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直到他看到一个小孩捧着一些蘑菇一样的东西从草丛里钻出来,正要说什么,忽然就见那个孩子被一个男人给一脚踹飞了。
那一脚踹的极重,那个孩子趴在地上,许久都没能爬起来,蘑菇被扔在了一边,其余的孩子们都噤若寒蝉的立在边上,也没人敢动。
世上便没几个有血性的人能看着孩子受苦的,苏嵘看的头发都要竖起来,手一动就要御马赶过去,但是他才动了一下,就被何超燕给扯住了。
何超燕轻轻咳嗽了一声,冲他摇了摇头:“别动。”
苏嵘简直无法理解,但是何超燕十分坚持。
苏嵘便也没有办法,最终只能抿了抿唇忍下来。
而那个踹飞了孩子的缠着头的苗人还在对那个孩子怒骂着什么,骂了几句,他忽然上前,又是一脚踹在孩子身上,用苗语又说了几句话,那个孩子艰难的爬起来,很快跟别的孩子一起走远了。
那个苗人似有所感,遥远的朝着苏嵘这边看过来,见只有两个骑马的人,他便又收回目光,大摇大摆的走了。
苏嵘深吸了口气,对刚才的所见所闻实在无法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刚才要阻止我,他们快把那个孩子打死了1
以苏嵘的眼光,自然看得出来那个孩子只怕是被踹伤了肺腑,哪怕现在看着没事,但是之后肯定是要大病一场甚至可能丢了性命的。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何超燕能够如此的无动于衷。
冠上珠华 一百五十七·恶毒
何超燕却十分的冷静,并没有被苏嵘这样子吓到,相反,他镇定的喊了一声:“伯爷1便沉声道:“我之前便跟您说,有些事很难跟您解释清楚,只有您自己看到了,您才能理解,您现在看到的,还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再往前走走吧,若是您不想半途而废的话。”
到底是同僚,也到底是袍泽,看着何超燕半响,苏嵘到底还是压下了心里的火气和愤怒,冲着何超燕扬了扬下巴,一言不发的跟着何超燕继续打马往前。
一路上还经过了好几个村落,这些村子无一例外都有许多的小孩子,而且都是无人看管的状态,但是苏嵘一路南下,看到的普通孩子多了,大部分的农家孩童,都是无人看管随意在田间地头疯玩的,但是那种孩子跟这里的孩子完全不同,都不是同样的概念。
这些孩子不像是孩子,倒更像是家里养着的猪狗,主人不在意他们的死活。
被自己这样的想法给惊住了,苏嵘在马背上倒吸了一口凉气,还在惊疑不定的想着事情时,忽然被何超燕喊了一声,他这才回过身,发现前面不远处便立着一块极大的牌楼,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到北镇’。
他收敛起之前的心思,问何超燕:“要下马?”
何超燕已经翻身下马了,冲着苏嵘点点头,压低了声音靠近他提醒:“伯爷,待会儿不要随意出头,不管遇上多不能理解的事儿,您只当自己见惯了就是了。咱们把马儿留在这儿,有人会看着,咱们自己步行进去。”
苏嵘心里咯噔一声,听何超燕这意思,前面好像还有比刚才那些大人对待孩子更离谱的事儿?
但是何超燕已经往前走了,他也知道不能再细问,便跟在何超燕身边,一路进了镇上。
镇子倒是还算繁华,走过了一段民宅区,就能看到不少在街边摆着小摊子卖吃食的,还有在街边随意铺了些稻草,上面摆着许多小玩意儿的摊贩。
苏嵘冷眼旁观,对于之前何超燕所说的话产生了些怀疑。
这里看起来,就跟所有平凡的庄子镇子没有什么两样,到底是有什么不可理解之事?
