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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卫风
书院里那么多学生挤在一间屋里诵读、写字,这会儿又没有电扇更没有空调,屋子不大,偏偏一下子要容纳这么些人,要是冬天的话,说不定比外头暖和。可现在天气还热着,这么些人挤在一起,只会更加闷热。加上书生人本来身体就弱,很容易中暑。
德林很亲近朱慕贤。朱慕贤书读得多,人又耐心,经常可以答出德林那些千奇百怪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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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事 第七十二章 父母
??费章节(12点)
“祖母一向如此,总当我还是三五岁的样子,处处都不放心。”
“可不是,晚辈长得再大,在长辈眼中依旧是孩子。”
朱慕贤点了下头。
初秋的阳光穿过密密的竹叶,落在人的身上,手上,衣上。明亮的光斑跃动着,耀得人有些目眩。
人们时常说秋高气爽,着实是这样。西风渐渐吹散了暑热,天愈发的蓝,阳光也显得更加明媚。在镇上的时候,可见不着这样蓝的天,风声也没有这样清晰。
朱慕贤穿着一件青布直裰,因为上山的缘故,袍子前襟撩起来一角掖在腰间,露出里面乌浓草染的深葛色裤子。站在竹林之前,倒是更衬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
又林在心里感叹,要是有相机就好了。她虽然也能画,可是画总是比真人实景儿差多了。再说,她画个花鸟虫鱼还可以,画个翩翩少年算回事儿?要让人看见了,那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其实又林也画过一些……她记忆才有的,在这个时代没有的人和事物。只是画了之后,她端详半晌,就给烧掉了。
无论她再怀念,她已经回不去了。
前世的父母,亲人,……甚至是她曾经喜欢过、约会过的人,他们的相貌在她的记忆中已经越来越模糊了。她还记得许多事情,可是一起经历这些事情的人,离她越来越远。
“李?”
又林回过神来老太太这会儿一定歇过中觉起身了,朱快进去吧。”
“好。”
朱慕贤从小厮的手中接过一个纸包递给德林,还摸了一下他的头。
德林打开纸包,小小的欢呼了一声。纸包里赫然是油包包的卤肉,肉色红亮,纸包还热乎乎的,显然是才刚出锅。
德林大大的咽了一口口水,几天不见肉味儿,实在把他馋得不轻。但是好歹他还记得先请示又林的意思……”
瞧那模样,活象见了肉骨头的小狗。又林忍不住笑了,拉着他的手绕到树后,又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手,德林已经不用她再嘱咐了,捏起一块肉就塞进嘴里,还不忘了分给又林,含含糊糊地说也吃……”
又林一笑。
朱慕贤这人还真细心——他给德林买肉吃,也算是救人于水火了。大概这种事情他也没少干,一边陪着长辈礼佛,一面也受不了天天豆腐青菜,偷偷的找肉吃。又林也捏了一块肉吃,还给玉林也喂了一口。姐弟三个藏在树后头分吃卤肉,活象三只分食的小老鼠一样。
嗯,香这肥瘦适宜,卤汁浓香,不是在山下哪一家买的,赶明儿也打发小英去买些。
朱老太太午后是要歇一会儿中觉的,这习惯已经近三十年,雷打不动——自打她的婆婆去世,她就一直保持着这习惯。起身后,雷打不动要喝一碗莲子茶,在院子里走上一圈,天天如此,从不更改。
但今天这习惯被打破了。
有两封从京城来的信,同时送到了她的手上。
一封是她的长子写的,一封是大儿写的。
两封信,出自不同的人之手,但中心思想都只有一个:为了幼子的婚事。
长子说,给看中了一门亲事,是原来部里同僚韩主事的大闺女。姑娘挺好,就是比朱慕贤大三岁。
儿说,也给看中了亲事,不是旁人,就是她的姨甥女儿,于佩姿。知根知底,脾性也相投云云。
朱老太太这么多年经历了不知多少坎坷起落,平常的事早看淡了,但是看过了长子长媳的信,还是冷笑一声,莲子茶都喝不下去了。
她身边的心腹是伺候了她几十年的刘妈妈,轻声说您也别气,有事儿,等老爷子了慢慢商量着来吧。”
朱老太太从鼻也里哼了一声没见过这样的爹娘,一个想用给谋官位,一个只想着照料外甥女儿。肯定是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才把信投的。要不然的话,哪还会问我们两个老的意思?一早儿就会给贤哥儿把亲事定下了。”
是啊,婚姻要遵从父母之命,可没说要遵从祖父母之命。朱慕贤的爹娘就算不跟二老通报先定下亲事,朱老爷子和老太太难道能强逼退亲不娶吗?
