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重生[红楼]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苗苗1988
可对于曾经见过甚至跟贾赦有过些许交情的人来说,却仿佛是一个惊雷。
贾赦年轻那会儿名声就不是很好,等他父亲没了,原配发妻也没了,更是只留下一个贪杯好|色的恶名。说实话,这种名声对于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来说,其实也不算特别恶劣。毕竟,贾赦贪杯他也不妨碍旁人,好|色也只是针对房中丫鬟,或者某些风月场合的女子。说白了,他一不烧杀抢掠,二不占着官位膈应人,甚至近两年来,他几乎是足不出户的,就算是想拉仇恨,也无处去。
再一个,富贵人家总比普通老百姓更容易得到一些额外的消息。
譬如,荣国府分家一事,贾赦是极为反对。只因他孝顺贾母,这才不得不忍痛让出了荣国府,带着自己一房人悄然离开。
又譬如,其实让爵位一事,贾赦已经同意了,甭管是不是出自于真心,如今已知的是,确是在贾赦书房之中发现了原本让爵位的折子,只不过尚未递上去而已。
再譬如,让了祖宅、让了爵位却仍不能让贾政满意,贾政要的是荣国府的全部,包括贾赦那丁点儿安家银子。
而慢慢的,消息越来越多了,就连荣国府正堂被贾政一房所占,而袭爵的贾赦却被迫几十年来偏居一隅。还有便是当初明明属于大房的监生名额,却莫名的予了二房嫡长子。
随着外头的消息越传越烈,荣国府诸人自然也就按耐不住了。
荣庆堂内,贾母自打听说贾赦过世之后,就立刻晕厥过去,缠满病榻不起。诚然,外头那些关于贾母偏心贾政的说法,十有八|九都是真实的。可不得不否认的是,贾母也是在意贾赦的。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若非贾赦身为嫡长子,却丝毫不知上进,贾母也不会在万分无奈之下,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次子贾政身上。其实,哪个母亲不愿意儿女都好呢?可惜,一般情况下,大部分人都做不到一碗水端平。
“鸳鸯,外头如何了?政儿回来了吗?”
病榻之上,贾母一脸的病容,却仍坚持询问案件近况。随着贾赦之死,贾琏登闻鼓告御状,贾政不可避免的被当做第一凶犯关押在了刑部大牢里。
说实话,这案子一点儿也不难破,行凶动机是有的,目击证人也是有的,若仅仅只有贾赦府上的管家看到也就罢了,偏生薛家家主,王家、史家的继承人也都看到了,这事儿几乎算是铁板钉钉了。当然,想要翻案也不算难,一口咬死是家务事,再由贾琏出面将案子撤回,等再过上几年,风声也就慢慢的降了下来。毕竟在京城里,千奇百怪的事情太多了,弟弟气死长兄……也不算很奇葩罢?
“回老太太的话,老爷尚未归来。”许是因着彻夜不眠的照顾贾母,鸳鸯的面色也很是不好看。当然,同贾母比起来,鸳鸯只是面色不好而已。
“政儿……这不可能是政儿做的,绝不可能。”贾母躺在病榻上,老泪纵横,却依然坚持为贾政辩驳。在她看来,贾政是千好万好的,哪怕偶尔做事欠妥当,那也是被王夫人唆使的。可在这事儿上,贾母纵是想要迁怒于旁人,却也寻不到借口,因而只得连着重复着,贾政是无辜的之类话语。
鸳鸯听着听着,不免在面上露出了一丝悲凉。
亏得贾赦已经死了,要不然听到贾母这话该有多伤心呢?说实话,鸳鸯对于贾赦的感观并不好,主要是贾赦为人很有一种老不正经的感觉,加上他对于丫鬟们又是本能的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每每看到鸳鸯等人,要么是带着调笑意味,要么就是打心底里看不上眼。那种滋味,没人会喜欢的。可纵是如此,人都死了,鸳鸯还是难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悲凉。
贾赦还是贾母的亲生儿子,如今明明证据确凿,贾母却坚持认为贾政是无辜的。也就是说,贾赦死了也是白死,至少在贾母看来是这样的。
“鸳鸯,你去,你去将琏儿唤来,还有凤哥儿和邢氏。将他们都唤来,我有话要同他们说,你去!”
