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明月珰
王茹听见“回娘家”几个字后,眼睛一亮,可旋即又低下了头,“出嫁女哪有回娘家住几日的道理。”
卫蘅道:“这有什么,嫂嫂尽管放心回去,我去跟娘说,她一准儿同意。”卫蘅知道王茹肯定是想回娘家住一段日子的,只是不好意思开口,她也知道王茹就是在等自己说这句话,可是卫蘅并不介意帮王茹去说情,她只希望亲家太太能开导开导王茹,可别一条道走到黑,和上辈子一样,同她五哥成了怨侣,闹得家里乌烟瘴气的。
卫蘅从王茹屋里离开后,就直接去了何氏的上房。
“娘,我看不如让五嫂回娘家住几日吧,反正五哥也不在,让她回去散散心也好。”卫蘅道。
何氏已经被王茹这“病”弄得火冒三丈了,“她散心?我看我该散散心才是。你说,她嫁到咱们家,我们是怎么待她的,这倒好,宠出了个祖宗,成日病歪歪的,跟我们虐待了她一样,还装病不来给我请安,这样的媳妇,让她回去,回去了就别再回来。”
卫蘅没想到何氏的火气这么大,其实王茹不来给何氏请安,还不是何氏怜惜她生病,发话让她不来的,不然以王茹的教养,是不可能不来给婆母请安的。
卫蘅伸手替何氏顺了顺胸口的气,“娘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不是五嫂想回去,是我想的主意。我这是将心比心,比如我今后嫁了人,也会想常回娘家看看啊,这人生了病,心里难免郁郁,总是要在亲人身边才好得快呀。”
何氏摸了摸卫蘅的脸蛋儿道:“放心,娘一定给你挑一门最好的亲事。”不过何氏听了卫蘅的话,将心比心,万一今后卫蘅生了病,她当然也是希望卫蘅回娘家来养病的,不管怎么样,有自己亲娘照看,肯定比在婆家好。
“去告诉你五嫂吧,说我准了,她想住几天就住几天。”何氏叹息一声,想着早知道还不如再找一个葛氏那样出身的儿媳妇,身子又健康,性子也好,也不会动不动就想回娘家。
那王茹得了卫蘅的消息,精神便好了一大半,第三日上头就回了她娘家。回去之前,何氏还让葛氏给王茹娘家准备了厚礼,连王茹生病用的稍微贵重一些的药材都备了不少,省得外头的人说嘴,以为自己家是养不起王茹的病才让她回娘家的。
王茹也算是风风光光地回了她那在榆林巷的娘家。
王茹的娘见王茹回娘家自然高兴,又见跟着王茹进门的厚礼,就知道王茹在靖宁侯府还算有脸面,只是她瞧着王茹的脸色不太好,担忧地道:“怎么脸色这么差?”
王茹笑道:“病了几日,这还没好全呢。”
王茹的娘盛氏忙道:“怎么病着还回来,来回折腾也不怕病得更严重,可吃药了,吃的是那个大夫的药?”
“吃的是长阳大街李大夫的药。”王茹道。
盛氏一听就放心了,那李大夫的医术还是信得过的,“哎,那你坐一会儿就回去吧,病了就该好好休息才是。”
王茹道:“娘,我回来住几天。”
盛氏一愣,拉了王茹的手就问:“这是怎么回事,你婆婆对你不好?下头的人伺候得不好?”
王茹摇了摇头,“不是,我就是想家了。”
盛氏可是过来人,“靖宁侯府才是你家。你生着病还回来,如果不是你婆家苛待你,那又是为什么?”
王茹赶紧解释了一通,她就是再没良心也绝不敢说她婆家苛待她。不过她的小女儿心思也没有瞒自己的亲娘。
盛氏听了简直气得只哆嗦,“哎呀呀,我怎么就教出了你这个不懂事的丫头,亏你还念了几年女学。”
王茹委屈地瘪嘴道:“娘!”
