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末世[星际]

赵寒把项链接过来，凝视着项链优雅精致的造型好一会儿，才默默地、慢吞吞地接了过来。
有点儿凉。
他知道沈澜通过宋末传达的隐晦警告极有可能是真的，帝国既然敢派‘保镖’光明正大地进行监视，自然也不介意在私底下使用一些手段。
谁也不知道他的意识和原主的有什么不同，他并不想暴露自己外来者的身份。
虽然沈澜的装置也不能完全规避风险，甚至沈澜可能也是他的监视者之一，但是这些不确定，和军校配置的虚拟仓比起来，要小得多。
赵寒面无表情地把项链塞进领口里，走到床边，便看到了自己的刀躺在床上。
此前他随沈澜去觐见帝国皇帝，亚加皇宫明令不允许携带武器进入，他便只得让宋末给拿着了，这一会儿不见，可真是有点儿想念——赵寒很喜欢用指尖抚摸过刀刃的感觉，只有刀刃冰冷刺骨的寒意，才能让他的心神得到片刻安宁。
宋末见状，立即会意地退了出去。
任务在身，他按规定得和赵寒同住一间宿舍，不过幸好这宿舍够大，有主卧外有客卧，除此之外，还有客厅、厨房、重力室和书房等设施，甚至顺着墙角的复古楼梯走上去，还能看到一个花草茂盛的小型花园。
宋末走后，赵寒在衣柜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先去冲了个澡。
洗的是冷水澡。
他脱了衣服走进浴室，赤♂裸的身体削瘦而修长，却不像外表看上去那般单薄羸弱，薄薄的肌肉覆盖在身体上，看起来有种引而不发的力量感。
冰冷的水哗哗打在他的身体上，让本来温度就偏低的身体更冷了几分。
室内虽是恒温，却根本温暖不了他的身体。
晶莹的水珠在青年的侧脸划落。
苍白的脸上，他黑色的眸幽深而漠然。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好似再度褪去了那些在人世间逗留好不容易沾染上的人气，又重新变回那个在末世里飘荡、苍白空洞的幽灵。
几分钟后，赵寒从浴室中走出来，漆黑的发梢仍滴着水，清俊的眉目间氤氲着丝朦胧的雾气，白色的浴袍半干不干地挂在身上，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胸膛。
他将湿透的浴巾随手挂起来，又顺手拿了条干净的，走到床边坐下，慢慢擦拭头发。
床垫很软，半透明的床垫内水波流淌，有一种流动的美。
房间灯光被调得昏暗，四周装饰典雅，天顶是一片模拟出来的星空图景。
赵寒左手的银色腕表突然闪烁起请求通讯的绿光。
他只微微迟疑了一下，便选择接通。
这个时候，知道他的通讯号还会主动联系他的，应该只有一个人。
沈澜。





来自末世[星际] 第一军校（六）
光屏上的影像显示出来后，素来沉着冷静的沈上将难得愣了一下神。
屏幕里的青年似乎刚刚洗过澡，眉目间氤氲着湿气，几缕发丝湿哒哒地沾在耳边。他的瞳孔极黑，睫毛纤长，鼻梁高挺，唇色寡淡，越发给人一种浓墨重彩的视觉冲击。
青年的浴袍微微敞开了些许，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晃得人眼花。
沈澜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他不着痕迹地把视线移开了些许，只盯着青年的眼睛开口：“……你现在已经到宿舍了吧？方才有事无法亲自送你过去，实在抱歉。”
话音落下，对面的青年便神色淡漠地望过来，黑眸中带着微微的倦懒，声音清淡，“两个小时前已经到了。”说着，他好像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然后补充了一句，“……我不介意。”
听到青年的回答，沈澜心中莫名有些愉悦，原本在元老院被算计所带来的烦闷，这时候好像也消褪了几分。他目光扫过赵寒放在床头的物件，心中一动，不禁问道：“我托宋末带了一个高级虚拟装置给你，你收到了吧？觉得如何？”
赵寒沉默了会儿，“挺好的。”
沈澜笑了笑，道：“满意就好。这款aj_370是目前最新的虚拟装置，保护个人*的功能极强，使用时的外置防护罩可以预防大多数热武器和s级以下异能者的攻击，希望对你有多帮助。”