镇子还算大,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他们才总算是走到了镇子中心,看着一条小河出现在面前,苏嵘正想叫住何超燕,就忽然听见一声猛烈的啼哭,这哭声像是扎在了苏嵘身上的一把刀,他立即循着声音的来源处跑去,速度之快让何超燕险些都没赶上,幸亏何超燕从听见声音的那一瞬起就防着了,一听见声音急忙冲上去攥住了苏嵘的衣袖,坚决的道:“伯爷,您不能去1
他一面说着,一面也没含糊,猛地拉了苏嵘一把,将苏嵘拉到了旁边的一座小楼里,而后对苏嵘道:“伯爷,听我的,您去了也没用。”
这时候小楼里已经有人迎上来了,苏嵘这才发现这是一间装潢得还算不错的酒楼。
何超燕对这儿似乎很熟,掌柜的迎上来之后,跟何超燕还说了几句话,何超燕笑着都回答了,让人准备吃的,自己拉着苏嵘进了门上了二楼。
而后他便拉着苏嵘:“您过来这边。”
苏嵘满腹疑虑的跟着他,就见何超燕进了房间之后,忽然打开了窗户,而后驾轻就熟的从窗户里翻出去了。
苏嵘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也跟着翻出了窗户,落到了隔壁的屋顶上,这里的屋顶正好被酒楼挡着,下面的人是看不见他们的。
带着苏嵘弯着腰走出一段,何超燕停了下来,对着苏嵘示意趴下,自己小心的揭开了一片瓦。
苏嵘也照做了,而后趴在屋顶往下看,这一看,他便忍不住头皮发麻-----至少有五六十个孩子在底下,跟小猪仔似地被麻绳绑着手,前面的人招招手,便有人扯出一个孩子到前面去。
随即就有人划破那个孩子的手腕。
孩子小,有些大孩子似乎知道了些事,还能忍着不哭,被割破了手腕忙碌一阵之后就自己急忙走到一边坐下,而更多的孩子会忍不住闪躲哭泣。
这个时候,便会有人上前来对着孩子拳打脚踢,直到他们听话为止。
苏嵘一直趴在屋顶等到这些人把最后一个孩子也给处置完了,才起身跟着何超燕回了房。
他们回去之后不久,房门就被来送饭的店小二敲响了。
何超燕跟店小二也认识,笑着给了一块碎银子,见小二高兴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便微笑着问:“刚才一直听见哭声,怎么了,又来了许多人?”
店小二显然也不当回事,啊了一声就笑着说:“忘了给您安排一间清静些的房间了,要不给您换房间?”
何超燕婉拒了:“没事儿,也就不多久的功夫,现在已经没声儿了,我就是问问。”
“是新来了一批孩子,说是从外头带进来的,也不知道是啥地方。”小二理所当然的说了一句,没有觉得丝毫不对:“也不知道能有几个坚持的住的,您多担待些,这几天都没什么人,也就今天动静大些。”
何超燕嗯了一声:“朝廷没人混进来吧?”
“没呢。”店小二麻利的的将饭菜都摆好了,笑着道:“他们来一帮折一帮,不敢来了的,就算是来,也都是几个几个过来打听消息,这我们也不怕。”
何超燕又闲聊了几句,便冲着他挥了挥手,让他出去了。
等到他出去,何超燕便对苏嵘道:“伯爷坐吧,有什么事儿不懂的,您现在可以问我了。”
苏嵘的确是有非常多的不解,他匪夷所思的看着面前的人,根本连拿筷子的兴趣都没有,直截了当的就问:“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孩子是哪儿来的?为什么他们会是这幅样子?这里的人好像也都司空见惯了。”
“自然是司空见惯了。”何超燕笑了一声,不过这笑意却没到眼里,冷冷的说:“因为这种事他们已经看了无数遍。”
冠上珠华 一百五十八·禽兽
苏嵘的脸色很不好看,一想到刚才看到的场景,他根本吃不下饭,那么多的孩子,简直就像是待宰的小猪。
那些可都是孩子啊!
他想到之前在昆明的时候碰到的土人小孩子,他们就算是失去了父母,至少也还有祖父祖母,再不济的,便是实在没有亲人抚养的,至少也不至于跟牲畜一样被带来这里放血。
何超燕对这个反而已经习以为常,见苏嵘这么激动,他也只是淡淡的叹了口气,而后伸手给苏嵘倒了杯酒,轻声道:“伯爷,我知道,头一次看见这情形,很少人能保持平常心,但是这事儿,没法子。我便明白告诉您吧,这事儿在这里是最平常不过的,这里有无数的这样的孩子,根本都数不清,您若是想去救,那就只能一个个的去救,但是,您救得过来吗?”
