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画风总是不对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riverqueen
贺楼修德站起来,绕着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是不是因为你结成了无瑕道丹,就看不起你姐姐了?嗯?是不是也看不起我了?嗯哼?“
又听到这个,贺楼承嗣既委屈又麻木,用诚惶诚恐的语气说道:”不敢,儿子万万不敢这般想呀!”
“哼,不敢!我看你什么都敢!不恤骨肉是什么罪名,自己说。”
“不恤骨肉者为大过,领鞭刑三十。”贺楼承嗣漠然说道,仿佛是无关自己的事一般。
“那还不快滚!”
“是。”贺楼承嗣伏着身,慢慢倒爬着出去。出去之后,看到那群小厮坐在栏杆上懒懒地看着他,仿佛眼里都带着讥笑,一扭头,转身就走。
同样去了斗宝会的向清寒闻到香味不久,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旁边的人抓住要撕她的衣服,惊得她连杀了几个人,但发现有更多的人围向自己,向清寒又羞又恼,祭起本命法宝广寒吹雪镜,寒光一过,白雪纷飞,众人刹时化为齑粉。
同时寒气入体,她本来已经有些浑噩的头脑才清醒了些,想起张致和一个筑基小辈在这里,不禁又急又气,一边高高祭起广寒吹雪镜,一边寻着张致和在何处。
但围攻她的人当中不乏金丹修士,她只一人如何抵抗得了,就在她险些要丧命于群攻之下,忽然一道白光裹着周身,然后经空而去,直接投向城外古苑。却是古苑君出手救走了自己徒弟。
向清寒回去之后,在静室外拜过古苑君,来不及打坐调息,就发了消息与张致和的嫡亲师兄昆仑仙宗卢问鹤,同时坐卧不安,对月长叹,心中忧虑要如何跟卢问鹤交待。
古苑君神识看到这一切,在静室内摸了摸颌下美髯,暗道,真是有了情郎忘了师父,哼!
老祖画风总是不对 第二十三章
两人在村内调息了两天,待张致和能走能动之后,就悄悄放下了几两碎银在空屋里作为酬劳,连夜走了。进山之后,寻了个僻静处,勉强能运用法力的沈中玉运剑挖了个洞府,住下。
四处再无人烟,两人都安心入定调息。这一入定就是半个月,沈中玉修为高深,先醒了过来,起来抖了抖身上厚半寸的灰,却发现本来隐隐悬在头顶的元婴天劫竟没有了。
之前重伤之际,他以为修为不足感受不到天劫的存在,但现今伤愈,天劫还是不在,不禁心里有几分惊慌,但还是稳住心神,看了一眼张致和,估量着他还有一个时辰左右就能醒来。
他就出了洞府,打了些野鸡野兔,拔毛放血,烤了来打牙祭。张致和醒来时,闻到烤肉的香气,出来就看到沈中玉蹲在火塘边,给烤野兔抹野蜂蜜。
他不由一笑,也拍了拍身上的灰,挽起袖子,掖好衣服的下摆,上前蹲在沈中玉旁边道:“先生,我来吧。”
沈中玉看了他一眼,将竹叶裹着的油汪汪、香喷喷的烤野兔塞到他手上,自己去料理放在一边的野鸡。张致和接过,继续细心地给野兔腿抹蜂蜜。
沈中玉看他做得熟练,就道:“想不到你这样的仙门弟子也会这些。”
“小时候嘴馋,师兄带我到山里找过肉吃。”
“你师兄,就是松风静听卢问鹤吧,这么肃然的人小时候也调皮?”
“是,师兄对我们极亲切。“张致和想起宗门里的师兄弟,笑道。卢问鹤本命法宝松风琴,虽然不能用于对敌进攻,但在安定心神、苏醒神魂上有奇效,因而被人称为松风静听。
沈中玉一边把枇杷、山枣等塞进鸡腹内,挑着开,一边问道:“你伤好之后,可感受到结丹天劫不曾?”