赵寒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会。
就在沈澜准备另外找些话题谈谈的时候，他冷不丁开口了，“我其实很疑惑，你……为什么对我这样，”他似乎有些难以表达自己的感受，顿了顿才继续道,“……这样照顾？”
青年眼中带着淡淡的疑惑，疑惑之下又带着些隐隐约约的防备，他的瞳孔深处是一片浓郁的黑，当他这么凝视过来的时候，那种被盯住的感觉几乎能让人周身起鸡皮疙瘩。
沈澜不禁想起了自家养着的那只猫。
猫刚送过来的时候，也是这么对所有接近的人都表示强烈的敌意和戒备。只有当相处得久，他知道了猫的习性，懂得了猫的喜好，而猫也沾染上他的气息，习惯了他的靠近之后，猫才会慢慢对他卸下那层保护膜，甚至主动靠近他，有时还会撒娇打滚卖萌。
只是到底，人和猫是不同的，猫可以依靠耐心来驯养，但赵寒眼中的戒备和漠然，却并非能够依靠时间来磨灭。他的眼神太凉薄，不太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倒像是个徘徊在世间的游魂。
沈澜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赵寒的眼中容不下世间五彩斑斓的景象，他的世界可能只由黑白两色组成，万事万物到了里面，就只剩下生和死，存在与灭亡的区别。
又简单，又荒芜。
这样的人，其实并不招人喜欢。
就像一朵黑色的罂粟，看着漂亮，靠近却会令人受伤。
但是沈澜不同，因为他能够看到很多常人不能看到的东西，了解的也就比常人更深刻。而且有些东西，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到。
所以他不可避免地对赵寒产生了一丝类似于怜惜的情感。
而这种稀薄的怜惜，又在日渐相处中转化成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
这么多年来，沈澜因为自身能力的缘故，对自己情感的控制几乎到了严苛的地步，不仅是简单的喜怒不形于色，甚至还做到了喜怒不容于心，待人处事的分寸也拿捏得恰到好处，从不越界。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让他平静无澜的心境产生涟漪。
虽然存了一些别的心思，但不可否认的是，赵寒在他心中确实占据了一席之地，他对赵寒各方面的照顾和优待，也的确有一部分是出于真心。
然而……沈澜并没有继续想下去。
他在心中转了这么一遭，面上却不动声色，“怎么说呢，或许……是你比较合我眼缘吧。”
这种回复模棱两可，也有些故意含糊其辞。
赵寒当然不是那种可以被容易蒙混过关的人，只不过沈澜不想多说，他也就不会再问。
不问，当然就不可能给予信任。
沈澜也知道这一点。
他和赵寒的交流，一直都是他比较主动，赵寒偶尔应上一两句，虽然他知道青年的性情，还是会觉得有些无奈，他很想青年能多和他交流一两句，能坦诚地交谈一番就更好了。
只不过看情况不大可能，而且他的时间也并不充裕，尤其在刚接受完元老院的刁难之后，要处理的事情就更多了。数分钟后，他止住了话头。
“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尽管联系我，不必客气。”沈澜歉意地说，“已近很晚了，今天……就先聊到这儿吧，我还有一点儿事情需要处理。”
停了一会儿，沈澜轻声说：“晚安。”
说完就关闭了通讯器。
赵寒看着光屏消失的地方，“……晚安。”
他熄了灯，头顶那片虚拟星空也渐渐变成一团漆黑。他躺到了床上，头发还微微有点儿潮湿，不太要紧，只是有点儿微冷。床垫十分舒适，带着水波流动的感觉，随人的睡觉姿势沉浮不定。
他伸手摸到床边的转换模式按钮上，按了一下。
——切换宇宙模式。
水流的感觉霎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漂浮在虚空无处着依的感觉。
漆黑、安静、无知无觉。多么熟悉。
他闭上眼睛，伴着刺骨的寒冷，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
