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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周乙
沈肃觉得这女人疯了,翻身上马就要离去,谁知刘玉筠竟不怕死的扑过来,用力攥住他的鹿皮靴,哭道,“大人,我既敢来找你自是不在乎名声了,倘若被人发现唯有一死了之。”
沈肃只需轻轻一脚就能将她踹开,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打女人,但面色已然沉了下去,无比严厉道,“我不知你为何总是盯着我,但你且听好了,我对你以及你身后的二房毫不感兴趣,滚!”
刘玉筠掀起风帽,可怜巴巴望着他,“大人不认识我也很正常,因为这些年都是我在默默倾慕着大人。我不敢奢望能得到大人一丝一毫的疼爱,只求大人念在我倾心一片的份上多看我一眼可好。若能在大人的羽翼下获得片刻安宁,筠娘愿意一生一世追随……”
沈肃打断她,“你,连给洁娘提鞋都不配,我为何要多看你一眼?”说完一扬长鞭驭马而去。
刘玉筠是彻底呆了。她知道沈肃对刘玉洁有着超乎寻常的喜爱,但万万没想到他竟对一个主动投怀送抱且愿任他为所欲为的美貌女子……无动于衷。
她没奢望沈肃拯救二房,只想与他做一日夫妻获得几分庇佑。
毕竟如今的兵马司总兵形同虚设,还不都是沈肃说了算。
他权势滔天,走点门路将她弄出去当外室养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为什么……为什么连这样的援手他都不肯施舍?
还说她连给刘玉洁那贱人提鞋都不配!
刘玉筠陷入疯狂中,她诅咒刘玉洁不得好死,儿女早夭,最好死全家!可惜还没盼到刘玉洁死,她先被庵里的住持发现。
住持大怒,觉得刘玉筠心不静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既然她无法克制贪恋红尘的欲/望只有强行要她断了,是夜,刘玉筠被两个健壮的尼姑按住,剃去了一头乌黑浓密的青丝,又被住持点了戒疤,刘玉筠惨叫一声彻底晕倒。
******
处理完娘家的事,刘玉冉回到伯府给洁娘写信,告之一切顺利。用过晚膳,她又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原封不动告诉了方晓恒。
从前她很少主动与他说娘家的事,方晓恒受宠若惊,认真听她说完,才道,“最近确实有些不太平,但很快就会好起来,你这次做的很好。”
她果然听了他的告诫,没有将此事告诉小姚氏。
虽然洁娘没有细说,但刘玉冉也不傻,估摸此事与皇子们脱不了干系。一个进了宫到现在没动静,一个进宫的路上遇到刺杀危在旦夕,长安的天确实要变了。
她有些害怕。
方晓恒道,“没什么好怕的,朝贺那日的外命妇从正一品至正四品,哪一个身后都站着一个轻易撼动不得的家族,再说你们又是女眷,此事波及不到你们。”
说完全波及不到并不准确,应该说是只要她们的男人没事她们就不会有事。
两人不知不觉谈到深夜,方晓恒悄悄打量刘玉冉一眼,见她没有赶自己离开的意思,便小心的留下,却不敢去碰她,半夜翻个身,不由抬眸对上她的后背,她好像睡着了,长长的青丝有一段散在他的脸侧,飘着淡淡幽香。
方晓恒心口跳的厉害,鬼使神差的想要碰一碰那又软又滑的发丝,又忍不住凑过去嗅了嗅,谁知她忽然翻身。
刘玉冉睁大眼眸,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只见方晓恒握了她一截头发放在唇畔。
这场面相当尴尬,想装没发现都难。
方晓恒面红耳赤,松手了手呐呐道,“你,你头发好长,我怕压着,刚想挪一下你便醒了。”
刘玉冉假装相信,起身将头发全部拨到另一侧方才重新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忍不住睁眼对方晓恒道,“你为何盯着我?”
方晓恒一怔,慌忙闭上眼,转过头。这一夜便心惊肉跳的睡过去,翌日他醒来,发现怀中一片绵软,原来他又抱着她了。
他感到愧疚,还有一丝说不出的酸楚,垂眸看她,她刚刚醒来,还有些迷糊,二人四目相对,她不免惊讶,但并未流露明显的厌恶,方晓恒的奢望不禁重燃,搂着她的胳膊动了动,却没有移开。
刘玉冉耳朵微微发热,本想推开他,却又想起他对自己推心置腹的说过话,而自己却怀疑他,于是,对他便有些愧疚,一旦心生愧疚自是不想做令对方太难看的事。
方晓恒的心早就快要跳出喉咙,冉娘不但没有鄙视他还……还任由他抱着!
