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重生[红楼]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苗苗1988
再往后呢?
一边是铁证如山,一边是死不认罪。倘若没有元春,王夫人一定没辙。可就是因为有元春在,只怕贾政就算气死了,也不能对王夫人做甚么事儿。当然,倘若贾赦已经决定将事儿捅破,那就另当别论了。不过,王熙凤私以为,贾赦并不会这么干,他只会以此作为要挟,跟贾政要好处罢了。那么,王夫人又该怎么做呢?
入夜,因着今个儿是腊月二十九,已经许久不曾来后院的贾琏,终于姗姗来迟。
可结果,等贾琏一进入内室,抬眼就见王熙凤笑脸盈盈的望着他,登时贾琏一个激灵,冷汗都冒出来了,却听王熙凤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声线道:“荣国府那位政二老爷这是打算将我那好姑母给休弃了吗?”
贾琏:“……”
“别装傻了,我都让人打听到了。不过,我猜这并不是老爷的意思。只怕老爷还在打甚么歪主意罢?林家的家产,估摸着荣国府那头不放弃也要放弃了,可说白了,荣国府放弃林家家产对于咱们家来说,并无任何好处,左右也落不到咱们手上,不是吗?以老爷的性子,啧啧,贼不走空,他一定还想干甚么。”
“他想要钱。”贾琏干巴巴的道。
“猜着了,有我的那番恐吓在先,我猜老爷也不敢接手荣国府这个烫手的山芋。要钱对罢?可荣国府是真的没钱了,分家的时候,我在家产里头动了一些手脚,明面上说是咱们得了九成,二房得了一成,可事实上,落在二房手里的不足半成,且那半成还都是看着好看,实际没有丝毫用处的。”
王熙凤瞥了浑身僵硬的贾琏一眼,其实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用处,那些个地方都是王夫人用于放印子钱,以及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可以想象,当王夫人以为被王熙凤抓住了所有把柄之后,肯定不敢再用了。如此一来,那些地方也就是真的废了。
“怎的,琏二爷这是觉得我太狠了?可老爷却夸我能干,还说要将家产尽数留给荣哥儿呢。”
“我知道。”贾琏两眼发直的看着王熙凤,“那些事儿老爷都跟我说了,他还说,我这人靠不住,为了避免往后我瞧上了某个外头的女人,再将家产给败了,所以他打算只让我管事,但不管帐。”
“真可怜。”王熙凤没甚诚意的道,“所以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难不成真的要逼着政二老爷休妻?”
贾琏满脸扭曲的摇了摇头,好半响才吭吭哧哧的道:“老爷想要钱,政二老爷说他没钱。老爷说,不给钱就去告,就算放印子钱祸及全家,可一来咱们已经分家了,二来咱们还是告发者,所谓大义灭亲……反正,老爷的意思就是,告了也有法子保住咱们这一房。”
王熙凤只望着他,并不言语。
“他俩吵了好几日,最终政二老爷决定,由二太太出这一笔钱,如果不愿意出,那就休妻。可显然,二太太也不是好糊弄的,她很清楚政二老爷并不敢休妻,只咬牙不松口。再之后的事儿,我就不大清楚了。”贾琏带着满脸的无奈,说道。
“也就是说,咱们那位二太太这是被逼上绝路了?不对,就像爷您说的,政二老爷不会真的休妻。”
不到死路上,谁会休妻?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可问题是,贾赦也不是好惹的。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尤其经了这事儿,荣国府那头算是再也没有闲情逸致去管宝玉的亲事了。
岂料,贾琏忽的又开口了:“凤哥儿,我看老爷那样子,似乎不是开玩笑。”
王熙凤重生[红楼] 第129章
不开玩笑的意思,也就是真打算将二房往死逼了?