张致和道:“感受到了,隐隐可见火云坠地、赑风凛冽。”
“哦,是吗?”沈中玉语调不变地应道。
张致和却一下子转头去看着沈中玉,若不是他对沈中玉这般熟悉,也感觉不到他的那一瞬间的痛苦和茫然。这却是从未见过的事,以前就算沈先生身负诅咒,不良于行,也心性坚定。
他不由得急了,放下手中的野兔腿,在衣服上抹了一下手中的油,就过去道:“先生?”
沈中玉看着他,道:“我没事,只是我感受不到我的结婴天劫了。”
“先生,没事的。我们又不会一辈子呆在这。”张致和想到自己师父,自己师父有大能,定然回来寻自己的,虽然还要依赖师父让自己羞愧,但看着沈先生如此失魂落魄就更令自己感到不安。
沈中玉从张致和眼中看到了他的意思,心里一喜,对呀,楚凤歌难道会丢下他的徒弟不管,作为化神真人,他要寻一个小千世界易如反掌,想到这里,他看着张致和,第一次感觉到善因善果、好心好报,不由笑了,道:“我没事了,只是你手上的油都擦我的袖子上了。”
张致和脸一红,赶紧放开了刚被他紧抓着的袖子,道:“我迟些给你洗。”
“嗯?不用费这事。”沈中玉说着,直接把衣袖往熊熊燃烧的火里面晃了晃,衣袖上的油污被烧去,衣袖不仅丝毫无损,袖子上精致繁复的花纹还越发鲜亮。
吃了饱饱一顿肉,沈中玉靠在树桩上,一边喝着山林里寻来的猴儿酒,一边道:“等你调整一下,就去渡劫吧,我给你护法。”
“是,先生。”原本也像沈中玉懒懒的张致和听到这个,一下子就精神起来,坐直了答道,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雀跃!
沈中玉也不以为意,毕竟修行之中,金丹才是真正入门,结成金丹之后,就可以被称为地仙,又称褪凡之境,不仅可以平添五百载寿元,且入轮回不迷,死后还能转修鬼道,可谓是真正的陆地神仙。而且神通广大,可直接调动天地灵气来施法,可以说一招既出,横江断陆,不过这点对于法修来说比较重要。对于剑修来说,除剑之外,无我无物,不重神通。
待张致和完全平静下来之后,才向沈中玉告辞,回去洞府中面壁调息。沈中玉看着洞府,自斟自饮,却也有些不知其味,看了半天,开始担心张致和是不是真的调整不过来,走火入魔了。
此时张致和终于出来,向沈中玉一揖到地,然后转身往山顶走去。张致和步步高升,越走,心态越放平,气势却越来越昂扬,最终去到山顶之上,看到头上铅云密布,闪电如银蛇一般在云中穿梭,知道是天劫酝酿的景象,不由得豪情大起,人到绝顶我为峰,昂扬勃发的气势完全放开,轰隆一声,分叉的闪电如一树银花照亮了天际。
雷响之后,首先下来的却不是雷劫,而是乾元天火劫,初时不过一丝火线,渐近可以看到一抹红云,再近些就可以看到竟是一个接一个的火球。
沈中玉见天火落下,一挥手,山林中一道绿光一闪而过,却是他沟通山林水泽之气,结成水木清华大阵,一方面护住山上草木,另一方面却在危急之时,可以拦下天火。
天火似慢实快地飘落在张致和身上,很快他就成了一个火人,在天火烧灼着他周身的肌肉骨骼,将体内阴质完全烧化,身体转为纯阳。丹光自经脉中流转,修复着被天火煅烧过的筋骨肌肉以及柔嫩的脏腑。虽然痛苦至极,他还是不管不理,只是专心用丹光修补机体,同时感受身躯化为纯阳时的细微变化。
天火劫过,张致和转为纯阳之躯,光着身子,仰着头等着下一次赑风之劫,风起于青萍之末,倏忽而来,自毛孔中钻入体内,清风摇曳,想要引动心中内风,但是张致和道心固定,心志不动,因此赑风吹过只是带走了张致和体内仅余的杂质,然后就悠悠散去了。
一声雷鸣,天地震动,张致和思绪却越发昂扬,看着天上雷电色为明紫,竟还有闲心想到这是诸天雷中至尊至贵,诸邪辟易的紫霄神雷吗?
