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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宠后之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水心清湄
,翌日,王子胜的美人被退了回来,他挨了训。
王子胜终于心灰意冷。
此山不就,便投他山,活人总不能在一棵树吊死,太子不肯罩着他,自然还有别人。
王子胜冷笑!
***
未过一日,这时候,金陵会宾楼一个雅间,正是酒酣情热之时。徒元徽也得了消息,并不为意,他早知王子胜等人的性子,他如此做,也不过逼其离开了自己去祸害别人去。
“子胜,在想什么呢?咱们一块敬六爷一杯!”贾赦一声招呼,打断了王子胜的冥思。
王子胜猛地清醒过来,立马起身,举杯对六皇子徒元齐道:“六爷知遇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兹后定当尽心效力,任由六爷驱使!”
徒元齐笑道:“子胜,你有心就好了,来,和本王喝一杯。”说罢,徒元齐取杯自斟,随即一饮而尽。
王子胜感叹这回真是寻到好主子,不日他赴任海云通判的旨令便要下来,虽仍是地方官,不过海云乃鱼肥水美之地,这肥缺可不是人人有福能得的,他的仕途,总算有了盼头。
贾赦心里头也羡慕,不过他自己就是个纨绔,老爷也说明了,他只能去喝酒看戏,纨绔老爷不管,但是绝对不能投靠任何人,更不许要官。
现在说这事了,他也不好待了,立刻就告辞了。
徒元齐也不好多留,心中叹气贾家人贾代善是个不好糊弄的。
“子胜,你上官那处,本王已然打过招呼,金陵王家出来的儿郎,可别让本王失望!”
王子胜激动至极,自己跟徒元徽后头多年,那人非但没赏过他一点甜头,最后还背后插人一刀,王子胜如今真是后悔,自己当初如何瞎了眼,若早早跟对了六爷,现在何止一个海云通判。
“六爷,子胜绝非脚踏两条船之人,子胜这就透露给太子!”
徒元齐目光一闪,说道:“莫急,那头你还得继续走着,所谓知已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王子胜立时会意,说道:“臣定不负六爷期望!”
***
弘圣帝南巡的车驾渐次开拔,涌在金陵城门外送行的众人皆长嘘了一口气,有人凑到荣国公贾代善近前,笑着恭贺道:“此次接驾,皇上显是极为满意,想是此后,贵府又要更上一层楼了!”
贾代善忙谦虚道:“年兄过誉,皇上驾临金陵,乃是本地所有父老乡亲的光彩,老夫不过略尽绵薄之力,若无大家倾力相帮,哪能得皇上如此赞许。”
与众人客套一番后,贾代善便领着自家子侄回了府。
这会子,贾府别院里正忙着收拾残局,史氏亲自坐镇,带着两个媳妇在一旁领着仆人们忙活,待见贾代善走进来,史氏正要笑着迎上去,却见他阴沉着脸左右看了看,便喝令长子贾赦随他去正院书房。
众人一脸疑惑,史氏想想不放心,示意了贾代善身边小厮几眼。
过了一会,小厮便匆匆跑回来。
史氏面色一变,嘱咐了家下人等几句,转身往贾代善书房走去。
未待进门,史氏便听到屋里人的喝骂声。
“你胆量倒是不小,别以为你是嫡长子,这荫封便一定得给你,若敢在外头惹事生非,老子便赶你出府!”
“别人能做官,为什么我不能,王子胜说了,只要我投了六爷,我也能做官,这也是为光耀贾家门楣,这朝堂瞬息万变,谁知道最后鹿死谁手……”贾赦居然有胆子顶撞了贾代善一句。
“放肆!”贾代善冷笑一声:“逆子,你倒是长本事了,别的不会,竟学会和我对着干!”
史氏听过一会儿,使眼色示意院子里的人全退下,随后在门外咳了一声往里走,口中道:“这大白天吵什么呢!我在外头站了好一会,怎么听国公爷的意思,竟是要分家?”
书房内,贾赦正跪在地上,而贾代善背着手,在他跟前来回打转,想是给气得不轻。
“你生的好儿子!”贾代善见史氏进来,狠狠瞪了她一眼。
“是妾身有错,没生个好儿子,”史氏打着马虎眼,笑道:“国公爷该骂,我向您赔罪!”