“你,你真是不懂事啊,茹姐儿。”盛氏道:“娘当初费了多少心思才给你挑了这样一门亲事?婆母宽厚,妯娌出身低好相处,再说你的小姑子,也是知书达理的,姑爷如今年纪轻,自然要为前程打拼,哪怕他真如你说的那样,对你不上心,可卫家的规矩也顶好的,你看你公公,再看他们家的大房,那都不是宠妾灭妻的人,你还要如何?”
王茹不开口,可心里对盛氏的话还是不以为然,只觉得她娘是年纪大了,可是她才多大年纪,就要守着个心里没有他的男人过日子,多么可悲,她一直期盼的是琴瑟和鸣的那种神仙日子,哪怕就是家里穷些,婆母凶一些,她也甘之如饴。
盛氏一看王茹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没有被点醒,忽然也就知道为何卫家要让王茹回家住几日了,盛氏不由感叹道:“以前只觉得卫氏双姝的名头是卫萱一个人顶起来的,如今才知道,你那小姑子也实在当得这个称号。”
王茹想起卫蘅,心里其实也是感激她的,对于这个小姑子,王茹的感情很复杂,她一方面感激卫蘅经常陪她说话开导她,可另一方面又讨厌她那张脸,她总是想,如果她生得有卫蘅那样好,那卫杨就不会不喜欢她了。
“她也就是生得漂亮而已。”王茹言不由衷地道。
盛氏不由气道:“什么只是漂亮而已?你的心性儿能有她半般,娘就放心了。你小姑子为人厚道,若是放在别人家,你就是病死,你婆母也未必让你回娘家养病,更不用说你小姑子还主动帮你去说。要是被外头的人知道了,还以为你婆母苛待媳妇呢。”
盛氏拍了拍王茹的手,缓和了口气道:“你小姑子心好,是真怕你病出毛病来,让你回娘家来养着,坏名声都是人家替你背了。可是,茹姐儿,你也不想想,你婆家现在正是困难的时候,你公公去了四川,虽然品级没降,可都知道这是下放,靖宁侯世子又在前线,前途未卜,这时候你不说给你婆母宽心,反而还让她们担心你,你自己想想,你做得对不对?”
王茹没想到还有这件事,惊奇地道:“娘,我公公怎么了?”
盛氏简直叹息得不能再叹息,她没料到王茹对她婆家不上心到了这个地步,那么大的事儿,她居然一点儿不清楚。
王茹听盛氏讲了之后,才知道卫家如今的处境,她毕竟不是傻子,只是心里的坎儿没过去而已,听了这话之后,就急着想要回侯府,但盛氏毕竟疼爱自己的孩子,“好了,既然让你回来住几天,你就住几天,把身子养好了再回去。”
王茹在王家住了五天后,是盛氏亲自把她送回靖宁侯府的。
盛氏一见卫蘅,眼睛就是一亮,怨不得王茹对这位小姑子心情复杂,实在是卫蘅生得太好了,盛氏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卫蘅,可是也不知怎么的,每回见这个小姑娘,都会重新惊艳一次。
盛氏拉着卫蘅的手,对着何氏道:“蘅姐儿越发水灵了,我见过那么多小姑娘,就觉得她身上有灵气,难怪绝缘大师说她是个福缘深厚的。”
这话何氏爱听,嘴上却道:“快别夸她了。”
盛氏拉着卫蘅说了好一会儿话,又送了她一副水头十足的翡翠镯子,瞧着就价值不菲。
何氏道:“亲家太太今日上门做客,我们求都求不来,这样贵重的东西,她一个小姑娘哪里当得起。”
盛氏被何氏这番话说得更是不好意思了,有些讪讪,可见她的亲家母对茹姐儿还是很有意见的。