他想到这点,心中越发兴奋,握住了手中的沉璧剑,人剑合一,直入雷电之中。
感受到电流窜过身上那悸动的感觉,张致和毛发竖立,大喝一声“痛快!”运剑如龙入大海、击水中流一般,在雷电中仅以手中剑,和刚被天火赑风锻炼过的纯阳之躯与无尽天威搏斗,横劈竖砍,斜刺侧撩,张致和仿佛像刚学剑一样用着最平实最基本的剑招去阻挡雷电的袭击。
再然后,剑影层层铺叠如群山叠嶂,然后一泄千里如洪水滔滔,抑或剑势高举,将诸天雷电拦在头顶……
沈中玉漫步走到雷电之下,抬头看上去,用近乎元婴大能的好眼力看到张致和白花花的身体在雷电里翻滚,暗自摇了摇头,道等他渡劫完了定要好好嘲笑他一番。
雷电在体内游走,除了有莫大的威力之外,还有大生机,富含生命力的万化雷水流过他的身体,进一步地拓宽他的经脉,重塑他的内腑,改造他的血肉。血液吸收了雷电的生命力和世界的灵机,开始变得越来越浓稠,流动变得越来越缓慢,心脏却跳得越发有力,将浓稠滚烫的血液输送到身体的每一处,改造全身。最后,肌肤如雪,骨骼如霜,血如铅汞,正是纯阳仙人之躯。
改造完了之后,张致和向漫天如银蛇飞舞的雷电躬了躬腰,表示感谢,然后用神识祭起手中沉璧剑,砍向雷电,将其看成两截,然后剑光分成九道,贪心地将分成两截的雷包裹吸纳在内。他竟然借助天劫来祭炼自己的本命法宝。
沉璧剑将雷电完全吸纳之后,铿然一声劈开劫云,云散日出,灿烂的阳光洒在张致和身上,张致和一时不由露出了几分喜色和放松。
就在此时,剑光闪过,将张致和身边淡而又淡,无声无息,几乎无人能觉的灰色斩灭,原来刚才天雷刚过,心魔劫又至,但刚一出现就被善于斩妖除魔的沉璧剑斩落。
宝剑如白虹一掠,飞回到张致和的丹田里,感受到体内缓缓呼吸法力的无瑕道丹,与静静悬在金丹上沐浴丹光的沉璧剑,张致和喜不自胜,总算结丹了,总算赶在了先生身后,以后还能帮到先生吧。
一下来,连衣服都忘了穿,他就向一旁的沈中玉喊道:“沈先生,我结丹了!“
沈中玉看了他一眼,正好看到他沉甸甸垂在腹部以下的事物,一侧头,从袖囊里随意抽出一件法袍扔过去,盖了他一头,道:“等你穿好衣服再说话。”
老祖画风总是不对 第二十四章
张致和被衣服兜头盖住,又听到这话,不由大窘,都不敢冒头,背着人,开始穿衣服。
沈中玉在他身后,视线从他健美的背部滑到修长的双腿,暗道,条正盘顺,不愧是我的徒弟!
等张致和穿完衣服,一转过来,看到沈中玉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脸红得更厉害了,说话都觉得舌头打结,道:“先生,你看,看什么?”
