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重生[红楼]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苗苗1988
因着这事儿打岔,以至于邢夫人忘了她原本的打算。不说布匹料子没给姑娘们送去,连原先她想着去后头瞧瞧孙子孙女都没成。偏生,她孙女正在干一票大的。
贾琏和王熙凤从王家回来时,才不过晌午时分。这会儿,歇完了午觉,也不过下半晌。巧姐却在自己房间里,鼓着腮帮子瞪着惜春:“四姑姑,真的不是有人欺负我娘?那先前是我看岔了不成?我明明瞧见我娘哭了。”
巧姐是用完午膳,在自己房里蹦跶时,偶然间透过半开的窗子看到院子里的王熙凤的。最开始,她是看到贾琏和王熙凤在院子里说话,之后却是贾琏先行离开,王熙凤却是迎风落泪。
说实话,巧姐当时就被吓傻了。
凑巧的是,正当巧姐还在发懵时,奶嬷嬷却进屋催促她去歇午觉。被“亲娘竟然哭了”这个事实给吓到的巧姐,唯恐她屋里的声响传到外头,忙不迭的飞速窜到了床榻上,用最快的速度脱了鞋袜衣裳,倒头就睡。到底是个孩子,哪怕存着心思,她也没能捱多久,只片刻之后,她就睡过去了。可等清醒过来,巧姐头一件事儿就去寻跟自己最要好的惜春姑姑,逼着她想法子。
惜春能有甚么好法子?她原养在贾母跟前时,是略清冷的性子,可自打被送到了大房之后,每天都是没心没肺的乐着,倒是慢慢的改了性子。可问题是,性子能改,脑子也能改?
“肯定不是我欺负了琏二嫂子呀。”惜春一脸的委屈,她不仅没这个胆子,更没这个本事呢。
“我知晓不是四姑姑,也不是二姑姑、林姑姑,还有祖母。”对于家里人,巧姐还是很信任的,“我爹也不可能。”
“为何?”听到前面一半时,惜春都是附和的猛点头,可听到最后一句话,惜春却是纳罕不已。
巧姐横了惜春一眼,带着满脸的鄙夷道:“我爹那么蠢那么笨那么没用,他要是真敢欺负我娘,只怕我娘一脚就将他踹出十里地!”
这话一出,惜春明显就被噎住了,可仔细想想,仿佛也挺有道理的。登时,惜春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哪怕她并没有迎春的木讷,也不知道这会儿该怎么回嘴,只两眼发直的盯着巧姐。
“琮儿小叔叔也不可能,他比我爹还傻。曾祖母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更不可能。”巧姐才不管惜春会不会被她给噎死,只径自掰着手指头计算着,“也不会是下人们,我娘最喜欢拿人牙子吓唬他们了,他们才不敢。那就只能说昨个儿刚来的那三个叫花子一样的人了。”
“那不是叫花子!”半响,惜春才急急的回道,“那是珠大嫂子、三姐姐,还有环儿。”
“他们是谁?”
昨个儿,李纨等三人过来时,时辰已经不算早了。巧姐倒是知晓自家来了三个叫花子,其中两个她还见到了,可具体的身份,却并不曾有人跟她真正介绍过。哪怕巧姐曾经在荣国府见过他们,可如今贾赦的三年孝期都过了,虽说再过一个半月就是巧姐六周岁的生辰了,然而并不能指望她记得三年前的事儿不是吗?
