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爷不是好惹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揽月妖姬
景云松摸了摸他的手,又试了试他的脚,果然都冰的厉害,想起刚开始看他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手上戴着的漏指手套和那双看着就很破烂的棉靰鞡鞋,张开双臂,就把他给搂在怀里,又伸过腿,把他的两脚拢在小腿内侧:“我帮你暖着。”
景云松身上暖烘烘的,像个小火炉,很快柯暮霭的手脚就暖和过来,他问景云松:“你饿不饿?”景云松摇头,他还是挣开了手,取过棉袄,把手伸进自己缝制的里怀兜里,摸出四个鸡蛋来,“呐,我自己腌的咸鸡蛋,没到日子不怎么咸,吃着正好,咱们一人俩,不吃点不行,晚上顶不住。”
他前些时从小卖铺买了十几个腐乳罐子,腌菜腌蛋,还用多余的山果酿酒,他直到自己正在长身体,营养必须跟上,否则骨骼长不大,以后就老跟弱鸡似得了,所以每顿都至少吃一个鸡蛋,每天都要吃到肉,他还寻思赶明儿有钱了买点牛和羊,这样肉蛋奶就齐全了。
这四枚咸蛋腌制的时候卤水里放了不少白酒,还有花椒大料,日子没够,还没有出油,但咸淡刚刚可以空口吃,又有一股白酒和大料的香气。
“好吃吧?”柯暮霭问景云松。
“好吃,谢谢你。”景云松伸手抹掉了柯暮霭嘴角的一点鸡蛋黄。
吃完煮鸡蛋,他把蛋皮扔到地上的炉膛里,从他爷的茶壶里到了两杯茶跟景云松喝,解了噎,又从衣兜里抓出一大把榛子,自然也是从空间里取的,去抽屉里拿出铁钳子跟景云松磕着吃。
柯国光回来的时候,两个小孩正在吃榛子:“哪来的啊?”
“秋头那会我自己上山采的,爷你也来吃点,上岁数人吃点这玩意对心脑血管好。”
柯国光看着他手里那仅剩的五颗榛子,摆了摆手:“你们自己吃吧,我喝点茶水。”
这年代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晚上没什么消遣,睡觉都早,尤其柯国光,习惯省电,柯暮霭他奶奶更节省,当年在世的时候,老两口子创下过一个月用一度电的记录,那时候还没有电视,家里就一个核桃大的小灯泡,还舍不得用,就每天晚上天黑之后点一会,然后就上炕早早睡觉。
柯国光也节省,电视直接关掉,然后灯也不开,扯开炕头的行李卷铺好,钻进被窝里,把砖头大的半导体打开,开始听单田芳的评书童林传,半个小时之后,再换个台变成刘兰芳的呼家将,听完之后,关掉半导体,开始打呼噜。
被窝里小哥俩抱团取暖,景云松捏着柯暮霭的胳膊:“小霭你好瘦啊,胳膊这么细。”
柯暮霭叹了口气:“没办法啊,我妈怀着我的时候,就吃过两捆大葱和半斤山楂,据说我刚生出来的时候,跟个猫崽子似的。从我记事起我爸就打我妈,我妈就背着他红杏出墙,两边都顾不上我,饥一顿饱一顿的,中间跟我爷过了半年,后来他赖我偷他的钱,就让我爸给我领回去了,通常一天只能吃到一顿饭,有的时候一顿饭也吃不到,饿得狠了就去邻村我姥姥那里吃,我大舅妈也不愿意,只有我小舅心疼我,可他在镇上给人家当学徒,不时常在家。后来长着长着,就成了这样了。”他伸出五根纤细的手指,“人家说我这手指头跟火柴杆似的。”
“小弟。”景云松双手并拢,把柯暮霭的两只小手合在当中,很认真地说,“我妈和你爸都指望不上,以后就咱们俩相依为命吧,等我将来能挣钱了,我养活你。”
柯暮霭一怔,想起了上辈子跟他相依为命的郝剑箫,当时两个人在狭小的地下出租屋里,他过十五岁生日,在冰冷的被窝里,郝剑箫捧着他的脸说:“小霭,现在只有咱们两个相依为命了,等将来哥挣了大钱,让你过上好日子。”
两人相依为命了三年之后,郝剑箫经人介绍到处赶场做龙套演员,柯暮霭熬到半夜等他回来吃饭,记得那天郝剑箫回来的时候,十分激动地搂着他:“导演看中我了!答应给我有台词的角色了!宝贝儿,等哥以后成了大明星,就不用你每天出去练摊了,以后哥养你,咱俩相依为命!”
