补上。前几天我爹还给我们姐俩托梦来着,说他在那头风吹日晒,缺衣少食,挨冷受冻,天天跟我们哭啊。我们寻思,咱们当儿女的在这边日子过好了,自然也不能让老爹在那边受罪,要不然才真的是该天打雷劈呢。完了我和我们家那口子,还有咱们家孩子,连着几天没睡觉,给老爹扎得这阴宅,你可哪打听去,有几家能给老人用得上阴宅的?这是全套的大阴宅,有门有墙,锅碗瓢盆,电灯电话,童男童女,驴牛骡马,中间是二层别墅,要是卖别人,这一套可就是两千二,简单一点的瓦房阴宅,还得一千八呢。”
通常这种家庭纠纷,警察都以调节为主,所以虽然明知道对方是找茬,可以没法说什么:“你给你爹烧阴宅你去坟地啊,不能耽误人家做买卖。”
许乐德又挤出眼泪,哭着说:“我爹是在这后院死的,我不在这发送我爹,还能去哪发送去?说起来,这房子是我爹丢下来的,也有我们姐们一份的……”
“少放你妈|的罗圈|屁!”王淑芝掐腰大骂,“这许家面馆的手艺是祖传的,这房子也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
许乐德冷笑:“你说的那都是旧社会了,传子不传女,现在是社会大变样,男女都一样,我们虽然是女的,但是也有继承父母遗产的权利啊,警察大哥,你说是不?”说着抛了个媚眼。
中年警察一阵恶寒,王淑芝求助地看过来,就想从他口中得个不是,中年警察却点点头:“不错,现在的法律,确实男女都有赡养老人的义务和继承遗产的权利。”
王淑芝顿时就不乐意了:“你是我找来的,你是帮她还是帮我?”
中年警察无奈地叹气:“我谁也不帮,该怎么就怎么。”
王淑芝傻眼了,不光老院的遗产要被人讹去,连十字路口的这门市也保不住了,顿时坐在地上大声哭嚎:“我不活啦!我不活啦!这天底下竟然没有个说理的地方,连警察也被骚丫头勾走了魂了,说不定你们昨天晚上睡一个被窝,现在就穿一条裤腿,一个鼻子眼出气,官逼民反啊,这日子没法过啦……”
中年警察听得直皱眉:“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告你诽谤,先把你抓起了!”
王淑芝不服:“她们弄死人画活堵了我们家门,你不把她们撵走,还要抓我,这还有没有天理啦?难不成你真跟他们姐俩睡过?”
“放……”中年警察差点没忍住爆粗口,“别说那些没用的,我是警察,只按法律办事,你们都是亲戚,犯不上兴师动众,弄得让街坊邻居笑话,你也不能弄这些东西堵在人家门口不让人家营业,想要遗产,就走法律程序,你们打官司去,凭法院去断,弄歪的邪的不管用。”
小爷不是好惹的 第061章 攒学费
对于这类家庭纠纷,警察主要是调节,让许乐德赶紧把东西都撤走,要不然就以寻衅滋事罪和扰乱公共秩序罪论处,告诉她们想要家产就去法院打官司。
许乐德原本还想哭上七七四十九天,给老爹补个“风光大葬”,眼见是行不通,只得把摊子收了,那些纸扎的牛驴鸡狗都用车拉回去,以后别人家死人再接着卖,有几个碰坏的嚷着要王淑芝赔,王淑芝把唾沫喷了她满脸。
两边各回各家,请教明白人,准备走法律程序,大家纷纷散了。
柯暮霭和景云松也手拉手回镇上,买了菜,回家跟许乐阳一说,许乐阳叹了口气:“随他们闹去吧,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咱们在这边好好过两天消停日子。”
择菜的时候,景云松偷偷问柯暮霭:“木木,小舅会不会生你的气啊?”
柯暮霭笑着说:“小舅怎么可能生我的气。”他看许乐阳在外面收拾鱼,小声说,“我大舅和我小舅都是面上软和,心里头的注意都准着呢。我大舅是完全放手,把家里家外的事全都交给媳妇,他知道我大舅妈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他们那个家,所以乐得不操心,凡事他都示好,今天说要给张家一把菜,明天说要帮李家一天工,然后我大舅妈出来背着骂名,他是把面子都挣去了。”
景云松不敢置信:“我们那天去的时候,他对咱们挺和蔼的啊,我看着挺好的。”
“你看我去他家他张罗着要给我做饭,那是知道我大舅妈在家,我肯定吃不到嘴,长这么大,他没说偷着给我过一分钱,自从我姥姥卧床之后,我和妈也没在那院里吃过一碗饭。”
景云松目瞪口呆:“那咱们小舅……不会也……”
“小舅心里也是有谱的。”柯暮霭点头,“不过他过去一直未成年,上头又有我姥压着,他是什么事都不能自己做主,原来上班挣的钱都要交家的,前年经过一番抗争,变成只交家一半,这回我大舅妈把雪糕厂的活给他闹黄了,他还要去城里打工,要不是放不下我,他早就走了。我小舅啊,就是心好,我这些亲人里面,他是对我最好的。”
当天晚上,柯暮霭下厨,做了四个菜,红烧鲤鱼,木须肉,麻婆豆腐,烧茄子,还有一大碗蛋花汤,三人围桌而坐,拿着汽水当酒:“为了咱们美好的明天,干杯!”
