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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酒徒
说罢,起身到军帐门口迎接帐内的一干文武也放下手头活计,笑着抬起头张望门帘挑开,来人果然是李旭脚后还跟着一个陌生面孔,满身散发着酸臭气
“见过大将军!”
“见过大将军!”博陵军的文武官员依次向自家主帅送上问候目光转向李旭身后的来客,忍不住暗暗纳罕但见此人眉毛和胡须上全是污泥,就仿佛刚刚被人从泥坑里挖出来的般一身皮甲百孔千疮,破损之处,血和泥浆交替着渗了出来,看上去说不出地狼狈但其本人一点儿也不觉自己可怜,脸上依旧带着几分骄傲,仿佛全军帐的人都欠了他两斗谷子
李建成的目光与来人相接,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管外人在跟前,劈头盖脸地质问道:“你怎么到了这里?娄烦关那边战况如何?可是败了世民呢,他躲到哪里去了?”
“我是来给大将军和世子送信”来人一梗脖子,神情看上去愈发桀骜不驯“娄烦关尚在二公子手里,始必可汗没讨到半分好处去二公子发现了突厥人的攻势突然减弱,料定世子这边已经破贼所以希望世子能够尽早领兵西进,将狼骑全歼于长城脚下!”
话音落后,满帐皆惊如果始必可汗真的折戟于长城之下,这次突厥人在南侵之战中可就亏大了雄踞东塞的阿史那骨托鲁已经成了掉光了牙齿的老狗,如果始必再被大伙困在长城附近,至少十年之内,胡人将没胆量南下而牧马!
但这可能么?就凭信使这浑身上下透出来的狼狈样?耐于李建成的颜面,博陵众文武不愿意当众戳穿来人的谎言,只是眼角含笑,默不作声一向把脸面看得非常重要李建成被众人笑得发燥,用力一拍帅案,大声怒喝道:“来人将这谎报军情的家伙给我拖出去打,打到他肯说实话为止!”
那信使虽然谎言被当众戳破,却也着实是个硬汉居然也不求饶,冷笑一声,昂首出帐领刑弄得一干冲进来的博陵武士听命也难,不听命也难,睁大眼睛望着李旭,期待自家主帅做出定夺
李建成此时还是名义上的联军副帅,他的命令李旭自然不好驳回可那信使明显已经跑脱了力,真的一顿大棍打下去,不死也只剩下半口气了想要问到些河东军情,便得不到回应正犹豫间,罗艺赶紧站了起来,给两位主帅创造台阶,“贤弟莫怒!大将军也不要跟这信使一般见识我看他眉宇之间带着股子豪气,应该不是阴险奸诈之徒先将他拉回来,老夫跟他说几句话如果他仍然不知悔改,再动刑不迟!”
李建成只是觉得颜面无光,怒气发泄过后,也知道将来人打死不妥悻悻哼了几声,恼恨地道:“这姓侯的若是个诚人君子,天下就没狡诈之徒了大哥尽管去问,但千万要小心被他骗!”
“这个,为兄自然知晓!”罗艺笑着点头,将目光再度转向李旭这个顺水人情李旭自然不能不给,挥了挥手,命令亲卫们抓紧时间把信使推回来
信使施施然入帐,脸上的笑意更浓谢过李建成的不责之恩后,大咧咧在军帐中间一站,便等着李旭等人发问
罗艺缓步走到信使身边,上下打量了对方一回,拱拱手,笑着问道:“老夫罗艺敢问这位小英雄尊姓大名!”
“见过罗老将军!”闻听眼前这个笑呵呵的白发老头便是罗艺,信使脸上肃然起敬,“在下侯君集,乃河东右军左营统领见敌情有变,唯恐其他人说不清楚所以特地向自家主帅讨了个令,前来河北联络诸路英雄前后夹击狼骑!”
“好,好!”明知道对方还在扯谎,罗艺却不断地点头“夹击始必么,这事情也不急侯将军远来辛苦,先下去换了衣服,洗个澡老夫与李大将军、你家世子三个正商量着如何追杀阿史那骨托鲁待我们将骨托鲁的人头砍下来,自然会带着它去威慑始必!”