卫蘅是个机灵的,与王茹一起找了个托辞就出了门,留下盛氏和何氏单独说话。
王茹这几日在她家里没少被盛氏说,虽然脑子的弯儿还不算完全转了过来,但对着卫蘅也有了真心的笑脸。卫蘅见她身子好了不少,就拉她去了园子里摘花做香膏。
王茹以前也是清莲先生的高徒,对调香十分擅长,同卫蘅你来我往地聊着,彼此都有不少进益。王茹心道,她自己还是小看了卫蘅,没想到这个小姑子,灵气十足,在调香上面不论是心得还是手法,都比她只高不低。
另一头何氏和盛氏也是相谈甚欢,当然这种“甚欢”是建立在盛氏的低声下气上的。何氏心里对王茹的意见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失的,她当初之所以给卫杨聘了王茹,其实泰半还是因为盛氏,何氏觉得有盛氏这样的母亲,女儿肯定差不了,结果哪知道到了王茹这里就是老母鸡变鸭。
卫蘅这厢见王茹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血色,人也不再只关在屋子里,放心了许多,女学马上就要开学了,她在家里的时间就不多了,她也是怕何氏为王茹操心,最后弄得婆媳关系不好,以后王茹和卫杨就更难相处,折腾的还不是自己家里人,这才费了许多心神去帮王茹。
七月三十日那天是女学下半年开学的日子,卫栎这个做哥哥的刚好休沐,主动提出了要送卫蘅和卫萱去女学,其他女学生家里大约也是一样的情形。
卫栎骑马,卫蘅和卫萱坐马车,到女学门口时,正好遇到陆家的马车也刚到。
卫蘅刚下马车,就听见卫栎朗声道:“子澄兄,今儿真是巧。”
卫蘅抬眼一看,对面的人不是陆湛又是谁,没想到他这个大忙人,还有时间来送陆怡元和陆怡贞。
陆湛的亲事到现在都还没定下来,大家都猜测,陆家是有意等女学的结业礼之后再定儿媳妇的人选,所以今年十月的结业礼竞争肯定更为激烈。
不过陆湛这会儿出现在女学门口,卫蘅觉得他的行为简直就是招蜂引蝶,旁边除了卫栎以外,已经好几个来送妹妹的哥哥跟陆湛打了招呼。
卫栎抬步就往陆湛那边去,陆湛主动帮卫峻的事情,卫栎肯定是一清二楚的,私下里他已经谢过陆湛好几次了,如今碰见了,自然更是要热情一些。
卫萱也向对面的陆怡元和陆怡贞笑了笑,领着卫蘅往对面走去。只有卫蘅表现得有些失常,她微微低着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湛,或者说怎么面对众人,心头一片心虚之感。
陆湛一眼扫过去,只能看见卫蘅的额发,心里难免好笑,这丫头的性子太直了一些,看来是没有做贼的天赋的。
陆湛也没有为难卫蘅,同卫栎简单聊了几句就告了辞。
卫蘅见陆湛走了,这才松了口气,同众人聊起了暑假的趣事,好在她平日在女学也不是多话之人,许多小姑娘见了陆湛,也都是低头害羞没话说,所以大家也见怪不怪。
八月里,上京城里歌舞升平,女学生们一心只惦记着自己的学业,但是北方鞑靼的铁蹄却已经踏平了宁夏卫,一支向南跨过了长城,另一支则绵延向东,直逼大同。
如果大同失守,那上京城可就危在旦夕了。
今年夏季雨水少,北方大面积干旱,有些地方地都干得裂成了豆腐块,北方的鞑靼粮食不够吃,自然只能南下抢掠,生存的压力逼得他们这一次比任何一次的南侵都更为彪悍和凶残。