难道她终于对他有了一点好感?
或者想通了,愿意跟他过日子?
方晓恒呆呆看了她一会,不由自主抱紧了,脸颊轻轻挨着她温热的脖颈,这个亲密的动作令她身体明显一僵,可他太激动,一时没有想太多。
“冉娘,冉娘,让我抱一会好吗?”他颤抖道。
刘玉冉嘴角动了动,沉默。
却没想到方晓恒真的只是抱了她一会儿,没有乱碰不该碰的地方,更别说强行要她。
如此,她望着他的背影,不由有些困惑。
接下来两日方晓恒干脆不走了,一直歇在她屋里。考虑到他已经一个多月不曾去丹姨娘那里,刘玉冉不想被人在后面议论善妒,晚膳的时候便提醒了方晓恒一声,不如去丹姨娘那里坐坐。
方晓恒愣了下,闷头回书房,没过多久又回来,规规矩矩的躺在她身边。他侧着头望她,“冉娘,我知道倘若跟你说……我不要其他的女人,你也不会信,说不定还会在心里笑话我。”
刘玉冉下意识的攥了攥手指,没有吱声。
方晓恒缓缓道,“可是我不想要别的女人,因为我只想要你。”
刘玉冉果然睁眼看他,目光有丝慌乱,大约是以为他有冲动想做什么不轨之事。
方晓恒忙道,“你别怕,我知道你不喜欢那种事,我不碰你便是。我知道自己笨,又粗鲁,虽然我有些龌龊……总想那样对你,可现在也觉得没什么乐趣,如果你只有痛苦和羞辱,那我也感觉不到半分开心。你已经给我生了蕴哥儿,我也没什么好求的,只要你开开心心的就好,我不会欺负你。”
他隔着被子安抚她。
刘玉冉似是被他发自内心的善意感染,竟不再害怕,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才闭上眼安心的熟睡。
就这样平平安安的过了好几天,虽然每天晨起她都会在他怀里醒来,但因为他的克制与保证,刘玉冉不再感到难堪,反而有了种陌生的被人珍视的感觉。
尽管她并不懂方晓恒为何突然之间变得尊重她,但她喜欢这样的日子,亲近这样的方晓恒。
便也渐渐放下从前被他不分白天黑夜折磨的往事。那时她只觉得方晓恒面目可憎。虽说嫁给他,她已做好了接受这种事,但不代表接受这样的频繁以及各种羞辱,所以那时她恨他也怕他。
方晓恒欣喜的发现冉娘不再明显的排斥自己,有时高兴忘了还会主动与他说她自认为很有趣的事。那个样子的她真像一个天真的小女孩。
最令他感动的是在他生辰那日,她亲自下厨为他煮了一碗长寿面。大周只有年满五十以上的生辰才能大肆操办,否则不吉利,所以不管有钱人家还是平民百姓,普通生辰都是吃一碗长寿面了事。
可方晓恒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长寿面。
刘玉冉没想到下一碗面他就这般高兴,心里竟也跟着欣然,便主动陪他喝了点酒。方晓恒让人搬来前些日子才得的葡萄酒,胡人酿造,味道比长安的地道许多,琥珀色的透明汁液盛放在琉璃盏中,美的令人不忍下口。
女子天□□美,面对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有着不同寻常的放松,刘玉冉面对方晓恒毫无戒备,不禁多喝了两盏,味道甘甜还带着一丝醇酒的苦涩,咽下喉咙又口舌生香,回味无穷,但她没想到这酒的后劲这么大。
直到熄灯安歇头还晕着。
方晓恒也没想到刘玉冉这般不胜酒力,喂了她一遍醒酒汤又喂了一盏茶,她还是双眼迷离,嚷着头晕,粉嫩的香腮却酡红好似天边朝霞,他原本没有醉,可望着这样的她,竟痴了,迷了。
可是他到底急着沈肃传授的经验,不敢做什么,只能抱着她哄她入睡。她笑着嘟囔了一会儿,才心满意足揽着他脖子闭上眼,两片又软又热的红唇无意中擦过他的下巴,方晓恒已是骨醉魂酥,微微颤抖,却除了抱紧她什么也不敢做。
后来她在怀里扭的厉害,他满头大汗,将她放进左侧的被窝,“冉娘,你先别动,我隔着被子抱你好不好?”
