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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周乙
刘玉洁惊讶不已,神色不由有些尴尬,就连苏小宝都看出奇怪的地方。
苏小宝道,“是不是上次罚的狠了?他这段时间好像……在躲你。”
刘玉洁尽量淡定道,“他并非心胸狭窄之人,只不过是长大了,所以你不要再逗他,他可能会害羞。”
苏小宝吐了吐舌头,小声道,“奶奶,你可别被他白莲花的外表骗了,我和师姐两个人脑子都没他转的快,每次都被他气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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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这边,安喜殿
观言蜷腿坐在茶案前,慢条斯理的煎茶,对面是韩敬已,整个人看上去清瘦了许多,面色依然白皙,略略发苍,就连一向殷红如丹的双唇颜色也浅了许多,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养伤,内伤加情伤。刘玉洁扎的那一剪刀只差两根头发丝那样的距离就可以斩断他的心脉,那样他也算解脱了,可这女人力气不够大,害得他没死成。
他给了她一个杀他的机会,希望她从中体会到报仇雪恨的快意,可惜她终究不擅此道。
韩敬已接过观言递来的杯盏,饮了一口,微微闭上眼,忍不住咳嗽起来,咳了许久才停下,那两片粉色的唇已经变得与脸色一般的苍白,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染上血色。
观言小心翼翼道,“殿下此番心脉受损严重,钟太医希望殿下……希望殿下莫要再动情,否则对贵体十分不利啊。”
韩敬已恍然大悟,“我说胸口怎么突然难受。”
其实刘玉洁还是蛮会捅刀,既不让他死,又不让他动情,是在嘲讽他这一生的情都错付了么?
观言依旧垂头,无法似韩敬已那般轻松惬意,反倒更加紧张,“钟太医还说好好将养一年便可招宫女侍寝,于子嗣无碍。”
韩敬已又咳了几下,挑眉道,“他也太小题大做,本王只不过是被女人背后插刀,又不是净身。”
观言微窘,又道,“那边刚刚回了消息……太子殿下久病不愈,今晚大约是不成了。”
韩敬已算了算时间,“那么老四也该回京了。”
是夜,东宫传来一声惨叫,侍奉汤药的宫女连滚带爬摸到门外,高声叫道,“太医,快请太医!”
刘玉筠披头散发的坐在床畔,目光呆滞,其实不必请太医了,韩琦已经没有呼吸。短暂的呆愣过后,她的神情被巨大的哀伤侵蚀,颤抖的手指一寸一寸的贴向韩琦冰冷瘦削的侧脸,虽然他除了太子这个封号之外,任何一面都不及沈肃分毫,可他也是个英俊的男人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曾风光无限,鲜衣怒马,如今就这样死了,连同她的梦一起没了。早知如此,她何必眼巴巴的要嫁给他呢。
刘玉筠泪如雨下,哽咽道,“你这傻子,跟了你我是一点好处也没捞到啊,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对你原是多少动了些感情的,可你不该觉得我离不开你啊,我怎么可能离不开你。”
她说着说着嘴角微扬,这个男人太自以为是了,居然异想天开要东宫的女人为他殉葬,殉你娘的葬,如此刘玉筠也只好忍痛在他下旨殉葬之前弄死他了。
弄死他的同时又顺便弄死了他的贴身太监。
但是现在她又有些后怕,因为那个送她□□的宫女不见了,这也太蹊跷,那宫女仿佛她肚子里的蛔虫,知道她所有的想法,令她在东宫如鱼得水,临了了还能助她谋杀亲夫,却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惶然擦净脸上的泪,刘玉筠如临大敌。





遇劫 第114章 二更
算了,死都死了,况且证据都被烧个干净,刘玉筠在宫女怂恿自己下毒手的整个过程一直小心扫尾,不曾留下把柄。惊慌过后,她很快恢复镇定,先不管那失踪的宫女,还是先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总不能为这死鬼跑去庵里做一辈子尼姑吧!