又相依为命了七年之后,郝剑箫成了一个三流小明星,为了上位,把柯暮霭灌醉了送上他老板景云松的床。而现在,景云松的缩小版笼着她的手说下了相似的话。
柯暮霭感觉胸口闷得难受,叹了口气,和景云松搂在一起,裹在单薄的被子里,沉沉睡去。
小爷不是好惹的 第020章 打架
第二天睁开眼睛,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酸菜炖肉的味道正从隔壁飘进来。
景云松一看钟,立刻就慌了,从被窝里钻出来,拿着袜子往脚上套:“完了完了!晚了!”
柯暮霭揉了揉眼睛:“什么晚了?怎么就完了?”
景云松给他解释:“我妈和你爸说今天研究我转学的事,今天星期三,得去上学的。”
上学啊,柯暮霭伸了个懒腰,好遥远的一个词,他忽然想起来,现在还没到寒假时候,自己也应该是上学的,只是母亲去世,他爸带着他从公安局闹到法院,再到客车老板家里头静坐,耽误了三四个月,后来他重生了,只顾着挣钱,就把上学这事给忘了。
按照常理,他七岁上学,今年应该念二年级。
和急慌慌的景云松赶回家里,院门在里面上着锁,房屋里静悄悄的,两口子竟然还没醒呢。
景云松伸手就要拍门,被柯暮霭止住:“你现在吵醒他们,我爸肯定得揍你。”
“那怎么办啊?”景云松有点着急。
“凉拌呗,这事着急也没有用,你现在把他喊起来,几个大嘴巴子都是轻的,弄不好干脆就不让你上学了。”他拉着景云松往回走,“你原来是在哪上学的啊,你妈和我爸昨天怎么跟你订下的上学这件事啊?”
“我原来是白塔镇那边的,他俩说今天帮我办转学手续,来这边念书。”
“那我爸有没有说要让你去这边哪所学校?”见景云松一脸茫然,柯暮霭给他解释说,“我们尾巴沟村里没有学校,要上学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到镇上去,那里有中心校,不过你每天要走十二里路,夏天还好,冬天就遭罪了。另一个地方是往南去,到碾盘沟去,那里有个小学,也得走四五里路,半路上都是庄稼地,冬天还好,夏天苞米都长起来,半路上就有偷小孩的。”
景云松挠了挠头:“你是在哪念的?你也上学了吧?”
柯暮霭笑了笑:“我就是在碾盘沟念的,不够已经有小半年没去了。”
两人回到柯家老院,柯国光已经在西屋吃晚饭回来,躺在炕头听评书,还是单田芳讲的,名叫三侠剑,正说到蒋伯芳棍扫萧金台,全书最精彩热闹的几段之一,老头枕着行李卷,闭目养神,听得全神贯注,连两人进屋都没睁开眼睛。
柯暮霭也不打扰他,拉着景云松在炕沿上坐了,又从兜里掏出一把榛子,跟景云松磕着吃。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三侠剑讲完了,柯国光睁开眼睛看了两个孩子一眼,拿过半导体,换了电台,这边是田连元讲得三侠五义,然后闭上眼睛继续听。
景云松浑身不自在,一个劲地看钟,柯暮霭小声告诉他:“你不用着急,我爸喝了酒,大冬天的不到九点不会起来的,再说昨天和你妈研究事,肯定很累,咱俩十点钟回去正好。”
两人正说着,从门外跑进来一个男孩,正是柯永寿家的柯凌霄,正背着书包要上学去,他急冲冲地进来,到电视柜的下边,轻车熟路地摸出一把山楂片和两个羊羹往兜里揣,转身功夫,发现炕上还有两个人,顿时愣了下:“你俩还没走呢啊?”紧跟着目光落在榛子上,“榛子给我点。”
他过来伸手就抓,柯暮霭给了他三颗,柯凌霄不满,伸手还要,柯暮霭跟他解释:“我俩早上都没吃饭呢,就指着这点榛子顶饿呢,你吃俩尝尝就行了。”
“小抠儿!”柯凌霄把榛子放到嘴里咯嘣磕开,一边嚼着榛子仁一边说,“你咋那么抠呢,吃你俩榛子都舍不得,小抠|逼!”
