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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上海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浮沉
龙崇九对昨天‘强上’四姨太妙忆香的事也不是有十全的把握,至于这个女人会不会一心向着自已也难说,必竟自已现在还一无所有,在上海滩讲的实力财力势力,想立足这三者缺一不可,陆连奎虽财大气粗,门徒数千,但在公共租界也不是他一个说了算的,沈杏山其实拥有不次于他的实力,只是他向‘三鑫’投诚之后让不少利益在公共租界的黑道大佬们对他起了排斥之心,工部局警务处在年初刚刚提升了一名华探出任帮办处长,此人是姚曾谟,可以说这个人是华藉探员中官职最高的了,陆连奎也有所不及。
由此可见,姓姚的一定有其门路,能受到英国人的如此重用,应该有人帮他说话。
龙崇九知道,光靠陆连奎是不够的,自已应广结缘路,八方出击,尤其得培养一班效忠于自已的手下,只是现在无财无势,只能策划一番了,钱哪,无论在什么年代你都是好东西。
一边考虑着自已的处境和发展路子,龙崇九一边信步走进了一家规模普通的旅社。
蓦地旅社内传出嘈杂的怒喝叫骂声,同时也有女客的尖叫哭喊声,混乱的场面印入了眼帘。
龙崇九心叫倒霉,他妈的,想进来清静会儿偷偷懒也不行,偏偏还遇上事了。
旅社大厅中此时围着一堆人,七八个裸胸赤臂的黑绸短打汉子正围着两男一女叫嚣打骂。
其中一长衫男子已负伤倒地,嘴角淌出血丝,右眼青紫,他一手捂着腹部,显然那部位刚刚遭受了重创,另外一旗袍女和一西装男一左一右蹲在他身边扶着他,一边和流氓们争辩。
“这里是公共租界,你们目无法纪,本人要去告发你们这群无赖。”西装男此时风度在再了。
他的说话立时引起了一阵哄笑,包括周围那些看势闹的旅社员工,出入旅客等。
谁不认识这七八流氓是什么人?在这里他们基本上是‘法纪’的代表了,人家的靠山是沈杏山,公共租界中大名鼎鼎的沈爷的门徒,连巡捕房的探员都对他们睁只眼闭只眼。
一个头目样儿的三十几岁的大汉,肚皮一挺,扣着铜钉护腕的双手往腰上一叉不屑的笑道:“你他妈的穿上洋装就不是小瘪三了?跑到老子地头上找事?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在这里你老子张冲我就是法纪,不睁狗眼的东西,居然撞了老子还嘴硬,妈的,兄弟们给我往死了打,让他开开眼,知道知道张爷的厉害。”
他身边另一个獐头鼠目的瘦汉子压低声音对他道:“冲爷,我看那个女人不错,大腿腰身不错,您瞧瞧,肯定是个骚货,您就不想………”说着眼角泛起了淫邪的光芒。
张冲斜着眼瞥了一下蹲着的旗袍女,于由旗袍侧面开叉较高,这么一蹲暴露了大片春guang,难怪那小子能看到人家姑娘雪白的大腿呢。
看她脸上的神情焦着不安,秀眸含泪,越发显的楚楚动人,我见犹怜了。
那倒地的俊朗青年显然是她的情人或丈夫,从她溢于言表的关切之情能窥见一斑。
乳白色大团花旗袍女并不象是这个时期的女学生,她的体态显出一股成熟妇人的丰腴和性感,微卷的波浪般秀发披洒双肩,也是时下流行的发式,倒有几分风尘味道的流露。
“浩哥,你不要紧吧,告诉你不要逞强你不听,你以为这里是英国吗?”旗袍女怪怨的道。
被张冲恶喷了一顿的西装男面色一阵青白,他知道遇上了地头蛇,不由心生惧意不再言语。
几个打手刚要冲上去再次行凶时,一声沉喝由人群外的旅社门口处传来。
“都反了是不是?他妈的,敢在老子的辖区内闹事?”龙崇九在经过短暂观察后,决定出场。