刘玉筠派贴身宫女回家通气,却得知祖父吐血卧病不起,这是刮得什么邪风,怎么一个个不是晕倒就是吐血?她不由得更加慌了,心想:如今提前弄死太子,不必再有殉葬之忧,可是阿爹怎么办?到现在还在凉城那荒凉地界耗着,如果祖父再出什么事,她狠狠的打了个寒噤,丁忧三年……阿爹这辈子是彻底的完了。
时至今日她才发现蒸蒸日上的二房不知从何时开始一直在走下坡路,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掐住,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刘玉筠陷入沉思,脑中似被冰块激灵了一下,两年前阿爹被调去凉城,而两年前她曾设计谋害田氏来算计长房,其实那场算计并非天衣无缝,甚至有许多漏洞,就算能瞒过大伯父与沈肃,但也断不会这般的安静啊,他们一个个仿佛什么感觉都没有,甚至连个前来质问的人也没有。曾经一度侥幸不已的刘玉筠忽然开始不寒而栗。
刘玉筠的书信送至远在凉城的刘同川手中时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那晚,刘同川将自己关在书房仔细的一点一点的读者信上的字,目光落在“祖父久病不能痊愈”的字眼上:父亲大约是要熬不住了。
父亲一旦有不测,母亲肯定也不好受吧。
以后二房可就真的再也无法与大房相较一二了。
一想到努力了这些年最后还要靠仰大哥鼻息,刘同川暗恨不已。
所以如果能回到长安就好了,那是个风水宝地名利场,一切皆有可能,总有翻身那一天。
可要怎样才能回去呢,如今就连他最后的希望太子也早逝!!
其实还是有机会回去的,且这机会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比如父亲去世,儿子回乡丁忧。刘同川想到这里一惊,急忙放下书信,一摸额头,竟有冷汗溢出。
大逆不道啊大逆不道,他竟敢有这样的想法。
刘同川汗颜了一会子,未曾发觉两只手竟死死的抓着衣袍,他在怕什么?
仔细想了想,原来他渴望回到长安的迫切之心已经凌驾于对父亲生死的……
在长安哭的鼻红眼肿的佟氏做梦也想不到她最出息的儿子正在暗暗的渴望来长安丁忧呢。
因为刘涉川在家的缘故,佟氏不敢再折腾小姚氏,每日除了定点侍奉汤药,见了小姚氏,她是一句话也懒得说了。主要她心里也怕啊,刘义方这回可算是被她气病的,那么死了之后会不会因为怨怼而将遗产多分给老大?
那怎么行呢,长房又不缺钱,要分也应该多分些给不成器的四房啊。可是这不是算计这个的时候,她还希望刘义方多活几年呢,活到二房成了气候再死啊,否则以后她哪里还能作威作福,岂不要处处看刘涉川脸色。
这一日刘义方悠悠转醒,抬眸见佟氏服侍在旁,哭的六神无主,年轻的时候呀,他可喜欢这个单纯且遇到事情就茫然无助,不得不依赖他的小女人,可是如今年纪越来越大了,她还是没长进,原以为是因为傻,后来他才发现,她一点也不傻。
傻女人才不会变着法儿的跟他要钱,傻女人怎会连与丈夫和离且远在天边的女人也不放过,每年都要为了送去丰水的几样药材燕窝什么的怄气。
这些东西家里明明多的吃不完,放在库房都要坏了,可她宁愿拿去坊市卖掉也不愿送人。也不想想这到底是个国公府,拿药材去卖丢不丢人。
刘义方盯着佟氏看,不禁又想到了田氏,大概是远香近臭吧,自从和离以后他对田氏的怨怼就越来越淡,老了以后想起她更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其实那是个挺好的姑娘,糊里糊涂嫁给他,糊里糊涂生了孩子,唯一没糊涂的就是当机立断的与他和离。
他曾去丰水偷偷看过她两回,这女人很厉害,每天都是精神矍铄的样子,生活习惯与从前并无分别。她是他的初恋,但他却喜欢了佟氏,现在想想,他都不知自己喜欢佟氏什么,大概是因为佟氏的美貌吧。
佟氏抬眼发现刘涉川醒了,还直愣愣的瞅着自己,急忙擦了泪,抱怨道,“我的老太爷,您可算是醒了,怎么不吱一声啊?”