沈中玉看这他脸红红,像小娇羞一样,一时起了坏心,眯斜着眼,笑道:“我在想,你的尺寸不错。”
张致和眨了眨眼睛,后来想到他在说什么,一下子脸红耳赤,连道:“沈先生,沈先生,你,我……”
沈中玉看到他这样方寸大乱,又羞又恼的样子,忽然想到一个词“可怜可爱”,然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个词他只用来形容过自己的姬妾,对自己徒弟从来不这般想的,虽然脑里胡思乱想,但还是脸色不变,正色教训道:“修行之患在自身,君子慎独,以后万不可忘形。”
张致和闻言,恭敬行了一礼,道:“先生教诲的是。”
三日后,金昌镇上的百姓中流传起一个消息,马公山上极猖狂的一股盗匪死了,最开始却是一个行脚商人带来的故事,他颇有几分说书人的天赋,手舞足蹈地跟顾客比划道:“那一日,我们老乡结伴壮胆,从马公山下过,走了不到几步,咻咻咻就听到弦响,这便是盗匪来了,这是拉弓的声音啦!我们以为就要没命的时候,从山上就走下了来两个人,穿着一身道袍,就和仙人一般,刷刷刷地解决了那几个盗匪……”
渐渐滴,县里官府也听到了消息,也派人去打探一番,果然除了几个出了寨门的死在外头,其他人都死在山寨里,差役上报之后,县令不由得大喜,赶紧报了喜讯上去,以示剿匪之功。
做出这样一件事的两个人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功劳给人领了,一边慢悠悠地走在官道旁的小路上,一边说些闲话。通过逼问、搜魂那些盗匪,二人对于这个世界多了几分认识,再不是初来之时那懵懂无知的情况。
这方世界的人从未出过去,自然无从知道这世界之外还有一个大千,虽然此界无名,不过根据沈中玉的猜测,二人一致决定将此界暂命名为莲花小世界。盗匪所知,并不确切详尽,只知道这一国、或说这一朝国号为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附近仿佛只有几个朝贡小国而已。
晋朝享国已过二百,自从立国以来就崇尚道法,这又是一桩怪事,莲台寺的宗门洞天居然是崇道的?又听说道门中虽然也寻仙问道,手段却是参与争龙夺鼎,真正的隐居山中不问世事的几乎没有。
沈中玉听到这个,不由得想起当初邪道四魔之一的北冥散人也是抽取人道王朝的气运来成道,算是四魔之中手段最柔和无害的一个。因而有些修士甚至认为这并非魔道,但很快,其中一条被他吸得奄奄一息的龙脉化为煞龙,为祸一方,无情地打了那些修士的脸。难道这里是北冥散人布下的暗手?是也难怪,当初对莲台寺下手的人就不少,这么算来,估计邪道四魔中,只有魔劫一开始就走火入魔死掉的饕餮魔君没有参合这事了。
因立国已有百年,官府贪腐横行,又有天灾,乱象渐显。二人一路走来,总是花柳繁华地,也看到城中失地流民颇多,偶然也听说了北方受灾流民流窜的事。而在流民之中,他们也看到有修行人混在其中聚拢人手作为势力。
张致和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觉得十分新奇,有心思要早日找个仙门好好问询一翻。沈中玉见此,道:“你们宗门里养了这么多杂役道兵,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张致和想了想,慢慢说道:“不一样的,我们收拢他们,在道门之中都算是力士杂役之流,教的也是锻体之法,走的是正道,他们有可能真正步入修行路。而他们做的更像如凡人一样招兵买马,教的不是摇旗呐喊。”
沈中玉听到这个,道:“你们倒是慈悲。”