北方守军连连败退,西羌那边的战事也还在胶着,大夏朝武将凋敝,老一辈的已经白发苍苍,年轻一辈的却还没有可以独担重任的。朝廷上上下下顿时愁眉苦脸一片,有主战的,也有主和的。
永和帝的性子压根儿就听不得“和”字,朝廷已经连派了两名大将去宁夏卫,还是没有守住,鞑靼一路烧杀抢掠,势如破竹。
三日之后,永和帝下令,封已经年过花甲的齐国公为镇北大元帅,领京营五千人马,前去宁夏卫。
朝堂上下一片哗然,没想到连年过花甲的齐国公都披甲上阵了。好在永和帝也知道,齐国公已经年迈,但是齐国公有个好孙子——陆湛,陆湛自动请缨,由文官转成了武职,去齐国公的帐下当了副将,人家是上阵父子兵,他们家却是上阵祖孙兵了。
周阁老只在私下里说这事办得糊涂,陆湛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居然成了副将督军,虽然陆湛名气大,才气高,但周阁老见人总要叹息,就怕陆湛学了赵括,“纸上谈兵”。
卫蘅听见陆湛要带兵出征后,却没有任何惊讶,上辈子陆湛走的路线和这辈子一样,别人都不看好他,但偏偏这一次陆湛是一战成名,成了大夏朝有名的“陆阎王”。
不过“陆阎王”都是吓破胆子的鞑靼给陆湛取的诨号,大夏朝的百姓却称他为“玉将军”。
大家都以为这一战之后,陆湛会投笔从戎,从此在武将的道上一条路走到顶,结果人家一回来立即就交了兵权,安安稳稳地又开始走文官之路,这样文武兼修又忠心耿耿的“国宝级”能臣,升职能不快么?
何氏听到消息后,又忍不住叹息,“哎,真是多事之秋啊,只但愿陆三郎祖孙能平安回来,不然你姨婆肯定要伤心了。”
卫蘅却是一点儿也不担心齐国公府这对祖孙的,人家天大的富贵还在后头哩,卫蘅打心底是希望陆湛走得越远越好。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朝廷用兵十万火急,陆湛这边却又通过木鱼儿将信送到了卫蘅的桌上。
千金裘 第61章 居安乐
卫蘅心里天人交战,就是不知道该不该赴约,按情按理,她都应该把信纸烧了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但是偏偏陆湛上次又说过,没有事儿是不会找她的。
卫蘅不知道陆湛是有什么事情找自己,万一关系着卫家呢?她若是不去,万一漏了消息害了家人,那她可就是万死莫辞了。
思来想去,卫蘅还是在信中约定的时间去了法慧寺。
平日里因何氏疼爱卫蘅,她想出门也不是难事,不过去法慧寺给她父亲卫峻和大伯父卫峤烧香祈福这种借口,自然是最好用的。
何氏当然是不会放心让卫蘅一个人出门的,她自领了卫蘅一起去法慧寺。
下了车,从山门入法慧寺,卫蘅抬眼就看到了新挂上的对联,“世外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不过字,当然不是卫蘅的手笔。
这一幅对联,陆湛写得端整朴茂,古厚雄强中可见矫健跌宕之姿,笔致刚劲挺拔,而又凝练典雅,挂在法慧寺的山门上,实在是相得益彰。
何氏驻足看了看这副对联,赞道:“这对联好,字也好。”
何氏想起上次陆湛的话,转而问卫蘅道:“上次不是说你帮着陆三郎写了下联,要挂到山门上来么?”
卫蘅抬了抬下巴不语,何氏却惊讶得合不拢嘴了,“就是这一幅?”