“老太太,咱们这几日已经让人请了无数回了,赖大的腿都快跪断了,可琏二爷他不愿意过来!”鸳鸯带着满腔的悲伤,尽可能的劝着,哪怕连她自己也明白,此时的贾母甚么道理都听不进去。
“你去,你亲自去。”贾母两眼因着哭得太多,早已无比干涩浑浊,饶是如此,她也仍直勾勾的看着鸳鸯,用略有些嘶哑的声音道,“叫琏儿来见我,不然我告他不孝!”
鸳鸯颓废的坐倒在地,一言不发。
仿佛过了许久,外头传来些许声响,不多会儿,有个小丫鬟打了帘子,悄悄探头进来道:“鸳鸯姐姐,林姑娘在外头求见。”
“让她进来,进来!”不等鸳鸯开口,贾母听了这话忙不迭的道。小丫鬟立刻将头缩了回去,片刻后,再度打了帘子。
黛玉过来了。
“老太太……”未语先落泪,黛玉面上满是悲苦,却不知她究竟是在为贾赦之死悲痛不已,还是在担忧已经病倒的贾母,亦或干脆就是不曾从丧父的悲伤之中走出来。
“我的玉儿!”贾母挣扎着起身,将坐在床榻边上的黛玉搂到了怀中,泪眼婆娑的道,“好玉儿,帮外祖母一个忙,你往你琏二哥哥府上去,让他过来瞧瞧我,成吗?不然,求求你凤姐姐也好。我想见他们,我一定要见着他们。玉儿!”
贾母说罢,抬眼便见黛玉一脸的踟蹰之色,当下痛彻心腑,哭喊着:“玉儿,若是连你都不帮外祖母了,我还能如何?一把年纪了,我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偏连孙子和孙媳妇儿都不愿来瞧我,我活着还有甚么意思呢?老太爷,您怎么不干脆把我带走了事呢?”
“老太太!”
黛玉眼见贾母哭着哭着便闭过气去,登时吓得花容失色。一旁的鸳鸯忙急急的上前,又是抚胸又是拍背,间或还灌了一壶姜茶,这才让贾母幽幽的醒转过来。
只是,贾母一经醒转,便拿眼去寻黛玉,面上更是一片悲容,眼底里更是满满的哀求之色。
“老太太……”黛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落着泪点了点头,道,“黛玉答应您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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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布骡车停在了贾赦府门口,从骡车里下来一个头戴围帽的女子,被好几个丫鬟婆子簇拥在中间,极快的走进府中大门。
因着办丧事的缘故,府门大开。不过,真正来吊唁之人却不是很多。一来,是因为贾赦的亲朋好友本就不多,且这会儿是正月里。二来,贾赦之死尚未有所定论,万一上头看在贾政为官清廉公正的份上,悄无声息的抹平了此事,那前来吊唁岂不是反而惹了荣国府不快?
