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

锦云看着朱慕贤把一碗汤羹喝完，又含笑上前来收拾。她特意穿了一件窄袖的松花色春装，头上还带了两朵小小的桃粉色纱制绢花。探手取碗的时候，袖子向上滑，露出白生生的手腕。那弯腰时肩背腰身显得十分婀娜。
等她站直身，却有些失望的朱慕贤的目光压根儿就没流连在她身上。
汤也喝了，碗也收了，锦云只好的把朱大太太吩咐的话也说完。
“太太吩咐说，吃罢晚饭，让少爷坐坐说。”
朱慕贤点了下头，说我了。”
锦云再没别的可说，只能转身向外走。到了门边，掀帘子时她回了下头，见朱慕贤又低头看书，只能怏怏的去了。
等用过晚饭，朱慕贤去了朱大太太屋里。锦云却没在跟前伺候，是范妈妈掀了帘子端的茶来。
朱大太太倒不忙。整日用功，或是也有出去赴诗会和赴宴，总之不象小时候，总在母亲跟前，想见就见，想就。
她先拉着朱慕贤的手，就着灯光仔细端详了一下这瘦了好些啊。让人送汤，你喝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喝了。”
“那汤是补养身子的，以后我天天让人给你熬，你多喝些。我听说那考场可熬人了，又冷又小，还吃不上热食——”
朱慕贤一笑我没事儿，打小您也，我就没生过病。不过倒真有同窗身子骨不好，硬撑着考完了，出了门就厥了。”
朱大太太想起来也是一阵后怕。早这样，那会儿就该早，亲手收拾照料着去应考才是。可是那会儿赶着京里事多，身边的人还劝，说怕她这么急着赶，少爷心里焦急，反倒考不好了。
求上进是好事，光宗耀祖的，朱大太太也指望着将来能给她争气。虽然说有他爷爷的事儿在前头，可是他爷爷还能活几年啊？要是人都没了，自然不会有总记着这茬了。
可是看这么熬着，原来那脸儿粉白嫩生的，现在看，两颊都快凹下去了。
“今天我出去了一趟，见了个……”朱大太太跟推心置腹地说是为了你的亲事。”
朱慕贤低了下头，没作声。
“嗨，这儿又没别人，你跟娘还有可害羞的？”朱大太太笑着说我这趟，就是为了你的亲事。你也不小了，该成家了。有个人替你操持打点，服侍照看着你，我也能更放心。过个一年半载的，再给我生个大胖孙子——那可就更好啦。”
虽然的是亲娘，可是朱慕贤听见生儿育女四个字，还是脸上有点发热，轻声说这事，母亲和祖母作主就是了。”
“按理儿是这么说，可是毕竟是你娶，要是你不中意，那瞅着心里就别扭，日子也过不好啊。你祖母先看好了，我来了于江之后，也算见过一面，今天我出去，就是见了这姑娘的娘。看他们家也算是有规矩的人家……”
朱慕贤的心也悬着，朱老太太那儿没跟他透过风，他现在真有点儿不摸不着底。
是哪家的姑娘？
朱老太太说已经看好了，母亲也说见过一面——这姑娘应该是镇上的。和祖母有来往的人家里头，有哪家有适龄待嫁的姑娘？
并没有几家。
“说起来，你也应该认识她的。”朱大太太说就是前头李家的姑娘。”
朱慕贤心里那根弦仿佛被谁的手指轻轻勾了一下，又迅速放开。只剩下那根弦在嗡嗡的直颤，余韵一直不散。
是又林？
朱慕贤一说不出话来。
又林可以说是除了表妹佩姿之外他最熟悉的一个姑娘了。
虽然相处的时候并不算多，可是朱慕贤总觉得她和其他人不一样。
明明穿着打扮谈吐都差不多，但是，总有些地方不一样。
要是静下来细细想，大概朱慕贤可以说清楚她究竟有不同。但是现在他心里一下子就乱了，也想不出来。
朱大太太看了的样子，倒是有些满意——
没一听娶就乐得忘形，反倒显得拘束不安，朱大太太是很欣慰的。要是一娶了就忘了娘，她肯定不乐意。而且的表现得对女色不热衷，说明正派，上进。这当然让朱大太太高兴。
因此她的语气也越发柔和了。
“不用难为情，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都是应当的事。”
朱慕贤心里还乱纷纷的，他从来没想过又林会有可能成为的妻子——相伴终身，白头偕老。
从来没有如此想象过。