“算不上慈悲,昆仑仙宗真正的弟子不足千人,而杂役却有上万人,只是为了使人归心,人尽其用罢了。”
沈中玉听到这个,敲了一下他的脑门,道:“你这个老实头,把你宗门的底都泄给外人了。”
张致和道:“仙道贵生,无量度人。”顿了顿,又说道:“道不远人,人自远之。”
沈中玉听到这,也笑了,确实如此,就算天下道门都学昆仑仙宗那样广传道法也没用,有凭着“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十六字就能超凡入圣的天才,自然也有入宝山而空手回的庸才。道门众人可入,修成真仙却是万中无一。
他们冷眼旁观了一段日子,对于此界中事更有几分把握,便去了江南一带首屈一指的大城广陵郡城。
这广陵城看着与朔方城有几分相似,只是因为在江南佳丽地,更多了几分温柔缱眷,往来男女,言语交流更是软语温柔,十分悦耳。
二人打听了一下,听说今日广陵城中的儒家的奋勉斋和道家的紫云门要在城郊百岁山上开坛论法。这两个门派不大不小,但是奋勉斋的斋主曾在京城明德学宫学文;而紫云门的太上长老也是紫霄宫的门人。也就是,这是两大派的一次比斗。
沈中玉打听到这些,暗自撇了撇嘴,天下将乱,若真有心争龙夺鼎,何必多说,只看时局就好。
去到百岁山顶,法坛周围已经是人山人海,还有小贩在其中摆卖,乱糟糟的如同市集一般,两人对视一眼,各显手段挤到前面去。
沈中玉周身青光笼罩,自然而然就在众人中滑了过去;而张致和存想心中剑意,众人一靠近就觉得寒气逼人,自然散去。
去到法坛前,看到论法二人都是人模狗样,不,应该算是卖相上佳,一个身穿一件深蓝色彩晕锦鹤氅,头戴紫金鱼尾冠,飘逸出尘,仙风道骨;另一个一身玄色云锦长袍,头戴九梁冠,仪表堂堂,斯文俊雅;一个抡着拂尘,一个扇着扇子,你来我往地说得唾沫横飞。
沈中玉好不容易挤到,听了半日,觉得甚是无聊,索性靠端坐在旁边的张致和肩上闭门养神。张致和见此,只得苦笑,小心地撑着沈中玉,不让他掉下去,同时使了个障目决,免得惹人注意。
虽然台上两位说得无趣,但张致和也听出了些此界修行的真意出来:此界修行主流主流确实是吸收气运以修行,因此各大门派为了修行,就要参与扶龙定鼎,寻找明主,最后辅助明主,即各条真龙互相搏杀,最后定鼎立国,与外界仙凡隔绝,修真之人完全隐于山野大有不同。
不过,和北冥散人所行不同,这里的功法只抽取人道气运,不会祸及山川龙脉,更似是道门医卜望相山中望气观山、寻龙点脉那一流,却没有打坐练气、熬炼筋骨的内容,想来是当日佛门带进来的时候就不全。听到这里,张致和心中稍定。
再听下去,终于搞明白了为何此界虽为莲花世界却不崇佛法的缘故,原是当初佛门四大皆空之说于立国不利,就被天子弃而不用,多加打压,几乎不存,连原来的佛门圣地都成了当今天子的离宫。
听到这里,张致和提起精神,想道,当日莲花世界的本宗所在莫非就在那处?那要寻路回去,估计也要到那里去。
最终,法会结束,沈中玉却在张致和肩上真的睡熟了,张致和想到沈先生这一路以来,思虑周密,必然耗损心神,此刻多睡睡也好,便也不吵醒,由他睡着,还把他的姿势调整了一下,小心地放到自己膝盖上。沈中玉居然也没有醒,依旧睡着。
等到一觉醒来,已经过了两三日,沈中玉爬起来想要伸个懒腰,发现身上都是落叶,原来枕着的竟是张致和的膝盖,本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也不是第一次睡了,就不放在心上,留心在旁护法,待张致和打坐调息完。
老祖画风总是不对 第二十五章
一弯残月昏昏暗暗,半遮半掩地在天边,天上却也只有疏疏朗朗的几颗星,幽幽暗暗的天空像乱染的靛布一般青不青,紫不紫。