刘玉冉点点头,软软的任由他将自己赶出怀抱。虽然凭借惊人的毅力,他自己与她拉开了安全的距离,但他终是有些留恋,痴痴的望着她迷糊的模样,一寸一寸的靠近,嗅到了自她唇齿间溢出的兰香,还夹杂着淡淡的酒香。
方晓恒浅浅的啄了她的唇,痒痒的,刘玉冉咯咯笑,捂着嘴。
她笑起来真好看,哪怕笑出声也很可爱。方晓恒忍不住又亲了下,她果然又笑,他也笑了,一面亲她一面告诉她:他是多么的喜爱她。
刘玉冉也不恼,刚开始上不过气还会推他,后来渐渐不再反抗,任由他在自己口中汲取。
方晓恒喘息着离开她的唇,用力的抹了把脸,刚要起身却被她勾住脖子,她这样的轻柔,力气更不值一提,但此时此刻对方晓恒而言,这点小小的阻挠重如千钧,令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之力,更令他感到恐惧,他挣扎道,“冉娘,放开我,你先放开我,我去去就回。”
她并未回答,只是习惯的勾着他脖子入睡。
方晓恒所有的控制力在那瞬间碎成了尘埃,他的自尊也碎成了尘埃。
“冉娘,你会恨我吗?”方晓恒痛苦的闭上眼吻住她。
他自私又卑劣。
可他在得到她的那一瞬整个灵魂都在颤抖,不断飘荡,飘向九霄云外。
******
刘玉冉睁开沉重的眼皮,帐子里一片温暖馨香,阳光透进来亮烘烘的,她刚要起身却吃痛的闷哼,又不是未出阁的小姑娘,很快她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昨晚疯狂的画面也随之闯入脑海。
她转头怔怔望着方晓恒,吓了一跳。
他眼睛竟有血丝,眼睑下有淡淡的乌影,仿佛一夜都没睡,再加上下巴冒出的一片青苒,整个人看上去又憔悴又慌乱。





遇劫 第120章
刘玉冉面红耳赤,同样慌乱的移开视线。
方晓恒狼狈的逃走。
她脑子一片混乱的穿衣下床才发现他并未离开,正立在帘外的檀木飞罩下发呆,目光一对上她,仿佛犯错的孩子,语无伦次道,“你,你打我吧,我是畜生,我不该与你睡在一起,我根本忍不住……”
什么都是假的,他根本做不到无动于衷,方晓恒感到绝望,也许只有再也不去靠近她,他才能绝了对她的旖念。
却忽然听见她生涩的声音,“也并不……并不全是你的错。”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被昨晚的他迷惑,觉得他亲切,享受被他呵护的瞬间。
是了,她就是疯了。
如果不疯为何明知他有冲动还要靠近他?
如果不疯为何明明有力气推开他为何还任由他继续?
然后被他拉进快乐的深渊。
她竟从不知两个人在一起还能这样的快乐!
所以比她懂的方晓恒才如此热衷?
现在她也懂了,内心深处竟有一种无法遏制的疯狂,其实方晓恒一点也不讨厌,可她却不敢觊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往往在想要得到之前便先封闭自己,如此才不会有失去的伤害。
可是不能畅快的活着,未必就比失去的伤害好受,如此,她为何不任性一回,那就接受方晓恒吧,给自己一个痛快,即便这场痛快有个期限,也许一年,两年,三年……管它有多久,至少她快乐过。
方晓恒瞪圆了双眼,以为是在梦中。
如果不是梦,冉娘怎会不怪他,还主动走过来抱住了他的腰。
那么就让他从此以后再不醒来罢。
他呆呆的任由她抱了一会儿,才颤抖的挑起她下巴,印上自己的唇,仿佛她是一碰就碎的,他根本不敢用力。
绵绵的细吻最终又变成了滚烫的沸腾的巨浪,他几乎不能自已,俯身抱起她,与她在快乐中一同毁灭。
此时的刘玉冉并不知方晓恒要给她的是一生一世而不是几年,不过不管多久都没关系,她至少快乐过,况且一生一世从来都是看行动,再多的言语都是苍白的。
他想给,不用承诺也会给。
他不给,即便她万般可怜也求不来。
像是初识情思的少年,方晓恒久久不愿离去,紧紧拥住沉睡的刘玉冉。
他与她的未来并未似他想象的那般惨烈,也许还能过的比期许的更美好。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轻声道,“我们给蕴哥儿生两个弟弟妹妹,永远开开心心在一起,一辈子很长,我愿陪你做许多从前你想做却做不了的事。”
刘玉冉依然闭着眼,白皙的手指覆在他手背轻按一下,承诺不必太多,有心就好。
******
朝贺在即,宫里贵人听闻侯府的大夫人身体不适,专门派了太医前来问诊,看上去荣宠万般,但随行而来的内侍话中有话,似是上头对侯府两位外命妇不参与朝贺颇有不满。
刘玉洁避在屏风后攥了攥手心,宫里那位根本就不是元德帝,不管这内侍说的话多么摄人她都不怕,可她愤怒:韩敬已这样做与明目张胆抢人有何分别?只要她进了宫,谁知道有什么东西在等她?
