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儿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YY的劣迹
“听闻段将军一番英雄手段,拿下金陵,我受段公所托,其实是来问你一句话。”
何话?
“不知你眼中的中国,是什么样的中国?你心中的中国,是什么样的中国?而如果可以,你又想缔造一个怎样的中国?”
章秋桐目光灼灼,一连问了段正歧三个问题。然而实质上,这三个问题只有一个意思——何以立国。
何以安天下!( )
哑儿 第63章 涸
对于十岁之前的哑儿来说,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整齐的模样。/>
花草、树木、高山、流水,与其说是这些构成了他的世界,不如说是追打、鄙夷、怜悯、厌恶,构成了他对周遭的感知。
人的感知是通过对外界的反应而形成的,所以对那时的哑儿而言,一个有形有物的的世界只是表象,充满恶意与狠毒的世界才是真实。
直到他遇到了先生。
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但是对于十岁的哑儿来说。世界就是先生的笑容,是先生教授他的知识,是先生对他的关心与他对先生的依赖。于是,他的视线渐渐从泥沼中走出,看到更远方的地界。
然而之后的境遇却再三改变,对于这个容纳他生存的土地和国度,他也有了更多的想法。
对于段正歧来说,章秋桐的一个问题,其实并不难回答。
他眼中所看到的中国是什么?
是一个流浪儿随时会饿死街头的现实,是一个村庄随时可能遭遇洗劫而毁灭的现实,是无数人在这块土地上争权夺利,将这个国度一点点分裂的现实。
是里弄里四十三口居民挣扎求生的现实,是廖庭风不断拯救生命又不断失去生命的现实,是刘东向昔日的同胞挥下屠刀的现实。
——是你不去抢夺,就会被别人灭亡的现实。
——是干涸。
好像这块土地正一点点被吸取营养,走向末路。而段正歧站在一旁,清晰地看着它死亡,甚至在这迈向死亡的道路中,也有他的一份力。
麻烦的是另外两个问题。
他心中的中国是什么?他所希望缔造的中国又是什么?
说实话,段正歧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在人生的前二十年中,他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如何活着这一件事上,怎么有心思去想这些虚无缥缈的问题?
更甚至,段正歧冷漠地觉得,无论这个国度会变成怎样,只要他自己可以存活下去,那就都无所谓。但是……许宁不是这样想的吧。
他侧头看了眼身旁的许宁。
这个因为一个梦境十年来夜夜难眠的人,不惜弃笔从戎也要实现自己的抱负的人,他对这个国家的未来又是怎么期望的呢?
段正歧可以不在乎其他人,但是他不能不在乎许宁。
无论许宁怎么选择,段正歧都会守护他的决定,不惜余力。
于是他提笔写:
【先生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先生又希望,看到什么样的国度?】
许宁没想到他把话题投向了自己,愣了一愣,道:“我、我所希望的……”
章秋桐也好奇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真好,幸好我们不生活在那个时代。】
许宁脑中突然回想起这句话。最初听到时是不解与错愕,之后十年中在一次次碰壁和绝望时,曾无数次浮起羡慕与嫉妒,甚至还有一丝怨恨。到了如今,许宁再回想起来,却只记得那个少年轻松的笑脸。
他从未在哑儿脸上见过,也从未在这个时代其他孩子脸上见过的,如此快乐自信的表情。
如果那真的是未来的话,他希望——
……
章秋桐走出了营帐,在外,有从北平跟随他而来的军官,小心地走上来。
“章先生,怎么说?”那人问道,“少将军是怎么回答的,我们要如何回禀段公?先生?”
他抬头去望,却见章秋桐还处于一种莫名的失神之中,好似徘徊在某个神念里,还不能清新。
“先生?”
章秋桐回过身来,苦笑道:“回禀段公的话,交由我做就好了。”
“没有问题吧。”军官打量了身后的营帐一眼,“少将军的回复,会不会引起争执?”
