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明昌公主因为李嘉敏出事而对大房都疏远了许多,还有传闻说明昌公主甚至想要换人继承爵位。
李大夫人的面色阴沉下来,摸了摸女儿的头意味深长的嘲讽:“她会什么都不要紧,再说,她现在也没空来管你了。”
明昌公主对他们大房的态度在变,大房对明昌公主的态度又何尝没有变化?
从前李大夫人可是恨不得对婆婆言听计从的,可是如今也逐渐的对婆婆不满了。
李锦娘若有所思,知道母亲跟祖母之间定然是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冲突和矛盾,可她如今也并不想去管了-----明昌公主口口声声说疼爱她这个孙女儿,可是结果在孙子孙女之间要选择的时候,可是毫不迟疑的选了李嘉敏的。
而李嘉敏回乡之后,明昌公主因为迁怒,还不管李锦娘的名声,李锦娘的未婚夫家中来试探的时候,明昌公主没有为她遮掩,而是直言小孩子不懂事,闹出不少事端,现在病了。
对方本来就是听了明昌公主几房内斗的事情来试探的,明昌公主这么一说,根本就是坐实了李锦娘好斗的名声,也表露了对她的不喜。
一个失去明昌公主支持、又搅扰的家宅不宁的县主,哪怕是县主,也不如何尊贵了,对方很快便委婉的提出退亲,虽然用的理由是对方家里有长辈病重,怕耽搁了云章县主的青春,但是谁不知道这就是托词?
这件事像是一个巴掌打在了李锦娘的脸上,她如今对祖母的最后一点情分也都耗光了,反正发生什么事都不关她的事,母亲永远是心疼她站在她这边的,祖母却是大家的祖母。
李大夫人安抚了女儿出来,回了房见李大老爷在床上躺着,不由便皱起眉来:“青天白日的,在床上歪躺着像是什么样子?被人看去,又要说你不尊重。”
李大老爷被她一说不耐烦的坐起来:“真是新鲜了,如今我在自己屋子里要躺会儿都不成了,怎么,我是主子还是她们是主子?”
“咱们都不是主子!”李大夫人讥诮的笑一声,预期尖锐的说:“这府里谁是主子?只有你母亲是主子!她老人家如今看咱们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咱们就是沙子瓦砾,还能怎么着?二房三房如今联合起来排挤我们,就你还在这里做梦呢!”
最近这样的话李大老爷已经听的耳朵都要出茧子了,他见李大夫人怨气冲天,忍不住摇头:“你差不多罢了,说来说去有什么意思?再说,母亲最近心情不好,不还是因为嘉敏的事儿么......”
李大夫人冷笑:“是啊,同样都是孙子,怎的,咱们儿子就比那个惹祸的祖宗要矮上一截吗?!自从李嘉敏回老家之后,你娘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整天挑我们的错处,你看看把孩子们都逼成什么样子了?锦娘平素那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现如今也跟个鹌鹑似地......”
李大老爷实在听的有些心烦,噌的一下站起来,将李大夫人这些抱怨的话抛在脑后,飞快的出了门,原本是想着躲出去的,谁知道他才到了院门口,就被一个丫头叫住了,说是公主找他。
他只好又跟着去了明昌公主的正院。
明昌公主见了他,二话不说便沉着脸指挥他:“老大,你带着些人,去阳谷县一趟。”
去阳谷?
李大老爷怔了怔,有些茫然:“好端端去那里干什么?”
他们家也没有什么产业在那边,而且这都快要秋围了,他可是也要跟着随扈的。
明昌公主冷冷的哼了一声,半响才道:“去把嘉敏找回来。”
什么?李大老爷疑心自己是听错了,下意识皱眉:“嘉敏不是在老家读书吗?要找也该是回福建老家找......”
可是明昌公主冷冷的看着他,他顿时明白过来,一时有些惊疑不定。
见他不说话了,明昌公主才沉声说:“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孩子在阳谷出现过,你带着人过去,不要惊动人,也别透露他的身份,想法子把他找回来。”
李大老爷忍不住出了一身的冷汗:“母亲,这事儿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他不懂事,往大了说,这可是抗旨啊!”
元丰帝夺了他的爵位,让他回乡反省读书,他现在跑了,如果说得严重些,就是抗旨不尊,如果上头要追究起来的话,那可是一追究一个准的!