其中一个内侍的声音听起来耳熟,她透过缝隙张望了一下,认出这个人是韩敬已身边的观言。
观言仿佛有双透视的眼,忽然转向她隐藏的方向笑道,“太后娘娘素闻刘大人的两个女儿品貌绝佳,甚为喜爱,对今年的朝贺格外期许,若是三少奶奶不能赴宴,太后的期许可就不完整了。”
另一个内侍似乎是在打圆场,也笑道,“三少奶奶这也是情非得已,虽不能赴宴,但方伯府的二少奶奶想必也能令太后娘娘宽心。”
就算你能躲得掉,你家人能吗?
她不去,可是她的姐姐、继母一个也逃不出。
两个内侍一唱一和,其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刘玉洁自屏风后走出,冷冷看向观言,“这便是他要你对我说的话?你觉得我会被威胁?”
观言对她的出现毫不意外,依然恭敬有礼,“沈夫人误会,”如今刘玉洁有了诰命,当得起这声夫人,他继续道,“沈大人手段通天,宫里宫外都是眼线,莫说是郡王,就是……圣上也要惊叹不已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大周将要姓沈。”
“你闭嘴!”刘玉洁呵斥。
连“大周姓沈”这样的话都敢说,其心可诛!
观言揖礼,又说到,“不过殿下确实让奴才带了句话给您。”
不用听刘玉洁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观言淡定道,“殿下说,他跟您之间必然要有个了结,如此……他此生,乃至生生世世都不想再见到你。”
不知不觉青色的天开始飘起了雪花,刘玉洁立在珠帘飞罩后的十八幅腊梅双面绣屏风下,下人都远远的站在朱漆廊外,而观言微微躬身若无其事的传达韩敬已的话:他生生世世都不想再见到她。
刘玉洁抬眸,目光落在观言垂下的眼帘,轻启红唇,“好啊。那也请你替我告诉殿下,我前世便就想这样。”
观言不置可否,抬眸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这番话自然第一时间传进了韩敬已耳中。
他在安喜殿闲逛,虽是瑞雪不断,但这里的宫人比任何地方都勤快,每一个角落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就连树梢的堆雪也被人用小刷子刷干净。
安喜殿没有一片雪,阳光照进来,晒得琉璃瓦上的飞檐走兽异常夺目。韩敬已瞥了观言一眼,“好了,我给你的最后一件事已经做完,你自由了,走吧。”
观言微微颤抖,半晌才道,“只要殿下愿意……我们还有退路。”
韩敬已冷笑一声,“你错了,我从来都没有退路。”
他想要的不过是刘玉洁的心,这恰恰是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
此时的四皇子府一片肃穆。
韩琢沉静坐在主位上,直到沈肃的话说完,他依然没有动静,半晌才用极淡的语气道,“前太子还活着,这样很好,他在一天,我便敬他一日,就当是为父皇还债。”
也就是明日朝贺……不管如何都要留住前太子的命。
沈肃道,“臣尽量。”
所有人马皆已布置到位。
年初一,长安一片张灯结彩,一年一度的盛宴又拉开帷幕,慈宁殿香风阵阵,一排排风姿绰约的外命妇按品大妆前来觐见,殿内丝竹悦耳,宫女往来不断,暖风融融,一片欢歌笑语。
刘玉冉陪在范氏身边,心底隐隐不安。
此时的五城兵马司尽数出动,守住了皇宫各处大小要道,驻扎长安的各营亦整装待发,随时候命,勤王之兵直逼长安,已经过永州。
沈肃料定韩敬已早有准备,最坏的结果是他有后招,比如利用控鹤楼资源调用北部将士,那么长安必然有场恶战,腥风血雨在所难免。但胜利只是时间的问题,纵使韩敬已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与俱兰和阜南道两处军事要地的军队长期抗衡,不过这个人喜怒无常,做点让别人头疼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沈肃安排各驻营守在原地待命,一旦有叛军出没也好做万全之策。
然而宴会过半,宫外也未传来叛军消息,再加上有人回禀韩敬已自昨夜就不曾踏出安喜殿,沈肃猜测他很可能逃走。
韩琢立即下令搜宫,关键时刻也顾不得面子,唯有先拿下这个逆贼再向前太子请罪。
一群重臣被莫名其妙拦在养心殿外,不时窃窃私语。圣上龙体欠安,不能下床,所以大家聚过来磕几个头聊表心意,谁知杀出一群锦衣卫,各个鹰扬虎视,气势逼人,有位佥事模样的说话十分客气,请众人先去殿外的暖阁喝茶,可惜语气坚硬,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虽说这等情况毫无预兆,不过这群大臣也不傻,顿时就预感到可能要发生什么事。当然这其中也有早就知道要发生什么的人。
果不其然,只见应该待在紫宸殿的四皇子韩琢,受伤还未痊愈的韩琢,居然气色甚好的信步走来,周围簇拥一群银甲执剑的侍卫。
大臣们傻眼了,脑子里窜出“逼宫篡位”四个字,姓韩的怎么就爱搞这套。一时间众人心思各不相同,不停纠结是装聋作哑明哲保身还是跳出来保护圣上?
