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或许是六皇子表现的太过脾气好了,她之前对他有些隐约的看不起,所以也不顾他到底会怎么想。
现在六皇子生气,她才怕了起来,垂下头避在了帐子后头,有些警惕和防备的看着六皇子。
六皇子气的简直是七窍生烟。
他之前根本不知道这里头还有一段这个故事,一开始赵青叶有些冷淡,他也只当是新嫁娘害羞,毕竟刚成亲,婚前又没有见过,他也问过了五皇子,得知他们成亲前些天也是这样的。
夫妻夫妻,相敬如宾也是正常的,六皇子着实没有想到,他的妻子送给了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赵青叶见他只是沉着脸不说话,心里也有些后怕,嘴唇动了动,小声的说:“殿下,让我的嬷嬷进来吧。”
六皇子简直是要被她给气笑了,见她毫无悔意,反而还如此不知所谓,顿时猛地大踏步往前走了几步:“你还说你对阿恒无意?!既然无意,那你今天为什么目不转睛只盯着他,甚至连苏邀都被你盯得要穿个人洞了!你如此肆无忌惮,到底把本王放在哪里!?你是不是当本王是个死人?!”
他从小到大就是被忽略的那个,以前年纪大的有庄王,聪明的有五皇子,年纪小还有七皇子,他挤在中间,真不是多受宠的皇子。
也正因为如此,六皇子格外的期待拥有自己的东西。
但是如今,他拥有的妻子却根本不想嫁给他,而是想着他的侄子!
只要想一想,六皇子就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女人!
他这么想着,竟然也就真的顺势掐住了赵青叶的脖子。
赵青叶吓得尖叫起来,但是六皇子的手在她脖子上收紧了,她的叫声顿时被卡住,整个人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鸟,此时惊骇的盯着六皇子,终于怕的流下了眼泪。
六皇子表情阴狠乖戾,跟之前的温文尔雅几乎不像是同一个人。
见他这样,赵青叶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六皇子的手一开始一直在用力,等到赵青叶的眼泪掉在他的手背上,他才被这眼泪烫的回过神来。
他挣扎了一瞬,终究慢慢的放开了赵青叶的脖子,冷冷的盯着她嗤笑了一声:“算了,新婚不久妻子就暴毙,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本王命格不好。”
命格不好的人是没有前途的。
赵青叶脱险,整个人都惊魂未定的伏在床上,一声不敢出的看着六皇子。
到了这个时候,六皇子也懒得装了,他上前几步将赵青叶逼得缩在了床角,冷冷的盯着她:“你到底是什么心思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多问,但是你最好是给我把你自己那龌龊心思给藏好了,要是因为你给本王惹出什么事端,本王一定会亲手杀了你!不只是你,还有你全家!”
他真是气疯了,好端端的娶个亲,竟然都能娶一个心里有别人的人。
若是实在看不上他这个没有什么根基的皇子,大可不必嫁过来,皇家又不是要逼婚。
可她偏偏嫁过来了!
嫁过来也就算了,好好过日子也罢了,她还惦记着别人,而且还做的那么明显,明晃晃的打算给他带绿帽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赵青叶被吓怕了,抱着床柱呜呜点头。
六皇子摔门而出。
赵嬷嬷他们在门外已经听见了些动静,却不知道里头到底怎么了,根本不敢进来,等到见到六皇子摔门而出,她才敢进门,一眼看见赵青叶哭在床上,急忙问:“王妃,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赵青叶紧紧地攥着赵嬷嬷的手,想要说六皇子已经知道她的心思了,但是又没有这个胆子,之前六皇子那个样子,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会杀人的。
她不敢说。
但是她不说,赵嬷嬷看些端倪也看出来了,叹了口气就轻声劝解:“姑娘啊,您可千万别折腾了,再折腾下去,咱们大家都要跟着您一道没了!”
这话之前六皇子也说过。
赵青叶吓得扑在赵嬷嬷怀里,抱着她呜呜咽咽的哭了:“我也没有做错什么,我不过是喜欢......我也没有真的就......”