种种原因交织在一起,直接导致门庭冷落,人烟稀少。
不过,丧事有该有的东西,府里倒是皆置办齐整了。大门外两只大大的白色灯笼,牌匾上虽无题字却也挂上了白色的帐幔。及至进了前院,更是一片素缟,全无半分过年的气氛,加之隐约传来的真正哭泣声,让人听了难免有些心酸不已。
林之孝家的站在垂花门前,她原是认识黛玉跟前的丫鬟、嬷嬷,且又听了门房的回话,自是急急的迎了上来,却并不将人往灵堂上引,而是直接穿过抄手游廊,去了二进院子里的东二房。
“奶奶,是荣……是林姑娘来了。”
自打贾赦过世后,荣国府便成了忌讳的词儿。当然,主子们并未明确的说过不准下人提这个词儿,只是有那些个会来事儿的管事一一叮咛了,只说在事情明了之前,谁也不准提荣国府。
黛玉是何等机敏之人,当下便听懂了林之孝家的未尽之言,将此牢牢记在心中,这才随着林之孝家的走进了东耳房里。
这正院的东耳房,原并不曾有人住。旁边的东厢房原先倒是住着迎春和惜春,可自打贾赦出事后,除了邢夫人之外的所有人,都挪到了最后一进院子里。如今,巧姐和荣哥儿皆住在东厢房里,旁边是迎春、惜春。西厢房暂空了出来,耳房则让予了琮儿住。好在迎春如今大了,就算邢夫人一病不起,迎春也能照顾好旁的几人,就连惜春也能稍微搭把手,这倒是让王熙凤略松了一口气。
而正院以及前院,却因着邢夫人病倒,彻底没了管束。不得已,王熙凤才搬到到了正院的东耳房暂住,也好方便处理各种事宜。
“黛玉见过凤姐姐。”
原本,黛玉是打算喊琏二奶奶的,可及至想起先前王熙凤曾叮嘱过她,叫她不要见外,只喊凤姐姐便可。虽说这事儿已经过去差不多两年了,可黛玉却依然记在心中。
王熙凤从内室走到了外间,见是黛玉,尚不曾开口先长叹了一口气,遂拉着黛玉坐下,道,“林妹妹可好?说起来,自打前年一别,我竟是隔了近两年才再见到林妹妹。”
“凤姐姐。”黛玉见王熙凤面色惨白,全然不复最初见时的风采,当下心中一痛,眼里不由的涌出了热泪,哀声道,“凤姐姐还请节哀。”
“倒是让你来劝我了。”王熙凤苦笑一声,林如海于去年九月初三撒手人寰,虽说如今又是一年了,可说白了,从去年九月到今年正月里,也不过才五个月不到的时间。丧父之痛岂是短短数月时间就能抹平的?更何况,对于黛玉来说,林如海可不仅仅是父亲,更是她唯一真正的亲人。
“生死有命,我却是已经看开了。”黛玉收了哀容,只是有些情绪并不是不表现在外,就不存在的。
王熙凤倒是没有捅破,只是附和般的点了点头,道:“林妹妹是特地过来吊唁的吗?还是……”
“我是想来送大老爷一程,不过老太太也确实有托我带话予凤姐姐。”知晓这事儿瞒不过王熙凤,黛玉干脆也就不隐瞒了。只是说句实话,她实在是无法接受贾母所为,哪怕贾母是她的外祖母,她依然不敢苟同。因而,只叹息道,“老太太说想见见大太太,或者琏二哥哥和凤姐姐。只是我想着,府上既这般忙碌,不若我回去同老太太学一学,想来老太太也不会介意的。”
黛玉也是好心,有些话她听着都觉得伤心,若是落在贾琏等人耳中,岂不更是伤透了心?再一个,贾母终究是贾琏的祖母,倘若闹得太难看,贾母自是心里难受,可身为晚辈的贾琏又能好过吗?