可是，如果非得娶一个人，而那个人是她的话……
朱慕贤没深想，可能是时机不对，也可能是觉得有些难为情。可是，那种感觉，隐隐约约的，觉得还很不。
起码她不是面目庸俗，言语无味的女子。
朱大太太见的态度虽然不是热衷非常，可是也没有表现出抵触和反感，情这件婚事起码在这里是成了。
“已经让人在看日子了，就这几天，瞅个好日子，请媒人上李家去说合。要是顺当呢，就能送庚贴合八字了……”
朱慕贤含含糊糊地应了声都听母亲安排吧——我，我先看书了。”
朱大太太觉得好笑，松开了他的手好好，去吧。别看太晚了，早些歇着。”
朱慕贤如蒙大赦，三步并作两步，急忽忽的出了屋。书墨等在外头，锦云一直和他，书墨笑嘻嘻的应付着，一见朱慕贤出来了，急忙摆脱了锦云跟上来。
虽然象书墨这样的小厮，将来很有可能娶主家的婢女，接着做管事。如果男女两方事先已经相互有意，只要没私通苟且的丑事，主人家一般也不会过份干涉，最后也会成全他们。可是书墨，锦云的心思可不在身上。她那一心是奔着少爷去的，和的时候，三句不离少爷的事儿，眼神儿还总往一边飘。
“少爷。”
“嗯。”朱慕贤步子迈得又大又快，书墨简直要一溜小跑才能跟上。
看少爷的样子，是太太和少爷说话了，这是一定的。
书墨心眼儿很活，他太太就是给少爷议亲的。今天晌午太太出去了，晚上就跟少爷，那说的话，还用得着猜吗？八九不离十，是亲事啊。
少爷这是害臊了？还是不喜欢亲事。
书墨表姑娘那档子事儿的，少爷那回那么失常，就是为了她另外定亲的事儿。算着日子，表姑娘这会儿在京城应该也出阁了——这个月好日子多，天气也好，成亲的人可不少。
少爷这是还没忘了表姑娘？
其实书墨觉得李姑娘挺好，虽然不是官宦人家的姑娘，可是李家挺殷实的，比那些只有空架子的人家好多了。李姑娘人生得好，脾气也挺好，打过几次交情，待他这个跟班儿下人都客客气气的。要是她做了少奶奶，那日子肯定不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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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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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事 第一百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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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墨铺床的时候，朱慕贤坐在一旁，手里还习惯性的拿着本书，虽然说书没拿倒，可是半天也没翻一页。
少爷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书墨没敢在这时候说不该说的，打了水来服侍朱慕贤洗漱了躺床上，胡乱洗了一把，也熄了灯歪着。
平时看着……少爷应该不讨厌李家的姑娘。明摆着的事儿嘛，虽然这些日子少爷有点心事重重的，很少见笑脸。可是去趟东潭，这么忙着，还买了两本书带，又吩咐他给李家送。
书墨跟着朱慕贤这么长了，除了以前的表姑娘，还真没见着朱慕贤这么把一个姑娘放在心上。要是少爷心里没李姑娘，听了要定亲的消息，也不至于一个戏儿发怔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看来是有戏。
朱老太太第二天就上了李家的门。
要说两家离得这样近，串门是常有的事儿。李家的下人也两位老太太要好，这边开门，那边忙有人进去报信儿。
俩老太太常在一块儿抹牌喝茶说闲话，只是今天这情势和以往相比有点大不相同。