这挨了打的男子和西装男似是初临贵地,不知道水深浅,而这旗袍女可能知道一些上海滩的现状,不然也不会那么说她的‘心上人’了,龙崇九决定出场的原因有二,一是本职份内的差事,正好也是他立威的机会,另外则是对这两个年青人生出了怜悯之心。





大上海 第九章 不打不相识
所有人的目光在瞬间所集中向刚刚踏入门口的龙崇九身上。
从外表上看他这身打扮也和个流氓没什么区别,一身黑绸短打,捋着袖子敞着怀,只是他健硕如丘、分布均匀的胸腹肌群和对面那群流氓的肥肉肚皮就大有区别了,前者尽显刚阳浑雄的男子猛悍气魄,后者一看就是酒囊饭袋、虚有其表、外强中干的货色。
在敞开的衣襟处,人们都看到了代表他身份的家伙儿美国造柯尔特m1911式手枪,这是公共租界在年前才为巡捕们换的新装备,当然目前还仅限于西藉探员和部分华藉探员配备,那些红头阿三还不够装备它的资格,美国人自已都不够装备,现在能弄到这种货可是很不容易的,公共租界有这种装备也是沾了美国人的光。象法租界的巡捕普遍用的是盒子炮。
按理说龙崇九这刚刚入职的探员也配枪的资格也没有,但虞洽卿的面子实在有够大,再加上陆连奎的担保,今天一早他就到工部局军械处领到了这把枪。
可以说这把枪在这个时候是代表身份的,在租界巡捕中没担任探长以上职务者基本不予不配,除非有特殊行动,军械处才会集体发械以应付事变。
关键虞洽卿在上海不光是商界名流,在政界、租界都是极有影响的人物。他很少去向别人说话安排个什么人,干点什么事一类的,一般都是别人求他,哪有他求人的事。
他撑起的门面就大,自退出宁绍轮船公司后,他一手经营起三北轮埠有限公司,另开一家宁兴轮船公司,又收购了英商的鸿安轮船公司,其势之大在华商航运业中位列第二,第一是北洋大巨李鸿章创办的轮船招商总局。
张冲在公共租界混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本来听到对方的口气时他心火上涨,可是在看到龙崇九腰胯下那支柯尔特时不由心头一震,这小子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自已怎么不知道?
跟在他身边的几个打手也都是有眼力劲儿的人,听口气就要看看人,挎着柯尔特的人可不是谁也能惹的起的人啊,尤其是在公共租界里。
龙崇九哪知道一把枪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威势,还以为自已够气势镇住了这批人呢。
可他敏锐的眼力很快发现了问题,对方有几个人扫到他腰间的家伙时才敛去凶光,原来如此。
“朋友是捕房的人吧?面生的很,鄙人张冲,四马路这一带小有名气。”张冲可不想失了他的面子,故作镇定的拱了拱手先向龙崇九搭茬儿。
在福州路一带,尤其是中央捕房的人没有不认识他张冲的,何况还有沈杏山罩着他。
可是今天运气不正,偏偏碰上了不买他帐的龙崇九,也算他倒霉了。
“什么张冲李冲的,我看你是太冲了,居然敢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是这里的法纪?光天化日,聚众闹事,妈的,跟我捕房走一趟。”龙崇九丝毫不给他一丝面子,比他更嚣张十倍的道。
所有的人不由都傻了眼,不少人心中暗笑,这才叫以黑制黑,你张冲狠,现在还有比你更狠的人呢,看你怎么应付?在这种时候,谁也不敢搭言,捕房可不是好地方,谁想去?
那个西装男一看来了救星,马上恢复了刚才的‘男子气魄’,挺身上前两步,对龙崇九道:“探长先生,我们可都是租界的合法公民啊,今天被这群流氓打,你可要给我们作主啊?”