次日清晨。
赵寒在房间里默默将校服穿戴整齐。
第一军校的校服属于黑色系配银线勾边的设计，包括上衣、外套和裤子，左胸是一个雄鹰展翅的金色图标，整体效果十分修身，越发衬得赵寒削瘦而高挑。穿完之后，更显宽肩窄腰长腿，再加上表情冷淡的俊脸，妥妥就是一个高冷男神。
赵寒走出房间的时候，宋末已经制作好早餐在外面等候了。
吐司、火腿、煎蛋加……一杯牛奶？
赵寒默默看了宋末一眼。
宋末解释道：“这是上将特意吩咐我添的，说是对身体有好处，请你务必喝完。”
于是赵寒默默把牛奶端起来喝了。
果然，不是他喜欢的味道，不过……算了。
吃完早餐后，两人乘坐校园自动的悬浮车到了人类史研究的教学地点。
悬浮车在北部c区文学院前停下了。
宋末率先下车，然后快步绕过来，为赵寒拉开车门。在外面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他必须得尽忠职守地履行一个保镖的职责。
赵寒刚下车，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文学院是一栋弧形的大楼，由玻璃构成，可以见到里面的楼梯和教室，某些需要保留*的地方则设置了反光玻璃。而这个时间段，文学院周围的人流特别多，而且大多是两三个人一起成群结队。
因为是文学院的缘故，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女生占了大部分，这下乍一眼见到个帅哥，简直是久旱逢甘霖，一片兴奋的议论声。
虽然说吧，星际时代科技发达，整容不是难事，但也因此，人们对自然这种东西的要求越来越苛刻，讲究的是自然的和谐，对人工的兴趣反而大大减少。同时人们的审美水平提高了不少，很大一部分人心中‘帅’的标准也不仅仅只是讲求颜值了，更多人开始要求起气质层面的东西。
根据帝国青年杂志统计，近百年来，帝国公民长盛不衰的择偶标准是：颜高腿长气质佳。
不巧的是，新来的这位赵同学，完全符合了上述的优点。




来自末世[星际] 第一军校（七）
“……咦？他看起来怎么好像是联盟那边的人？”
就在众人围观欣赏帅哥的当口，人群中忽然传出一道小小的声音。
原本目露欣赏和爱慕的军校生们表情齐齐一僵。
有人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不可能吧，他……他怎么可能有联盟血统呢？难得遇上一个看着心动的帅哥……”
“不过看起来好像是有一点儿眼熟吔……”
“对，我见过他，就在之前联盟公布的前来帝国学习的学员名单上面……”
“什么？不是说那一船联盟人都死光了吗？”
“据说还有一个幸存者呢，沈上将亲自去救援的……”
周围人议论纷纷，注视着青年的目光逐渐带上了些许异样。
帝国人对联盟的排挤历史已久，这些年随着救赎之翼的兴起，排联的情绪更是愈演愈烈。帝国平民尚且不论，在帝*队中，对联盟的仇恨更是厉害，军校生们日后大部分也是要加入军队的，自然也耳濡目染了几分。
因为见识不够，一些军校生们的感情偏激没有理智，俗称愤青。他们继承了来自老一辈的仇恨和新一代帝国人的高人一等，仗着身处的是帝国的地盘，不知整得多少联盟学员苦不堪言。
宋末眼角一抽，有些担心地朝赵寒望过去，毕竟赵寒身体里留着的是完完全全联盟的血。
对于四周隐隐约约的恶意，赵寒当然是……没有反应。
他表情依旧冷冽，身姿笔直，目不斜视地在学生们的视线中走过。
还在议论纷纷的学生们都忽然间消了声音。
这些军校生虽然都是帝国精英，但毕竟没有亲身历经战场，缺乏血的历练，赵寒却是在末世中自由来去的人，就算气势一直隐而不发，也不是这些军校生可以随意置喙的。
直到青年消失在教学楼内，再次开始议论起来，只不过内心深处，都不约而同对这个联盟新生产生了忌惮。
人类史研究的课程被安排在文学院的五楼。
通过浮空梯上去，便到了。
赵寒用个人终端在教室门口一刷，教室门自动开启，宋末并没有跟进去，只站在外面等候。
走进去的时候，教室里面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人。