又林和玉林还正巧在李老太太那儿呢，玉林很喜欢又林画的花鸟，正好想绣个花鸟的荷包，央着又林帮她画了样子，两人正商量着配色。李老太太坐在一边儿笑着看着，就听见说朱家老太太来了。
李家院子可没有里三进外三进的那么大，间朱老太太已经进了屋。又林和玉林站起来问好，朱老太太笑眯眯地看了炕桌上的绣线这是要做活计啊？”
“想做个荷包。”
李老太太招呼客人坐，嘱咐又林说去看看水，把前儿那茶叶拿出来。”
泡茶就是个借口，李家这么多丫头还用不着两位姑娘去泡茶。就是长辈不让小辈在跟前杵着。又林应了一声，拉着玉林出了屋子。
李老太太也不客套坐坐，你可是稀客，有些天没了。”
朱老太太老实不客气地坐下了你家里也有事儿，我那儿也没闲着，都忙。”
可不是，刘书昭娶亲，李家没少忙活。朱家的孙子应考，也是一等一的大事，都不得空。
两人相互一笑。这会儿茶也上来了，当然不是又林亲手端上来的，不过茶叶确实是好茶，李家也兼做茶叶生意，李老太太这儿的好茶是断然少不了的。
朱老太太抿了一口茶我家大儿从京城了，昨儿和你们家德林的娘见了一面。”
李老太太嗯了一声这个我。”
朱老太太看这位老的模样象是不太乐意。不过这可以理解，辛苦养大的孙女要拱手送给别人家，换谁谁也不乐意。自家孙女说亲的时候，不也觉得亲家可恨吗？
平时是好，现在看着就象是要从自家抢夺珍宝的仇人了。
“我也不绕圈子，我家贤哥儿你是的，是个好孩子，很上进，也没那些个纨绔子弟的富贵毛病。你家大姑娘的人品也是百里挑一的，我一直喜欢她。你要是有不放心的，只管问。”
李老太太瞅了她一眼我是不放心。你们家门第不一般，我们怕是高攀不起。”
“有高攀不高攀的？就贤儿的爹还挂着个空衔，他爷爷现在天天乐呵呵闲逛你还没看着？”不过话说到这儿，朱老太太就明白了你是怕我们家将来再出事儿，连又林一起连累进去？那不能够。当初那件事贪贿案早弄明白了，又不是我们家贪了，只是被牵累进来。现在他官儿也不做了，都土埋到脖子的人了，旁人也不会为这个再追究。”
这解释李老太太勉强收下，可是不放心的事儿还有不少。陆家坏就坏在太知根知底了，朱家呢，虽然说做了隔壁邻居，也算熟悉。可是朱家有一大家子人还在京城呢。这人一多，矛盾必然也多。更不要说老两口原来就是因为们龌龊才回的老家，这矛盾不能说没看见就当它们不存在。
“其实旁的说一千道一万都是虚的，关键是两个孩子能投缘。”朱老太太扔下这么句话，捧着茶杯挺悠闲的品着茶。
李老太太也不是不明白这个理儿。
朱慕贤这个人拿出来，不管看，的确是没得说……
四奶奶站在后窗处听了半晌，脚都有些麻了，才转身慢慢往回走，翠香忙上前去扶着她。
到了门边四奶奶停了一下，转个身，往又林那院去。
又林正领着玉林继续分线，隔着窗子就能听见两个人的笑声。茯苓从屋里出来，一抬头看见四奶奶，正要招呼，四奶奶抬了一下手止住她。
茯苓机灵，当下不吭声了。
四奶奶也说不清楚这心里是想的——女儿其实已经有了意中人，而且对方家里已经等于上门提亲来了。昨天见过了朱大太太，今天朱老太太又来见李老太太，也是为敲定这事儿来的。
如果今天李老太太表了态，那媒人大概就上门了。
四奶奶掀起帘子进了屋，又林以为是茯苓进来了，随口说浆子拿来了？”一抬头才看见是四奶奶，忙站了起来娘。”
玉林也跟着站了起来，小声的唤了一声。
四奶奶嗯了一声你们姐俩这干呢？还找浆子？”
“有两本书要散了，想再糊一糊面。”
间茯苓已经取了浆子了，四奶奶坐在一旁你们糊吧，我就坐这儿歇歇。”
又林笑笑成。要是我粘歪了，娘再帮我正一正。”
她用毛笔粘了浆糊，一点点细细刷在纸页边上，玉林在一旁的把书页粘上头。四奶奶看着她们忙活。把两本书都粘好，放在窗台上晾着。
“祖母那儿有客，把我们撵出来了。”又林问四奶奶娘今天觉得样？腰还酸吗不跳字。
四奶奶忙起来都快忘了这事儿了，又林一提，这几天就酸疼的腰好象又沉沉，往下坠，酸得象是要断了似的。
“我没有事儿。”