刘义方动了动嘴,又闭上眼。
佟氏趴过去想听听他在说什么,听了半天,“田氏”两个字钻进了耳朵,她浑身一抖,两只瞪大的眼睛几乎要瞪了出来,强忍着才没有撕烂手中帕子,她目眦欲裂从屋子里冲出,在院子里发了好一通火,吓得大小婢女各个抖若筛糠。
左妈妈是佟氏身边的第一知心人,忙遣散仆妇,径自走上前好一番劝慰,又问,“老夫人,您还有大把的好日子呢,千万别把自己气坏了。如今这是怎么了?”
佟氏咬着牙道,“又是那老贱婢!他都要死了还惦记那老贱婢。”
左妈妈轻咳一声,示意佟氏注意着点,才小声道,“老夫人息怒,让奴婢扶您回屋里说。”
佟氏这几天因为刘义方……倒不是照顾他累得,而是吓得,头本来就晕,如今又给“田氏”这两个字气的更晕,一回到屋中便将田氏骂个狗血淋头,有的没的添油加醋全部乱说一通方才解恨。
左妈妈在旁弯腰听着,不时小声应一句,心口却扑腾扑腾直跳,眼见佟氏左边眼睛布满血丝,随着那怒气仿佛要滴血似的,她心想:莫不是急火攻心,攻上脑子了?
左妈妈又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哄得佟氏安歇,转身出了枫泰堂便去二房禀告董氏此事。董氏操心自己的儿女还操心不过来,哪有功夫管佟氏死活,便随便应付了句,差人去请大夫了事。
傍晚时分佟氏才悠悠转醒,贴身婢女忙上前伺候她穿衣,不想竟被佟氏撕了头发一顿好打,可怜那婢女哀声连连还不敢哭,只听佟氏愤恨道,“你眼瞎了吗?天这么黑不知点了灯再过来伺候。”
婢女目瞪口呆,半晌才带着哭腔道,“老,老夫人,屋里已经点了……点了五盏灯呢。”
刹那间,内卧安静的令人窒息。
佟氏怔怔的抬手,在脸前摸了摸,放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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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薨,诸王奉召回京哀悼。四皇子此行忧心忡忡,三皇子摩拳擦掌。
六月下旬,刚在俱兰活出滋味的刘玉洁便要随沈肃重新回归长安。
好在毅哥儿是个皮实的,到哪里都能吃的香睡得好,这一趟回到长安,他们一家三口便能长长久久的安定下来了。刘玉洁心里高兴,也是想念长安的亲人,一路上非但不觉得疲累,竟无时无刻不轻快欢欣。
毅哥儿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不准旁人将帘子拉上,非得让他竖着脑袋看窗外的风景不可。当九安骑着骏马从旁路过,他竟拍着小手笑起来,惹的九安不禁转眸看他,难得的没有立刻回避,反倒对毅哥儿道,“想骑吗,待你长大我教你。”
刘玉洁忙笑道,“他最喜欢看车把式用胡萝卜喂毛驴,想来是将这马儿当成驴子了。”
九安淡淡一笑,看她一眼,目光不由垂下落在她唇上,仿佛又觉得失礼便转了头,勒住缰绳一扬,匆忙离去。
毅哥儿不禁失落,小手张了张,努力歪着脑袋去看那离去的驴子。
刘玉洁尴尬的不知该说啥好,按理说九安长大了,她实在不好找他多说什么,可不说吧,他这副样子仿佛避她如蛇蝎一般……考虑半天,刘玉洁还是放弃了找九安问个明白的念头,顺其自然吧,也许这一世本就不该有什么交集,只要他活的好便好。