“那,那时,恐怕始必已经逃了!”侯君集楞了一下,笑着提醒
“无妨老夫过去跟突厥交手,总喜欢追亡逐北”罗艺笑容里边充满自信,仿佛胜券早已在握“塞外的地形老夫非常熟悉,这回,一定趁势杀到定襄去,将突厥胡种犁庭扫穴,以绝他日之患!”
“嗯!”李建成也从羞怒中缓过神来,走上前,促狭地道:“君集,吃完了饭,休息一夜,你便快马赶回去我派一百名侍卫护送你到了娄烦关后,就跟二弟说,如果始必要撤,尽管放他撤咱们这回胜局已定,各路大军齐头并进杀向定襄,肯定有胜无败!”
“只怕,只怕,只怕时间久了,战事再发生变化!”侯君集满肚子说辞都憋在了嗓子眼,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到了长城脚下后,便被当值的将士卒领到了博陵军中营刚好和探视谢映登回来的李旭在门口碰了个正着怕李旭学自家主公那样按兵不动,所以他便先将河东军情说得轻巧一些却根本没考虑自己这幅样子,说出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待被李旭领到中军大帐,见了李建成,无法改口,只好把谎言继续下去可是撒谎很容易,圆谎却万分艰难一句谎话下去,向来需要一万句来弥补此刻被罗艺逼到的墙角处,想改口也来不及了只好转尽心思想其他对策
见到侯君集的窘迫模样,罗艺哑然失笑对于侯君集撒谎的缘由他也能猜出一二,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敦厚长者的身份教训道:“到了这个时候,难道你还不肯说实话么?老夫打了半辈子仗,从没见到你这样前来报喜的至于大将军和帐中诸将,哪个不是千军万马里冲杀过的你在河东赢了还是输了,他们闻都能闻得出来,哪还轮到你来忽悠!”
“我等的确守住了娄烦关!没将狼骑打残…..”侯君集后退半步,不敢再面对罗艺的视线“但也不能算战败,至少让始必付出了三倍的代价如果大将军和世子、罗公能及时赶往雁门,攻击始必的侧翼,此战中原必将获得全胜!”
“敌军付出三倍代价你们呢,折损了多少?娘子军呢,为什么不提娘子军?”李建成愈发怒不可遏,上前一把揪住了侯君集的脖领子他这几年跟弟弟闹得势同水火,所以恨屋及乌,连带弟弟麾下的将士也看着极其不顺眼如果不是考虑到家丑不可外扬的因素,今天他就想趁势治侯君集一个谎报军情之罪,彻底砍去弟弟这条臂膀
“右军还剩下六万多人娘子军还有近十二万将士!”侯君集推开李建成的手,低声汇报
“婉儿呢?”李建成又急又气,再度厉声逼问右军与娘子军折损都不算大但减员都超过了三分之一这两支兵马可比不得博陵精锐,减员一半也有战斗力按李建成对自家军队的了解,右军之中的飞虎营,损失了三分之一人手后还可能有战斗力而完全由绿林豪杰组成的娘子军,打顺风仗时以一当百损失超过三分之一,又无得力大将在军中坐镇,此刻恐怕军心早就乱了
河东之战被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婉儿在娄烦关凭险据守,李世民在其后随时支援只要二人配合得当,即便不能像涿郡这边迅速将来犯之敌全歼,求个无功无过的结局应该问题不大眼下娘子军和右军全部变成了残兵,显然是婉儿和世民之间的配合出了问题再想到先前陈演寿对河东局势的分析,李建成只觉得自己的心不断地往下沉,如被缒上了千钧巨石般径直向无底深渊落去
“郡主受了重伤,此刻正在崞县修养”侯君集被逼问不过,只好闪烁着将李婉儿的情况汇报给建成“娘子军的伤号也都撤到了崞县,轻伤和未负伤的将士此刻仍然坚守在娄烦关,由二公子统一调度!”