“你骂谁呢!”景云松大声质问。
“就骂你呢,我妈都说了,你就是那个养汉老婆带过来的杂种,现在看来,你不光是杂种,还是抠|逼!你们俩一对,小!抠!逼!”
“你才是抠|逼呢!”景云松站起来就要跳下地打架。
柯暮霭把他拽住:“你吃你的,别搭理他。”他用铁钳子夹开一个榛子,把仁送到景云松嘴里,然后冲柯凌霄说,“你别闹了,赶紧上学去吧。”
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落到柯凌霄的眼里,反而更加激起了他的怒火,他伸手就过来抢景云松手里的榛子:“上次在山里头你就欺负我,仗着你会抓野鸡,东东向着你,狗仗人势的东西,这会给你爸也抓个野鸡回去,我妈都说了,你那后妈也野鸡经,早晚把你们都吃了!”
景云松不肯给他,柯凌霄用手指甲往景云松肉里抠,景云松又哪里是好惹的,左手抓住他的头发,右手对着眼眶就是一拳,柯凌霄痛呼一声,捂着脸蹲在地上,榛子撒了一炕。
听见小孙子被打了,炕头上的柯国光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你们干什么呢?”赶紧下地扶起柯凌霄,一看整个左眼眶都肿了起来,顿时气往上撞,伸手就给了景云松一个嘴巴。
景云松半边脸脸颊立刻就通红一片,他捂着脸瞪着柯国光,努力使眼睛里的泪水不涌出来。
柯暮霭伸手拽他,赶紧下地穿鞋,景云松还恨恨地不动,他用力往炕下拖:“快走!
柯凌霄见有人护着,立刻在柯国光怀里大声嚎哭:“爷爷,他打我!呜呜,我不活了!”
他这一哭,立刻惊动了隔壁的柯永寿夫妇,俩人立刻赶了过来:“这是怎么了!”
柯凌霄用手指着景云松向父母告状:“我跟他俩要榛子,他俩不给我,还打人!”
看着儿子的眼眶,柯永寿两口子心疼得不行,洪桂芬当场破口大骂:“有爹生没爹养,养汉老婆教出来的小里窝着去,跑咱们家里头欺负咱们孩子!”
柯永寿更是二话不说,过来抓过景云松的领子,拎下地就要打。
柯暮霭捡起景云松的两只靴子,拎着鞋带,使出流星锤的路数往洪桂芬脸上砸去,洪桂芬尖叫一声,脸上已经挨了一下,柯永寿放下景云松伸手过来抓他,柯暮霭绕着洪桂芬闪开,拽起景云松夺路而逃,柯永寿迈步来追,一脚踩到柯暮霭撒的榛子上,摔了个仰八叉,尾巴根磕在地上,一时半会起不来。
小爷不是好惹的 第021章 私奔
柯暮霭拉着景云松在洪桂芬的破口大骂声中,一路跑出院子,把鞋递给景云松让他穿上。
景云松怕把鞋弄脏,将已经沾了泥土的袜子脱了,光脚穿在鞋里,跟着他往家里跑。
狂奔了一气,见柯永寿他们没有追出来,柯暮霭才长出了一口气,检查了一下景云松的伤,发现他两手都被柯凌霄抠破皮了,有两处已经出血,左边的脸蛋更被柯国光那一下打得红肿起来,隐约能够看到三根手指头印,他伸手给景云松揉了揉:“不疼了不疼了不疼了。”又吹了口气,“还疼不?不疼了吧?”