地上的那挨打的男子也在旗袍女的扶持下站了起来,二人的目光同时射向龙崇九,男子的脸上是一片庆幸的神色,而女子的眸中却闪过了狐疑之色。
她在上海可呆的久了,流氓也巡捕向来是一家人,今天这是怎么回事?碰上互相倾轧的了?
“有什么去捕房说吧,这里不是解决问题的地方。”龙崇九看了眼西装男淡淡道。
张冲给龙崇九这顿喷不由心头火起,他妈的,哪来这么个不开眼的家伙?不想活了?但在没摸清对方底细之前他也不敢来硬的,必竟人家的身份不同,租界巡捕不是流氓能惹的起的。
他当下俯头在身畔那个瘦汉子耳边说了两句,瘦汉子点头身形朝后退去,并绕过龙崇九想走。
哪知龙崇九一伸将他衣襟抓住,冷哼一声道:“你他妈的没听见老子刚才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允许你私自离开了?贱骨头。”话音未落,手腕一翻将瘦汉子摔了出去。
在一片惊呼声中,众人猝不及防的当儿,瘦汉子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的倒摔在地上。
‘哎唷’一声好似鬼哭狼号一般,百十多斤的一堆肉砸在地上,震的尘飞土扬。
在场的人再一次傻眼了,今儿个真碰上铁腕猛捕了,这手腕子上居然有这么大的力量?
张冲脸皮神精质的一抽,现出骇色,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胆怯,忙上前一步道:“探长,您且息怒,我们配合,我们配合,不就是去捕房嘛,您这干么动这么大的肝火啊?”
“你,少给老子废话,领着你的人前面走,中央捕房的门你不会不认识吧?谁他妈的敢跑,别怪老子枪手不留情面,哼。”龙崇九寒眸一瞪扫过那七八打手,令他们不由心惊胆颤。
“是是是,捕爷,我们不跑,我们不跑。”众打手七嘴八舌的应诺着,一边抬起了瘦汉子朝外走去,张冲趁这个机会又跨前一步,来到龙崇九的身边,躬身哈腰的低声道:“鄙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探长之处还请包涵一二,租界沈督察长是鄙人的恩师,您看是不是……?”
龙崇九不由一楞,这么快就和沈杏山的人接触了?不行,现在时机不成熟。
他心念电转之下,故作恍然神情,看了张冲一眼才道:“哦?那你就更不应该吧?你这么横行无忌,给上面知道了,沈督察长他也不好交代吧?你这不是给他出难道吗?”
张冲听出了龙崇九的口气明显不似刚才强硬,知道有了回转的余地,心下一喜,面上微笑保持继续道:“捕爷,您这话说的是,今天的事怪我,您就睁只眼闭只眼,给兄弟我个小脸子,大家都是中国人,全当我们交个朋友,日后只有捕爷您有吩咐,张冲万死不辞。”
台阶这么快就给摆过来了,这张冲果然是老江湖,场面话交待的头头是道。
龙崇九却微微一皱眉头,那边的西装男和挨打的男子以及旗袍女此刻又变色了,他们现在又发现这个猛捕变软了,只因为听到了租界名人沈杏山的名字。
那旗袍女眸中闪过一丝鄙夷,似早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了,她表情的细微变化并未逃过龙崇九的锐眸,倒是那两个男的仍对他寄于着一份希望,所以都紧张的望着龙崇九。
龙崇九心下早有了计较,眼尾扫了张冲一记,才把目光移到两男一女身上,淡淡道:“沈督察长的面我不能不给,不过这事让我碰上了,又给这么多双眼瞧着,你怎么也交代一下吧?”