那两口子……一个官欲熏心,能拿亲做买卖,一个执拗护短,从来听不进别人一句劝告。朱老太太揉揉额角。
韩家那女儿朱老太太,为这么大了还没嫁出去?是因为她幼时出痘落下了麻坑,因为这个缘故,脾气还很古怪,要不然能在家里一直耽搁到现在吗?老大为了谋求复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简直是要卖啊。
至于大儿媳,她那甥女儿于佩姿虽然生得貌美,也没多少心机,可是从小失了母亲教导,任性刁钻,小气刻薄,再加上她娘是肺痨去的,不管于佩姿会不会象她娘一样将来也得这个病症,朱老太太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这样一个孙。
如果这夫妻俩意见一致,也不会来信问他们的意思。自打朱老爷子丢官闲置,大也被人抓住处免了职,就一直觉得丢官都是老父连累所致,没好声气。在家里闲着就要生事,与老2甚至是三房的孤儿寡妇争势争利……
朱老太太忍不住叹气。
有道是好儿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她和老爷子两个人要强了一辈子,结果儿孙却这样没出息,生生的打脸。
他们争产,朱老太太老俩口可以退避。可是孙子的终身大事,万万不能让他们胡来。老大想给定亲,也绕不过他。两人狗咬狗的争执不下,这会儿倒想起老爹老娘来了。信上说,娶了这个,对朱慕贤大有好处,的爷爷是吏部大员,当孙的哪能不混个一官半职的?口气那是相当的恳切,但朱老太太十分了解他。这信上的话,倒也不是假话,只要把孙的官换成孙的爹来当,这才是称了老大的心如了他的意。
的信上说得更加恳切,说念着和去世的情谊,外甥女儿没有亲娘做主,将来难嫁好人家云云。朱老太太也承认,于佩姿没了亲娘着实可怜。但是的同情心,都是有限度的。涉及到的,,孙子的时候,当然全然为人着想。且不说大儿想聘的外甥女儿进门,其中有多少想着两人联手把持朱家。就说于佩姿那脾性谈吐,还有她母亲的病……朱老太太就绝不能答应。虽然于佩姿现在并没有露出病兆来,可是她一年到头不管真假,总是小病不断,延医吃药,无事还要生非,这样的孙谁想要?
说句不好听的,谁家娶不是指望着做牛做马兼传宗接代来的?谁是为了娶个观音回家供着?
“老爷子呢?”
“去和主持大师下棋了,还没有呢。要让老黄去请么?”
“算了,不用去,等晚上再说吧。”朱老太太把手里的人信一搁,信纸轻飘飘的落在桌上。
当爹娘的给的婚事做主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他们当祖父母的,毕竟隔了一辈,纵然的反对,也很有限。不找姓韩的姓于的,还有姓刘的姓张的姓李的姓王的……对长子和长媳的选择,朱老太太从不乐观。
瞧瞧信上说的,真是格外的冠冕堂皇。
以前能压得住,可是现在……
外头又林领着弟弟吃完了肉,细心的在溪边洗过手,又掏出手帕给他们擦了嘴巴,才施施然的了。
其实李老太太是人哪,一靠近一,就能闻见点儿肉味儿了。这卤肉多香啊,就算漱口也压不下去。
但是孩子难免嘴馋啊,李老太太只是一笑,有些事儿嘛,该糊涂时就要糊涂。李老太太不但没揭穿,还若无其事的让人泡麦仁茶来给他们喝,那个消食。
天色近晚,太阳已经落到山后头去了,暮色四合,晚鸦归巢,寺里的和尚敲起钟来。一声接着一声,连绵不绝的在山间回荡。晚饭是粥,清炒素虾仁,素鱼翅,还有另两样素菜。姐弟三个都垫过了肚子,晚饭就不大吃得下去。李老太太一笑,吩咐他们晚上别出屋子,早些睡。、
朱老太太胃口也不好,虽然朱慕贤说了好几个笑话儿,朱老太太也很捧场的笑了,但是有年纪的人,本来胃口也好不到哪儿去。
瞧,这样上进、又孝顺的孙子
吃过了饭,上了茶,朱老太太才把信拿了出来。
朱老爷子把两封信都看过了,他多年宦海浮沉,当然没有如老妻一样怒形于色。
“贤哥儿呢?”