景云松强忍着的泪珠终于滑落下来,柯暮霭给他擦擦:“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坚强点。”
景云松感觉很丢人,立刻用把眼泪抹干:“我没事,也不疼,就是生气,我这人吃得苦,挨得累,就是受不了气,他们凭什么啊,自己家吃饭都没叫咱们,我也就罢了,他们连你都不喊,亲侄子连一碗饭都舍不得,也不知道谁是抠|逼,他儿子先动手抢东西,还抠我,属猫的……”
柯暮霭哄他:“好了好了,别哭了,要想教训他们,也是很简单的事,只是不该你亲自动手,人家三个大人护着一个孩子,那屋里还有一个大姐没过来呢,要不然咱们连逃都逃不出来,你要想出气,别着急,过两天就把这一巴掌还回去,不能打在我爷的脸上,至少落在我叔的脸上。”
景云松很是奇怪:“你要去打你叔啊?你也打不过他啊。”
柯暮霭摆手:“你别管,今天这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咱们还是先把你上学的事办了。”
这会柯永利两人还没起来,不能立刻回家,柯暮霭带着景云松到大商店去,那里早早生了炉子,这会也烧得暖和起来,柯暮霭拿了数出一块五毛钱,买了两包方便面,这时候方便面只有三鲜伊面一种,七毛钱一包,让老板拿自家的碗给他们泡了端上来,一毛钱的服务费。
柯暮霭从兜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了,里头是十几条筷子粗细的肉干,是柯永利选用最嫩的鹿肉,添了花椒大料等十多种佐料,精心熬煮然后晒干的,昨天出门之前他就预算到老院吃不到饭,特地拿了这肉干以作不时之需,昨天晚上的咸鸡蛋、榛子都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唯有这鹿肉干是他一直揣在身上的。
景云松吃惊地看着他:“你是机器猫吗?怎么兜里什么都有,我记得你已经拿出四个煮鸡蛋,最少五把榛子,现在又有肉干。”
柯暮霭笑嘻嘻地把肉干分成两半,分别泡在方便面汤里:“耗子还知道多预备点粮食呢,用你昨天的话说,我也没个能指望的上的人,再不想法对自己好点,早就饿死了。”他抓过景云松的手往他裤兜里摸,“我这里还有好东西呢,你摸摸。”
景云松随着他的手伸进他热乎乎的裤兜里,果然又摸到一把花生。
两人吃面,景云松过忐忑地说:“待会他们要是问我脸上这伤怎么办啊?而且估计以后你爸和我妈还得研究事,咱们不能再去你爷家住了……”他为前途担忧,忽然攥住柯暮霭的手,“木木,要不然咱们私奔吧。”
“噗!”柯暮霭一口面汤全呛在桌子上,磕个不停。
景云松伸手给他拍打后背:“你怎么吃呛了啊?要是不够吃,我剩下这些都给你。”
“不是不是,你刚才说什么?私奔?你知道私奔是啥意思吗?”
“是啊。”景云松很认真地说,“我妈经常要跟人私奔的,就是两个人一起跑到别的地方,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过日子呗。木木,我得罪了你爷和你叔,你爸不让我们回家住,你爷家咱们又住不了,只能私奔了,你不是会抓野鸡和兔子吗?咱们俩就跑到大山里面去,搭个小房子,相依为命,携手一生……”
“打住打住!”柯暮霭看着旁边店老板娘一边擦柜台一边笑,赶紧阻止景云松继续说下去,“先不说别的,就算咱俩真能跑到山里,过几天大雪一下,咱俩还不得冻死?野鸡兔子到那个时候也抓不到了,别说咱们,连熊都找不着食物,连它们都冬眠了,更别说咱俩了。”
“那以后怎么整啊,你爸那样……”说着,又急得红了眼圈,却狠狠憋住,不流出眼泪。
“别怕,待会进屋之后你别吭声,全交给我,我有办法。”
两个人在大商店挨到十点钟,才动身回家。
路上景云松有点忐忑:“你爷和你老叔不会去家里头找你爸告状吧?”