“珠大嫂子是珠大哥哥的媳妇儿,不过珠大哥哥很早很早以前就没了。三姐姐和环儿是姐弟俩,他们都是宝二哥哥的弟弟妹妹。我以前,是跟二姐姐三姐姐住在一道儿的,跟环儿倒是不大熟悉。”惜春努力为巧姐科普着,可显然效果并不佳。
“肯定是他们欺负我娘了!坏人,打死他们!”巧姐说着说着,索性跳下炕,皱着眉头出了房门。身后的惜春急急的跟了上去,姑侄俩一前一后的跑到了正院子里。
偏巧,有丫鬟见着她俩,随口笑着道:“巧哥儿这是要去寻琮儿吗?他刚从私塾回来。”
一听这话,原本正打算去前院的巧姐一个转身,径直往前院而去。尽管对三人都不大了解,可本能的,巧姐认为住在前院的那个环儿一定比住在后院的两个女子更可怕。
可怜的贾环。
琮儿和贾环今个儿是头一天去私塾,俩人正待在房里说说笑笑的,还拿着描红本互相看着。这档口,巧姐冲进来了。
“是不是你欺负了我娘?”尚不到六周岁的巧姐,双手叉腰,鼓着腮帮子,摆出了一副自认为凶狠的神情。只可惜,碍于年岁和身材的缘故,哪怕她再恼怒,看着也半点儿不可怕。
至少贾环觉得这个小女娃蛮可爱的,且还逗趣得紧,因而只笑道:“你是谁?你娘又是谁?”
“我是巧哥儿,我娘是琏二奶奶!”
贾环:……我有点儿害怕。
王熙凤重生[红楼] 第173章
“巧哥儿,不准欺负人。”
得了下人的告密,贾琏匆匆赶来。结果还不曾走到门口,就听到巧姐气势汹汹的控诉,贾琏赶紧疾走几步,正好看到贾环那被吓得一脸惨白的可怜模样。
“是他欺负了我娘!”巧姐愤怒的道。
贾琏无奈的摇了摇头,就算他确实不聪明,也清楚的知晓贾环没那个本事。又往贾环处瞥了一眼,贾琏仅剩的同情心占了上风,拉过巧姐安抚道:“来,巧哥儿同爹说说,你怎么就认为他欺负了你娘?”
“因为我娘哭了。”巧姐这下不凶了,只换了可怜兮兮的神情,委屈的瞧着贾琏,“巧姐都是被欺负了才哭的。”
“……呵呵,琮儿你继续跟环儿顽罢。巧哥儿你跟我来。”贾琏伸手拉过巧姐白乎乎的小手,走出房门后就看到缩在抄手游廊角落里的惜春,登时不由的直冒冷汗,道,“四妹妹你也过来罢。”
到了书房,贾琏还很善良的给两个小姑娘每人各两块小点心,这才好声好气的问道:“跟我好生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先开口的惜春,到底年岁大了些,她还是能忍得住点心的诱惑,用最简单的语言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等她说完之后,巧姐也把两块点心吃下肚了,忙附和着点点头。
贾琏更头疼了。
巧姐和惜春的话倒是未必有假,可王熙凤只怕不是因着受了委屈,而是在心疼王仁罢?也是,在贾琏看来,王仁是个只会吃喝玩乐溜猫逗狗的纨绔子弟,可在王熙凤眼里,却是她唯一的嫡亲哥哥。两者的感受能一样吗?况且,王仁如今根本就不是受了风寒之类的小毛病,而是注定下半辈子就这般了,更别说罪魁祸首还有可能是周夫人。这让王熙凤如何能平静的接受?如何能不心疼万分?
扶额长叹一声,贾琏不可能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尽数告诉两个年岁尚小的姑娘家,可也不能全然隐瞒的,惜春倒是无妨,麻烦的在于巧姐。
“巧哥儿,你娘没有受委屈。”迟疑了半响,贾琏只能挑挑拣拣的道,“你娘是因为你舅舅出了事儿,伤心了。知道了吗?是你舅舅出事了。”
“出了甚么事儿?”巧姐不明所以的道。
“他……他病了,病得很严重,非常严重,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好了。”贾琏可不希望巧姐不断的追问,索性一次性的将问题往严重了讲,左右他也不曾说谎。
“那怎的不请大夫?”巧姐歪着脑袋,一脸狐疑的道,“曾祖母也生病了,祖母不就请了大夫?”