贾代善不理史氏,回身坐到书案后。
“赦儿,到底你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惹得你老爷这么大的气?”史氏问地上的儿子。
贾赦思忖了一会,回道:“太太,儿子也是为了咱家好,贾家自来和东宫走得近,这是尽人皆知,大家竟都以后,今后必是太子爷承位无疑,只是儿子却不肯认和。”
“混账东西,你不‘认同’?”贾代善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
贾赦昂着头:“太子颇有刻薄之名,连自己母家都不肯维护,在声望上着实差得太多,便是以后当了皇上,未必能给贾家带来好处。六爷可不是这样子的!”
贾代善摇摇头,如果他看上四爷或者三爷,他虽然不赞同,也能说一句他有些脑子,六爷……哼!
“六爷竟瞧上你这般蠢才……”
“国公爷!”史氏连忙打断他的话,随后说道:“赦儿此话虽有偏颇,却未必没有一点道理。”
“你……妇道人家懂些什么?”贾代善没想到,一向贤惠的史氏居然帮着贾赦说话。
“赦儿先下去。”史氏命道。
贾赦只能退下去。
史夫人叹了一口气,对贾代善说道:“人皆言皇上是最偏心的,眼里只瞧得上嫡长子,国公爷一点不惶多让,只反过来,最厌恶的倒是嫡长子,反倒只顾着政儿。”
贾代善平静地说道:“不要说我,你自己更疼哪个些,这府里谁人不知!”
“好,好,我们是一对偏心父母!”史氏承认了,只因为赦儿不学无术,政儿能读书。而且,虽说在这样的位置,荣国公继承人不需要太出色,反之二房出色更有助家族大兴。
“你也别瞎打圆场,赦儿这般胡为,迟早要惹祸上身。”贾代善慎重地说道。
史氏却不赞和,说道:“赦儿一向不太聪明,想事情也不周全,不过这一回,我却觉得,他也并非全无道理。”
“怎么说?”对史氏的说法,贾代善颇有几分吃惊。
“这几日所有人都瞧见了,太子爷备受皇上宠爱,这荣宠可是顶到天了,”史氏忽然摇摇头,“只是天下之事,一旦盛极,难免要转衰。”
贾代善一惊,“你难道以为,太子爷未必能……”
“谁都没有前后眼,只是我觉得,多些选择未必便是错。”史氏走到贾代善跟前,“我明白,赦儿选定追随六爷,不是明智之举,但是他也的确有做官的心思。爷你示意赦儿和四爷或者三爷走动便是了。”
“只这样一来风险太大,无论是太子爷还是四爷、三爷,谁都会对这种脚踏两船之事心存芥蒂。”贾代善担忧地道。
“所以,赦儿的事,咱们便不要管。”史氏提议道:“权当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要和政儿说,此事关系贾家前程,还请国公爷定夺!”
贾政一回屋,便听王氏说兄长被父亲教训了,自是不明所已,不过他手上有急事要办,也顾不得多打听,一坐到书案前,便只顾忙着埋头写信。
王氏在一旁帮他磨了墨,瞧见贾政竟是在给冯继忠写信,不免提醒道:“太太不喜姑姑奶奶,你无事给大姑爷写信,若被太太知道,又得惹出一场气来。”
“无事,”贾政边写边道:“太太那头我早禀明过,秦业准备去平安县见老孙家的闺女,我自得帮着周应一番。”
“哎,我听娘家人说,冯家老夫人把姑姑奶奶赶出门了。”
贾政沉吟片刻,叮嘱她:“这事你听听便算了,别捅到老爷太太跟前,太太最是知礼好强的,没得惹她不痛快,回头反又要治大姐,我在信上跟冯继忠提上一提,让冯继忠给大姐留些脸面,别当贾府没人管这事。”
“知道了。”王氏点头应了声。
冯继忠此时正在瞧一件拐带的卷宗,他作为通判,管诉讼。
原来是县西头一户农家有个六、七岁的女孩儿,大清早在院子里喂鸡,外头来了个妇人讨米,小姑娘热心,便回屋从米缸抓了些。
妇人假说腿脚不好,将小姑娘叫到院外,谁料人刚出了院门,从旁边便上来一个光头男人,用手向小姑娘脖子上砍了一下,便扛起早晕过去的小姑娘想跑。