卫蘅点了点头。
何氏又读了读这副对联,对卫蘅简直是刮目相看,越看越觉得这对联大概是天下寺庙的山门上最好的对联了
进了法慧寺,卫蘅诚心地烧了香,又捐了不少香油钱,便是不为了靖宁侯府的门第,就冲着卫蘅这么大方的份上,知客僧也格外的热情。
何氏喜欢法慧寺的斋菜,所以留下来用了午饭,卫蘅因为心里有事儿,只吃了一点儿就放下了。
饭后,何氏在客房小歇,卫蘅趁机提出要去法慧寺的后园走一走。
虽说入了秋,但日头依然大,何氏道:“这寺里有什么好逛的,日头又大。”
“好容易出来一趟嘛。”卫蘅撒娇道。
何氏自然没有不依卫蘅的,只吩咐下头人好好跟着她。
卫蘅在路过济祖殿时,心里不由有些发虚,看都不看那殿门,就直接绕了过去,去了法慧寺的后园。
陆湛定的地点就是缘觉大师禅房前的那片竹林。
卫蘅吩咐念珠儿她们等在竹林外,自己进了竹林。不过她还是解不开竹林的阵法,所以走了一段以后便停下了,踢着竹叶等着陆湛来找她。
卫蘅刚停下,就听见了耳边的低笑,紧接着脸颊就被人偷亲了一下。卫蘅忙不迭地转身一看,不是陆湛又是谁。
卫蘅捂着脸,恼怒地瞪着陆湛道:“你能不能不要动手动脚?”
陆湛摊摊手,虽然没说话,但是意思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他既没有动手,也没有动脚,只是动了动嘴而已。
“走吧。”陆湛拉了卫蘅的手,领着她往前走。
卫蘅挣扎了好几次,都没挣脱开来,只能由着陆湛,可嘴里也不饶人道:“你不是说缘觉大师法力通天么,你怎么还敢……”
陆湛回头笑道:“老和尚又出门云游去了。”
卫蘅暗骂了一句,不要脸。
这一次不知道陆湛怎么走的,卫蘅还以为出了竹林会看到缘觉大师的禅房,哪知道入眼的却是一个溪水环绕的竹亭,亭边种着三、两株菊花,不是什么名品,可是放在这里,莫名就多出了禅意。
“坐吧。”陆湛将卫蘅领进竹亭,亭里没有椅凳,只设了一张四方矮桌同两个蒲团。
卫蘅看着亭边流水里飘着的几片□□花瓣,景色实在怡人,这样的地方吵不起架来,她只好盘腿坐下,理了理裙子。
陆湛也顺势挨着卫蘅坐了下来,他坐在卫蘅的身后,随意地靠在亭柱上,伸手将卫蘅揽在怀里。
卫蘅的脸顿时就烧了起来,这可是佛门清净地,陆湛这副做派,也不知是怎么入了缘觉大师的眼的。
卫蘅正想起身,就被陆湛的手掐住了腰,挣脱不得,她只能道:“你有什么事找我,就赶紧说。我娘还等着我呢。”
陆湛一只手握住卫蘅的小手把玩,“那日在女学,你怎么不敢抬头看我?”
卫蘅不答,脸都快烧成烙铁了。
“你平日里见我不是横眉冷对,就是怒目三分,那天,你就不怕别人看出端倪来?”陆湛轻笑道。
“我……”卫蘅也解释不清楚,只能恼羞成怒地道:“你有话就赶紧说。”
“我要去宁夏卫了,你担心不担心?”陆湛问。
说实话,卫蘅一点儿都不担心,她知道陆湛这一去就是升官发财,有什么好担心的。更何况,哪怕她不知道前辈子是事情,陆湛去了,她也只会高兴,恨不能他再也不能回来招惹她。
卫蘅低头不语,陆湛又继续道:“别担心,我还没娶你,所以实在舍不得就这么死了。”这话说得还像人话,卫蘅也不是不感动的。
不过下头卫蘅又听见陆湛道:“就是要死,我也得先娶了你,才能安心,不然连让你为我守着的理由都没有。”
“陆子澄!”卫蘅简直恨不能挠花陆湛那张可恶的脸。
陆湛一把捉住卫蘅伸出来的手,笑道:“好了,不闹了,我就是想告诉你,不用担心,你不会还没嫁人就当寡妇的,你只用安心等着我回来娶你就行了。”
卫蘅腹诽道,真是什么话都被陆湛说尽了,他要是死了,她才不会当寡妇,“你少自作多情了。”卫蘅冷笑道,努力地作出一副高冷的姿态。
“你这样口是心非的有什么好处?”陆湛捏了捏卫蘅的手。其实两个人彼此都知道,卫蘅只能嫁给陆湛。
卫蘅觉得手的骨头疼,拿另一支手推了推陆湛,嗔道:“你干什么?”