王熙凤低头盘算了一阵子,有些不大肯定的道:“琏二爷,其他人我不敢保证,可我那位好姑母却是真的不得不防着些。最好给她留一点儿退路。”
“甚么?我还以为你是真的打算把她弄死呢。”贾琏挑了挑眉,很是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说王熙凤至始至终不曾说过要弄死王夫人之类的话,可问题在于,王熙凤素日里的举动,以及前几日拿出来的那份账目,就已经证明了一切。
显然,王熙凤明摆着就是不想让王夫人好过。
“我的爷哟,我只是在提醒你……不对,这话应当是提醒咱们那位赦大老爷。我知晓,对于老爷而言,政二老爷才是他真正的对手。不过,无论在甚么时候,我不希望老爷或者干脆就是琏二爷您,小看了我那位好姑母。”
贾琏怔怔的看着王熙凤,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果然,王熙凤在沉吟许久之后,到底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若真有法子,直接将她弄死,我自不会阻拦。怕只怕,打蛇不死反被蛇咬。”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夫人可不就是一条毒蛇吗?前世的王熙凤在她手上吃了不少亏,而今生,哪怕早已有了诸多准备,碍于辈分缘故,纵是王熙凤想要对付她,也寻不到万全之策。偏生,此时的王熙凤早已失了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念头,为今之计,也就只能等待时机,给予致命一击。
而在此之前,也就只能蛰伏了。
在王熙凤的百般劝说之下,贾琏终于承诺,绝不会跟王夫人正面对上。可有一点,就连贾琏也不能打包票,那就是关于贾赦。贾赦其人,做人做事的标准都同常人有异,若是如今已吃了亏受了罪,要他收手倒是容易得很,偏生如今占了上风的人是贾赦,在这种情况下,劝说他稍稍往后退一步,却是万万不可能的。贾琏思量再三,还是觉得去劝一劝,当然不是劝贾赦放弃同荣国府作对,而是让他找准目标,起码先得将贾政摁回去,却不是刻意针对王夫人。
此时,正被王熙凤等人心心念念惦记着的王夫人,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杀回荣国府去。
“姑太太,请用饭。”
王家客院里,王夫人已经住了两日了,只是不同于一般出阁女子回到娘家的欣喜,她的心中除了惶恐不安之外,再无其他。娘家这种地方,父母双亲在时,倒还算亲切,可等这里变成了兄长嫂子的家后,却只余下了全然的陌生和冷漠。
这里是位于王家前院的一个偏院,素来用于招待宾客。可所谓的宾客,指的是来拜访王家之人,而非王夫人这等出嫁几十年的姑太太。可惜,如今的王夫人既没法反驳,更兼连见兄长一面都做不到。
没错,即便她已经回来两日了,可至今为止,别说兄长王子腾了,就连王子腾夫人都不曾见到。
外间,两个均已年过六旬的老婆子,颤颤巍巍的端着搁了饭食的托盘,一一将里头的饭食放在了圆桌上。当然,饭食是没有问题的,六菜两汤一米饭,菜是三荤三素的,汤也是一荤一素,连最简单的米饭都是上等的粳米。
王夫人自嘲地一笑,甭管这事儿闹到最后要如何了结,至少在明面上,王家并不会苛待她。哪怕不曾亲自见她,也派了贴面的管事来见她。一应的吃喝用度也并不少她的,就连她回娘家不曾带来一个下人,王家也给她补上了。尽管补的都是老婆子,可她也得领这个情罢?
只是,事情怎么就变成这般模样了?她怎么就落到了回娘家摇尾乞怜的下场了?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王夫人走到圆桌前坐下,乍一看目光倒是落在饭食上,实则她却早已想事儿想得出神了。
想当年,她刚嫁入荣国府时,不过才是二八年华的少女。那时候,贾代善尚且在世,她既要孝顺公婆,又要对长嫂恭敬,且在最初,她尚不曾生养之时,长嫂便已有孕,且一举得男。那个时候,又有谁考虑过她的感受?
公婆?也许贾代善和贾母皆很看重贾政,却并不代表会看重她这个二儿媳妇。
夫君?她的夫君虽不像贾赦那般贪杯好|色,却始终醉心于仕途,对于贾政而言,她不过是个盯着嫡妻头衔的女子,若非有这个头衔在,她同那些个通房小妾又有甚么区别呢?
后来,她的长子出生了。在长子刚出生那段时间里,她是真的觉得日子过得还算有些盼头。且也许是因为开了怀,在长子出生的第二年,她又再度怀孕。只可惜,长嫂却仍抢在她前头怀孕,并再度生下儿子。偏生,第二次,她只得了个女儿。
女儿也不错,尤其在长子略长大些,被贾政每日里强逼着做学问之后,她就觉得,女儿多少也是个安慰。尤其是在大房出事之后,她终于感觉到自己的日子在慢慢转好,直到她的长子珠儿……没了。
该怎么说那种感觉呢?其实王夫人很清楚,贾珠并不是李纨害死的,可她仍然那般坚信。不是故意想要坑害李纨,而是她也无可奈何。
不是李纨害的,那就是她害的?再不然,就是贾政?是贾母?王夫人在丧子之痛稍稍缓和之后,就将矛头对准了李纨。对王夫人而言,这是唯一的法子,唯一能够洗脱自己,又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的法子。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快,她就遭到了报应。
柿子要挑软的捏,在王夫人看来,李纨便是那颗最最软和好捏的柿子。偏生,在贾政眼中,王夫人也是个软柿子。
果然不是不报,是时辰未到吗?