晚间扎营休息,沈肃回到帐中见刘玉洁正在给毅哥儿洗澡,金氏不时提点她一句,比如给孩子洗头时千万要护住他的小耳朵,刘玉洁本就是个细心的,很多事情说一遍就能记下。
这孩子似乎怕水,每回一放进去便要先哭上几声,不过洗着洗着也就认命,兀自划着小胳膊玩乐。
沈肃不解,“这是怎么回事,回到长安我便教他泅水,哪里就能一碰到水先哭呢。”
刘玉洁娇嗔了他一句,“哪有这么小就学泅水的。再说又不止他一个小孩子怕水,我小时候就很怕,后来还不是最喜欢洗澡。”
沈肃笑道,“这你可就不懂了,越是这么小的孩子越比大人学的快,人啊,其实天生就会泅水,反倒因为长大才忘了。”
哪有人天生就会泅水的?刘玉洁虽然惊讶,却也相信沈肃,不由望着盆里肉嘟嘟的小不点,这么一丁儿在水里游来游去会是个什么样?想着想着,她心里甜的都快要溢出来,掐着毅哥儿两腋将他提溜出,亲了亲他笑嘻嘻的脸颊。
金氏忙用布将光溜溜的毅哥儿包住,一面擦一面道,“男孩儿火力大,冬日精着屁股也冻不坏,可有两样东西万不能着了风,那就是脑袋和小肚皮,一定要时时护好了。”
刘玉洁受教,急忙接了棉布巾将毅哥儿仔细擦干净,换上干爽的小衣裳,这才递给沈肃。
沈肃抱孩子的手法已然颇为熟练,他倒不像刘玉洁那般逮着孩子又捏又亲的,很多时候反而是仔细打量毅哥儿,毅哥儿也会好奇的看着他,于是父子俩便温情脉脉的相视,不时微笑,毅哥儿仿佛能从父亲的眼神里读懂很多东西,于是那微笑还会发出清脆的奶音。
熄灯之后,刘玉洁刚闭了眼,便被沈肃吻住了小嘴,她粉面一红,由着他乱亲。从前嬷嬷说沈肃总这样是因为刚成亲的缘故,可如今孩子都生了,自毅哥儿三个月后,他便频繁的要她。这让她既开心又无措,更多的却是无法言说的羞涩。
欢情结束,沈肃亲自服侍刘玉洁擦汗,这才将她搂在怀里,一面轻轻的为她打扇,一面亲了亲她额头,“洁娘,我跟你说个事,你先别怕。”
刘玉洁反倒更紧张了,缩在他怀里,仰脸紧紧盯着他。
沈肃笑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我们毕竟要回长安了,与其让你从别人口中得知倒不如我亲自告诉你。韩敬已没死。”
刘玉洁的神情在黑暗中僵住。




遇劫 第115章
刘玉洁在黑暗中僵住身子。
片刻之后,沈肃仿佛听见她幽幽的舒了口气,轻声道,“我是有点怕他,可他若不放过我,我依然敢杀他第二次。”
沈肃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满意的亲了亲她额头,“又长大了。”
可他心里到底有些不平静,并深深的厌恶自己对于韩敬已那种执着的痛恨。又想到:这果然是个铁石心肠的姑娘,幸亏我这辈子没得罪她。
刘玉洁将脸埋进沈肃的怀抱。
而另一边的营帐中,九安面对四皇子韩琢许久无语。
韩琢打破寂静,问他,“所以你并不清楚当年的事,都是从领养你的人口中得知。”
九安踟蹰了一下,淡淡道,“也不全是。”他垂眸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小的绿玉吊坠,轻轻置于韩琢案前,“沈大人觉得这个应该由我亲自献给您。”
七牌令!韩琢瞠目,浑身血液不由加速奔涌,不过他很快又恢复常色,“难道当年的传说是真的,裕亲王救走太子并藏有三枚七牌令?”