巧的是,这小姑娘的父兄出去背柴刚回来,正瞧见这一幕,立时追了上去,附近乡邻得知事由,纷纷上来帮忙,三下五除二,将掳人的一男一女活捉了。
一通捶问之下,那二人便招了,原来他们竟是一对拐子,这次也是为了拐人。
百姓恨这些拐子可恶,便将那二人送了官,很快有苦主得了信,纷纷到衙门具状上告,请知府老爷帮着寻找失散的儿女。
嘉兴知府前些日子报了丁忧,调来的知府还没下来,这事情就分摊到他们这些行政副手身上。
冯继忠就全权负责诉讼审案了。
而对于此事,冯继忠倒有些作了难。
冯继忠曾在几个县当了七八年县令,却一直没上去,虽号称是金陵贾府的女婿,因冯家是出了名的婆媳不睦,上官很不拿冯继忠吃劲,最重要的是,他这些年在各县也没出过什么政绩,着实平庸得不值一提。
倒不是冯继忠安于平淡,他自也想着能从正七品往上走一走,然而性格所致,这人老实怯懦了一辈子,既没贪赃枉法的胆量,更是个极怕事懦弱,不管遇着什么,冯继忠最喜欢的法子便是和稀泥,管他邻里相争还是偷鸡摸狗,他都用“拖”字这一招,到最后什么事也都不了了之了。
好在冯继忠也是走运,在任县令这么些年,几乎没出过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唯一的一次,便是他自己的女儿冯婉瑜在外头玩耍时,落到五里荷塘而死。
带孩子出去的丫鬟珠儿报说,是姑娘自己非要下到塘岸,冯继忠在堤上哭了一天,下去捞的人一无所获,到最后冯继忠也没法子,哭哭啼啼地回去了,亲自在案卷上写了个“冯婉瑜失足溺亡”,就此结了案。
这事一晃便过去了好些年,冯继忠连女儿婉瑜长什么样都快忘了,只他心里唯一觉得对不住的,便是妻子贾敦,无奈自己是由寡母养大,虽知冯老夫人闹得实在不像话,他也不敢置喙一句,只是想法子隔离妻子和母亲,无奈都不成。
坐在内堂的冯继忠不由自主叹了口气,明明刚才在看拐卖的卷宗,如何竟又想到了自己那烦心了一辈子的家事,他自知实在是窝囊得很,难怪每回到海云述职,皆要受人嘲笑一番,岳家也看不起他。
这时外头有人来报,一个叫秦业的人求见冯大人。





[红楼]宠后之路. 第0058章
第五十八章
冯继忠立刻起了身。
心里有些担忧,他的妻子贾敦是随着秦业兄妹走的,此后一直没有捎带信过来,说冯继忠不担心也不可能,他也送了信过去,却从没有得到回信。
一番寒暄,冯继忠不免就问了起来:“秦先生,可是拙荆出了什么事?”
秦业笑着安慰,说道:“冯大人放心,尊夫人与舍妹现在住在林文烨的府上,她们一切安好。”
“拙荆……”冯继忠忍下要说出无租赁的话来,转道:“她没有家去妹夫家?”
秦业笑了笑,也不戳穿这对夫妻的懦弱,说道:“尊夫人喜欢舍妹,便也留下来小住。”
说完,秦业就急着半正事,于是,他将怀中贾政的信递到冯继忠案头。
打开贾政的信,冯继忠一惊,他这小舅子在信中很是教训了自己几句。
冯继忠心中奇怪,难道贾家得了什么信?或是荣国公不好亲自说,便派了贾政来旁敲侧击?
这一下冯继忠开始犯愁,如何跟自己母亲说这事?这一说了,母亲或许会同意自己接回妻子,但是母亲会更讨厌妻子了。
秦业见冯继忠放下信来,便问:“冯大人,不知珠儿可还在平安县?”
冯继忠也正色起来,说道:“珠儿当初是随拙荆陪嫁过来的,如今人还在平安县,现在……说来算是下官内弟媳妇。”
“原来如此,未免也太巧了!”秦业一脸的惊喜,心里倒有些吃惊,这珠儿居然中冯夫人的陪嫁丫头,想了片刻,秦业问道:“可否请她出来一见?在下要亲自感谢。”
“秦先生不必客气,若当年真是珠儿救您一命,那也是她动了一时恻隐之心,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当不得您这番重谢!”冯继忠脑子里想着,这事怕得和冯老夫人先商量一下,省得回头她老人家又有什么说道。
秦业看出冯继忠有些犹疑,便道:“或许是在下唐突,只是来之前太子爷有命,一定要亲奉谢仪,在下不敢有违啊!”