“姑太太是觉得饭菜不合口味?”见王夫人久久都不曾动筷子,两个婆子中的一个,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两个年岁六旬的婆子,都是王家的人,不过却是素来就在前院伺候的。人看着倒也算清爽,毕竟王家也是四大家族之一,哪怕是最低等的粗使婆子也比小门小户的老太太好多了。更何况,王子腾夫人还不至于让粗使婆子来伺候王家的姑太太,这两个婆子,皆曾经是管事娘子,也是因为年岁大了,正好趁着过年,被王子腾夫人解了身上的差事,给打发到这儿伺候王夫人了。
“赏给你们吃罢。”王夫人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
饭食自是没有任何问题,问题在于王夫人此时并无任何胃口。且如今还是冬日里,饭食从大厨房拎到了偏院,又摆了这许多时间,早已变得冷冰冰的。当然,王夫人自可以让人将饭食稍稍热一下,可她却是真心没了胃口。
两个婆子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将饭食连带盘子一道儿放回了托盘里,又搬到角落里重新放入了食盒之中。另一人却至始至终都不曾离开,而是凑到王夫人跟前,笑着道:“姑太太若是乏了,何不先回里屋歇一会儿?老婆子我旁的不会,这捏肩揉背却还算凑合的。”
闻言,王夫人抬眼瞧了瞧她,也不知晓是心理作用,还是旁的甚么缘故,她倒是觉得眼前这婆子有些眼熟。一时有些迟疑,旋即索性就遂了那婆子的意思,起身回了内室里。自然,那婆子也跟了回来。
“可是二太太叫你带话?”
王夫人不觉得此时的她还有甚么利用价值,只认为兴许是王子腾夫人有话要对她训诫。啧,不过是个好运之人,且就算运气再好不也生不出儿子来吗?王夫人心道,倘若贾赦早早的死了,她也照样能成为荣国府名正言顺的当家太太。况且,她可比王子腾夫人有福气多了,两子一女,纵是长子已亡故,不也给她留了个长孙吗?再看王子腾夫人,一辈子只得一女不说,还那般善妒,膝下竟是连个庶出子女都无,简直比邢氏都不如。
“姑太太您说的是,正是我家太太让老婆子给您带句话。”
“哦?你家二太太寻我何事?”王夫人着重强调了一句“二太太”。
是我家太太,而非我家二太太。那老婆子面色虽不变,心里却在不停的腹诽。这王家同荣国府不同,前者是因为大房只余一个哥儿一个姐儿,且姐儿都出嫁数年了,自然是由二房当家做主。而后者,却是因为二房将大房给轰了出去。虽说都是半斤对八两,可好赖王家还占了个理字,总比荣国府那般不要脸来得强。
那老婆子虽在心中腹诽着,再度开口时,面上的神情却并无任何变化,只带着客气的笑容道:“我家太太是想问问,姑太太这是打算留在娘家过年吗?还是说……明个儿就是大年三十了,我家太太的意思是,知晓姑太太您想念娘家人了,可能不能请您明个儿先回去,等正月初二,咱们家老爷再亲自去接您回来?”
王夫人面色铁青。
敢情除了婆母和夫君的逼迫之外,如今竟是连她的兄长都容不下她了吗?不愿意见她无所谓,可若连个地儿都不予她,她又能往哪儿去?
“哼,这是打算合理逼死我?”王夫人霍然起身,冷哼一声道,“好好,我倒是想去问问我那位好二嫂,她是不是非要将事儿做绝!”
“姑太太……”那老婆子慌慌张张的就要上前去拦阻,又不敢真的伸手拉扯,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王夫人掀了帘子走了出去,忙不迭的追在后头。
这时,一个小丫鬟匆匆赶来,一进院子就瞧见王夫人怒气冲冲的走出房门,登时脚步一顿,面上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下意识的道:“姑太太您知晓了?”
王夫人瞥了她一眼,冷冷的道:“何事?说。”
“我、我……”小丫鬟被王夫人那冰冷刺骨的语气吓得一个激灵,半响才结结巴巴的道,“是大管事叫我过来的,说荣国府二老爷来了,这会儿已经到了前院我家老爷的书房里。”
“到了吗?”王夫人面上神情变幻莫测,虽说她早已料到贾政并不会真正将她休弃,可她却不曾期待贾政会早早的来接她回府。按说,以贾政的性子,应该会故意先晾着她,等她的耐心告罄,再施舍一点儿善心,也好借此等好机会狠狠的打压她。
如今,才过了两日,贾政就来了?