明昌公主立即便沉下了脸冷笑:“难不成你还要去告发自己侄子不成?”
李大老爷哪里敢?
但是见明昌公主偏袒李嘉敏到了如此地步,他想到妻子的唠叨,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怨怼。
冠上珠华 六十章·纨绔
这么大的事,关乎的是整个李家人的前程,但是明昌公主毫不犹豫就想要把这件事遮掩下去,一点也不想一下,若是这件事被发现了以后,李家其他人也要被这件事牵连。
原本经过了这么多事之后,元丰帝对于他们李家的态度就已经大不如前了,对明昌公主府和李家都冷淡许多,若是李嘉敏又闹出抗旨的事,他们一家子怎么办?这个时候,不先去跟圣上禀明情况,竟然还想着压下来。
李大老爷在心里把不懂事的李嘉敏又骂了无数次,对他厌恶至极,回了房便让李大夫人收拾东西。
李大夫人忍不住笑起来:“这个人可真是糊涂了,你在做梦呢?离出发且还有些日子呢,你急什么?”
李大老爷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只是皱眉催促:“你别管那么多了,收拾东西我要出趟门。”
不是说收拾去围场的东西,李大夫人诧异的转头看着他:“你这是要去哪儿?过几天可就得出发去围场了,你......”
李大老爷没好气的叹了一声,心里又乱又气,最终还是选择跟妻子说了实话。
李大夫人一听就忍不住跳起来,忍无可忍的恼怒着要去找明昌公主要个说法:“她是疯了吗?!李嘉敏闹出这么大的事,他要死他一个人去死,为什么我们还要搀和进去去找他啊?!若是被人发现了,那我们算什么!?我们是纵容包庇!”
李大夫人说着就忍不住哭起来:“她偏心,你也没脑子吗!?怪不得二房三房这些天鬼鬼祟祟的,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们呢!好么,他们家养出来的好儿子,惹是生非的祸根孽胎,却要把我们也拖进去给他陪葬,你倒好,别人避开还来不及,你还一头就要往里头撞,你是不是疯了?!”
李大老爷自己就已经很不高兴了,听见李大夫人絮叨更是心烦:“我还能怎么办!娘叫我去,难道我要说不去?”
还是说能去圣上跟前告一状?
李大夫人也知道这件事怪不得李大老爷,坐在圈椅里呜呜咽咽的抽泣:“真是不让人省心,就纵着他,纵着他,把他纵得无法无天的!难道你就不是娘生的?”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李大老爷摇头站起来:“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先给我收拾了东西,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混小子,就算是找着了,我冒着被娘痛骂,也得把他狠狠打一顿再说,实在是太过大胆了!”
这样下去,迟早一家人都要被他害死的!
李大夫人还能有什么话说?擦着眼泪点点头,回身让人进来给李大老爷收拾东西,对外就说李大老爷是要去帮李家族中处置祭田的事。
明昌公主这里等到李大老爷来磕头,便放缓了语气看着他:“我也知道,你们一定觉得我偏袒了嘉敏,心里不服,可是一家子骨肉,总要互相帮衬扶持,这个孩子现在暂时走歪了路,难不成真的就不要他了?那你让你二弟家怎么办?”
岂不是二房就断了根了?
李大老爷心里有怨怼也不会在此刻再露出来了,磕了个头轻声道:“是,母亲说的是,是儿子小气了,儿子错了,这就找他去。”
明昌公主嗯了一声:“找到他,好好跟他说,让他在老家呆一阵子,等到再过个一年半载,圣上总会消气的,到那时再去接他回来。”
李大老爷恭敬的答应了去办,明昌公主身边的郑姑姑抱着一些布匹进来,见状便忍不住道:“殿下何必这样逼着大老爷?到底影响母子感情。”
李大老爷就算是答应了,心里也肯定还是要有怨气的。
“有怨气也没法子。”明昌公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目光落在布匹上头,叹一声气:“圣上如今对我们早就跟从前不同了,你看看他对汾阳王府.....”
汾阳王妃说死就死了。
这才多久啊?汾阳王府一家子人几乎都已经死绝了。
明昌公主是曾经有恩于元丰帝,但是难道汾阳王妃没有?
现在汾阳王妃出了事,元丰帝还不是一样赶尽杀绝?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孙子出事。
郑姑姑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只能安慰她:“只希望小爵.....少爷能快些被大老爷找到,别闹出更大的事来。”
说起这个,明昌公主更加心烦。
她恼怒的皱着眉头:“他也的确是太胡闹了!安安心心在家里读书也就罢了,偏要跑!他能跑到哪儿去?!”