柯暮霭笃定地说:“你就尽管放心吧,我爸是个臭流氓,混不吝的,谁给他找不痛快他就揍谁,就算是我二叔也不例外,我爷也不敢招惹他。要不,我爷也不会那么烦我,我妈跟人跑了,我爸又这样,他能喜欢我才怪了,不过也没什么,咱们自己养活自己,谁也不靠。”
景云松还是有些担心:“这回把你爷得罪了,以后你爸再让咱们出来,可就没地方去了。”他低下了头,撅着嘴说,“都怪我,我当时要是把榛子给你小哥就好了。”
“他那个人贪得无厌,随他爹妈,给多少都是不够的。”柯暮霭想起上一世他爸被人打死了之后,在他爷爷的帮助下,他大伯巧取走了赔偿款,他老叔豪夺走了他家的房子和地,等他得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这边已经尘埃落定,一个个嘴上说的都可好听了,句句都似乎真心实意为他着想,实际上最后却是把他弄了个净身出户,两手空空回到北京继续穴居。
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柯暮霭感觉到,在最后的两三年里,郝剑箫逐渐开始有了名气之后,恐怕就看不上自己了吧,不但很多在艰苦奋斗时候发下的誓言没有兑现,甚至还找借口躲着他,经常三五个月见不着面,只是柯暮霭投入太深,即使觉察到什么不对,也不愿意去相信,自动给忽略掉,苦苦守到最后,换来了一个被出卖给景总裁的下场。
小爷不是好惹的 第022章 驱虎
想到这里,柯暮霭看了看身旁依旧踌躇担忧的小正太,伸手摸了摸他被人打红的脸颊,心想,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日后的星罗总裁,如果是的话,还真是造化弄人。
景云松被他小手摸着,凉凉的:“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柯暮霭叹了口气:“走吧,回家去,你不用担心,过几天我就把我爸和你妈弄出去,那个院子就咱们两个住,到时候就没这么多破事了。”
回到家,两人根本没提在老院的事,虽然景云松被打了,但柯永利连自己儿子都不关心,更别说景云松了,再说农村孩子都皮实,磕磕碰碰都是常有的事,而白玉环初来乍到,知道柯永利不好惹,料想儿子是被柯家人打了,一时也没有问。
于是一家人在十分和谐轻松的饭桌上研究起上学的事了。
也不知白玉环昨天晚上使了多大的功夫,柯永利竟然让景云松去镇上的中心小学念书,并且承诺每天亲自开车接送,这简直就是亲儿子都没有的待遇,说实话,那辆破拉达子自从开回来,每天都是柯永利开着出去呼朋唤友,喝酒耍钱,柯暮霭竟是连一次都没有坐过。
他抬眼看了白玉环一眼,暗道这个女人不简单,不过可惜,她还是不了解柯永利的秉性。
订好了开车接送景云松两年,等到他十二岁之后就给他买一辆自行车让他自己上下学,但柯暮霭知道柯永利的性子,好吃懒做到自己家地里的苞米都要贱卖给人,他能受得了冬季里每天起大早送景云松上学么?恐怕连年前这两个多月也坚持不了的。
“爸,把我也转到中心校去吧。”柯暮霭乖巧地伸出小手,拉着柯永利的胳膊,“今年就这么着,明年三月份一开学,我也去中心校跟小哥念一个班。”
白玉环有些吃惊:“你才上二年级吧?你哥已经念三年级了。”