赵嬷嬷吸了口气:“王妃,这话千万别再说了,提都不要再提,您难道不知道?对于男人来说,不一定要真的做出那种事,您心里还惦记着别人,已经是天大的过错了。姑娘,您若是还没嫁人,我们倒是也不多说,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顶多也就是姑娘家任性,名声差一些。但是您现在可已经嫁人了,您知道吗?若是您行差踏错,这可不是得罪六皇子一人的事,在圣上心里,您还是其心可诛!或许觉得您要挑拨他们的叔侄关系!您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您还有家族呢,咱们老爷夫人平时何等疼您?老爷还不知道这事儿,之前夫人也跟您说过,可以为您去辞去亲事的......”
是她自己不愿意。
那既然嫁了,就好好的过日子,何必折腾出这么多事来?
赵青叶呆呆地坐在阿床上,此时也终于不再流泪了,只是还是忍不住心里的痛苦。
如果六皇子还是之前那个一声不吭的人也就罢了,但是现在六皇子分明就跟平时表现出来的温文尔雅截然不同,他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好说话,他的脾气非常暴躁,暴躁得让人害怕......
她双手捂着脸,把所有的这一切都归结在苏邀头上。
如果不是苏邀出现,如果不是苏邀横插一杠,那么就不会有这件事。
她也根本不会遭遇这些事,被这样折磨和为难。
都是苏邀这个小贱人!她狐媚又邪门,跟她沾边的人,都要倒霉!
冠上珠华 五十一·已经人尽皆知了吗
赵青叶舍不得怪罪萧恒,那这一切自然就都是苏邀的错,如果不是苏邀狐媚,如果不是苏邀勾引,萧恒怎么可能抛弃她看上苏邀?!
她气的要疯了。
闵王也没好到哪儿去,气冲冲的去了前院书房。
自从开府之后,他府里就有了专门辅佐他事务的长史,这位长史姓洪,是一个非常大胆的人,旁的长史进了王府,首先得先熟悉熟悉王爷的性子,而后再想着以后该如何相处,如何做事。
但是洪长史不同,他老人家一来便跟六皇子说,快些想办法给圣上上折子,离开京城去封地。
六皇子当时被他吓了一跳,虽然他已经是有了封地的人,但是还没有想到过要马上离开京城自己的父皇和母妃,跑到漳州去当王爷。
但是六皇子心里自此对这个洪长史有了个印象-----这是一个敢说话的人。
现在闵王冲进了书房,就见到了洪长史正在整理文书。
他抿了抿唇,忍住了心里的怒气,越过了洪长史坐在了椅子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对洪长史道:“行了,你回去吧!”
天太晚了,他赴宴回来,本来就该是休息的时间了,现在洪长史还在他的书房里,可见洪长史做事认真。
洪长史认真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文书快速的整理好了放在一边,却没有立即就退下去,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闵王,轻声问:“殿下是遇见了什么为难的事?”
长史对于一个开府了的王爷来说,一定算是以后的心腹了。
闵王长出了口气,但是这种事如何能跟一个长史说,便还是摇了摇头。
洪长史沉默了一瞬,忽然问:“殿下信得过臣吗?”
闵王苦笑,这怎么会是信得过信不过的问题?这种家事,而且还关乎着隐私,根本不可能跟一个臣子说,他摆了摆手:“罢了,没什么事,洪长史没事便回去吧。”
洪长史却没动,他轻轻的开口:“殿下,臣斗胆问一句,您是否为了王妃的事情烦恼?”
话音刚落,闵王猛地抬头看着他,一时之间连面色都变了,几乎是乖戾的问:“你知道什么?!”
这种事对于男人而言绝对不是什么面上有光的事,所以闵王心里气的半死,几乎恨不得掐死赵青叶了事,但是也绝对没有想到过要把事情闹到外面去,找元丰帝要个说法和公道。
但是,难道这件事别人已经知道了吗?
若真是如此,他这个王爷岂不是成了大笑话?!