“当然请大夫了。可巧姐你自己也说了,曾祖母也是病着的,有些病就算请了大夫吃了药,也未必能好。你舅舅就是这么个情况,所以你娘才会那么伤心。”
巧姐是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哦,那娘以后还会伤心吗?”
“伤心过一阵子也就好了,就像当初你祖父过世,巧姐你也不是很伤心吗?可人呢,不可能一辈子沉浸在悲伤之中,等过段时间,也许是三五个月,也许是一年半载的,总归会过去的。”贾琏哀叹一声,王仁这事儿只怕比贾赦之死还难以处理。一来,前者比后者年轻太多了,甚至尚未成亲无儿无女;二来,有时候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生不如死更令人心惊,也更让其亲人难以平静心绪。
“我懂了。”巧姐终于明白了,哪怕近三年的时光,让她完全忘记了当初在荣国府的生活,也忘记了李纨、探春等所谓亲人,可她却始终记得,祖父当年对她的疼爱。
有些人转眼就过去了,而另外一些人,就算时间久了,淡忘了当年的悲痛,却永远不会真的忘记那个人的存在。
待贾琏亲自领着巧姐和惜春回了后院,这才往王熙凤的房里走去。在这段不算长的路途中,贾琏想过数种说辞,可真的走进房里见到王熙凤后,他却是卡词了。真正开口时,贾琏所说的完全不是安慰的话,而是一本正经的告诉王熙凤,仵作和状师都不会有问题的,最迟明个儿晌午,一定帮她去京都衙门状告周夫人,替王仁讨回公道。、
“那便有劳琏二爷了。”王熙凤平静的道。
不知道为甚,也许是因为见多了王熙凤明媚动人甚至嚣张跋扈的样子,当贾琏看到王熙凤面无表情时,只觉得心中一抽一抽的疼。
……有时候,太坚强也不是一件好事儿。贾琏心道。
……明个儿状告周夫人,最好能让官兵直接登门搜查,想来一天工夫也足够许嬷嬷将“罪证”落实了。王熙凤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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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告周夫人异常得顺利,却并不是因为贾琏的面子有多大,亦或是京都衙门同情王仁,而是……
当今早已暗示其心腹,尽力搜寻王子腾的罪证。
虽说贾琏命人递上的状子上明确的写了,状告王子腾夫人周氏,可对于京都衙门来说,这里头可操作的空间大了去了。旁的不说,单是王仁父母早逝,里头有多少文章好做?要知道,王仁之父乃是王家的嫡长子,一如贾赦。这贾政能谋害兄长,王子腾为何不能?当然,关键不在于王子腾会不会谋害兄长,而素日里偏帮老臣的太上皇早已病入膏肓。
不等贾琏暗中使劲儿,便有人通知了当今。本着一事不烦二主的想法,当今很快就传召了南安郡王,左右后者已经得罪了宁荣二府外加薛家,再多添一个王家也无妨。
南安郡王倒不是那么想的,他的想法比北静郡王还简单,他今生最大的兴趣就是到处惹麻烦。如今有圣旨在手,就算他闹了个鸡飞狗跳,也有当今护着他。很合算的买卖不是吗?至于名声之类的,南安郡王完全不考虑,左右他就是个痞子。