第二天早上,柯暮霭起来的时候,就看见许乐阳满头大汗,刚刚运动完,来到井边上,脱掉背心,提起一桶水举过头顶。
“哗!”水花四溅,晶莹的水珠顺着他匀称的身体向下滚落。
景云松一边扣着衣服上的扣子一边走出来,打着哈欠问:“木木你看什么呢?”
柯暮霭抱着肩膀:“看我小舅呗,松松你看我小舅帅不帅?”
“帅不帅?”景云松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随即点头,“帅!”
两个小孩子背上书包去上学,许乐阳锁好门,先骑车到镇上,批发一箱子雪糕,到各个村里去卖,北到草亭镇,南到白塔镇,一县三镇二十八村,上坡下坡,趟水过河,一天要走两遍,上午一遍下午一遍,晚上回家把钱从兜子里倒在炕上,全是一分、二分的零钱,让柯暮霭和景云松帮他数出来,分类放在一起,够一百张就用纸条裹成一摞,拿到信用社去换成整钱收起来。
他虽然年轻,但这么长时间地骑车,身体也有些吃不消,每天回来把钱兜子一扔就躺在炕上,趴到柯暮霭把饭端上来才能起来,去外面冲澡吃饭,然后倒头就睡。
柯暮霭心疼他:“小舅,你不别这么拼死拼活的干啊,我上……可是听说过,有人总骑自行车,累出腰间盘突出的,你是咱们家的顶梁柱,你要是累倒了,你挣得那点钱都不够看病的。”
许乐阳趴在炕上叹气:“我就寻思吧,得尽快把你和松松的学费挣出来,这样才能踏实,听你说你爹的情况,手里的钱已经是败光了的,我最近听人说他张罗要卖大哥大呢,过去你的学费都是你妈凑的,有时候还要来找我借,你爸根本不管不问的,现在这种情况,就更不能管你们了。”
景云松听了又是感动又是惭愧:“小舅我的学费你不用担心,我妈会帮我弄的。”说完看了看柯暮霭,又补了一句,“还有木木的。”
许乐阳轻轻摇了摇头:“你妈那人我没见过,不过柯永利我是最熟的,你妈就算手里有私房钱,柯永利也宁可强要去吃喝嫖赌,也不会同意给你们拿去上学,就这着吧,我这两天也感觉腰疼,每天晚上想要折了似的,不过还能坚持,等把学费攒够了,就轻省轻省,少跑点地方……”
他说话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已经睡着了。
景云松担心地问柯暮霭:“你爸不会真的不让我们俩上学吧?”
柯暮霭说:“很有这个可能性的,过去咱们家每年卖苞米的钱都是他拿着的,几天就都败光了,然后就不着家,每天开学都是我妈自己想办法挪攒出来的,这还是村子书不止一次上门,告诉他九年义务教育是基本国策,家里的小孩必须念完初中,要不然就这点钱他也得抠出去,不过松松不用着急,学费其实我早就有着落了。”
第二天,柯暮霭回尾巴沟老院,背了些东西过来,晚上拿出一包用花布里三层外三层裹着的零钱,一共有三百多块钱:“这是我去年卖蘑菇、卖人参挣的钱,还剩这么多呢,再加上小舅这些天挣得,书费杂费就都够了,小舅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再这么累了,要是你累倒了,我和松松就都没有指望了。”
许乐阳本来还想说你们的钱留着零花的话,但是看着两个小孩子真挚的目光,终于叹出一口气:“好吧,以后我每天少跑几个村。”
柯暮霭这才放心,爬上炕,骑在许乐阳的身上:“小舅,我给你按摩。”
许乐阳翻过身,双手掐在他的腋下,用膝盖顶着他的肚子把他举起来:“小舅不用你按摩,你那小手,留着绣花吧,呐,小舅的袜子又磨破了,昨天洗过了,你待会帮小舅补上。”
小爷不是好惹的 第062章 心结
柯暮霭期末考的并不好,他上辈子就只有小学毕业,这辈子到了慢班,学会了吹笛子,拉二胡,画了整整十二本漫画,学习成绩基本没啥长进。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有一个微型随身世界需要打理,如果真像景云松说的那样到了二班,从早到晚形影不离的,这个秘密恐怕就要暴露了,景云松只是年纪小,可并不傻,相反还十分聪明机智,如果不保持点距离,时间长了肯定会被他发现。
基于客观和主观的两大原因,柯暮霭的成绩差强人意,语文七十八分,数学六十四分,全班排名第一!其他小学科,除了体育之外,音乐、美术、自然、思想品德、劳动手工全是名列前茅,得到了包括班主任在内的,各科老师的一至表扬。
考完试就放假了,在家休息几天,回校听分,景云松仍然是双百,跟另外两个同学并列年级第一,但他还是闷闷不乐,领了暑假作业,一回家就拉着柯暮霭要给他补课。
“木木你看,这个是期末考试的卷子,我跟老师要来了一份,你当时怎么做的。”
柯暮霭还想着暑假里怎么赚钱呢,哪里有心情看这个,随口敷衍。
“你认真点行不行!”景云松不高兴了,“你好好学啊,别怕说错啊,有不会的我教你,这一暑假肯定把你的成绩补上来。”
“哎呀不用了吧,我也就这样了,补不补都一样。”
“怎么能一样呢?你得好好考啊,过了九十分,就能去二班了,到时候咱俩在一起。”
“我考不了九十分了,你在我身上都是白费功夫……”
“不试过怎么知道,你得努力啊,有我帮你,肯定没问题的!”