冯继忠点了点头,贾政在信中也写得清楚,此人是太子爷的门人,据说还颇受看重,又是林詹事的师兄,贾家都要给面子帮忙,更别说他了。
当下说道:“不如请秦先生在嘉兴住下,下官尽快派人去平安县安排珠儿来见您。”
秦业笑着辞了,说道:“既在就好,就请冯大人家信一封,我自去平安县即可。”
谁知事有碰巧,外面下人这时候来传话了,老夫人过来看他了,还带着他的小妾周氏和二子,另外表弟一家也随行来了。
秦业目光一亮,说不得这珠儿可能是冯玉儿的母亲。
不过他也是守礼的,他是找恩人,可不是找亲人,不可表露太过急切。
“真是碰巧,在下待冯老夫人休整过罢,再过府拜访!”
冯继忠也想提前和老母说一说,点点头。
亲自将人送出府衙外,冯继忠忙回内宅,去已经到了上房的冯老夫人。
这会子冯老夫人正斜靠在榻上,一边品着果子,一边让小丫鬟给自己捶腿,见冯继忠进来了,冯老夫人笑问:“儿啊,这会子怎么过来了?”
“儿子是有事向娘禀报。”冯继忠走到冯老夫人跟前,随后便将秦业要见珠儿的事说了一遍。
冯老夫人一听大喜,对小丫鬟吩咐道:“去,把舅奶奶叫过来。”
不一会,便有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地进来,见冯继忠也在,都上来见了礼。
走在前头那个笑着道:“刚才我和珠儿几个在摸小牌,听说老太太来寻她,我便不服气了,八成您老人家得了好东西,又想塞给珠儿,这不我就跟过来了,可瞧老爷也在,我便放下心,想必是珠儿犯了什么事儿了!”
“你这丫头,就这张嘴,越来越俏皮了!”冯老夫人指着那女人道:“既是你来了,便也听听。”
冯继忠却见了,心生厌烦,道:“周氏,这里没你的事,先下去!”
原来那女人是冯继忠的小妾周氏,也是他的表妹。
冯老夫人这时不乐意了,发了话:“让阿宝他娘听听,毕竟是她弟媳妇的事。”
冯继忠只能闭嘴,想了想内弟媳妇在母亲屋里,他老待在这儿也不合适,便说了一声离开了。
见冯继忠走开,冯老夫人便做了主讲,当珠儿听到冯老夫人说,有人特意过来平安县,只为谢她救命之恩,便忍不住大笑起来,说道:“姑妈这是说笑话呢,我手上但凡有一两银子,早去买了胭脂水粉,谁有那份闲心去接济个落第书生!”
周氏在一旁取笑道:“别是珠儿以前的小情儿,这会子人家还念着你,找了个托辞来拐你的吧!”
“姐姐端的嘴上不饶人,天地良心,我自小长在国公府,门都没出过几趟,十三、四岁来了平安县,若是不规矩,如何能嫁到您周家,”珠儿用帕子抿了抿嘴角,“既人家来咱这儿,见见也无妨,知道人弄错了,便也死了心。”
冯老夫人道:“来寻的那位可是太子爷的人,人家拿着贾府政二爷的信过来,听说连你亲娘都惊动了,一准认定了就是你,珠儿,不如你想想,是不是年头长,自己给忘了?”
“我这还真得想想了,”珠儿眼珠珠子转了转,“说到谢,那人总不能空着手吧?”
“精刮鬼!”冯老夫人笑道:“说是谢仪三百两,虽是不多,不过听刚才继忠说了,这钱竟是太子爷掏的。”
周氏一拍手,连忙说道:“我的天啦,这还用说,此事必是珠儿好心所为,那会子年岁小,所以便没记住。”
“我说珠儿,这机会你可抓紧了,”冯老夫人将头凑过来道:“得了太子爷的赏,面上自是有光,回头家谱里记上一笔,你那画像说不得有一日还能挂到祠堂里。”
“这事儿我有成算了。”珠儿目光精亮,说道:“您二位瞧好吧!”
嘉兴府香茗茶楼的掌柜天生一副好眼力,瞧见秦业从外头进来,笑着迎上前道:“这位爷曾来过小店吧,瞧着您面熟得紧。”
秦业拱了拱手:“掌柜好眼力,前些日子去金陵下暴雨,在下在您店里躲雨来着。”
“记得,记得,”掌柜笑着引秦业到了座上,说道:“没想到您竟是常客,以后还请多多照应生意。”
安置好秦业,掌柜吩咐人上了茶,便去忙自己的,秦业依旧坐在上一回的位子上,一面喝着茶,一面好奇地打量周遭景象。
没想到这一看,真瞧见了新奇,原来街上聚拢起不少人,这些人先是在一块商议了好半天,然后便一齐朝某个方向走去。
秦业问旁边给自己续茶的小二,问道:“小哥,这又是出了什么事?”