美人宜嗔宜喜,陆湛觉得卫蘅小嘴生得如此漂亮,本来就不是用来说话的,索性低头亲了上去。
今日陆湛约了卫蘅出来,说话本就是借口,重点不过就是为了再亲亲这张让他惦记得心痒痒的小嘴。
卫蘅倒是也反抗来着,但是陆湛这厮越来越狡猾,双手将她的腰背箍得紧紧的,嘴上却温柔得让人不好意思拒绝他。
上一次陆湛就发现了卫蘅这一点,吃软不吃硬,他只好耐着性子哄她张嘴,趁着卫蘅换气的空档直驱而入。
虎狼入闸,卫蘅躲是躲不掉的,只能软绵绵地靠在陆湛的怀里,双手紧紧地吊着他的衣裳。
不过今日陆湛结束得出奇的快,以至于卫蘅都还没回过神来,小嘴微微张开,喘着气儿,眼睛却水汪汪地望着陆湛,有一种“你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的不满足感,当然这是陆湛从卫蘅的眼里自己读出来的而已。
所以陆湛忍不住又低头含住了卫蘅的双唇,这一次可不是和风细雨了,他这样的男人本就偏爱狂风骤雨,将卫蘅这朵枝头微颤的花蕾狠力地摧、残了一番,这才作罢。
卫蘅喘过气来刚要发火,就听见了一串脚步声正在靠近。
卫蘅当时脸都吓白了,下意识就看向陆湛,意思是这责任得让陆湛来负担。不过逃避和退缩在这一刻都不可能,卫蘅侧头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灰麻色僧袍,手里提着食盒的年轻和尚。
和尚长年茹素,吃斋念佛,一般都显得比常人年轻一些,是以卫蘅也瞧不出眼前这和尚的年纪,但想来应该不超过二十岁。
陆湛此时已经迎了过去,从那和尚的手里结果了食盒,单手竖于胸前,道了一句“多谢”。
那年轻和尚抬头,无意间看到卫蘅,也是吃了一惊,眼睛里有一丝惊艳,瞬间就面红耳赤地低下了头,快速地转身走了。
陆湛提着食盒走进竹亭,对着卫蘅道:“为了等你,我连午饭都没用。”
卫蘅瞪着陆湛,这人脑子是被驴踢了吗,他们这样子见得人么?而且还被一个不相识的小和尚看到了。
陆湛替卫蘅也摆了一副碗筷,对卫蘅的惶恐和怒气仿佛不上心地道:“慧空天生就是个哑巴,所以刚才才没说话。”
卫蘅气得无力地看着陆湛,谁问他这个了,不会说话,难道还不会写字?
“尝尝吧,慧空的斋菜可是法慧寺一绝,外头的人都尝不到的,他做菜只凭心情。”陆湛将筷子递到卫蘅的手里。
桌上摆着三碟菜,一碟百合木耳,一碟菠菜豆腐,和一碟苦瓜,另有一碗白菜汤。清淡到了极致,反正看卖相,卫蘅没有发现这几个菜有什么能耐可以当上“法慧寺一绝”的。
卫蘅放下筷子,气急败坏地道:“你怎么……我们……”
难为陆湛居然听懂了卫蘅的话,可是卫蘅越是气急败坏,陆湛脸上的笑意就越深,“吃吧,吃完我再告诉你。”
卫三姑娘什么好吃的没吃过,这会儿却被陆湛跟哄孩子一样哄着吃斋菜,她想想就觉得神奇,于是屈尊降贵地夹了一块豆腐放入嘴里。
到最后三菜一汤被卫蘅和陆湛瓜分得干干净净,若非教养使然,卫蘅都想舔盘子了,然后以一种极其幽怨的眼神看着陆湛,仿佛在说,你怎么也不知道让着我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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