教室很大，采用的是圆弧形逐层上升的结构，最下面是讲台。座位很多，每一个座位上都配备有一部薄片状的智能光脑。讲台则是一个圆形透明的装置，装置后面数个巨大光屏，还配备有圆柱形的立体显像装置。
赵寒找了一个并不引人注目的座位坐下，安静地研究起课程配备光脑来。
虽然他的举动并不张扬，但出色的外表和凛冽的气质还是引来了不少偷窥的目光。顺着这些目光，几个聚在一起悄悄说话的女生正掩嘴笑得羞涩。
只不过当人越来越多以后，他联盟学员的身份也就被悄悄传播开来，偷窥的人倒是少了大半，但有几个终极颜控还是忍不住一边偷窥，一边叹息。
赵寒事不关己地坐在角落中，默默戳着课程配备的光脑，淡定得叫人发指。
他选修的这门课是人类史研究，光脑中储存的也大多是这方面的内容。
资料中分为三个板块的内容：古地球时代、黑暗时代、星际时代。
古地球时代介绍的事地球大灾变还没有爆发时期的历史，关于地球人类的诞生和演变，但光脑里面的资料乏善可陈，大多都在末世和星际逃亡的过程中丢失了，东编西凑错漏百出，赵寒脑袋里的常识都比这些资料正确和完善得多，不提也罢。
黑暗时代则包括了大破灭时代和星际逃亡期间的历史，是赵寒重点关注的内容。但就如同宋末之前所介绍的那样，这部分资料实在是少得可怜，对于那艘唯一冲破‘生命之障’封锁的人类飞船的记载更是讳莫如深。赵寒估摸着自己得抽空去一趟军校的图书馆，看看能否找到更多的史料。
至于星际时代则分为三个阶段，分别是图格人统治阶段、帝国和联盟争霸阶段、人虫大战阶段。这一段历史赵寒看得并不是很详细，只大略扫了一眼。
就在赵寒看得入神的时候，负责教授课程的教师已经来了，是一个衣着古板的老中年男人，迂腐的外在形象和其教授的课程不谋而合，镜片后的一双眼睛十分严厉。
星际时代真近视的人其实是极少的，一般都是基因遗传且不可变更者，万人中难出一个，其余大部分人都可以通过后天各种科技手段去除。因此，在这个年代，戴眼镜大多只是为了装饰，这名教授显然是这样。
赵寒忽然抬头淡淡看了讲台上的教授一眼。
这个教授视线有敌意。
不过那又怎样呢？
中年教授被他的目光一扫，登时一愣，下意识收回目光，之后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恼火，剜了赵寒一眼才走上了讲台。
就在中年教授走上讲台的那一刻，讲台背后的屏幕开启，上面渐渐浮现出3d地球的图像，动态而逼真。
赵寒看了一眼，心中却产生一丝疑惑：3d地球动态逼真不假，可这个地球和他印象中那个七大洲五大洋的地球却有着非常大的不同。再仔细一看，陆地轮廓相差无几，但位置分布却改变了，而云层显示的是一种深灰色。
难道是大破灭时代产生的异变？
这时，讲台上的中年教授咳了一声，因为已开学几天的缘故，他并没有做自我介绍，而是直接开讲，“上一次的课程我们说到古地球时代的历史进程，以及人类诞生及演变过程，课程结束后，我要求大家回去写一篇论述梗概，不知道在座诸位有没有认真准备？”
他的目光掠过正危襟坐的学生们，在某处停顿了一下，仿佛不经意地开口：“坐在左边第六排最边上的同学，请你站起来回答一下。”
教师中静悄悄的，无人响应，落针可闻。
中年教授脸上的皱纹微微抽动，“左边第七排最边上的同学，请回答我的提问。”
还是没人站起来。
经过几天相处，熟知中年教授脾气的学生们都咽了咽口水，眼尾偷偷向第七排瞄去，都想看看敢不听教授指令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顺着这些偷偷摸摸的视线望过去，黑发黑眸的清俊青年单手支着头，修长的左手漫不经心地戳着电子光屏，神色冷淡而悠闲，对于中年教授话语置若罔闻。
中年教授脸上露出一丝怒色，深觉威严被藐视。他动手从光脑中调出点名册——虽然他早就知道了青年的名字，此举不过是做做样子——然后冷笑着道：“让我看看，第七排最末位到底是谁……赵寒是吗？站起来回答我的问题，马上！”
听到自己的名字，赵寒动作一顿，在周围同学或同情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眼神中慢腾腾地站了起来，然后慢腾腾地把目光从光屏上挪开，慢腾腾地移动到中年教授身上。
“我刚才在叫你，你没听到吗？”中年教授不满地说，“看来你对自己非常自信，自信到觉得不需要听我讲课了吗？如果是这样，劳烦立刻给我从教室中滚出去！”