“说是书院里布置了两篇功课,用功去了。”
说起孙子,朱老太太自然是满心的赞许。但再一想到他那对不成器的爹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要压服,朱老爷子还是有办法的。毕竟大有所求,既然有所求,就有弱点任人拿捏。
不过这个儿,她可不大通情理,跟她晓之以理是没用的。
那就只能诱之以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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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事 第七十三章 夜话
??费章节(12点)
第七十三章 夜话
朱老爷子给的回信并不太长,只写着,县试在即,朱慕贤当一心应考。考中之后,这说亲的底气自然再添三分。这些不过是套话,朱老爷子也这些打动不了大,关键还在后头。信尾轻描淡写的添了句,韩主事混迹官场二十来年,不过由八品升到了从六品,现在的差事还是个暂署的。他两个到现在还都没混上品级。
人们常把官和吏混在一起说,但是官和吏是完全不同的。韩家那两个孙子就只不过是小吏,根本算不上是官。
瞧,人家就算能提拔,肯定先提拔自家人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自家孙子还憋着呢,能提拔孙和亲家公吗?只要有机会,人家为不把儿孙提携起来?可见能力十分有限,别是画个大饼给你,等女儿一嫁出去,人家应承的事情就不兑现了——以韩家子孙的现状来看,这兑付能力值得怀疑。
朱老爷子大会做出明智的判断。
对方不过是给一个空头许诺,他绝不会拿去做赔本买卖。
至于大儿那边,则是朱老太太出马,给她的信也不长。朱老太太压根儿一句废话没有,她只问,于佩姿能有多少嫁妆。
以于家现在的状况,别人不,朱老太太是心中有数的,大儿也是心知肚明。于家已经连外面的光鲜都快维持不住了,就算有钱,她父亲和她继母,能给她出多少嫁妆?能凑出八抬吗?现在朱家大房二房三房争产,大房理当会分得多,二房三房分得少。而朱慕贤也有兄长,将来他和他兄长分家,他能分多少?倘若再没钱,两口子一起捱穷么?
若是换一个人看这信,肯定会想,我有本事,干嘛需要靠的嫁妆?
但是朱老太太了解的儿,她绝不会想着这个,而会想着,平白能得的嫁妆钱,那为不去得呢?长子承继家业,小分家是一定会吃亏的。那就一定得给他寻个嫁妆丰厚的,要不然下半辈子办?
于佩姿当然是她的外甥女儿,嫁进来了当然和她一条心。但是于佩姿能有多少嫁妆?八抬?十二抬?能不能折出五百两银子来?