就在贾琏回府耐心的等待消息时,南安郡王便以带兵浩浩荡荡的杀向了王家。仍是先封锁各处道路,再以禁卫军开道,强行进入王家,将主子拿下将下人们锁进各处院子。
因着已经干顺手了,比起最初在荣国府前后折腾了整整两日,这一次在王家,只费了半个时辰,就搞定了所有事情。
咳咳,这里头当然也有王家人丁稀少的缘故。
撇开已经进了刑部大牢的王子腾,以及两个早几十年便已出阁的姑太太,两个几年前出阁的姑奶奶,王家也就只剩下了周夫人和王仁两个主子。而王仁重伤瘫痪,你纵是给他机会,他也跑不掉。所以真正麻烦的唯有周夫人一个。可就算周夫人比一般的后宅女眷强一些,在面对南安郡王特地派遣的一千禁卫军时,她还是怂了。
禁卫军铁定比不上那些真正上过战场杀过敌的军队,毕竟禁卫军是驻守在京城里的,保护的是皇城的安危,且能进入禁卫军的多半都是官家子弟,看着是壮观了,实则能力也不怎么样。可惜,周夫人是王子腾的妻子,而不是王子腾本人,若是今个儿是王子腾在场,或许还有周旋的余地,然而周夫人没这个能耐。
三两下的被人拿下,再几句话下去被吓得魂飞魄散,待南安郡王命人四下搜索且真的搜到了“证据”后,周夫人是彻头彻尾的懵圈了。
许嬷嬷果真不负王熙凤所托,事实上,在昨个儿王熙凤走后,她就想法子将东西分别塞到了府中各处。且还不是胡乱放的,而是多半都藏到了周夫人的体己箱子里,小半塞到了王子腾的书房里。
“不不,这不是我的,我不认识这些东西……对,是你们!一定是你们诬陷我!绝对是你们!”
周夫人一口咬定自己从未见过那些所谓的证据,可惜压根就没人理会她。南安郡王留下五百禁卫军守着王家,又命人将周夫人五花大绑送去了刑部大牢,他本人则是携带这些罪证亲自去觐见当今。
事儿再度闹大了。
这是完全不可避免的,哪怕压根就没人盯着王家,可谁让南安郡王大张旗鼓的带兵去了王家?老百姓们都不瞎,当然略晚些时候,这事儿就传到了文武百官耳中。
次日早朝,便有那朝臣发难了。
“启禀陛下,昨个儿南安郡王私带兵丁前往九省都检点王子腾府上,在无凭无据之下,将其府邸封锁,将其妻子捉拿。如此嚣张跋扈之行为,令百姓纷纷为之侧目。臣以为,若任由南安郡王如此荒唐下去,只怕会令天下百姓失望。”
“臣复议,如此下去国将不国。”
“臣等皆复议。”
被数位重臣点名的南安郡王仍挂着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只斜眼瞧着出声的那几人。了解的人这会儿心里都在发寒,要知晓,南安郡王那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吃亏,而最擅长的也是记仇。旁人都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搁在南安郡王身上,却是既记仇又想当场就报,且这人不是那等你给他一刀他就还你一刀的,而是会十倍数十倍乃至上百倍的奉还!
可惜,总有那么多人记吃不记打,一看南安郡王又惹了事儿,只想着先前被他得罪的事儿,全然忘了他是个甚么货色。
“哦?”当今轻挑了挑眉,很快便将目光落在了人群中的南安郡王面上,朗声道,“霍非,你可有话要说?”