这时走到门口的几个打手也都停了下来,他们也发现事有变化,瘦汉子这刻也站了起来,不过仍给两个打手扶着,脸色一阵青白,额头上还淌着汗珠,这下摔下的不轻呢。
这帮人就是欺软怕硬,龙崇九的雷霆手段确实镇服了他们,所以此时仍不敢有所异动。
张冲是明白人,对方顺上了自已的台阶,自已也得给人家脸子,当下打了个哈哈,转身对那两男一女道:“三位,今儿的事我们全当是一场误会,鄙人给你们赔个礼,喂,阿三,你们几个领着这位先生去药铺子找个大夫看看,抓点药,知道了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那几个打手使了个眼色。同时心中暗忖,妈的,老子还斗不过个刚出道的毛头小子吗?哈,三两个花枪就戳的他头晕眼花了。这个水白的旗袍美人儿今儿个绝不能放过,哼哼,等打发了这个小子,老子再去干你,哼。
瘦汉子阿三咧着嘴点点头,对龙崇九干笑了一声,才向那三人道:“三位请吧,我们张爷都发话了,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不打不相识嘛,我们四海之内结兄弟嘛。”
“捕爷,您请这边坐,我说姨娘,赶快招呼人上茶啊,发什么呆?”张冲先请龙崇九坐下才对一旁发傻的旅社前厅的堂娘开声吩咐。
那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堂娘急忙回应,同时打发小伙机开始张啰起来。
一场风波似乎消于无形,但那旗袍女深知大上海黑道这些人的技魉,她冷然对瘦汉阿三道:“看病抓医我们自已去吧,不需要你们跟着了。”
“那怎么行呢,老大的吩咐我们这些小的自然要尽心尽力了,小姐,别怕,有捕爷给你们做主呢,我们还敢把你们怎么样啊?再说了都是误会一场嘛。”阿三表现出一番热情。
龙崇九何等精明,哪会不晓得张冲心中所想,暗自冷笑,面上却古井不波的道:“看病抓药是应该的,出门不远就是中英药房,我等着,半个小时后把他们三个再给我带过来。”
“啊?哦,明白了,捕爷,您先坐,消消气喝口茶。”阿三先是一楞,然后反应了过来。




大上海 第十章 撸子的嚣张
张冲没想到自已的如意算盘给他看破了,心下不由一惊,看来这不是个初入江湖的新嫩,办事居然如此老练,无奈之下他只好陪着龙崇九喝茶了。
“捕爷,兄弟有幸结识您真是非常之高兴,不知捕爷以前在哪里高就?”张冲开始探底了。
“张冲,别爷不爷的,我有那么老吗?我姓龙,名崇九,字奉钦,高就谈不上,承蒙陆督察长看的起,如今在他身边帮衬,今天刚上班就碰上你这档子事,真是巧啊。”龙崇九话中暗示,张冲自然听的出来,奶奶的,居然陆连奎的人,难怪如此嚣张,今天可算栽了。
道上的人谁心里不明白陆连奎和沈杏山的矛盾,张冲这沈杏山的门徒更深有体会。
他脸色不由一变,眼神明显的一慌,沈杏山警告过他,在公共租界已今非昔比了,一切要小心,别让陆连奎抓到小瓣子,不然吃不了要兜着走了。
熟知陆沈恩怨的龙崇九不用看也知道张冲在自已报出家门时他是一付什么表情了。
“张兄,无须紧张,我龙崇九不是光棍,做事自然不会做绝,这上海滩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兄弟们低头不见抬头见嘛,陆沈两位督察长的事你心里也有数,嘿嘿。”
张冲额上汗下,他知道今天栽在任何人手里沈杏山都会救他,唯独落入陆连奎手里是不一样的,这话沈杏山自已也交代过,真他妈的走了狗屎运了,怎么就让自已碰到了这个生面孔?