说保护有点夸张,这群文臣手无缚鸡之力,还不如直接给圣上陪葬呢。
就在众人左右煎熬之际,韩琢已经带人踏进养心殿。
一名腰佩正三品鱼符的锦衣卫跳出来,命韩琢不得近前。
韩琢沉声道,“韩琢特来拜见皇伯父。也有话要对皇伯父说,不管多少仇怨理应随着父皇仙去化解,皇伯父手里的控鹤军固然可怕,但真打起来毁掉的却是我们韩姓大周的江山。”
那锦衣卫不相让,直到一名正蓝袍的内侍揣着拂尘走出来,是怀良,他眯着眼打量韩琢,漠然道,“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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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肃带人从外围往里,一点一点搜索,不放过任何可疑人员,整座皇宫被堵的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终于搜到安喜殿。
推开沉重的黄铜木门,出人意料,殿内一片洁净祥和,宫女内侍各司其职,与平时并无差别。这些人见一群官兵闯入,不免惊慌,其中一个被人揪住,质问承易郡王在哪?
那宫女吓得两股战战,指着寝殿方向,“殿下在……在里面看书。”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看书?包括沈肃在内都有些不解。
韩敬已确实坐在寝殿内,身前焚着香炉,窗子镶着昂贵的琉璃,大冬天关着门窗依然光线明亮,室内温暖如春,虽然他气色不太好,但神情看上去跟从前并无分别,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沈肃并不想废话,拔剑冷冷道,“拿下。”
两侧的侍卫领命就要上前缉拿韩敬已。
韩敬已放下书册,“沈大人还真是兴师动众,难道你也自知打不过我?”
沈肃嗤笑一声,转身举步离开,却听韩敬已道,“我猜韩琢正在与韩敬行谈判,谈判的胜算很大,因为韩敬行自始至终只要韩敬言的命,对韩姓后人处处手下留情。”
“这个不劳殿下操心,殿下还是配合的随我去宗人府吧,难不成你还想前太子派人救你?”
韩敬已摇了摇头,“我跟他做的最后一笔交易是送我去死,救命则不必了。”
沈肃脚步一顿,转身瞪着韩敬已,为他的疯狂而心惊。
韩敬已笑道,“是不是很好奇世上怎会有这样的疯子,活路不走非要留下来送死?”他从容起身,挥开身边的侍卫,一步一步走近沈肃,无数刀剑也立刻指向他,他却不以为意,“我舍不得走,更不能看你这样得意的拥有她。”
就这样,也不知是侍卫押着他还是他带着侍卫走出了安喜殿,待众人都踏出门槛,韩敬已忽方才住脚,对沈肃道,“本王便不远送了,沈大人还是快去救韩琢吧。”
沈肃冷声道,“殿下是指在养心殿埋了炸药?昨夜已经被清理。”
韩敬已愕然,“连这个都被你发现。”
“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免得失了颜面。”
“谈束手就擒还为时过早,我的人早就到了北面……”
“你以为俱兰和阜南道是吃素的。”
“他们自然不是吃素的,我的人去北面也并非只为了搬救兵啊,”有一束光线打在韩敬已侧脸,耀的另一面仿佛沉浸了黑暗中,他的笑意格外森冷,“韩敬行在意大周,我可不在意,这是谁的江山又与我何干,我只是让大人的仇家冯如虎送突厥一份大周的详细舆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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