“小祖宗,您到底是要去哪儿啊!”此时,李家的护卫长正在朝着李嘉敏磕头:“咱们跑出来这么久了,哪里瞒得住?只怕现在殿下已经收到消息了,您出来散散心也就罢了,咱们还是照旧回去吧,不然等到上头发现了,殿下那里只怕也有麻烦,您不为自己想,也得帮殿下和府里想一想啊!”
李嘉敏嗤笑一声,目光阴沉乖戾。
被送回老家这些日子,他每天都被关在宅子里,要出趟门,老家那些族老和老学究们就一个个的哭天喊地,好像是要死人了一样。
他被关够了!
当初永宁长公主的养子分明就是木府的那个小崽子,他是对的,可恨木三小姐却受了苏邀指使,一口否认,让他落了个诬告永宁长公主的罪名,还被夺去了爵位。
当真是可笑至极。
什么皇帝?只是个是非不分偏心的昏君罢了!
他偏袒永宁长公主府,还不是因为苏家和宋家,结果却拿他来撒气。
他抹了一把嘴,冷冷的转头盯了护卫长一眼:“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滚!”
护卫长哪里敢滚?他只差给李嘉敏再磕几个头了,可李嘉敏的性子他也知道,哪里是会听人劝的?见李嘉敏劝不动,他只好压低声音问:“那您到底想怎么样?咱们难道不回去了?”
李嘉敏玩味的反问:“怎么?不回去还不成了?”
护卫长吓了一跳:“那您以后打算怎么办?”
冠上珠华 六十一·逃脱
李嘉敏怪笑了一声。
他要干什么?他当然是要去看看把他害成了现在这样的罪魁祸首过的怎么样了。
护卫长拿他没有办法,说又说不听打也打不得,心里左右思忖来思忖去,最后还是下了决定,打算等到李嘉敏睡着之后,就飞鸽传信通知家里,怎么能任由李嘉敏这么胡闹下去?
到时候李嘉敏闹出事,他们这些人得跟着偿命的。
他等到夜深了,确定李嘉敏睡着了,松了口气转身下楼,传了信出去之后站在原地还唉声叹气的半日。
等到回去,他推开李嘉敏的房门,见床上人还在里头睡着,他才放心的在窗边的床上躺下。
这些天一直跟着李嘉敏东奔西跑的,加上又累,他很快便睡着了,一觉起来见李嘉敏还在床上睡着,不由起身去喊人:“少爷,少爷该起床了.....”
等到手一碰见被子,他的喊声戛然而止,下意识的睁大眼睛猛地将被子一掀,便发现被子里投隆起的形状不过是两个枕头,哪里还有李嘉敏的人影?!
天哪!
护卫长面色大变,方寸大乱的朝着外头飞奔出去,蹬蹬蹬的抓住小二就问:“你见到天字一号房的那个少爷了吗?!就是那个穿着十分贵气的那个少爷,大约这么高。”他比划了一下,见小二一脸茫然的摇头,顿时更加着急,甩开了小二出了门。
可是人海茫茫,他站在街口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找,整个人都茫然若失。
另一头李嘉敏已经大摇大摆的拿着假路引和身份文书出了城,回头看一眼阳谷县的城门,他扬了扬手将一个包袱抛出去,转头去问自己身边跟着的几个人:“你们可别骗我,若是被我知道你们骗了我,可别怪我翻脸。”
他边上站着的人露出脸来,是去福建找他的崔家的人崔器。
听见李嘉敏这么说,崔器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少爷,我们现在是走投无路的人,哪里还敢骗您?”
李嘉敏冷哼了一声,语气讥讽不屑:“真是没用,说来说去,你们一群人竟然还玩不过一个小丫头,说出去都笑掉人的大牙。”
崔器欲言又止,抬头看了他一眼。
李嘉敏敏锐的捕捉到他的视线,立即便反应过来,崔器这意思是,他自己也是一样落败于苏邀的手里,便忍不住恼羞成怒的踹了崔器一脚:“我他娘的能跟你们比?!我多少岁?能调动多少人?你们一个百年望族,又有人又有钱的王府,竟然还斗不过一个丫头,本来就是丢人,还说不得了?”