“争执?”章秋桐失笑,“如果是别的回答,我不敢担保,但是听到这个回答怕是段公也会……真是后生可畏啊。”
他叹了一声,脸上却褪去感叹,挂上一抹笑意。
“如果可以我也真想看看,理想实现的那天。”
【我所希望的中国,是未来每一个看到这段历史的青年,都可以恨我们不争、怒我们不器,都可以踩在这块大地上,与世界诸国子民并立,并告诉他们——那属于过去的屈辱,永远不会再现。】
想起说出这句话的许宁,以及自始至终站在他身侧的段正歧,章秋桐第一次感觉到,属于年轻人的时代来临了。
……
在江北营的生活又持续了一周,在这期间章秋桐一直寄宿在营内,除了写了一封信,并没有其他动作。段正歧日日早出晚归,和许宁见面的时间也少了。就是甄箬……甄吾,也是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忙什么。
而外界的局势,却不会因为他们的安静而沉寂下来。
六月十五日,直系军阀吴佩孚与奉系头领张作霖,共同对外宣布建立北平联合政府,这是一个联手的信号,同时,也是对于北伐的南军的宣战。
如今国内局势乱中有序,各地大小军阀不是自我覆灭,就是被南北一一征服。目前这块土地上有实力的军事力量,除了北洋军阀党派和广州国民革命军外,就只剩下段正歧这一支了。
一时之间,段正歧备受瞩目。因为从始至终他一直保持中立,对两方投来的橄榄枝都没有做出回应,很多人都好奇,段正歧究竟会做出什么选择。
时间就在不知不觉间,流动到了六月下旬。就在上海即将迎来暗潮涌动的国共两党联合会议之前,另一条突然爆出的消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段祺瑞在天津正式宣布引退,并将手中所有的力量,转交义子段正歧继承。
这道声明一对外宣布,瞬间引起了不小的喧哗。
要知道,众人之前之所以不看好段正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义子的身份,他毕竟不是段正歧真正的血脉。这个曾经叱咤中华,一手几度颠覆政权的枭雄,会愿意把自己的力量交于给一个外人?在旁人眼中看来,段正歧只是段公的一枚棋子,一枚随时可以抛弃,随时可以拿去牺牲的棋子。
然而现在这枚棋子,却成了段系力量的新主人?先不说段正歧那些亲生儿子会怎么看待,就是外人,一时也是惊诧万分。
江北营,比外界更早收到消息的,是段正歧与许宁。
章秋桐拿着段公的回信,对他们说:“既然如此,以后开创时代,就看你们年轻人的了。”
他看着似乎不敢置信的两个人,笑了笑,道:“或许外人认为他只是一个野心家、一代枭雄,但是段公毕竟也是一个有着忧国之心的老人。”
他有着忧患国家的心思,却也已是一个老人。
所以,便只能放手让有能力的下一代,去做他做不到的事了。
许宁恭敬地接过信,低头道:“必不负所托。”
背负在身上的责任,好似更沉重了些。然而,这一次不再需要他一个人承受。
六月十七日,上海国共联合会议前夕。
天未明,营地内的士兵们就早早忙碌起来,收拾好兵甲、保养好马匹,整装待发。
江北营离浙江有一日的骑程,离湖南更是遥远,要想在约定好的日期之前感到目的地,必须现在就出发。而为了不让这次出兵动作引人耳目,他们还必须装一个幌子。
突袭杭县,夺取孙系地盘。
这就是段正歧这次出兵名义上的目标。
因为可能要兵分两路,更因为此次事关重大,段正歧这一次必须亲自率军出征。许宁是第一次看到整支军队动身拔营,也是第一次看到穿着军装、准备奔赴战场的段正歧。
许宁在远处,看着跨上战马的段正歧,看他笔挺的背脊,矫健的身姿,还有望着远处时那沉默而又有力量的目光。
任何人,都可以轻易感受到他的强大。
然而这是战争,战争是人命收割机。你不知道何时会从何地冒出一颗冷弹,夺走看似强大的人的生命。在这个必须以肉搏肉的战争时代,死神只会公平地亲吻每一个人的额头。
无论他是将军,还是小卒。
正佩戴军帽的段正歧注意到了许宁的视线,他回头去往,就看到许宁站在树下,树荫挡住了他半个脸,月色却显得他格外惨白。握着缰绳的手收紧了一下,段正歧翻身下马,示意亲卫不用跟上来,走到了许宁的面前。
“我……”许宁刚想着如何开口,却被人抓着手腕,拉到树后。
然后便感到一个宽大温厚的怀抱,紧紧抱住了自己,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他的额头。与之前那几次带着情(欲)的亲吻不同,段正歧的这一吻,轻的如同羽翼,却重重从许宁心头刮过。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红了眼眶,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有如此脆弱的时候。
许宁用力回抱住了哑儿。
“……回来。”
段正歧低头看他。
“如果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无论在哪!”