“我也可以念三年级啊。”他给柯永利夹了一大块炒鸡蛋,“我都想好了,小哥学习好,就让他好好读,将来考大学,我呢,学习也不好,在学校混着年年白花钱,不如就跳着级来,早一年毕业,也能早帮家里干一年活,爸一年一年岁数大了,也该享享清福了,爸,等我毕业了,就挣钱养活你,给你打两大桶好酒,让你什么都不用干,每天就歇着喝酒就好。”
这番话说得柯永利眉开眼笑,儿子这番话说得偎贴,而且少念一年书就少花一年钱,还能提早毕业出去打零工养家,他摸了摸柯暮霭的后脑勺:“好儿子。”还给柯暮霭夹了一片香肠。
柯暮霭强忍着柯永利那十年不刷牙呼出来的口臭,转头地用筷子夹住了香肠方才没有被柯永利筷子碰到的地方,然后十分恭敬夹到了白玉环的碗里:“还是给咱妈吃,以后要照顾咱们爷仨,咱妈就是咱们家最大的功臣。”
柯永利笑得露出满口黄牙,从白玉环说:“孩子的一份孝心,给你你就吃。”
白玉环心里头恶心,面上却不露半分,笑话,那张嘴昨天亲都亲过了,还差这一口么?她十分爽快地夹起来吃了:“小霭这孩子真懂事,比松松强多了。”
柯暮霭捧着那个自己专用豁了一角的碗,愉快地大口扒饭。
当天中午,柯永利就开着小汽车带上白玉环和景云松去中心校办转学手续去了,至于柯暮霭的手续,得等到明年三月份再办。
下午回来,手续办得很顺利,柯永利作为有车人士,也着实露了一把脸,再被白玉环哄几句,心里头高兴,在镇上买了一只烧鸡,一斤猪头肉回来,晚上一家四口乐呵呵地吃饭。
柯暮霭不停地给他爸夹菜:“爸,现在妈也有了,我还多了个小哥,咱们一家四口团团圆圆,以后这日子就越过越红火了,爸呀,这里头你可是大功臣啊,咱们家的顶梁柱,那可得保重好身体,要不然我们一家人可就没指望了。”
几句话的功夫,就把柯永利说得眉开眼笑,眼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柯暮霭才说,“爸,我前阵子从山上菜了蘑菇,到镇子上去卖蘑菇,看到那里有棋牌社,你天天出去玩牌,我寻思不如咱们在家里也弄个棋牌社,买两副麻将,几副扑克,再顺到开个小卖店,把你认识的那帮人拉到咱们家里来玩,到时候一圈麻将抽五毛,一锅扑克抽一块,再卖他们点啤酒汽水,香肠炸豆,我寻思一天怎么也能挣个三十五十的,到时候你又能玩,还不用出去,妈还能照顾你,也不用出什么力,咱们就在家里头轻轻松松就把钱给挣了,你说多好?”
他卖蘑菇的事情没打算瞒着柯永利,这事也瞒不了,不过柯永利巴不得他能自己养活自己,这些日子家里的油盐酱面柯永利都没掏一分钱,如果不是国家有九年义务教育得规定,孩子不上学村支书就要上门的话,他早就不让柯暮霭上学,天天去赶集卖东西养家了。
当然,他也不认为柯暮霭能挣多少钱,一个八岁的小孩子,挎个花筐,净卖能卖多少钱?如果他知道柯暮霭手上已经有一千多块钱的话,就不会这么淡定了。
柯永利眼前一亮:“好儿子啊!”他好吃懒做,最大愿望就是在屋里躺着,钱就能自己飞到他兜里,柯暮霭给他出的这个主意正合了他的意,而且还不耽误自己耍钱,顿时乐得合不拢嘴,伸手拿起猪头肉的盘子,连蒜酱给柯暮霭拨了半盘,把饭碗给添得满满的,又掏出五块钱来塞到柯暮霭的手里,“好大宝子!这钱给你拿去零花,算是爸奖励你的,明天爸就出去买麻将和扑克,回来再弄个牌子挂院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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