又林可不能同意身上不好能不当回事儿？放着不管它也不会就变好了。请黄郎中来家看看吧，该扎针吃药的，只要能治好了，比都强。身子是自个儿的，您哪能不当回事儿啊。”
女儿这样贴心孝顺，四奶奶拍了拍她的手背，无奈地笑笑了，就让人去请。”
玉林握着刚才刷浆子的那枝笔，在装浆子里的那碗里抹来抹去的，把那碗底剩的一些浆子均匀的在碗内抹了一屋，整个碗看起来显得光亮亮的。
虽然也喊一声娘，可玉林那不是她的亲娘。
很好，娘……虽然不太亲，也没苛待她，可是玉林真想见一见的亲娘，也能这么唤她一声，说几句话。等有人来为她说亲的时候，也有亲娘这样为她担着心。
朱老太太那天走时倒象是很满意的样子。
十八那日是个好日子，天气也好。朱家果然央了个媒人上李家上来说亲，并把庚贴留了下来。李家虽然还没一口应诺，但是若真没那意思，就不会留下庚贴了。这剩下的，不过是合八字配姻缘的事儿了。
事儿只要媒人一，半天功夫大半个镇子的人也就都了。
在所有人看来，李家不过做个样子，矜持一下，朱慕贤这样的人品，这样的前程，想让他当自家的人家可多了去了，其争夺之激烈，足以让丈母娘们打破头来抢。这可不是说笑话，自打朱慕贤考中，朱家可非同一般的热闹，探问他亲事的人可是大有人在。
这事儿一出，大概有许多人暗中咒骂，也有人酸溜溜的，恭维李光沛和四奶奶真是好福气，得了这么一个好。朱慕贤更是被一大堆同窗打趣，有人笑着说朱贤弟，眼见你这既拔了头筹，又要小登科，真是有福气啊。”
“可不是么，对了，你要是娶了李家的姑娘，和刘兄可不成了亲戚了？这倒挺好，反正你们一向亲厚——我说朱贤弟，你是不是早看中了人家表妹，才和刘兄这么热乎的？”
朱慕贤脸都红了，忙说哪有此事……婚姻大事，是家祖母和家母做主的，小弟也是才刚这事儿。”
众人又善意的打趣了一番，说他们这绝对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云云。朱慕贤说大家还是先别急着恭喜……事儿不是还没定么。”
“这有可担心的？这样的佳婿打着灯笼也难找啊，李四叔是明白人，你不用担心。”的这秀才也姓李，论起来得管李光沛叫声四叔。
朱慕贤敬了他一杯酒，低声说那就借李兄吉言了。”
那人嘿嘿一笑，露出一个大家都明白的表情，也低声说要是成了，你这声兄长可就喊实了。”
又林也得喊他一声族兄，朱慕贤真娶了她，可不也得跟着改口么。
话虽这样说，可是朱慕贤心里患得患失，对这事儿实在没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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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事 第一百四十章
??费章节(12点)
话说着，酒喝着。其实朱慕贤也担心着，如果李家不允婚事办。
身边的人都觉得李家没有拒绝这门婚事的理由。多好的一门亲事，新郎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一表人才，家世也不。朱家虽然说不比从前了，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朱大太太一回京城，那些体面又昂贵的头面首饰衣裳，可都让镇上的人大开眼界。们整天没有旁的事做，自然对穿着打扮特别上心。有不少人就想比着朱大太太的首饰也打些头面首饰风光风光，不过一来是和朱大太太不熟悉，也不好张口借人家的首饰当做样子来仿。二来，有人衡量过得失之后，放弃了这个打算。
那样繁复的首饰，打起来造价高不说，也怕损坏，不好保养。再说，除了过年那样的时候，平时戴着很不合适，太不实际了。
虽然仿制不成，也不代表她们不对朱家的富贵门第动心。