听着许宁几乎是恶狠狠地说出这句话,段正歧笑了,他英俊的眉眼露出轻松快意的笑容,又俯身,在许宁心口亲吻了一下。
【即便不在你身边,我也在你心里。】
留下这句思念,段正歧抽身而走。而许宁一直站在树下目送大军离营,直到最后一个骑马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尽头,他才收回视线。而手指,不知何时已经将树皮紧扒下一块。
“与其无所事事地担心,不如做些我们力所能及的事。”
章秋桐不知何时走到许宁身边,也不知究竟看了多久,出声道。
力所能及的事?
许宁想起前晚与段正歧的商量以及得到的回复。
要铲除这块土地上的肿瘤,拔出军阀旧党可不够。要知道,当初在这块土地上留下第一个屈辱烙印的,就是现在那些租界里高高在上的各国列强。
不除蛮夷,何以立中国?
许宁看向眼前这位老先生,试探着开口:
哑儿 第64章 界
租界,一块打在主权国家身上的屈辱烙印。
自前清签订条约,对外开放通商口岸以来,在上海、天津、广州、汉口等沿海沿江城市建立领事馆,开辟租界的国家,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
1845年,时任上海道台的前清官员宫慕九将第一块租界租给英国人。从此以后这块属于中国的土地上,就被分裂出数十块大大小小、零零星星的法外治权。
租界的危害不仅是在华拥有法外治权、独立的行政权,更在于它是一个隐蔽的人口贩卖地,一个公开的三教九流大本营。
以上海英租界为例,自1845年租界初成至今,数不清的华工被从租界非法运往外地,有外人曾经谈及中国华工“外销”的状况,言之其好比上个世纪的黑人奴隶贸易。而且租界内妓院、烟馆、赌场等被中国明令禁止的场所,却光明正大的营业盈利。这些毒赌嫖贩行业,给租界领事国带来的收入,甚至占据全部租界商贸收入的一半以上。洋人拿着腐蚀国人血肉的钱,过着自己花天酒地的奢靡生活。
然而,让国人进一步厌恶租界的,还是去年发生在上海的“五卅惨案”。
1925年5月,在一系罢工风潮下,日本在华资本与中国工人的关系达到最紧绷的时刻。5月15日,上海日本第七纱厂毫无预兆地关闭厂门,对场内工人展开血腥屠杀,伤亡者达到十数人。而后为无辜牺牲的工人们请愿、演讲的学生们被租界当局扣押,并定于5月30日会审公廨。
会审当天,从上海各校出发的2000多名示威学生,又被公共租界的巡捕房肆意抓捕,其中英国捕头更是传令对手无寸铁的学生们实弹射击,酿成触目惊心的血案。
6月1日,事态发酵更进一步,当日被直接当街打死的市民又增加十五人。血腥屠杀继续进行。
6月3日,英国从香港调来军队,法、美也调来军舰,当日又有十数名学生死于刀口。
直到6月5日,黄浦江上的外*舰已经增加到26艘,各国水兵陆续闯入上海市内逞凶、追打学生。这些“保护自己在租界合法利益”的洋大人们,在中国的土地上,杀死一个又一个中国的百姓!