“九爷,您手下留个情,两位督察长的事兄弟我心里有数,错过今天张冲一定登门重谢。”
本来龙崇九的话就留有余地,张冲再傻也听的出来,他不得不恭恭敬敬的表明态度了。
龙崇九浅饮了一口浓茶,眸光流转,扫视着旅社大厅内出出入入的各色客人,淡淡瞅了他一眼,道:“张兄,道谢就不必了,道上混的,谁没个马高蹬短的时候,不过我得给你提个醒儿,经后这四马路归兄弟我管辖,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你别没眼色,与人方便自已才能方便,这个简单的道理张兄你应该明白吧?”
张冲心里早把龙崇九骂的狗血喷头了,什么玩意,他妈的,刚来这就想当老大?哪个巡捕不是靠老子们吃饭,他嘴上却道:“九爷说的是,兄弟混了这么些年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龙崇九从他眼底溢出的那一丝鄙夷看出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这些亡命徒不真正回是不会俯首低头的,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哼哼,走着瞧,不是为了大计划,今天就要你好看,想到这里,龙崇九不以为然的一笑道:“道上混的最重要的一条是讲信义,我最恨那些口是心非之徒,他们了别碰到我手里,否则我让他们九死不得一生。”
龙崇九再次端起茶杯,眸中寒光流闪扫过张冲勃然变色的脸孔。
张冲只感自已身背处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寒意,他这话是对自已说的?真的小看他了?
“不敢不敢,九爷,今日若受九爷之恩,来日定当图报,张冲一言九鼎,绝不背信。”
“没那么严重,我们这些巡捕也是看人家脸色过活的,总得交待下去吧?你张兄在这里胡闹,捅到上边去还不是兄弟我遭罪吗?你以为那些洋人请我来是为了供着的吗?”
“兄弟们明白,以后尽量不给九爷你惹事,有时也是身不由已啊,咱们还不是老头子们的‘撸子’吗?人家指哪咱们就得打哪,江湖饭不好吃啊。”张冲满脸横肉挤成一堆道。
‘撸子’指腰里别着的手枪,大部分手枪都被土解为‘撸子’。
“我今个儿心情好,体谅你老兄这撸子难当,这大街上尿尿的事是不是有点不雅?何况你老兄欺负的是中国人,那是同胞啊老兄,说句大实话,你今儿个要是在整的是个洋鬼子,我龙崇九全当今儿出门没戴眼珠子的,扭头就走,不过,老兄你有那胆儿吗?”
张冲一张脸不由通红,他听出了龙崇九话语中的嘲讽,干笑一声道:“九爷,看您说的,咱们还不都是靠人家洋人混日子吗?这里可是租界啊九爷,别说我不敢,您敢吗?”
张冲也不含乎反将了龙崇九一军,他在租界还真没见过谁敢公开打骂洋人呢,那不是反天了。
龙崇九忍不住笑了,饶有兴趣的盯着他看了两眼道:“老兄,这年头做人不好做,做狗还不好做吗?问题是狗没有尊严,我们现在都是没有尊严的狗,这种现状只能靠你自已去改变,你记着,主人永远不会让他的狗上席面,因为他没那个资格。”
张冲脸是的肌肉抖了两下,他明知自已是‘狗’,但给人当面揭丑还是心里难受,这说明他还是有血性的,并不是心甘情愿的想当狗,只是给环境所迫吧。
“九爷,兄弟受教了,我张冲敢在这乱世上混,就不怕横尸街头,今天你让我感觉到这心里缺根主心骨,哎,都说乱世造英雄,那有那么容易啊,都是拿命换来的啊。”张冲心里生出感慨,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想过敢对洋人怎么样,也许是从小心里对他们的一种畏惧吧,人家有枪有炮的时候,咱们还用刀矛呢,怎么拼?中国人多也不是这么个拼法嘛。
有人供应咱们枪咱们炮,还会怕他们?问题是没人替咱们撑腰啊,大清国还不在洋鬼子面前割地赔款吗?咱一个上海的小流氓拿啥和人家抗衡,强如杜黄张三位,还不是洋人的狗?