再说朱慕贤还有一个好处——他是长房的，但是不是长孙。所以将来家业宗嗣不他继承。宗子可不是好做的，宗妇要操心的事情就更多了。远的不说，就说李家的那位老叔的妻子吧——这已经是第三任填房了。第一任是难产死的，续娶的那个是病亡，不过众人都觉得那是操劳过度的缘故。这一位已经是第三位了，夫妻俩的年纪当然不般配，要差个十来岁呢。不过也许是因为更年轻，也更体壮的原因，所以一直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这小呢，现在挺受宠，将来分家别过，不用操持宗族事务，奉养长辈那也有长孙和长孙媳。朱慕贤是个有出息的，这门亲事实在太做得来了。
但是朱慕贤并没有那么乐观。
之前没能和又林见一面，现在两家一开始议亲事，两人就更不能见面了。
他不又林是想的。对这门亲事，是乐意，还是抗拒？
其实又林这会儿也迷茫着呢。
朱家托了媒人上门的事儿，当然不可能再瞒过又林了。当然，这求亲求的是她，可是却不是跟她求。这事儿当然要听家中三位长辈的意思。又林连院门都得少出——尽量不出，以示贞静守礼。被提亲的姑娘要是还满处的乱跑，那可不象话。
她能听到的消息，都是别人转述的。
听到提亲的居然是朱家，又林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朱慕贤这个人……说呢，不是个坏人。应该说和一般人相比较，他称得上君子了。生得很好，也有才学，脾气也不坏。
哪儿都挺好，虽然有些迂，有的时候有些天真，还有点少爷气，但是人是不的。又林和他来往的时候，他也没有象一般人那样，看不起女子，认为女子不该读书识字不该有思想。
算得上是一个吧。
在这个年代要有一个，可不是易事。象又林和周榭这样的交情关系毕竟是少数，其他的人，比如王芷儿，虽然也有几分交情，可是王芷儿压根儿不识字，在一起的时候话题很有限，除了绣花的，谈不了别的话题。
可要说嫁给他，又林可从来没想过。
这时候的婚姻可是终身大事，如无特别重大的意外，这一辈子就要和一个人共同生活几十年，共床共枕，生儿育女——
一想到同床共枕，又林忍不住打个了哆嗦，十分不适应。
两辈子加起来这么些时光，她可还没嫁过人呢，也没试过和哪个人同床共枕的生活。朱慕贤人是不，长得也不，可是两个人完全没有恋爱过，突然间就要跳过之前的所有步骤直接就洞房，这想都让人觉得不适应，心里头怪怪的。
当是一回事，做夫妻那是另一回事了，简直无法想象。
又林没有表态，当然，这种表现才是正常的，姑娘家本来就该这样。
小英仔细打量又林的神情，就算她的想事总比别人慢半拍，有些时候还常常想不通，可是这会儿小英觉得，她明白姑娘这会儿心情。
姑娘是挺聪明的，可是再聪明的姑娘家遇到婚姻大事上头，也会心慌，也得害羞。
朱人是不，还有学问。
可是小英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朱他原来不是有位表妹于姑娘吗？小英可是见过她的，印象还特别的深。那位于姑娘生得是很俏丽动人，只是那脾气太大了些。就为了朱来自家捡个风筝的事情，就和他大吵一架。旁的人但凡稍微靠近一点点儿，她就象刺猬一样，逮谁刺谁。
那会儿可不止小英，许多人都觉得这位于姑娘肯定是朱慕贤的妻子了。两人既是青梅竹马，还是亲上加亲的。更不用说两人彼此间又很亲厚，朱慕贤对表妹处处呵护，时时体贴。
可是现在朱家来提亲，那于姑娘呢？
小英去寻人打听，这事儿倒也不难打听，也不是秘密的大事。
原来于姑娘已经另嫁他人了。听朱家的人的口风，于姑娘家以前一直依附朱家，巴不得于姑娘能嫁进朱家。可是现在朱家不比从前了，于家就变了副面孔，把于姑娘另许了一家。
这种嫌贫爱富，背信弃义的行径，小英虽然是个丫头，也很看不起的。
既然于姑娘已经另嫁，那倒不是障碍了。
小英也觉得这门亲事不。朱为人挺好，听别人说，那前程也是不可限量，将来是必定会做官的。那姑娘要是嫁了他，可不也跟着成了诰命了？
就是姑娘这两天不大了，也不出门，加饭都吃得少了，这可让小英很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