“姑太太。”先前的老婆子这会儿终于急急的撵了上来,听得小丫鬟的话,又悄悄打量了一下王夫人面上的神情,心头掂量了一下,终是挤出了一个笑容,向王夫人道,“只怕是荣国府的二老爷来接姑太太您了。要不,您先往后院去瞧瞧?不管怎么说,好不容易回了趟娘家,总归要同娘家人见上一面的。”
王夫人在心头冷笑,这会子倒是忙着当好人了,先前又是哪个非要将她撵走的?不过,王夫人却不是那等冲动之人,且她心知,贾政绝不会那么好心的来接她,倘若她再跟娘家人闹翻,怕是真的要成孤家寡人了。
当下,王夫人按捺下了满腔的愤慨,只强笑着道:“既如此,我就去拜会一下……嫂子罢。”
形势比人强,王夫人在无奈之下,也只好放弃了二嫂子这个称呼,左右她的大哥大嫂都已经没了。不过,她却是还有一个侄子,王家大房并不是真正的消失了。
“顺便也让我瞧瞧仁哥儿罢,上回见到他时,还是凤丫头出嫁那会儿,好些年没见了,怪想念的。”
王熙凤重生[红楼] 第130章
然而最终,王夫人依然没能见到王子腾夫人,更不曾见到久违了的娘家内侄儿王仁。事实上,还不等她踏出客院的院门,王子腾就唤了个七八岁的小书僮前来唤她去书房那头。
虽说王子腾乃是王夫人的嫡亲哥哥,可男女七岁不同席,王夫人又是这把年岁了,可以说她已经跟王子腾有十数年不曾相见了,且王子腾为人极为严厉,王夫人一时面露踟蹰之色。
那小书僮得了主子的吩咐,却唤不回人,当下急得红了眼圈,又不敢过分催促,只不停的拿眼去瞧王夫人,满面的哀求之色。
王夫人一见便知,王子腾唤她过去时,定是一副严厉至极的神情,要不然书僮不会如此。当下,王夫人索性问道:“可曾有说是何事?书房里可还有旁的人?”
“是荣国府的老爷来了,还说甚么休书!”小书僮年岁不大,又因着心头发急,竟是想也不想的就将自己知晓的事儿都给说了出去。只他这话,却是将王夫人唬得面色发白,险些身形不稳。
站在王夫人身侧的老婆子急急的扶住了她,却不催促,只任由王夫人自行决断。只是到了这个时候,王夫人却是再无选择的余地了。
跟随那小书僮出了客院,让王夫人没想到的是,王子腾竟连一个青布小轿都不曾为她备下,这般寒冬腊月里,竟是指望她一个妇道人家,从略偏僻的客院,靠着两条腿走到前院书房里。当然,真要走起来也不算特别远,至少王夫人以往在荣国府逛园子,也常一逛就是半个时辰。可在冰雪天里赶路,而在鲜花盛开的园子里边走边逛,滋味却是天差地别的。
就在王夫人觉得自己快要死去时,书房终于到了。
“关门,出去。”
尽管已有十数年不曾相见,可对于王夫人来说,王子腾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记忆中,长兄王子胜就跟贾赦似的,不求上进不堪重用,却占着个长子的名份,整日里对王子腾指手画脚的。不过,王子胜却也并非全占着错处,至少他早早的死了,给王子腾挪了地方不说,还留下了一个儿子王仁。对于年过半百却只得一个独生女儿的王子腾来说,王仁这个侄子,之于他绝对是痛并快乐的存在。
凭良心说,王夫人并不喜自己的兄弟姐妹,不单是眼前一脸凶相的王子腾,也包括早早离世的王子胜,以及她那个愚蠢透顶的妹妹薛姨妈。
可惜,这会儿王夫人却是真的没心情计较那么多。
小书僮很快关上房门退了出去,书房里便只余王夫人,以及站在她对面几步远的王子腾和贾政。
一个是她的兄长,另一个是她的夫君,可这俩人带给王夫人的,却绝不是来自于家人的温情,而是滔天怒火和绝路。
“解释!”王子腾将手里的纸张一下子耍到了王夫人面上,好似眼前的王夫人并不是早已出嫁多年且生养了两子一女的中年妇人,而是以往那个成日里跟在他屁股后头摔跟头的小丫头似的。
王夫人没心思计较王子腾对她的态度,只因她的心神已全然集中到了眼前的纸张上头。
那是一张还算华贵的小笺,放在贫寒书生手中倒也算是难得一见了,不过王夫人是何等出身?哪怕王氏女皆不通文墨,见过的好东西却是数之不尽的。当然,此时的王夫人才不会去注意手上小笺的来历质感,只将所有的心神皆放在了上头的字。
简简单单的几行文字,难的是王夫人全部都认得。可即便如此,王夫人却依然面露茫然之色,且越看越发抖,到了后来连失手将小笺落在地上却依旧浑然不觉。
小书僮说的没错,那是一封休书。
“老爷,您竟是打算将我休弃吗?”过了许久许久,王夫人才缓缓的抬起了头来,看向贾政的目光里,充满了阴寒之意。按说,徒然间收到了来自于夫君的休书,她该是震惊的,亦或是难以置信。可事实上,她在看到休书的那一刹那,就已经信了。
贾政原就是那等子冷心冷情之人,她本就不该抱有任何希望,不是吗?