“妹妹也是好心,只怕有些人并不领情。”
说罢,王熙凤扭头吩咐紫鹃准备出门的衣裳,荣国府那头,并不能完全晾着,尤其如今事情尚未有明确的定论,此时无论是荣国府还是他们府上,不管做了甚么事儿,都关系到将来案件的定性。
既如此,她定是要推波助澜。
出门的衣裳很快就备好了,因着有重孝在身,王熙凤并没有戴上任何钗环,只是在发髻上插了一朵白色的绢花。归整好后,王熙凤出来向黛玉道:“林妹妹,我领你去老爷灵堂前磕个头。到底,你也是他唯一的外甥女。”
在灵堂,黛玉自然又是一通流泪,哪怕她同贾赦并不熟稔,却也知晓年前贾赦为了保住属于她的钱财,愣是跟贾政对上了。有时候,黛玉难免多心,是不是林家的家产落到了荣国府手上后,贾赦就不会死了?哪怕并无旁的证据,只单想想,黛玉便觉得愧疚不已。
幸而,王熙凤瞧着不对,忙将黛玉搀扶起来,俩人同坐一车,一齐往荣国府而去。
在路上,王熙凤也劝了几句,她隐约察觉到了一些事儿,可有些话却是真的不好劝,因而只得将话岔开,让黛玉不再沉浸在自责愧疚之中。等到了荣国府,让王熙凤不曾想到的是,还不等她去荣庆堂,就被闻讯匆匆而来的王夫人拦阻了下来。
“见过二太太。”王熙凤面无表情的道。
“来荣禧堂,我有话同你说。”王夫人明显就是担心丫鬟请不来王熙凤,这才亲自在路上截人。可问题在于,她就算想要截人,也得看看王熙凤愿不愿意配合。显然,王熙凤相当得不配合。
却见王熙凤冷笑一声,道:“二太太好气派,竟是打算将我唤到荣禧堂杀人灭口吗?不瞒您说,今个儿我来荣国府,可不是悄无声息来的,我府上、路上的人们可都瞧见了。若是我好端端的来,却无声无息的被抬出去,您猜旁人会如何猜测?”
然而这话没唬到王夫人,却吓住了黛玉。
“凤姐姐,您、您……二太太,凤姐姐是老太太特地让我唤来的贵客,您这般作为又是出于何意?纵然您是长辈,我也不得不说,您过分了。”黛玉初时还有些慌乱,可随后索性性子一横,冷着脸向王夫人道。
王夫人万万没有想到,伶牙俐齿的不仅仅是王熙凤,还有这个在荣国府客居数年一直呈柔弱状的林家姑娘。登时,王夫人被气得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连身子骨都不由的颤抖了起来。
见状,王熙凤倒是露出了一丝笑意,可一开口却是满是寒意的话:“二太太您可得多保重,毕竟二老爷犯的是杀人重罪,偏生荣国府如今又朝中无人,想来就算是意图将此事抹平,也没奈何。要是二太太您再病倒了,只怕偌大的一个荣国府,就要落得无人操持的地步了。”
“放肆!”王夫人怒喝一声。
“怎的?这就想动手了?哎哟哟,荣国府当家太太打人了!不对,这是打算杀人灭口了!天地良心呢,我好心好意过来瞧瞧据说病了的老太太,没曾想当家太太竟是打算拿我当成人质,要挟我家琏二爷撤了诉状。苍天!您睁开眼瞧瞧,人间不公,世态炎凉!!”
王熙凤说着说着,两眼一闭,身子一歪,整个人就这般摔在了紫鹃怀里。紫鹃忙接住王熙凤,连声呼喊着。而一旁的丰儿,则是接过了王熙凤方才的话头,厉声尖叫着:“杀人了!!!”
原就被王熙凤方才那话弄得半响都没回过神来,这会儿又听到丰儿这番尖叫,王夫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胡说甚么?我怎么就杀人了?你们就这般诬陷良民吗?混账!我可是有品阶的诰命夫人!王熙凤,你不要太过分了!你信不信我让人拿你进刑部大牢!”
黛玉冷冷的看着王夫人,忽的接口道:“原来,有品阶的诰命夫人就可以随意将无辜之人送到刑部大牢吗?”
王熙凤重生[红楼] 第135章
“听说了吗?荣国府分出去的那位琏二奶奶竖着进去横着出去!”
“对对,还听说她对她娘家姑母不孝。多新鲜的事儿呢,我咋不知道还要对娘家姑母孝顺呢?这富贵人家就是怪事儿多。”
“可不止是娘家姑母,荣国府那位当家太太也是琏二爷的婶娘,听说还一手将爷们拉扯长大,算是半个娘亲了。你想想,他媳妇儿对他娘不孝顺……啊!你作甚?”