“不用了,我看见书本就头疼,根本学不进去,这辈子就在学习上就这样……”
他越说声越小,景云松看着他,眼圈迅速开始泛红,忽然喊出一句:“你是不是烦我了?”
“怎么可能?”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这半学期在学校的时候,你都跟那个郝龙熙一起玩,你是不是跟他好了,不跟我好了?”
“额滴神啊,这都哪个哪啊!松松,你别胡思乱想好不好,我怎么可能烦你?”
“怎么不可能!”景云松带着哭腔说,“这是你小舅租的房子,每天你小舅出去挣钱,你是他亲外甥,我又是什么人呢?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你就是烦我了,你们都不要我了!”
景云松是相当敏感的,对于他跟柯暮霭一起住过来,许乐阳虽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愿意,但他还是敏锐地觉察出许乐阳对两人的态度不同。
譬如许乐阳只会指使柯暮霭干活,譬如拿碗筷子,洗衣做饭,从来不会指使他,平时打闹也是跟柯暮霭更随便写,随随便便就把柯暮霭抱起来,甚至骑到脖子顶上,却从来没有这么对过他。
在这个家里,景云松是十分愧疚和自卑的,他努力地擦坐扫地,择菜刷锅,想要尽自己的一分力,拼死不愿意做白吃饱,但他知道,自己所付出的,根本不足以让他在这里白吃白喝,这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的心头。
他难过,他内疚,他郁闷,经常晚上睡不着觉,借着月光看着柯暮霭的脸发呆,或者是白天课堂上走神,他觉得自己能为许乐阳甥舅做的,唯一最有价值的事情,就是帮助柯暮霭把学习成绩提上来,他还计划要利用这个暑假,把柯暮霭过去三年级的课程全部重新学习一遍。
然而现在遇到的,却是柯暮霭这种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让他真的伤心了。
柯暮霭赶紧解释,但景云松听不进去,他抽泣着收拾自己的东西:“我回碾盘沟去,跟我妈一起过,反正这么些年都这么过来了,你对我的好,还有小舅的,将来我会还的。”
“景云松!你太过分了!”柯暮霭大喊出声,瞪着景云松,“你跟我耍什么脾气?你从去年冬天来到我们家,我对你怎么样?你自己拍着胸膛好好问问自己,我对你怎么样?”
“你对我好啊!”景云松哭着说,“你比我亲妈对我都好,我说过无数遍了,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知道我对你好,你还说这么伤人的话,还要回去找你妈,你讨厌我了你就直说,我看你是看我考试成绩不好,又在慢班,给你这个全校第一的丢人是不?”
“怎么可能!”景云松感觉自己比窦娥都冤枉,“我怎么会嫌弃你?是你……”
“就是你嫌我了!我不想好好学啊?我不想靠全年级第一啊?可是我能考的了吗?你以为谁都行啊?要是那样的话,四个班的人就都跟你并列一百了。”柯暮霭说着说着就哭出来了,“我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吗?我知道你学习废脑子,变着法地给你做好吃的,把我辛辛苦苦,一分一分挣来的钱给你买排骨,买鸡鸭鱼肉,给你补充营养,我给你买衣服,给你做衣服,给你……生怕你冻着了,饿着了,比你亲妈都关心你,我是为了什么?我学习也就这样了,好不了了,就指望你能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咱们两个,只能有一个有出息,我把你供上大学了,将来让我能借借你的光,我还打算这个暑假多挣点钱,给你买点钙奶补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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