光是想一想,闵王都不能容忍。
洪长史没有被吓到,他沉声解释:“殿下不要误会,臣......恕我直言,臣是从蓟州回来的。”
见闵王似乎有些茫然,他就进一步解释:“当初,赵大人在蓟州做巡城御史,那时候,臣也在蓟州,臣是蓟州府的教谕。”
原来是当初赵家的同僚。
洪长史斟酌着用词:“其实当初在蓟州的时候,殿下当时还是在军营当中,他便曾经救过赵大人的家眷,当时.....当时蓟州官场上就有传言,以后怕是他们要结亲的。只是后来,殿下跟随广平侯世子回了京城,这件事便没有再听见人提起过了。”
闵王的手陡然用力,将手里的杯子几乎都给捏碎了。
他在心里冷笑。
他还以为是赵青叶一个人痴心妄想,肖想萧恒。
可原来,原来萧恒早就已经跟赵青叶认识。
他们之间甚至还有传言!
那,萧恒是怎么想的?!
对于元丰帝赐婚赵青叶跟他,萧恒是怎么想的?!他是不是把自己这个叔叔当做傻子?!
他是不是在心里偷笑?!
闵王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半响没有说话。
洪长史在一边深深地叹了口气:“殿下,臣问您一句实话,您如今可觉得开心?”
闵王沉默不语。
“圣上给您封王,不过是因为您年纪到了,快些封王才能挪走,从京城离开,才能不给太孙造成威胁......”洪长史不顾闵王的脸色:“殿下他文武双全,在军中立下大功,如今地位稳定,但是您呢?”
闵王哪里也没去过,成年之后就在工部领差事,从来没有接触过军中势力。
他心中有些绝望。
同时又升起难以言喻的愤怒。
他凭什么要受这样的气?!
萧恒如今都能坐视他这个叔叔被愚弄羞辱,以后呢?
现在老爷子还在,以后老爷子再没了,萧恒该如何对待他?
何况闵王最在意的,还是赵青叶。
这个女人,她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现在想想,闵王都疑心赵青叶会不会是萧恒放在他身边的卧底?
不然的话,萧恒既然早知道赵青叶心中有他,为什么还不说,还要瞒着?!
闵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连手指都是冰凉的。
倒是洪长史现在开始气定神闲,他开口道:“殿下,甘心被一个侄子压在头上吗?论辈分,他不过是太子的儿子,而先太子,早就死了多少年了?他何曾做出过什么功绩?不过是占着被先皇后抚养了的便宜。而论亲疏,他之前一直都被养在外面,他的身份到底靠不靠谱,都是靠着宋家一张嘴,不是吗?”
其实这些话实在是煽动性太过强了些,若是放在平常,六皇子一定会害怕,先斥责洪长史胡说八道。
但是今天,或许是喝了些酒之后猜到了赵青叶的心事。
或许是因为心中其实真的一直都没有甘心。
六皇子沉默不语。
他没有反驳。
而没有反驳,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态度了。
洪长史叹了口气,道:“殿下,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哪怕您不想着去做大事,至少也该为自己筹谋,为自己考虑考虑以后的前程吧?”
闵王听完了这些话,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静静地看着洪长史。
洪长史没有退缩,也没有害怕,径直道:“殿下,为自己想一想吧,您难道不想说一不二?难道不想再也不过这仰人鼻息的日子?”|
看人脸色的日子,闵王真的过够了。
冠上珠华 五十二·贪心没有关系
洪长史走出了闵王的书房,昂首挺胸的离开了闵王府。
他没有回自己家,先去了东边的一处民房。
民房不大,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里头栽了两三株柳树,此时正随风摇动。
他是长史,有腰牌,不受宵禁的影响,五城兵马司的人都会给他几分脸面,饶是如此,洪长史还是尽量的一路上都避开了巡逻的人,非常小心的来到了这家民房,敲了敲门之后耐心的等着。
没一会儿,里头有个老头儿来开了门,他便闪身进去,径直去了主房,进了门,先喊了一声六爷。
邱六爷嗯了一声,带着几分笑意的看着他:“大人这闹的,倒是真的像那么回事儿,连我都紧张起来了。”
洪长史的手攥住了,在邱六爷面前,他不自觉的有些紧张,跟在闵王面前的镇定模样不同,在邱六爷这里,他十分拘谨,整个人都绷的紧紧地,听见邱六爷这么说,他的嘴唇动了动,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小心的斟酌着用词:“已经按照您说的,跟六王爷说了这件事了。”
之前洪长史说蓟州那边官场都知道宋恒跟赵青叶的事,其实是撒谎。
反正至少洪长史自己是不知道的。
但是邱六爷要他这么说。
洪长史没有办法,他被选中了进闵王府那天,便有人来找到了他,然后要他听话。
至于为什么要听话,那些人给他看了一眼他贪墨的证据。
贪墨的那些事也就罢了,要命的是还有他孝期通奸的证据,这些事要是说出来,他会身败名裂。
然后那些人又给了他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之前洪长史贪过最多的一笔银子也就是五千两。
面对这一万两还有那些要命的把柄,洪长史很容易就做了决定。
邱六爷也有些满意,他笑了笑说:“嗯,果然洪长史做事就是干脆,我没有找错人。这件事做的好,闵王是怎么样的反应?”