九安道,“当年我还不满周岁,并不清楚。传到我手中只此一枚,但我祖父一生效忠大周,最后落得一个通敌不成反被奸细全家灭口的下场实在是对我韩氏的羞辱。如今我能为祖父做的便是将它交给殿下,望殿下有朝一日安抚我祖父在天之灵。”
韩琢似乎有些触动,有些话不便宣之于口,但彼此明白,沉默片刻,他对九安道,“待得本王挣开束缚那日必然要还皇叔一个清白……并双手奉上樱花渠,这本该就是你的。”
九安笑道,“这倒不必。我过不惯长安的日子,去了俱兰一趟,发现那里挺适合我。”
有人愿意在长安的繁华里沉醉,但有的人宁愿一生牧马塞外。
韩琢略略讶异,想不到九安小小年纪竟对功名利禄如此淡泊,转念一想,他若痴迷此道也不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献上七牌令。且以裕亲王当年的盛世随便从指缝漏一点都够九安享受一世荣华富贵了,这个孩子不缺钱,那么他想要什么?
韩琢探究的目光淡淡打量九安。
多疑这毛病还真是渗进了韩氏的骨子里。九安笑道,“我所求的这一生都不会实现,等同无所求。”
“你不求怎知本王做不到?”
“此事非人力所能及。”
韩琢见他守口如瓶便不再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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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如时启程,天气干燥,车马卷起风尘,刘玉洁便拉上竹帘。这竟惹恼了毅哥儿,他想看外面的大马,于是啼哭不止。
刘玉洁抱着哄了好一会儿,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只道,“娘亲明儿就给你做个大马布偶好不好,不哭了。”
毅哥儿委屈的不停抽泣,脖子一个劲往窗子的方向扭。
直到有人在窗外道,“是毅哥儿在哭吗?”
是九安。刘玉洁轻轻掀开帘子一角,“也不知怎地,他这几日就喜欢盯着马儿看,不给看便是这副样子。”
九安在窗外看她,倾身递来一只芒草编的小马,道,“我给他做了这个。”
你还会编这个?刘玉洁欣喜的拿在手中,对着毅哥儿摇了摇,他果然不哭,睁大眼睛看了会子,抱在手中就要咬。
刘玉洁转头去看九安,“还是你有心,谢谢!”
九安又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睑道,“我骑得慢,马背上没有风尘,我可以带着他骑一会儿。”
刘玉洁愣了下,很明显的有些迟疑。
九安慢慢道,“不骑也好,免得他骑上瘾每日都要可就麻烦。”说完便要驭马前行。
刘玉洁为自己的自私而汗颜,但她觉得毅哥儿有点小,实在不敢交给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的九安,便描补道,“我不是对你不放心,而是……是小孩子非常不好抱,他又总喜欢乱扭,稍不注意就要添乱。”
九安大概想到了什么,闻言道,“你说的对。”
他在刘玉洁不解的目光下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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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比来时的顺畅,行程明显快了许多。
甫一回到长安,沈家早已摆好宴席,热热闹闹的大开中门迎接。
姜氏一看到乳母怀中的毅哥儿,顿时高兴的什么都忘了,她与刘玉洁一向不近不远的,对这媳妇也是不讨厌但也没多欢喜,但是毅哥儿不一样,这是她最喜爱的幺儿的儿子。
八个月的毅哥儿早就会说话,不过也就三两个字,比如娘、爹、奶。笑起来的时候还会露出两颗糯米小白牙。一开始他环顾周遭一张张陌生的脸,谁逗也不笑,直到谢氏拿出一只身上缀了彩线的大公鸡布偶,他方才笑了,抓着布偶摇来摇去,也不介意姜氏伸手抱他。
姜氏抱着毅哥儿,没好气的将沈肃与刘玉洁数落一通,早不要晚不要偏要在路上要,害得毅哥儿小小年纪就要跟着大人来回奔波,光是想一想就凶险的人上不过气。
刘玉洁心想还有更凶险的你不知道呢。但面上总要佯作受教的模样嗯着。
此时仆妇们都知趣的拉开好一段距离,姜氏的这些话自然不会被旁人听见,但沈肃心疼洁娘脸皮薄,舍不得她为难,便一面搀扶姜氏一面笑道,“您看毅哥儿多可爱,不管是早还是晚,只要错过了那机会,哪里还能有毅哥儿?”