崔器不敢也不想跟他争辩,哭丧着脸说:“我们也不知道那丫头是怎么回事,稀里糊涂的,就一环套着一环.....她也不知道怎么的,知道我们许多事.....”
所以汾阳王妃才会败得这么惨,连崔家都赔进去了。
现在崔家被抄家了,他们如果不是早前被派出来找李嘉敏,此刻也早成了阶下囚。
李嘉敏呸了一口,却也没有再盯着崔家和汾阳王妃骂,他也知道苏邀古怪邪门。
倒是边上的崔器紧跟着走了几步跟上他:“少爷,您现在有什么打算?”
他们是崔家派出来找李嘉敏的,原本汾阳王妃的意思,是杀了李嘉敏,祸水东引,让明昌公主府跟苏家不死不休,但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京城的汾阳王妃就出事了,紧跟着崔家也出事。
他们这些下人,总也得给自己找条活路,这个时候怎么还可能杀了李嘉敏,不但不能动手,还把目的变了变,变成说是他们奉命来救他的,又跟他把京城的形势都详细的说了一遍。
李嘉敏叼着一根草往前走,看了看崔器身后跟着的几个人,想了想问他们:“你们嘴里几句真话几句假话,我都懒得管,可有一句,你们得跟我说真话,否则的话,老子甩了你们去京城,我靠着我祖母最多也就是个不懂事的罪名,可你们却是死无葬身之地。”
崔器立即变了脸色,忙忙的表忠心:“少爷放心,您问什么我答什么!绝没有假话,否则叫我不得好死!”
他们也是没法子,李嘉敏性格古怪刁钻,偏偏功夫却极好,他们还真未必能弄死他。
如果让李嘉敏跑了回头去告发他们,他们可真是死路一条了。
李嘉敏嗯了一声,挑眉问:“你们说,你们崔家的罪名是跟人合伙往海外走私,那你们崔家完了,别的人呢?”
这里的别的人指的自然是说跟他们合伙的那些人。
崔器苦笑:“少爷,这不是我不告诉您,而是我只不过是底下办事的,这么机密的事,主子们怎么会告诉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啊!”
再说,他想不明白,李嘉敏要问这些做什么。
李嘉敏就变得不耐烦了:“那你们知道什么?!”
崔器苦着脸想了想:“王妃.....王妃出事之前,就已经跟白七爷商量着要对付苏家和贺家了,而且白七爷他.....”
他有些迟疑,但是见李嘉敏转过头盯着自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实话:“我们大爷当初跟白七爷谈过,后来大爷说,白七爷他已经做了准备了,不会让皇太孙他们在云南顺顺利利的。还有.....还有我们大爷自己,他恨死了贺家和苏家,便派属下去做了一件事。”
啧,李嘉敏听到这里才来了点兴致。
就是说么,他说闹到这种你死我活的地步,若是汾阳王府和崔家乃至那个白七爷只会被人压着打的话,那实在是死了也白死。
他点点头示意崔器说清楚:“让你去办了什么事?”
说起这个,崔器脸上总算是带着一点儿解气哼了一声:“我们大爷让我们想法子把贺太太的那个大女婿.....”他顿了顿,才抿唇说:“他在青州任上很难做,前些时候青州干旱,百姓颗粒无收,他急的狠,我们就跟当地的粮商说好了,让他上当......”
又是这套,李嘉敏不屑一顾,没什么兴趣的摆了摆手不想再听了。
冠上珠华 六十二·启程
李家的动静在京城掀不起什么风浪,因为这个时候,元丰帝已经启程去围场了。
苏三老爷时隔多年再次来到围场,很有些感慨,转过头去跟苏邀说:“当年你大伯父.....”