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整个镇子都在这么做,怎么救?
苏嵘怔住了,他有些不明白何超燕的意思,所以难得的有些迟疑的望着何超燕:“你什么意思?”
何超燕却没有再说了,他看了看桌上的饭菜,示意苏嵘先把饭吃完。
苏嵘哪里还有胃口吃饭?他被这些一连串诡异的事给弄的做什么都没了心思,面色淡淡的看着何超燕:“还要我自己看?”
何超燕却肯定的点了点头。
苏嵘原本只是逼问一句,在他看来,最离谱的事情其实都已经发生了,接下来再离谱也不会离谱到哪儿去了,可事实上却并不是如此,看何超燕那样子,竟然接下来还有?!
他不能不震惊,但是只能忍住心里的疑惑,敷衍的往嘴里胡乱扒拉了几口饭。
何超燕接下来便一直没说话,让小二过来收拾了碗筷,便在床上躺下了,又不忘记关照苏嵘:“伯爷也休息会儿,便是不累,最好也闭目养神,接下来还有许多事要应付,若是没有养好精神,我怕您支撑不祝”
苏嵘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从别人嘴里听见这样的提醒的话,一时有些想笑,但是他意识到何超燕说的是真话,便没有再说,只是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便靠在了榻上闭目养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之间,他猛地被人推了一把。
苏嵘立即就回过神来,打了个冷颤看过去,见何超燕对自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反应极快的翻身下了榻,见何超燕翻出窗户,自己便也驾轻就熟的跟在何超燕后面,没过一会儿,便离开了下午看见的那座祠堂,何超燕带着他从一个地方落了地,而后便带着他径直在两座屋子中间的隔断处穿梭,而后走了不知多久,前面的何超燕才忽然停下来,轻声说:“到了。”
此时他们已经不在繁华的镇中心,而是已经走出了很长一段路,隐约已经能看到好些小山,何超燕出了夹道,转身冲着苏嵘轻声道:“出来吧。”
苏嵘的耐心已经到了极致,他想知道的无非就是这些苗人到底是为什么这么难对付,但是今天何超燕带他来接触到的这一切,他不知道跟这些有什么关系,或者说,已经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围,没有人会喜欢这种凡事都不在掌控中,任何事都在迷雾里的感觉。
他沉着脸看着何超燕。
何超燕知道他在想什么,沉默了片刻,让开了自己的位子。
而后,苏嵘便震惊的看到了山上的场景-----已经是半夜了,这个时候,万籁俱静,尤其是在这小镇的山里,绝大部分的人都已经沉入了睡梦中,但是不同的是,这里的小山上,却有无数的火把,几乎把整座小山都给照的通红。
也因此,苏嵘能够看到上面的场景。
在山上,有人正在用绳子将一个一个的人拉到一个深坑里,活埋。
是真的活埋,这些人也如同之前那些小孩子一样,被绑住了手,像是猪仔一般被捆着。
不同的是,这些人都是老人了,基本都是佝偻着身体的。
苏嵘无法形容那一瞬间自己的感觉。
他原本以为祠堂的那那一幕便已经够离谱的了,但是没有想到,真正离谱的事情却远不止一件。
这些人绑了那么多的孩子,要他们的血来不知道做什么,而后又在深夜把这么多老人活埋。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风吹得山上的树呼呼作响,但是就算是要去死,山上竟然也没有人反抗的,只有隐隐约约的哭声。
这哭声压抑绝望,听的苏嵘头皮发麻,整个人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打仗这些时间来,他自觉已经看过无数惨烈的场景了,但是眼前这一幕,还是成功的让他忍不住从心里觉得惊惧。
这个过程持续了非常久的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何超燕才再次伸手拉了他一把,而后自己便转身回到了夹道中。
苏嵘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人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谁会想得到,这座普普通通的山上,原来在深夜挖开了一个大坑,而坑中有那么多人的尸体?
苏嵘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是被人压了一个石头,那石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都有些无法呼吸。
他埋头跟在何超燕身后,一路沉默着跟着何超燕回了酒楼。
天边已经快要露出鱼肚白了,何超燕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苏嵘睡不着,他坐在榻上看着窗外,一直等到天彻底亮了,外面开始有了人声,才起了身。
何超燕也已经起来了,这一次何超燕没有再多留,吃了早饭之后,便带着苏嵘出了镇子。
等到他们再骑上马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了,何超燕骑着马在前头,等到跑出很远一段路,一直到快要接近军营,才停了下来,翻身下马。
苏嵘也跟着下了马。
“伯爷一定是有很多事想问我吧?”