他笑眯眯的,仿佛是非常好说话的样子,但是洪长史却半点不敢当他真的是和善,小心翼翼的说:“闵王他非常恼怒,他今天好像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在内院没有待,直接跑到书房去了,我也是看着他似乎恼怒了,这才察言观色的把事情给说了.....他心里果然是不甘心的。”
这当然了,邱六爷丝毫没有意外。
这些龙子凤孙,大多数都自命不凡,谁都觉得自己天生就是该坐上那个位子的料,谁会觉得自己不配啊?
他们只会觉得自己委屈了,都怪自己母妃出身不好,都怪前面的哥哥太谄媚,反正都是别人的问题,而绝对不会是他自己的问题。
这一点,邱六爷早就看透了,不然的话,二皇子三皇子为什么把先太子陷害死了、
为什么庄王一门心思的想要上位?
现在,轮到闵王了。
他也不是多特殊。
其实一开始,邱六爷跟东南那边商量,是想找五皇子下手。
毕竟五皇子的母族可是庞家,庞家是国公府,平国公当年的时候,在军中纵横,人人都称呼他是军神,现在的平国公庞清平也非常的厉害,在浙江当着总督,支持训练水兵,浙江的水军都非常的服他。
但是可惜,这既是优点,也是缺点。
五皇子的母族太厉害了,他就不容易被利用。
若是这边试图控制和挑拨五皇子,首先庞家就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他们没有把握把庞家拉入水,只能放弃五皇子选择闵王了。
何况,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闵王的封地更好在漳州。
而去了漳州,处处都是东南一系的人,他们想要拉闵王下水,实在是太容易的事了。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邱六爷想事情想的出了神。
而洪长史也不敢打扰,坐在一边静静的等着,时不时地偷偷看邱六爷一眼。
邱六爷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还和善的朝着洪长史笑了笑:“看我,想事情想的出神了,怠慢了洪长史,真是对不住。”
洪长史哪里敢说什么,只能讷讷的摇头。
邱六爷冲着属下看了一眼,立即就有人拿了一张银票交给洪长史。
洪长史急忙摆手,正要拒绝,一眼看见银票上大大的二万两三个字,顿时就挪不开眼睛了。
二万两!
这些人这样大方!
二万两银子,够他安顿好自己的外室,不怕他们以后没有容身之处。
见邱六爷这副样子,邱六爷根本没有意外,他懒懒的抬了抬眼皮:“洪大人收下吧,小小心意,若是你能说服闵王上书自请去封地,我们之后还有重谢。”
重谢?
这都只是小小心意了,那重谢是什么?
洪长史以前其实不贪心,他做的事大多数都是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最厉害的一次,也不过是贪了五千两银子。
像是这种,有人动不动就给他一万两,两万的,他是真的从没有遇见过。
而现在遇见了,他才知道,人在面对这么大笔的数目的时候,他是真的没有任何的抵抗的能力的。
洪长史小心翼翼的把银票接过来了,重重的道:“您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
邱六爷点点头,让人送了他出去。
他一走,邱六爷的心腹便从屏风后头出来,轻声道:“大人一开始给银子就给的这么大方,只怕他贪心不足啊!”