“老兄,这里是上海,是中国人的地盘,洋人虽高高在上,但他们不可能事必躬亲,凡事别做绝了,聪明人都给自已留退路的,就拿沈杏山来说吧,他难道不会失势?从公共租界爬进法租界,向杜黄张投诚,下边许多有血性的兄弟们心都凉啊,为了那点害中国人的烟土,他可以不要脸子,不要尊严,在杜黄张的眼中他连条狗都不如。”
张冲面色不由一变,左右看了下,压低声音道:“九爷,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你就不怕我在沈爷面前给您说什么坏话?他必竟还是公共租界的督察长啊。”
龙崇九打了个哈哈,右腿一抬贴着自已的屁股根踩在椅子上,不屑的道:“他算你九爷蛋底下哪根毛?张冲,今天给你网开一面不是冲着他沈杏山,只是觉的你老兄还算懂眼色,毁了可惜,你竟管在他面前翻翻舌,为此我龙崇九要是报复你一根汗毛,我就不是人养的。说句难听的话,他,我还真没放在眼里边。”龙崇九首次显出了他的那股子嚣张劲儿。
张冲却不由心里打鼓,是啊,这位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儿,刚来就挎上m1911了,许多探长都没有这个荣殊呢,还况人家还是个探员,一定是个有深厚背景的大主儿。
这刻,瘦当子阿三已领着那两男一女回来了,张冲趁机告辞,客气了几句,面色凝重的带人离去了,临出门时还向那位挨打的年青汉子道了一声‘得罪了’。
那三人却没急着走,西装男首先上前道谢,而那旗袍女却有些诧异的望着龙崇九,必竟她知道这些巡捕和流氓是穿一条裤子的人,今天日头从西边出来了吗?
而龙崇九这时却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个挨打的年青人身上,他二十七八左右,中等个头,相貌清奇,隐隐还透出一股坚卓的自信,而就在张冲他们离开后,这种自信越发不再掩饰了。
“不知巡捕大哥贵姓大名,今天全亏了先生,兄弟洛炳章,这位是我朋友陈精武,这位是谢红妆女士,为表示我们的谢意巡捕大哥请允许兄弟我做个东道,不知意下如何?”
西装男侃侃而谈,彬彬有礼,让龙崇好感大生,同时陈精武和谢红妆也过来道谢。
龙崇九的目光则一直盯着陈精武的身上,他知道今天自已走眼了,直到这刻他才发现这位陈精武是位深隐不露的高手,至于人家为何要隐藏实力,或许有不可告人的苦衷吧。
陈精武,这个名怎么听的那么熟悉呢?陈精武?陈精武?
从他稳健的步履中能看得出他的下盘有着相当深的造诣,一般人走路都有种飘浮感,而他绝对没有这种感觉,也没有那种孔武大汉落地有声的沉重感,他的锋芒完全内敛了。
龙崇九深深望了眼陈精武,才对三人点点头笑道:“洛先生客气了,在下龙崇九,小字奉钦,身为福州路巡捕,自然要履行职责了,工部局不会白给我薪水的,谢就不必了。”
可是这位洛炳章却是个好客的主儿,居然热情的不得了,竟对龙崇九展开了一糸列攻势,非要他赏脸出席今夜的饭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收买龙崇九呢。
龙崇九实在是推辞不了,最终只得答应今夜去赴会,这才得已脱身。
就在他刚走,谢红妆就表示了她的意见,道:“我说三哥,你今儿怎么了?热情的过火了吧?”
洛炳章神秘的一笑,看了他们二人一眼低声道:“红妆,这你就不懂了,我就是要和他交朋友,原因有三,第一他给我一种很特殊的感觉,具体我也说不清,也许我今天真的以烧了吧,第二我们缺少一个捕房里混日子的朋友,你也知道上海现在不比往常,有这么个朋友对我们有意想不到的好处,第三就是他腰里别的那把枪,二哥你应该认识那把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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