而最令人讥讽的是,被抓捕的□□学生和工人们,却还要在会审公廨接受洋人的审判。虽然会审的主审官是华人,却不过是洋老爷的提线木偶罢了。
且自“五卅惨案”后,武汉、广州等地又多次发生租界与当地民众的冲突,流血事件从未断绝。
在一次次冲突和流血中,国人对洋人法外治权、对租界的厌恶早已经达到最顶峰。它们就像是一个个流脓的创口,汲取着百姓们的鲜血,侵蚀这块土地的生息。
章秋桐叹道:“租界的存在,使得洋人们有理由将军舰堂而皇之地开入我们领土,屠杀我们百姓。然而它虽是附骨之疽,却令人难以根除啊。”
许宁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他的意思。
如今国内各地的租界,大都是签订条约之后,与执政政府订立正式的租赁合同租下的。租界内的外国领事和商人,也是美其名曰为通商经贸而在中国发展。即便他们贩的是流毒的腐肉,卖的是中国人的性命。要想在签订合约的前提下,将租界赶出中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更何况,目前上海黄浦江外还停着数艘外*舰,一旦租界生变,便是洋人炮火打进来的时刻。
章秋桐道:“便是我们自己,也有不少人为租界正名,称它是合法的经商之地,是法治清明的外治领域。现今有人提到上海的‘十里洋场’,还有不少是赞叹感激的语气呵。”
对于此种说法和此种学人,许宁只回以冷笑。
租界的确在一定程度上带动了附近经济,租界也确实是与当政政府合法签订的,然而这些并改变不了一个事实,租住在中国领土内的这些洋人,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租客,而是将自己视作可以肆意屠杀中国百姓的主人。而它的发展,更是建立在啃食国人的血肉之上。
许宁道:“旧政府签订的合约,我们不予认可。洋人的会审公廨,也审判不了中国人。他们若想经商,便老老实实地按照规矩办,遵从本地的法律。若想搞任何法外治权和行政独立,便滚回自己的土地上去。”
章秋桐惊道:“这如何办得?”
许宁附耳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这么办。”
章秋桐的眼睛越瞪越大,眼神中也冒出异彩。
“原来如此,使得使得!不过——”他又蹙起眉,“上海离金陵如此之近,万一事发后,那些外人军舰沿江而上,炮轰金陵可如何是好?”
许宁回答:“惧怕洋人的军舰,我们就打造出自己的军舰。如果一直因为惧怕而不成事,我们又如何能拯救自己?”
章秋桐看着他,目光复杂。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说许宁心中自有一番沟壑?反正如他年纪,是不敢再想这些事了。
“金陵如今虽没有正式的租界,却有一个‘小英租界’。”许宁说,“既然如此,便拿它开刀吧。”
金陵的“小英租界”并没有缔结条约,却也是在英国领事馆和之前金陵当政的默认之下,自成一地了。若不是去年上海发生了“五卅惨案”,恐怕金陵领事也早就向上申请,要把此地正式划为英租界。
然而正是因为它无名无分,有实无名,许宁才会第一个拿它练手。他看向章老先生,道:“先生在学界向来颇有名望,在各界更有资深脉络,此事还要依仗先生多多辛劳了。”
章秋桐抚着短须,笑叹:“也罢,便让我这根残烛,再尽最后一份力气吧。若是段将军在前线听到你有这样的好消息,想必也更会心情愉悦,有利于战事吧。”
听他提起段正歧,许宁神色一滞,还没回神前,章秋桐已经拍着他的肩膀离开。
“年轻人嘛心火旺盛,不过以后还是需要注意一下场合的。”
许宁脸上蹭的蹿起绯红,想着章秋桐果然都看到了!他再想去看那老先生,却见人已经走得没影。话说回来,现在到底有多少人晓得自己与段正歧的关系?
许宁原地转了几圈,最后等脸上的热度平静下来,才回了营地。
营内大部分人都随着将军出征,然而还是有人留了下来。比如孟陆,就按照段正歧的吩咐,留守照看许宁。
许宁将他喊了过来。
“我想寄一封信出去,越快越好,可有办法办到?”
孟陆表示不在话下。许宁便点了点头,回屋写信。不一会他拿了信出来,孟陆看着信封上的地址,楞了。
“你要寄到国外,这是做什么?”