他不再说下去了,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
虽然如今元丰帝显然已经知道当年的事都是别人陷害,但是毕竟元丰帝当时是听信了别人的诬告的,现在再提起从前的事,让有心人听见,还以为他们苏家是对圣上有怨怼之心。
这座围场荒废多年,只有元丰帝的行宫修葺过,其他的殿宇大多是不能住人的,因此除非是皇亲国戚,其他人都要自己围着行宫扎营,苏家的帐篷扎的倒是离别宫很近,苏三老爷不明白苏邀为什么要跟出来,他觉得苏邀跟苏老太太说,是田太后和十一公主希望她来,她才来的话是借口。
毕竟苏邀可不像是会费心讨好太后和十一公主的性子。
等到帐篷扎好,苏三老爷在外头扫了一眼,见燕草她们布置的很得当,便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招呼苏邀出来:“有什么事,多跟你嫂子商量。”
汪悦榕也是来了的,只是这时候去汪家那边的帐篷了。
苏邀笑着点点头,苏三老爷才放了心,自己出去了,他们这些文臣都是要听候传召的。
燕草手脚麻利的把帐篷都布置好,很新鲜的出了帐篷看外头大家都忙忙乱乱,好一会儿忍不住笑出声来,难得轻松欢快的跟苏邀说:“姑娘,原来打猎是这样的!”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觉得一切都很新鲜有趣,眼睛也亮亮的。
苏邀想到上一世的燕草老成持重,从来都板着一张脸,再看她现在的样子,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是啊,等到忙完了,我带你一道去玩。”
燕草高兴的跳起来说好。
不一会儿,帐篷外头来了个宫女,笑着说十一公主那里请苏邀过去。
十一公主自然是住在行宫中的,她分配到的清风水阁三面环水,有白色的汉白玉石雕成的通道一路铺着延伸到她住的高阁,见了苏邀,她笑着从水阁中的露台探出头来,招呼她走的快些。
经过上次苏嵘成亲的事,十一公主对苏邀的态度已经好的多了,见了她上来便招呼她:“晚上要举行宴会,你到时候便跟着我吧。”
十一公主就是这样的性子,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是不吝于展示自己的善意的。
苏邀也并没有拒绝,看着十一公主的宫女们拿了几套衣裳出来给十一公主选,便立在水阁上朝下看,行宫在正中央,而围绕着行宫搭建的彩棚帐篷如同是一朵一朵冒出来的蘑菇,将行宫簇拥在中间,衬着天边的彩云,显得格外的瑰丽。
她双手撑在栏杆上,忽然听见十一公主喊了自己一声,便微微怔了怔回头去看。
十一公主正在问她:“你说这套大红色的好,还是那套米藕色的好些?”
她边上的宫女便把衣裳捧过来给苏邀看。
苏邀伸手指了那套大红色的:“这套好,显得公主更加大气明艳。”
十一公主嗯了一声,便由人伺候着去换了衣裳,带着苏邀去见庞贵妃。
庞贵妃正跟明昌公主和永宁长公主几个人说话,见了十一公主来便笑着摇头:“这个丫头又来缠人了,见到她就头疼。”
明昌公主心里存着心事,加上见到苏邀竟然跟在十一公主身后,心里又烦躁又恼怒,一时没有接话,倒是永宁长公主欢喜的笑了起来:“哎呀,娘娘可别嫌弃殿下缠人,等她再过几年嫁出去了,您想要她歪缠您,那也难了,您看看我家咸宁,她从前多喜欢粘着我?如今跟我说话都不大耐烦,生怕我多问几句.....真到那时候,您才是真的要烦了呢。”
永宁长公主这话说到了庞贵妃心里,她一手接了十一公主,又笑着免了苏邀的礼,这才转头去问永宁长公主:“哦?咸宁从前看起来温柔爱笑,最是乖巧的性子,如今竟然不听皇姐的话?”
永宁长公主忍不住叹气摇头:“女孩儿家大了,哪里能由得我们大人猜测心思?她母亲去的早,许多事我知道她虽然不说,心里自苦,也没法儿劝她,所以我才说,娘娘和殿下都是难得的有福之人呢。”
明昌公主讥诮的望了望永宁长公主,心里止不住腹诽,从前还只当永宁长公主老实懦弱,可现在看来,哪里是真的老实?不过是咬人的狗不叫罢了,真是令人厌恶。
庞贵妃却若有所思,转头去摸了摸十一公主的头发,跟永宁长公主说话的口气又热络几分:“皇姐说的是,孩子们总有大的时候,等大了,自然不必我们说也懂事了。”说着便让十一公主:“若是没事,便多找几位县主玩。”
永宁长公主笑盈盈看着十一公主身边站着的苏邀,亲热的招了招手把苏邀叫到身边来:“原本还以为你不来了,上次去看你,老太太说你出门去了,你身体大好了么?”
明昌公主看的心里越发的气不顺,如今李嘉敏还跑了出来,她对苏邀腻烦更甚,哪怕明知道如今帝后都有抬举苏邀的意思,她也做不到对苏邀和颜悦色,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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