被姜氏数落之时刘玉洁还没觉得害羞,如今沈肃这么一说,她两颊不由火烧似的红,脑子一团浆糊,全是他变着法儿拉着自己胡闹的场景。
姜氏嗔了沈肃一句贫嘴,见刘玉洁脸红的不成样子,便也打住了话题,主要是毅哥儿实在可爱的紧,怎么就这么漂亮呢,跟个小丫头似的!姜氏目光柔和的落在怀中小人儿的脸上,“你瞧瞧这小家伙,一逗就笑,跟三郎小时候一模一样。”
刘玉洁眼睛亮了,“三郎小时候就是这样?”
姜氏道,“是呀,除了眼睛,真是越看越像三郎,从侧面看也像你,大概你与三郎有点儿夫妻相吧。”
刘玉洁喜不自禁,竟头一回听人说自己与沈肃还有夫妻相。沈肃也是一脸好奇,打量了刘玉洁一番,“欸?我怎么没觉得洁娘与我相像。”
姜氏道,“夫妻相讲究神韵,又不是有血缘关系,哪里就能一模一样。你仔细瞧瞧,洁娘的表情有时候多像你。”
沈肃大开眼界,不由多看了刘玉洁一眼,不过他觉得洁娘像自己更多的原因是天天生活在一起造成的吧。
一行人来到宴客大厅,热热闹闹了好一番,肖玲也来了,如今她依然住在姜氏房里。刘玉洁诧异,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心想按理说她今年也有十七……怎么还没说亲?
姜氏瞧出了刘玉洁神色异样,便淡淡道,“这是个命苦的,你们刚走那年她祖父去世,如此亲事最早也得拖到明年了。”
前世肖玲十五岁就被姜氏送给了沈肃,所以不存在守孝这一说,而此生沈肃从一开始就喜欢刘玉洁,心里容不下旁人,自然不会要肖玲。可惜肖玲是个有主意的,原想着再等一年,待表哥的蜜月期一过再倾诉自己的一腔热情,于是她战战兢兢的等了一年,唯恐姜氏将自己嫁出去,幸而祖父病逝,她终于有了光明正大留下的借口,正好趁这段日子与表哥培养感情。
殊不知这番想法正合了姜氏的意思。姜氏认为肖玲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人品性格自不必说,又与沈肃青梅竹马,小时候两人感情就好着呢,若能与刘玉洁一同服侍沈肃倒也是段佳话。
刘玉洁并不知姜氏在打什么主意,只见肖玲笑吟吟走来给自己见礼,方才挨着姜氏坐下。
肖玲满脸堆笑的夸了毅哥儿一番,每一句都说进了姜氏的心坎,末了又道,“这孩子看着就有一股机灵劲儿,真是可爱,给我抱一下吧。”
刘玉洁自然是不愿意的,没想到毅哥儿更不愿意,一头扎在姜氏怀里。肖玲尴尬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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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伯府,刘玉冉听梅妆道洁娘回来了,顿时眼眶微湿,恨不能此刻便去与她相见。但一想到她是沈家的人,甫一回去自然要与那边的团聚,恐怕还要待得两日才会回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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