许宁颔首道:“我要邀请一位大师,来为我们打造海上铁军。”
既然要想不畏惧洋人的军舰,那么自然就要建造出更优秀的军舰。自华盛顿会议后,世界各国都限制外售军舰,当然,这并不能难倒想要发展自身力量的军阀们。比如张作霖,他的东北海军也是威名赫赫,在国内无往而不利。但是许宁想做的不是买国外退役的旧舰回来打自己人,他想要做的是建造最优秀的尖刀,去与外军军舰对峙!
师兄在德留学时,曾多次提到一位攻读船舶制造和军舰设计的华裔学生。许宁听闻他的大名,便动了把人才挖回国内的心思。
孟陆一听,兴奋道:“我这就去办!”
“等等。”许宁又喊住他,“收拾收拾,动身回金陵吧。”
他在金陵还要落下第一步棋子。无论是建造军舰,还是培养水师,资金都是必不可少的。他不知道段正歧之前有多少财源,但可以想见并不富裕。而段公曾经向日本人借钱的老路,是万万不能再走。
许宁回金陵的一个目的,就是接触江苏本地的士绅,获得他们财力支持。
不过,许宁环视一圈。
“甄吾呢?”
要说财力,甄吾,甄箬至的养父不就是金陵首屈一指的银行家么。这种时候,怎么能少得了他?
孟陆摇了摇头:“神出鬼没的,也不知道他在哪。自从甄咲……反正自那之后,他就有些不太正常。”
许宁也有些担心,他是知道甄氏兄弟仇怨的不多数人之一。甄吾亲手弑兄后,可能难以恢复平常的心境吧。然而不久之后,许宁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白费了。
“找我父亲?”
听到消息赶来的甄吾挠了挠头。
“哎,这可麻烦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说服他啊。话说我从上海商馆偷跑回来,他现在一定是气炸了,我都不知道如何面对。”
偷跑?
许宁哭笑不得。
“你真是跟着你父亲去上海经商的?那你回来是瞒着他,他也不知道你与将军的关系?”
甄吾点头如捣蒜。
“是啊是啊,回去我肯定要挨板子,哎愁死我了。”
这么大的事,拖到今天才说。许宁心里十分想让他挨一顿打再说。可是想到亟待解决的问题,仍是不放心:“照你看,你养父有多大可能支持我们?”
“支持?”甄吾笑,“投资军队虽然能带来依靠,但可是无底洞。我父亲才没那么傻,会去做这种事。不过嘛,或许有一个人可以说动他。而只要说动这位先生,恐怕不止是我父亲,整个华东的富商巨户,都会向你们示好,他便是——”
听到这里,许宁也想起了这位人物。
哑儿 第65章 皆
急行军时的部队是没有热食吃的,便是连段正歧也只能拿着干粮和罐头饱腹。他们这一支部队从江北营出发已经有整整两日,一日前,丁一率领一部脱离大部队继续向湖南赶去,而段正歧则留在了杭县外,伺机而动。
两万人的军制,要想不引起对方注意,必然得小心规划。段正歧化整为零,让手下的将领分别带着四支四千人的部队隐入山林中,他则带着余下的一支潜伏在衢县附近。衢县为四省交界,又可以一日之内攻入杭县,是留守后方的大本营的最好选择。
这一日,段正歧就着落入余晖看将士们安营扎寨,他麾下直属的这四千人中,有一千骑兵,一千尖刀营,剩下的则是步兵和后勤。段正歧的营帐落在大营正中,周围是四散而开的兵士们的帐篷。因为是在山林里扎营,又不能点火驱虫,所以现在困扰士兵们最严重的反倒是蚊虫叮咬。
不过段正歧没有此担忧,他身上备着临出发前许宁给他的驱蚊药草,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近身。想起许宁,段正歧眸光柔了一瞬,连巡视的步伐也微微停缓下来。
“将军!”
一名下级士官来报:“收到两封急信!”
段正歧拿来看了。
一封是从江北营发出的,是孟陆告知他许宁已经动身前往通州,并简单叙述了缘由。另一封则是从上海寄来,段正歧两三行快速看完,已经放下信。
他挥手,向士官做出一个手势。
那士官眼前一亮,压抑住兴奋的神情道:“是!”
凌晨,衢县、温县等地各自被不明身份的人马攻破入城,而在天亮前,这些势力又纵横成夹击之势,包围杭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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