贾琏原是刚从京都衙门出来,路过一个茶馆时,进里头叫了一壶茶。没曾想,茶还没喝完呢,就听到旁边那桌人的闲聊,登时不由的起身揪住了那人的衣襟,低喝道:“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喂,你这人有毛病对罢?我说的当然是真的,快松手!不然我报官了!”
好在贾琏尚未失去神智,立时松开手,转身就往外头去。那人还有些不依不饶的,略迟一步的兴儿忙结了茶钱,又予了那人十来文钱,这才急急的追了上去。可彼时,贾琏早已骑上高头大马,疾驶而去。
两刻钟后,贾琏回到府上。
“凤哥儿你……呃,林妹妹你也在?等等,林妹妹你为甚会在这儿?”贾琏是将缰绳甩给门房后,径直往后头院子里来的。因着这些日子,白日里王熙凤都是在正院东耳房里休息的,他索性直接掀了门帘闯了进来。原本,因着是夫妻的缘故,就算撞见甚么不雅的情形也无妨,可贾琏万万不曾想到,黛玉竟也在此。
“琏二爷您慌慌张张的,这是在作甚?”王熙凤比贾琏更为诧异,一面招呼丰儿去拿换洗衣裳,一面却是让黛玉往屏风后头避了避。虽说是表兄妹,可都这般大的岁数了,又是在内室里,怎么着也应当避嫌。见黛玉往屏风后头去了,王熙凤索性推着贾琏去了外间,“到底怎的了?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了林妹妹暂留咱们府上,爷您可不能把人给我吓唬走了。”
“我这不是没想到吗?”
贾琏觉得他简直比窦娥还冤,先是在茶馆里被人吓得一愣一愣的,等好不容易飞奔回府上后,却又被自家媳妇儿给强推出来,整个儿就是忒不招人待见的样子,让他既觉得安心又觉得格外的无可奈何。不过,媳妇儿没出事儿总归是好消息。
这般想着,贾琏转身坐到了外间的圆桌旁,操起茶壶直接给自己灌了一肚子茶水,也不管那茶已经半温不热了。
王熙凤斜眼瞧着他,满脸的狐疑。
“凤哥儿你也别瞪我,今个儿我可是被你吓得不轻!”缓了缓气,贾琏开始控诉了,“你今个儿往荣国府去了?还甚么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也会吓死人的?!”
这话一出,王熙凤总算是恍然大悟了。却见她颇有些自知理亏的凑到了贾琏跟前,半倚在贾琏身上,调笑般的道:“我说琏二爷,以往我怎不知晓您这般在意我?得了,我今个儿是去了荣国府,可您也不想想,若没个万全准备,我能去那地儿?跟您说实话罢,我将二太太气了个半死不活的,随后自己仰面一倒……之后我就被紫鹃她们七手八脚的抬上了软轿,再到二门外换乘了马车,离开了。”
“还顺手拐带了林妹妹?你怎么跟老爷……”贾琏的话戛然而止。
也许是因为贾赦去得实在是太过于突然了,哪怕如今阖府上下都接受了这个噩耗,却依然免不了在说话时,顺口提到他。谁让贾赦此人,原就是存在感十足的,就说王熙凤拐带黛玉一事,当初贾赦不也一样拐带了惜春吗?然而,惜春倒是如愿的成为了大房的姑娘,贾赦却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棺木之中。
“爷。”王熙凤认真的注视着贾琏,其实她很清楚,阖府上下对于贾赦之死最为不能接受的,只怕就是贾琏了。
比起有着夫妻之名却无夫妻情分的邢夫人,比起素来不怎么受宠的迎春惜春姐妹俩,比起如同透明人一般的琮儿,再比如至今都不太能理解为何祖父不来寻自己的巧姐,贾琏的悲痛远远超过于其他所有人。
贾琏回看了王熙凤一眼,苦笑一声:“你家爷我没那么脆弱。不过有一点我还是跟你说明白,你往后别再去荣国府了,那可不是甚么好地方,就算你有所准备,我也怕二太太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万一她对你下了毒手,哪怕我将来能报复回来,那值得吗?这就好比瓷器店里打老鼠,一个不小心,瓷器就碎了,哪怕将老鼠千刀万剐了,这碎掉的瓷器还能再恢复从前吗?”