南安郡王闻圣言,忙走到殿中,行礼道:“陛下圣明,臣乃得到密信,得知王子腾杀凶,且其妻欲谋害王家唯一嫡子王仁,这才急急登门。不想,除此之外,竟还意外获得关于王子腾夫妇二人诸多罪证。如今,罪证已随折子传上,陛下一览便知。”
虽说南安郡王性格乖张肆意,可他并不是一个信口雌黄之人。相反,他素日里就算每每闯祸,待事后一询问,他必将事实告知,从不隐瞒自己的行为。因此听他这般说辞,先前复议的重臣们纷纷打起了退堂鼓。
可惜,已经太晚了。
有关在王家搜罗出来的罪证,大半都是关于义忠老亲王的,还有一些则是同平安州那边有联系。尽管只是一些书信往来,聊得也不是甚么机密的事儿,甚至于当今根本就不能确定罪证是否属实,可只要他愿意,就此定下王子腾的罪名,也无妨。
当然,态度还是要有的。
尤其在某位死鸭子嘴硬的重臣提出,所谓证据乃是南安郡王所捏造的。自然,南安郡王绝不会认下此等罪名,当今也不会坐视不理。
“霍非,既然诸位爱卿有疑惑,不若你就当着朕的面起誓,这些罪证尽数都是从王家搜罗出来的,而非你伪造。”当今道。
南安郡王半点儿迟疑都没有,直接当场立下重誓:“……我南安郡王霍非如有半句谎言,愿天打五雷轰,魂飞魄散不入轮回!”这还不算,南安郡王甚至还特地多添了一句,“若是我命人所为,也同样如此。”
一句话,堵住了所有的可能性,也轻而易举的洗脱了他的清白。毕竟,本朝还是极为在意因果轮回的。一时间,朝堂上一片寂静,无人再开口质疑。
……当然无须质疑,捏造罪证的人是王熙凤,投放罪证的人是许嬷嬷,南安郡王何其无辜。
三日后,判决下。
王子腾、周夫人皆被判秋后处斩。
然而王子腾的罪名却并非谋反,而是所谓的贪赃枉法。证据当然也是有的,毕竟王子腾原也不算干净,如今不过是将他为官数十年的罪证归拢,再略微添油加醋一番,左右也无人敢为他伸冤。至于南安郡王先前控诉其谋害兄长一事,因着时间久远且毫无证据,并不曾列入王子腾的罪名之中。
周夫人的罪名则是试图谋害王仁,经调查王仁当日只是因着马匹受惊落下,虽受了伤却伤势并不算很严重。当日,手脚骨折那是肯定的,却完全不至于落得后来重伤瘫痪的地步。而造成这一后果的直接原因,却是王仁被抬回王家后,由周夫人的心腹陪房用镇纸在其脑后重击所致。
于是,在经历了两月独居一室的好日子后,王夫人迎来了久违的狱友。
王熙凤重生[红楼] 第174章
姑嫂这两种生物,在大部分情况下,都不是那么友好的。譬如,王夫人和贾敏的相看两厌,再比如周夫人和王夫人互相算计。当然,也有例外的情况,那却是因为其中一方太弱了。譬如,王熙凤和迎春、惜春姐妹俩,虽说王熙凤本人不是甚么好东西,可她却从不曾与两位小姑子为难,这里头的缘故,不在于王熙凤人品有多好,而在于小姑子们太弱了,实在是兴不起为难之意。
由此可见,当周夫人带着枷锁进入了王夫人所在的牢里时,会是怎样一个惨烈的重逢场景。好在,这俩人都是重刑犯,但凡是已下秋后处斩判决的犯人,都是手链脚铐一应俱全的,俩人除了恶狠狠的对视以及互相咒骂之外,也翻不起甚么浪花来。
倒是王家的麻烦事儿并未因此消失。
诚然,王子腾夫妇二人都被判处了秋后处斩,可他们的罪名尚且不到抄家灭族的地步。更重要的是,王家仅剩的唯一一个哥儿,已是重伤瘫痪。哪怕是碍于百姓言论,当今都不可能对王仁下手。
禁卫军们倒是不曾立刻离开,南安郡王却是去而复返。当今有命,先将王家家产归整后,暂封存于户部,待王仁病愈后再行返还。倘若王仁不幸丧命,则按照律法处置王家家产。只是如此一来,王家家产却是注定要旁落了,甚至王家很有可能就此绝了香火。
得了消息,王熙凤颇为沉默。
贾琏比之更为懂一些律法,因而特地遣了丫鬟,只同王熙凤二人在房中商议诸事:“凤哥儿,如今王家这种状况,等于是没人管家。虽说我并不怀疑南安郡王会做手脚,可我更确信,王仁是守不住家产的。”
那是肯定的,别说王仁如今已经重伤瘫痪,就算他仍全须全尾的好生活着,也绝对没能力保下所有家产。更何况,没人觉得王仁能长命百岁,诸人包括王熙凤在内,都觉得他活不长了。
见王熙凤不言不语,贾琏索性将自己知晓的事儿尽数告知了王熙凤:“前几年,林姑父出事时,我带着林妹妹往扬州而去,那会儿得益于林姑父派人照看,我多少也懂了些是非。”
“王家并不等同于林家。”王熙凤淡淡的吐出一句话。
“对,王家的情况跟林家是完全不同的,其中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林家是数代单传,就算还有几门所谓的族亲,可律法明言,除了五服的族亲连当嗣子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林家是绝户,林妹妹作为绝户的在室女,她可以得到林家所有的家产。当然,说是这般说的,可事实上林家当时还是拿了一部分钱财上下打点的。而王家,是有亲眷的。”
这是两家最大的不同。当然,细节之处不同点更多,旁的不说,林家当时是近亲都没了,而王家却是家主夫妇入了大牢。倘若王仁能一直捱着,那么问题不大。唯一王家唯一的哥儿,他享有王家家产的全部继承权。可万一,他死了呢?