何超燕笑了笑,深深地出了口气,便道:“事情就是您看到的那样,为什么我们不能留下永昌府在那些苗人的控制中?”
冠上珠华 一百五十九·存在
苏嵘有些明白了何超燕话里的意思。
他敏锐的抓住了其中的关键之处,便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你的意思是,这些人.....这些苗人,他们会对永昌府的百姓做这种事?但是,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太奇怪了,那些苗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简直是让苏嵘完全无法想象和理解。
何超燕倒是平静的多,他本来便是跟着宋翔宇在永昌府留了最久的,知道的也最多,便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事实就是如此,你看到的那些孩子,还有那些老人,都是普通的汉人,对于那些苗人来说,这些汉人,不过就是普通的家养的那些鸡鸭一样的东西罢了。“
喝了口茶,何超燕或许是觉得解释不清楚,便干脆的道:“也就是说,永昌府的这些汉人的性命,就是掌控在这些苗人手里。他们乐意的话,便可以让那些人活命。但是若他们需要的话,这些汉人的性命,就是任他们予取予求的,伯爷明白了吗?”
所以,永昌府绝对不能丢。
否则的话,这附近的百姓,就都是成了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但是苏嵘无法理解,他问:“为什么?”
这么做,对那些苗人有什么好处?
你要说王公贵族对百姓们,那也大多就是压榨他们的劳动力,让他们充当徭役,让他们交税罢了。
便是废帝,出了名的昏君,他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埃
若真是做这样的事,那真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虽然废帝已经被戳着脊梁骨骂了很多年了,但是,那种是不同的。
苏嵘怔怔的看向他,等着一个回答。
好在,何超燕想必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跟他解释清楚的了,因此苏嵘问出来了之后,何超燕便径直道:“到底是为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跟那些寨子里的苗人有关系,他们需要小孩子的血,不知道是用来养蛊还是用来做什么,反正经常都需要。若是这里的孩子们不够,他们就会有人专门去附近,甚至去更远的地方拐带来小孩子,然后让这些小孩子们为他们所用。而这种消耗,对于普通人来说是非常耗费生命的,所以你看到的那些老人,其实根本不老,不过也就是三十多而已,他们大部分人,也只能活到这个岁数。”
苏嵘的头一阵阵的发紧,他忍不住冷笑,简直无法理解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但是这一切都是他亲眼所见,他就算是想要安慰自己这是何超燕在胡说八道都做不到。
这些苗人到底为什么这样丧心病狂?这对于接受正统儒家教育长大的苏嵘来说,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无异于是超过了他过去整个人生的认知,他静静的坐了半响,才抬头看着何超燕:“从前的木府不知道?”
何超燕忽然笑了,原本这也的确是比较好笑的事儿,他笑着看着苏嵘:“你觉得原本的木府管的了吗?”
或者说,就算是他们知道了,会为了这个事情便来管吗?
木桐残暴,加上得位不正,其实云南也不是全都掌控在他手里,是分成好几股势力的,其中有木桐、朝廷也有之前老土司留下的被木三小姐和镇南州的土司掌控的那股势力。
等于三足鼎立。
而在三足鼎立之中,在夹缝中的永昌府,哪边都顾不上。
所以他们才会如此嚣张。
见苏嵘垂着眼一言不发,何超燕叹息了一声,也不再反问了,他只是有些惆怅也有些凝重的开了口:“伯爷,我们为什么非得把这些难啃的骨头打下来?就是因为,他们现在不仅局限于永昌府了。”
苏嵘猛地抬头。
何超燕就道:“您想一想,从前他们只是把永昌府的汉人当成他们的奴隶,随意取用,这一点,其实别说是木府和镇南州了,便是换做我们朝廷,知道了,也不会太大动干戈。原因您也看到了,那些人实在不是正常的人,他们拥有的那些玩意儿,也太可怕。要把他们打下来,真的不是容易的事,不能说不容易,简直是不可能完成。所以,若是有选择,若是他们不要往外扩张,为了大部分人的安宁,也为了士兵们,我们原本都不会如此坚定。可问题就是,他们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现在已经开始往外伸手了,至少我们接到的线报中,便有十分确切的消息,这些人还在外面拐带小孩子过来。”
苏嵘实在是怒极反笑。
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了不成?他们到底是把朝廷法度当成了什么?!