小二看了看外头,说道:“本府下辖的平安县前几日刚逮到两个拐子,县太爷不管,由一个举人带着百姓上了府衙来,因为现在管这事的通判是平安县的,他们群情激愤,也报了希望,这会儿联名上书,要求严惩。”
“难道嘉兴府平安县经常有丢孩子的?”秦业心下一动,故意问道。
“可不说呢,”小二叹道:“这十来年丢了的孩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这一次却是头一回逮到拐子上了府衙。”
秦业点了点头。
看来这次,很可能真的找对了。
***
次日一早,便有下人过来寻秦业,说是冯大人有请。
这一回却是去了通判府内堂,不过在座的除了冯继忠,还有一位老妇,倒不用人引见,秦业立马猜出老妇身份,待冯继忠介绍过,果然那便是冯老夫人。
笑着和秦业见过礼,冯老夫人这才道:“劳烦秦先生跑一趟,这珠儿是老身侄儿媳妇,昨儿个老身问过她了,竟说已记不得此事,想是并没放在心上。”
“老夫人太客气,珠儿姑娘于在下恩和再造,便是一点谢仪,也表达不了在下感激之意,”秦业拱了拱手,“还请老夫人成全,在下盼着当面和珠儿姑娘致谢。”
冯老夫人这时吩咐道:“请舅奶奶过来。”
不一会,一位年轻妇人走了进来,冯老夫人引见道:“秦先生,这位便是珠儿,夫家姓周。”
瞧见来人,秦业心下一怔,这女子年纪怕是不到三十,绝不可能是冯玉儿之母,可为何这钗子竟是她的?
脑子转了转,秦业笑着上前作了个揖道:“在下秦业,寻了多年,终是见到了恩人。”
珠儿回了一礼,故作羞赧地道:“不瞒先生,当日之事,妾身真不太记得了。”
“不妨,”秦业从怀中掏出珐琅银钗,递到珠儿面前,问道:“请问周夫人,这钗子可是您的?”
珠儿脸色突然就变了,一把夺过钗子,盯住秦业脱口问道:“你在哪儿拾到的?”
这话着实没有礼貌,冯继忠刚要出口教训,谁料秦业满不在意,回了一句:“五年前,便是在金陵。”
珠儿似乎松了口气,五年前,那就不是了……估摸是拐子见着那小丫头手上的钗子然后拿走卖掉,被买的人拿着然后救了此人,当下,她很快便笑着回道:“这是家母所赠,妾身备加爱惜,只是却不慎遗失,没想到今日失而复得,心里免不得高兴坏了。”
“周夫人确定,这钗子是您所丢?”秦业问了一句。
“怎么,你觉得我是要讹你的谢仪?”珠儿有些不高兴了,将钗子递到秦业眼前,“当日我嫌这银钗的爪头做得不好,有些扯头发,特意让工匠帮着磨圆了,你看看可是?”
“周夫人切莫误会,”秦业笑道:“当日不知周夫人为何会到金陵?”
珠儿说道:“金陵是我娘家,时不时回去一趟,怕也不足为奇吧!”
“确实,确实!”秦业点头,“您可是在城南塔子园那棵树下见到的在下?”
“正是,”珠儿一脸的不悦,“难道先生竟不信我,罢了,我也不稀罕你那三百两,请恕妾身告退。”
秦业忙拦住,“周夫人不必见怪,只是在下过于激动,不免回忆起了当日场景。”
“这么久的事,我如何记得清楚?”珠儿气得嚷嚷了起来。
一旁冯断忠忍不住咳了一声,冯老夫人见珠儿那样,知道她是编不下去的,忙打圆场,“秦先生问得细些也是有的,珠儿不许着急。”
这时秦业笑呵呵地从怀中取出银票,道:“既如此,区区谢仪便请周夫人收下吧!”
珠儿眼睛一亮,猛地上前几步,便想将银票从秦业手中抽出来,只到了近前,又故作矜持地顿了顿,将银票拉了过来,随后福了福拔腿就走,连她“倍加爱惜”的钗子都不要了。
有这么不讲礼数的亲戚,冯继忠面子上也觉得难堪得紧,只碍着自己老娘还在场,他也不敢和秦业说什么,只能对人递个眼色,表达一下自己的歉意。
眼见着银子到了手,冯老夫人心下不免快活死了,想着赶紧回去打珠儿的秋风,便懒怠再搭理这位秦先生,应酬过两句,遂寻个借口出了内堂。
“秦先生,在下亲戚粗鄙,”冯继忠叹道:“家风不严,让您看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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