赵寒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淡漠的眼神，仿佛远山上掠过的清冷的风。




来自末世[星际] 第一军校（八）
或许是赵寒的目光太过冷冽，中年教授不自觉地僵了一下，口气不觉弱化几分，“如果真的有在听课，麻烦把古地球时代的历史进程梗概说一下？”
赵寒淡淡道：“上一堂课我并未到场，教授。”
中年教授表情僵了一下，十分‘疑惑’地道：“没有到场？为什么没有到？是赶不及来军校报到么？”接着恍然大悟，“哦，你就是那位联盟新生吧？实在不好意思，我年纪大了，我的学员，有些记不大清了呢。”他话锋一转，“不过，能进第一军校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对人类史肯定有着不错的了解，想必赵同学也应如此吧？这样好了，历史进程梗概先不必说，直接在这儿把你所知道的古地球知识给大家分享分享就好，怎么样？”
赵寒平静道：“我对古地球时代的历史进程并不了解，教授。”
中年教授眼中闪过嘲弄之色，面上却特别和蔼地说：“没关系，挑你了解的说一说就可以了，就当让大家认识认识你，顺便让咱们了解了解联盟青年一辈的知识水平。”
想想都知道，联盟来的都是些高官子弟，基因等级尚且不论，哪来的什么真才实学？中年教授此举分明是刻意刁难，落人面子。
赵寒微不可查地皱眉。
这人真吵。他想。
难道第一军校的教授都是这么个素质？沈澜和宋末之前对第一军校的万般夸耀，果然是在哄他。
再说了，难道赵寒真的不了解地球时代的历史进程？那当然是个笑话。
相反，他对古地球时代历史的了解程度可能星际时代人类所无法想象的——那毕竟是他曾经生活过的年代。并且，研究所的那些人曾经对他进行过大量的知识灌输，地球时代的知识不说能全部掌握，但大部分的东西都是知道的。
但赵寒也明白，这些东西不能说出口，否则徒惹麻烦。星际时代摆在明面上让人们了解的地球历史不多，许多重大事件都只有寥寥数笔的记载，还颠三倒四模糊不清。
可是真要他把刚才在光脑中看到的资料背出来，恐怕先得内伤的人是他自己。
他没有再出声。
中年教授也没有想到他会真的一声不吭，饶是他脸皮极厚，一下子也无法继续接下去，只好拐弯抹角地讽刺一句，“赵同学是刚来军校有点儿放不开么？这可不行，作为一个预备军人，必须得服从要求，大声作答，不必要的矜持还是扔掉吧。”
他环顾四周，提起声音道：“大家给点儿掌声，鼓励一下我们这位新来的同学怎么样？”
话音落下，四周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晨光从透明的玻璃窗中直射而入，青年笔直地站着，面部表情在逆光中看不分明。
他的肤色白皙，如同冰玉铸就，即便是盛夏也透着无法化解的寒凉。兼之身形削瘦，在黑色军校制服衬托下更显挺拔而锋锐，乍一眼看去几乎让人的无法呼吸。
赵寒黑沉的眼睛直视着中年教授，目光冷得好像掺了冰。
他不紧不慢地重复道：“我并不了解，教授。”
明明他说的是‘不了解’，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懒得说’，而不是不懂得说。
中年教授背后嗖的一下窜上来一股凉气，仿佛被什么凶恶至极的猛兽给盯上了。
难道这个新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他晃了晃脑袋，将这种滑稽的想法甩开，然而有些恐惧，只好偃息旗鼓找了个台阶下，“既然赵同学实在不愿意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学，那就只能把古地球历史进程梗概这个作业补上了，赵同学记得在这个星期之内将作业发到我的光脑中……”
说着，他装模作样地转过头去：“……好吧，我们继续上课，今天我们说到哪儿来着？对，说到大灾变的开始……大灾变是发生在地球时代末期的一次灾难，它由宇宙未知名陨星撞击地球这一事件作为开端……天气异变，地震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