贪心不贪心的,其实邱六爷不在意钱。
他们这些在东南做海上生意的人,哪个是在意银子的?
这么点儿银子,对于他们来说,不过就是牙缝里挤出来一点儿罢了。
他笑了笑:“殿下要我们帮他把闵王快点弄到封地上去,我自然得上心了。贪心什么的,不怕他贪心,他只要好好办事,贪的这一星半点儿,不算什么。”
说完他走到外面看了看天色,长长地出了口气:“看看,眼看着就快到新年了,过了新年,就是皇太孙和太孙妃成亲的大日子了。太孙什么都好,可就是什么都太好了,这就有点糟糕,咱们的好日子能过到什么时候,说不定啊!”
冠上珠华 五十三·新年到了
入了冬,好似连倭寇那边都知道冷了,沿海都没再有倭寇侵袭的折子送到京城,不管是内阁还是元丰帝,都放松了一直提着的一口气,安安心心的过了个新年。
今年是苏邀未出嫁前最后一个新年了,苏家这年过的十分隆重,苏老太太给了苏邀一个非常重的红包,因着是过年,人人脸上都添了几分喜气,连苏老太太也是一样的,她对苏邀道:“万事顺遂,平安喜乐。”
京城有句老话,叫做老人不骂人,说好话。
意思便是,家里若是有老人的,便应该尽力说吉利话,否则的话,说出来的坏话是要应验的,苏老太太从前过年反正虽然也不骂人,但是也少说好话,这两年不同了,她老人家说出来的吉利话也是一串一串的。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连苏嵘也笑了笑。
苏嵘也给了弟妹们非常重的红包,又摸了摸他们的头,挨个的叮嘱了一番,让他们要上进努力,以后好闯出一个前程来。
苏三老爷倒是少见的有些沉默,倒不是因为别的,苏三老爷是有些担心苏嵘,他总觉得苏嵘好像沉默了许多。
等到守岁的时候,苏三老爷跟苏嵘说:“嵘哥儿,你若是心里实在不好过,我便帮你去汪家走一趟吧?这个结迟早要打开的,你别这么为难自己。”
苏嵘却摇了摇头,现在他已经不再时常去汪家了,因为如今他已经很能体会汪悦榕的心情。
尤其是今天,在大年三十的这一天,他跪在祖宗面前的时候,想一想父亲是因为被汪大老爷出卖去世的,想一想苏家这没落的十几年过的日子,再想想遭遇的这一切。
他心里不是真的半点感觉都没有。
正如汪悦榕所说,他现在可能暂时不会抱怨,并且能把汪大老爷跟汪悦榕分开。
但是他没有办法保证自己一直保持理智,等到过些年,他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指责汪悦榕,说都是怪她父亲。
他叹了声气:“算了,我已经想通了,等一等吧,过几年再说。”
苏三老爷忽然觉得苏嵘有些可怜。
别人到苏嵘这个年纪,再过几年,儿子都可能可以议亲了。
但是苏嵘的婚事却总是一波三折,出事了几次,好不容易成亲了,结果竟然还是能出事。
他没什么好再说的,拍了拍苏嵘的肩膀:“想开些,正若是实在不行,也别再勉强,嵘哥儿,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你也该为自己想一想。”
汪悦榕是好,但是恒梗着这么多的性命,要没有芥蒂太难了。
既如此,倒不如趁早丢开手,彼此都能更快脱身。
时间对于很多人来说过的飞快,对于苏邀而言也是一样。
仿佛是才在过新年,她才做了新的大红色的大氅去看贺太太,结果时间竟然已经来到了二月,一转眼,已经到了她成亲前十天。
提前好些天,嬷嬷就开始教导苏邀一些成亲当天的礼仪和规矩。
苏邀之前是跟程定安成亲,那个时候婚礼的流程究竟是怎么样,她现在竟然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大约是因为当时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害怕上了,她后来的日子又非常难过,以至于她对婚礼毫无任何的好感,她下意识的排斥了当时的记忆。
所以现在嬷嬷重新教规矩,她一点一点的学,非常紧张。
十一公主在期间还专门出宫来看了她一趟,是专门给她送添妆的。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