按着本朝律法,一旦出现无亲子继承家产,又有嗣子的情况,共有五种可能性。
其一,如家中只有在室女,则由在室女得家产的四分之三,嗣子得其余,官府无权插手。
其二,如既有在室女又有归宗女,则两者共计得家产的五分之四,嗣子得其余,官府仍不得插手其中。
其三,倘若家中并无在室女,只有归宗女,便由归宗女得家产的五分之二,嗣子得五分之一,余下由官府收没。
其四,也便是王家这种情况,既无在室女也无归宗女,那便将家产平均分为三份,由出嫁诸女继承一份,嗣子继承一份,另外则由官府收没。
其五,若无亲女,则由嗣子继承家产的三分之一,余下尽数归官府。
所谓在室女,指的是未出阁的姑娘家,黛玉便是林家的在室女。而归宗女,则指的是被夫家休弃,亦或丧夫后回到娘家之人。李纨因有子且夫家愿意养她,因而并不算归宗女。倘若当时王夫人接下了休书,并在官府备案后回到王家,那倒是名正言顺的归宗女了,可惜因着少了一步,王夫人仍然是贾家人。至于出嫁女,就无需多言了。
“……凤哥儿,我劝你不要对王仁抱有太大希望。先前当今为了确定王仁的伤情,不单让大理寺的仵作前往,也让太医院的院判大人出诊。结果很不乐观,王仁如今也只是苦捱着,甚么时候会出事,谁也预料不到。”有句话贾琏没说,就算王仁不出事,王家也完了。毕竟一个瘫痪之人是根本守不住家产的,与其如此,还不如由已出嫁女继承王家家产。
“嗣子会由谁来挑选?”
出乎贾琏的意料,王熙凤对于这些事儿的接受度相当高,且一眼就瞧到了重点。当下,贾琏道:“按着以往的惯例,应当是由宗族族长或者宗老们商议后挑选一人。不过王家的情况特殊,先前王子腾一人便力压王氏宗族,且他为族长后,族中再无宗老。我猜,最后应该会由官府来指定。”
“也就是说,我要同堂妹,以及两位姑母共同继承王家三分之一的家产?”王熙凤挑眉,一脸的嘲讽。
“呃。”贾琏有点儿愣神,他先前只考虑到了王子腾那位已经嫁入保宁侯府的独生女儿,却将上一辈儿的人给忘了。而律法中,所谓的出嫁女,指的是已出嫁并在世的女儿,显然王夫人和薛姨妈都在此列。
迟疑了一瞬,贾琏道:“二太太已经被判秋后处斩了,凡是有重刑加身的人,是不能继承家产的。薛家也出了事儿,不过薛家太太本人没甚么大问题,到时候应当是凤哥儿你和你堂妹以及薛家太太共同继承王家家产的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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