然而,贾政并未回答王夫人的问话,倒是王子腾冷哼一声,道:“你怎么不说说你究竟做了甚么事儿?存周既是打算休弃你,那必是你做了不能原谅之事,你不知悔改也罢,竟还振振有词的指责他人?哼,我王家可没你这等姑太太。”
王夫人霍然抬头看向王子腾,这一次,她倒是换上了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二哥,您怎能这么说?”她都要被夫君休弃了,她的兄长竟是这么一副态度?就算她从未奢望过娘家人给予支持,可好歹也别落井下石罢?
“那你要我怎么说?我王家是你的娘家,可存周却是你的夫君,荣国府更是你的夫家。如今,你夫君想要休弃你,自然错在于你。”王子腾冷冷的看着王夫人,面无表情,眼底里却皆是冷漠和疏离。
“我没有错!”
“哦?”王子腾冷笑道,“存周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若非你罪该万死,他何苦要将你休弃?你如今不说悔改,竟还……罢了,索性你接了休书,我回头让你嫂子给你寻一处安静的庵堂,你便去罢。”
“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王夫人双目赤红,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此时心中更多的是愤怒还是悲哀。
活了大半辈子,竟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且听王子腾的意思,她下半辈子竟要沦落到庵堂里长伴青灯古佛吗?
绝不!
“二哥,我知道错了,我愿意改。”狠狠的闭了下眼睛,再度睁眼时,王夫人面上早已没了先前的恨意,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愧疚的神情。王夫人不傻,非但不傻她还精明得很,深知此时此刻同王子腾闹翻绝对没有任何好处,且王子腾此人,绝对是说到做到,她若再强硬下去,只怕真要带着休书远赴庵堂,再无出头之日了。
王夫人这话一出,王子腾立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掂量她这话的真实性。不过,王夫人既已打算将所有的怨毒尽数吞下肚,就算是王子腾,一时半会儿也绝对看不出来。况且,就算看出来了又如何?王子腾自视甚高,绝对不可能将王夫人放在眼里,他也完全不怕王夫人将来报复他。
“存周,你意下如何?”
既然王夫人已经表了态,王子腾也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人,他素来认为女子本就不如男子,且王夫人即便有再多的过错,只要她愿意悔改,再给一次机会也无妨。女人嘛,再能耐又能闹出多大动静?
贾政苦笑一声,一时却不知如何开口。
同为男子,且还是相似的出身经历,贾政完全能够体会得到王子腾如今的想法。说实话,在王夫人放印子钱事发之前,他也是这般想的。左右不过是个后宅妇人,使个小性子吃个小飞醋,再不然就是对通房小妾下手,哪怕再狠一些,也不过是冲着庶出子女下手。除了这些之外,女人还能做甚么?
不得不说,王夫人让贾政大开眼界,在从贾赦嘴里听到那事儿之后,贾政有那么一瞬间,是真心想一把掐死王夫人。
这哪里是后宅妇人,这分明就是想让贾家全灭的祸害!
可惜,这种话他却说不出口。原因无他,贾政对王子腾也不是全然相信的。且王夫人已经出嫁了,还是出嫁几十年,都跟他生儿育女了。在这种情况下,一旦事情爆发,倒霉的只有荣国府。当然,对王家也并不是全然没有害处,至少会让人质疑王家的家教。可就像贾赦所做的那般,虽也会有小害,却依然梗着脖子跟他叫嚣,逼着他破财消灾,他又能如何呢?说白了,王子腾一辈子只得了一个独生女儿,且早就出嫁了。至于王家那位仁哥儿,左右不是王子腾亲生的,哪怕将来仁哥儿娶妻艰难,王子腾真的会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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