顺着天空看下来,先是看到树枝曲曲折折像铁线一样生拗着朝天的老树,枝头摇摇晃晃挂着几片叶子,风吹过,树枝摇摇晃晃,发出了先是细细碎碎,然后越来越大的声音,仿佛人声渐唱渐和。树下是一个小池塘,池水似是水上的残荷一般颜色,幽幽的绿,一抹抹的褐。
而在这样一个荒败的园子里,池塘上的亭子中,竟还有两个人在。他们相对坐着,跟前摆着棋盘,你来我往,斩将夺旗。
其中一个人捡起一个棋子,刚想落子,却忽然停住,手一扬,黑亮的陶瓷棋子就掉进池塘里去,刚去打破了从池塘下咕嘟嘟翻上来的一个泡泡。泡泡一下子破碎,散发出一股腐烂的恶臭。
对面的人却趁着他走神的时候,手起刀落,屠了他一条大龙。见此,他只能将棋盘一推,道:“不下了,怎么下也下不过先生。”正是张致和和沈中玉二人。
沈中玉听到这个抱怨,道:“等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就下得比我好了。”
“思虑周全,我不如先生,只好卖些蛮力了。”张致和说着,拿起一直靠在一边的松树枝,在手上一抖,一抛,如剑一般直插在池塘里。
原来安静如同野坟一样的荒园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悲风呼啸,风中如有鬼哭;池水开始剧烈地翻腾,像煮沸的热水一样,不停地翻滚着,冒出一个又一个的气泡,*的恶臭如香飘十里,池水剧烈地起伏着,最后竟翻起如水墙一般,要向二人砸下来。
但是水却在落下的中途卡住了,二人冷眼看着这一团凝固着的浑稠的脏水如同看着一朵花儿,一幅画一般,没有厌恶,没有害怕,只是静静地看着。
这时候,张致和说出一句:“你既无心作恶,就出来说话,何必如此?”
水墙缓缓滑落,在原地化成一个青衣儒巾、斯文俊秀的青年男子,向他们常常作揖,道:“见过两位道长。”
沈中玉坐回到棋盘边,问了个仿佛无关紧要,离题万里的话,道:“你很喜欢下棋?”
那个男子听到个棋字就露出了狂热之色,但看了看二人,不敢造次,还是小声道:“在下死前就痴迷于黑白之道。”
“叫什么?”沈中玉一边把玩着手上的白色棋子,一边问。
那个男子看着在沈中玉修长十指中出没的洁白莹润的棋子,眼中现出羡慕、痴迷之色,这个人下得一手下棋,刚才听棋就听到了,不愧是仙人局,听到问话,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名……字……我忘了。”
“好,以后你就叫弈,跟我姓,就叫沈弈。”沈中玉道,那人脸上露出一抹喜色,就要叩头感谢,就见沈中玉袖中一道灵符飞出,将他的魂魄收摄在内,养来打探消息也好。
张致和看着他就这样收了鬼,皱眉道:“先生,你真要养着?”
“沈中玉拍了拍袖子,道:“嗯,等我渡劫了,我也要弄个窝,缺个杂役。”
张致和听到这个,张了张嘴,仿佛想要说什么,先生可以和我一道儿过,但是我现在也是跟着师父住的,我要怎么邀先生一同住下,暂住还好,若是常住,只怕委屈了先生。但想到要与沈中玉分别,他就觉得十分不愿,虽千言万语,最后还是说道:“正事办完了,我们还要做什么?”
“先等到天亮吧,看看月色也好。”沈中玉道,“还是你还想再下几盘?”
张致和听到这个,连忙摆手道:“不必了。”然后固执地抬头望天,不再看人,免得沈中玉兴致上来了,抓他下棋。
却是二人自从广陵法会之后,合计了一下,和外面大千最有可能还有联系的地方估计就是当初的佛门圣地,也就是莲台寺在这里的分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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