怪不得,怪不得原本势如破竹的军队到了这里便停滞不前了,怪不得之前他带着火铳赶到的时候,宋翔宇的表情是那样的。
原来还有这样的隐秘。
他明白了,问何超燕:“那既然如此,还有没有其他的?”
何超燕摇了摇头:“其他的,已经不是我们能探知的到的事儿了,就连这,也是黑花苗寨告诉我们的,否则我们也是一无所知。”
黑花苗寨?
苏嵘怔了怔,想到宋翔宇说的黑花苗寨,便问:“就是那个跟离姜寨内讧的苗寨吗?”
他心中因为之前那些寨子做下的事而暴躁的心思平静了几分,听见何超燕肯定的嗯了一声,便皱着眉头问:“既如此,那个离姜寨有什么大巫,那.....那这边自然也是有的吧?那便让他们自己打不就行了?”
他也有些明白为什么宋翔宇说黑花苗寨把崔先生接到山上去了,而萧恒也去了的缘故。
若是一切是这样的话,那的确是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拉拢黑花苗寨。
何超燕见苏嵘的情绪平复了,便起身准备继续赶路,笑了笑就道:“这个问题,现在还没解决,黑花苗寨的确是跟离姜寨起了内讧,两个寨子闹的很僵,但是现在.....人家也不一定就会真的帮我们,毕竟剩下的那几十家苗寨都是听离姜寨的话,若是黑花苗寨跟离姜寨作对,其实也就是得罪了整个苗寨。”
冠上珠华 一百六十章·条件
对于十分崇尚血缘关系的苗寨来说,背叛族人的滋味是不好承受的,这个决定不那么容易做。
具体还得看萧恒这边开出的条件他们那边能不能满意了。
苏嵘心事重重。
看到了这一切之后,他没有办法再保持之前的平常心,在路上看到的那个可能被踢坏了内脏的小孩儿,还有祠堂里那无声的被上去放血的孩子们,排着队被赶到深坑里活埋的老人,这些场景不断的在他脑海当中响起。
等到回到军营的时候,他整个人比来的时候要沉重了不知多少分。
宋翔宇刚忙完了准备找他,却听说他跟何超燕出门去了,便没有再多管,只是听见属下来报说苏嵘回来了,便出来去接,一见苏嵘这副样子,他就看了何超燕一眼:“你带他去到北镇了?”
都不必问,其实他一猜就猜准了,毕竟能把人弄成这副样子,除了那个到北镇,也没别的地方了。
真是一个地狱一样的地方,哪怕是宋翔宇当初刚知道的时候过去,都一连好多天没有吃得下饭。
见何超燕点头,他有些生气何超燕贸然带苏嵘过去,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叹息了一声,拍了拍苏嵘的肩膀:“走吧,先进去再说。”
何超燕停住了,他还要去处理苗医的事。
等到进了帐子,宋翔宇扔给苏嵘一个鸡蛋:“滚一滚你那眼睛,肿的跟睁不开了似地,吓不吓人啊?”
苏嵘也顾不得宋翔宇的调侃了,接了鸡蛋在手里,抬眼看向宋翔宇问:“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要那么多人的血干嘛?”
这个问题实在是纠缠的苏嵘不得安宁。
宋翔宇难得的也沉默了一瞬,而后咳嗽了一声,目光炯炯的抬头看着苏嵘:“说起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不过,这种事,不能让上面的人知道。”
不能让上面的人知道?
苏嵘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一些门道,这么离奇的事儿,还不能让上面知道....
宋翔宇果然紧跟着便十分严肃的说:“我怀疑他们是在为了追求长生在弄什么邪术,否则的话,实在不能解释。而从黑花苗寨那里打听来的一点儿消息,也应证了这一点。”
长生?
苏嵘哂然而笑,简直是觉得这些苗人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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