朱老太太大儿心里能算得这笔账。
她要是真心疼爱的外甥女儿,想让她将来有个依靠能过得好,那当然不会在意她嫁妆的多少。
是或不是,这信送京城去,就能看得出来了。
朱慕贤丝毫不父母和祖父母因为他的婚事在费心劳神。他今天接着了杨重光的来信,信上倒是说在安州一切都好,姨母待他很是热心周到,姨丈还给他寻了一位,现下也正在备考。姨丈已经给他办妥了落籍的事,他不必再回原籍,可以直接在安州应试。
朱慕贤松了口气,只要落了籍,其他的事就都好说了。
山间风大,吹得窗扇咯吱咯吱作响。松涛阵阵,铜铃铁马叮当作响。风把桌上的信纸吹落在地,他俯下身去捡起,灯忽闪了两下,被风吹熄了。
屋里顿时一团昏黑。
朱慕贤摸到砚台,拿压住了信纸,然后起身去关窗子。
他在窗边站住了。
外面的天空并非是漆黑的,而是一种极深的蓝,满满的撒着星星。天河横跨过天幕,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声。
他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在这样的时候,让人分外感觉着天地广阔无垠,而自身渺小如芥子。
朱慕贤没急着关窗子,站在那儿出了一会儿神,隔着墙,隐约听见墙那边有人说笑。女子的声音柔和清脆,在这样静的夜里,听起来似真似幻,很不真实。
朱慕贤一下子想起在野谈话本里看过的狐精鬼怪的故事,然后才恍悟,哪有鬼怪,墙那边的院子里住的正是李家一家人。
因为住得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朱慕贤对李家姐弟已经十分熟悉了。又林,玉林,德林,连最小的还不会走路的那个老幺也时常能见着。
他聚精会神地倾听。墙的那一边,玉林正对又林求恳,说个故事吧。”
又林摇了摇头不早啦,你们该睡了,快回屋去。”
德林也不甘心去睡,讲吧,就请一个。”
两个小的一边一个拉扯她的袖子,可怜巴巴的撒娇摇晃。又林被晃得实在无法坚定立场,只能举手讨饶好好好,只讲一个。讲完你们可得去睡觉。”
两个小的欢呼一声,玉林说,讲鱼姑娘。”
德林反驳不要听,要听虎大王。”
又林笑吟吟的看两小争执起来,小英端来了洗好的葡萄,又林洗过手,把葡萄皮剥开,左边喂一口,右边喂一颗,再往嘴里填一颗。
德林毕竟比玉林小,男孩子又天生没有姑娘家口齿伶俐,争不过她,一急,冲口说你要听那些不正经的怪话,我就告诉祖母去”
玉林顿时愣了,又林也愣了,手里的一颗葡萄捏滑了,骨碌碌滚落到地上。
“你说?”又林回过神来,沉声问他你再说一次?”
德林瞪着眼,他是不服气的,但是眼前长姊的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他纵然还不太懂事,也那话不能乱说。
又林放缓了声音刚才那话,你听谁说过?”
“没……没有听谁……”
“那你说玉林要听怪话呢?是怪话,你明白吗不跳字。
德林讷讷地说不出来,只能摇头。
“那还要给你们讲呢,讲的也是怪话吗不跳字。
德林忙说那会。”
德林一个小孩子,整天还不出门,能从哪儿听到这些话?
李老太太是不会说的——纵然她心里百般硌应玉林生母的出身,她也不会说这种话。
德林身边儿伺候的人,有四奶奶的人,也有李老太太的人,谁是哪一个说这种话?
既然在德林身边说了,谁玉林身边有没有人这样说?
“这样的话不好,以后不能再说了。若是有人和你这样说,你也该喝斥反驳才对。”又林耐心地劝说你是男子汉,我们现在靠着父母,将来要靠你护着我们,替我们撑腰。要有别人欺负我们,谁能替我们出头?还不是得靠你和小弟?别人说坏话,你能轻信?你能和旁人一起欺负呢?”
德林大感惭愧。他现在读的书无不是在讲孝悌友爱忠义节烈的,被这样说,他顿时想起,做的可和圣贤书上讲的不一样。
又林摸摸弟弟的头。
小孩子象白纸一样,别人往上面涂颜色,他们很容易被改变。
“那,我们来讲故事吧。你们瞧,天河的这一边,有织女星。那一边是牵牛星,隔河相望。每年七月初七,传说牛郎和织女可以相见一次……”
朱慕贤静静的站在墙边,听着那边传来的声音。柔和清脆,将一段传说娓娓道来。牛郎织女的传说朱慕贤自然是熟知的,只是现在他听得极认真,象是第一次听到这故事一样。
玉林和德林其实已经困了,又林的故事讲到一半,德林已经撑不住睡着了。玉林也迷迷糊糊的,倒是一直撑着听完。
又林让丫鬟帮忙把他们两个抱进屋去睡,安顿了他们,也折腾出一头汗来。院子里的小桌上还放着没吃完的半盘葡萄,又林坐了下来,剥了一颗放进嘴里,对小英说你也吃。”
小英应了一声,在拉过一边的小凳子坐了下来,也揪了一颗葡萄,但她不剥皮,整个儿都填嘴里了。
“甜吗不跳字。
“甜。”
葡萄熟得恰到好处,薄薄的皮,汁水甜得让人都有点儿受不了。
小英望着头顶的星辰,想起刚才又林讲的那故事,遥想着牛郎织女一年只能见一回,忍不住说这一家人真是可怜。”
“是啊。”
一般人只说这对夫妻可怜,倒是没听人提起这两个孩子。他们的存在感实在很低,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时他们是幸福的道具,一家人分离之后他们又成了苦情的点缀。人们总说牛郎织女不易,却很少提起两个孩子怎样。
小英揪着葡萄吃得欢,有些含糊地问织女不是天上的仙女么?牛郎不过是个放牛娃,想来又没读过书认过字,又没有钱没有房……织女看上了他呢?”