王熙凤默默地看着贾琏,半响才“噗嗤”一下笑出声儿来。
照贾琏这说法,岂不是她是精美的瓷器,而王夫人却成了那阴沟里的臭老鼠?这么想倒是也没错,只是这话若是传入了王夫人的耳中,只怕会活生生的将王夫人气死。
“记住了,往后别去荣国府。对了,既然林妹妹过来了,就让她先去后头住下,让二妹妹看顾着些。左右咱们身上有孝,她身上也有,谁也没不用嫌弃谁。”
“知了知了。”王熙凤想起方才贾琏一脸的焦急神色,当下便问道,“琏二爷方才那般,可是听到了甚么流言蜚语?”
恰好此时,丰儿拿着换洗衣裳过来了,因着只是换一下沾染了霜雪的外套,贾琏也懒得矫情,索性就在外间脱了衣裳,换好后又灌了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这才总算是浑身上下都暖和了起来。及至想起王熙凤方才的话,索性将自己听到的尽数说了出来,不曾想,听完贾琏所说,王熙凤和丰儿等人皆掩嘴笑开了。
见贾琏满面狐疑,王熙凤主动为其解惑道:“琏二爷您有所不知,今个儿并不是二太太唤我过去,而是林妹妹得了老太太的叮嘱,让我去荣国府瞧瞧她。我本是想着,总这么躲着也不是法子,赖大几乎天天过来,如今又使唤上林妹妹了,与其再这么折腾下去,不若我自个儿上门,只求个痛快。不曾想,我这才进了荣国府,二太太就非要寻死腻活的凑上来,她这般德行,我能不利用?索性将难听的话都给说开了,气得二太太差点儿没直接背过气去见阎王。这还不算,我还掐准了时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丰儿还特别配合的喊着‘杀人了!’,这不,咱们就趁机跑了。”
贾琏拿手扶着额头,半响没缓过神来。其实,他也隐约知晓,王熙凤那脾性,是注定不会吃亏的,却不曾想,吃亏受罪的竟是王夫人。
“对了,爷您只听到我横着从荣国府出来?可有听说,荣国府的当家太太打算将我这个娘家内侄女抓了当人质,威逼利诱琏二爷去刑部大牢将政二老爷捞出来?还有,那位当家太太还口口声声的说,她是诰命夫人,若是咱们不听话,都要尽数被投入刑部大牢!”
“……她以为刑部大牢是她家的园子?”半响,贾琏才忍不住吐槽道,“她也太看得起我了,这事儿当今已经过问了,哪怕这会儿我再说政二老爷是无辜的,一时半会儿的,他也出不来。”
“甚么?当今已经过问了?”
虽说先前确有消息传出,说是当今派人去了解事情始末,可所谓的派人了解,而当今亲自过问,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前者只是依律行事,后者却是代表事情真真正正的闹大了。然而,仅仅是一个五品小官儿气死了长兄,值得日理万机的当今亲自过问吗?
不由的,王熙凤沉默了。
“有一个消息,我不知晓是真是假。”好一会儿,贾琏才有些不大确定的道,“说起来,这事儿我还是在扬州那会儿听说的。据说,当今他……有些不大喜欢父母不慈。”
不大喜欢父母不慈?这算是哪一家的说法?王熙凤仔细思量了半日,却依然没能理出个头绪来。原先,那位太上皇在位时,最是崇尚孝道,且因着太上皇在位时间极长,故而本朝流行的就是以孝治天下。虽说如今轮到当今即位了,可崇尚孝道是无论如何也挑不出错来的,因而没人会觉得,换了天子就会换了固有的行为准则。可听贾琏这话,却是很让人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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