“那照你说,织女一定得看上个家财万贯,满腹经纶,生得又特别俊俏英伟的男人?”
小英噎了一下那……那织女也太势利太俗气了吧。”
“是啊,仙女看的,和我们俗人不一样。俗人讲究门当户对,看家里有没有田有没有地……不过织女也没看走眼,后来牛郎就算面对王母,也毫不退缩,并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不顾情义的人。”
小英重重点头对对,就是这个理儿。少爷念的书里有句话,我听过,还记着呢。说是富贵不屈,贫贱不的同,此乃大。牛郎果然是个好好啊,书上说的原没。”
呃,此非彼啊。
“姑娘,我说得对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又林忍着笑说很对。”
“只要人好,旁的倒都可以那高门大户有钱的人家,动不动就是三四个小,越有钱越没良心……”
是啊,远的不说,就说七婶和七叔吧。两口子就算没成仇人,怕也早就同床异梦了。
其实人们也不是不向往牛郎织女的。尤其是姑娘们,七夕就是乞巧节,她们在这一天祈愿,盼着能象织女那样心灵手巧,能觅着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并没有谁去追究计较织女和牛郎无媒无聘,更没谁指责他们私奔苟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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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事 第七十四章
??费章节(8点)
“咦,姑娘快看,草萤虫。”
又林早就看见了,草叶边一闪一闪的亮着的小小光点。
小英跃跃欲试的卷着袖子说:“捉两只给少爷放帐子里吧?”
“不用。”又林以前捉过——可是萤火虫的生命太脆弱短暂,看它在绢纱袋里一闪一闪的发着亮光,那光芒显得微弱而绝望……是的,那也很美,可是看着它在草丛间自在的飞舞闪烁,更美。
“不早了,姑娘快去睡吧,明天不还要陪老太太去听经吗不跳字。这不养好精神可不行,原来那听经就够催眠的了,晚上再不好睡,明天哪里撑得住啊。
一直到墙那边再没动静了,朱慕贤还没有挪动步子。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
李家姑娘比他要小着几岁,可是神情作派言谈举止,都让人觉得大方坦荡,说的话,就让人觉得心里舒服坦实。他读的是圣贤书,当然知道非礼勿听的道理,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于礼不合。可是他就是不想挪步,就这么一直站着,听着,一个字都不舍得漏下。
难不成,他心里头对李家姑娘……不不,没有。
朱慕贤轻轻摇了下头。
他觉得和李姑娘相处十分轻松适意,不用考虑自己话是不是说错了,表现是不是不够殷勤。有什么就可以说什么,她是个十分有主见,又很会替人着想的人。
可他想到她的时候,没有那种脸发热,心怦怦直跳的感觉。更没有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惆怅。
大概……他想他是想家了。
父母,兄长,妹妹……他们都远在京城。从来到了于江,他这几年一次京城都没能回去。一开始是因为避祸,后来,祖父母来了……
若是妹妹有李家姑娘这样聪颖懂事——那就好了。
可是忽然间他又想到了一件事。
他和表妹也许久没有见面了,两人信也写得不多。可是他……他想起表妹的时候,也没有那种情难自抑的感觉,虽然会挂念,会替她担忧,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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