“好,好,好!”李建成连说三个好字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他即便心中再恼怒,也不能当着如此多外人的面指摘自己弟弟的阴险狡诈反而不得不替李世民遮掩一二,免得李旭在一怒之下不肯发兵援救河东
“这位侯将军,你能不能稍微详细些说明娄烦关前的战况婉儿是怎么受的伤,世民所带领的右军为何也损失如此严重?”没等李建成想好如何才能替弟弟铺垫,李旭走上前,非常客气的询问
“大将军有问,侯某当言无不尽!”侯君集先向李旭做了一个揖,然后闭上嘴巴,目光四下逡巡
“去别帐来人,去给侯将军弄些麦粥!”李旭非常大度地挥了挥手,满足了对方的要求
他不想,也没有兴趣质问侯君集乍见到自己时,为何蓄意欺骗对方只是个执行者,不值得他去计较至于幕后给侯君集下命令的那个人才,李旭对他非常了解,也早就不抱任何过高期望
侯君集的确饿得狠了,到了片帐后,捧起李旭命人送来的麦粥,连谢谢也顾不上说一声,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一碗粥喝光,他意犹未尽,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碗底,唯恐留下半个麦粒在
“你多日未进餐,第一次不能吃得太饱等过了今天,大鱼大肉尽你吃个够!”罗艺被侯君集那幅饿死鬼投胎的模样逗得脸部直抽筋,强憋住笑容,低声提醒
“嗯!嘘——!”侯君集点点头,然后长长出了口气看看别帐里边除了自己以外,只有李建成、罗艺和李旭三人在,灵机登时一动站起身来,扑通一声于李旭面前跪倒一边叩头,一边呜咽着道:“大将军,请速速发兵援救娄烦再迟一步,中原危矣!”
“你先前不是说能守住娄烦么?”李建成狠狠地踢了侯君集一脚,怒气冲冲地问
“这姓侯的小子倒有些急智”罗艺看到侯君集的态度来了个大逆转,心中暗自赞叹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侯君集都主动认错了,李旭自然不可能对他撒谎的事情揪住不放“可世子的表现……?”罗艺心里有些失望,回头瞅瞅李建成气急败坏的脸色,心里面又豁然开朗如果说先前在中军帐时,李建成对侯君集的斥责还有八分真的话,此刻,却连三分真都没有了只所以装的凶恶异常,不过是为了做给李旭看,免得李大将军借题发挥,不肯帮忙罢了
既然李建成还顾着兄弟之情,罗艺就不好多说话手捋胡须,冷眼旁观看李旭到底会做出怎样的决定他相信李旭能看出建成所玩的伎俩来,如果换了自己与李旭易地而处,肯定会以虚招对虚招,先将李建成和侯君集二人折腾个够,直到二人肯心服口服,不再玩花样了,再决定出不出兵也来得及“但李仲坚这家伙行事素来不能以常理推测!”一时间,罗艺心中居然好生期待
侯君集被踢了一个跟头,又迅速爬起来,直挺挺地跪在李旭面前,“先前周围人多,君集不敢说实话,以免扰乱军心!并非刻意欺骗大将军大将军可治君集之谎报军情之罪,却请看在河东三百万户无辜百姓份上,救娄烦一救!”
“治你一人之罪你现在身价倒是高了,一个人顶得上百万无辜”李建成又是一脚,将侯君集再度踢翻,“我问你,道路怎么走?粮草谁来运?这几百里山路走下来,博陵军和我麾下的左军弟兄还能剩下多少战斗力那刘武周难道是傻子么?不知道在沿途死守不出,挡住我等,给始必制造机会?”
“请大将军,请大将军救河东百姓!”侯君集再次爬起来,不回答李建成,只冲着李旭重重叩头军帐内装饰简陋,冷硬的地面很快便将他的额头碰破侯君集却不去擦脸





家园 第七章 盛世 (十二 中)
第七章盛世(十二中)侯君集在心中算了算,自己沿途反复换马,强力闯过刘武周驻地,还花费了足足五天时间才赶到李旭的军中按此推测,即便博陵、河东、幽州三家联军明日一早便起身西进,路上也得耽搁半个月时间虽然李旭给出的答复并不尽如人意,但他知道对方已经尽了最大努力,道了声谢,跟着亲兵下去休息
“我尽快准备粮草辎重,所有支出,河东一力承担!”李建成伎俩得逞,赶紧主动给自己安排任务
罗艺却一言不发,看看李建成,又看看李旭,满眼含笑李建成被老家伙笑得心里发毛,知道自己刚才那番做作没瞒过任何人的眼睛,讪讪地向李旭做了个揖,低声道:“仲坚深明大义,是我等所不及这番相救之恩,我河东上下没齿难忘!”
李旭扫了他一眼,十分客气地说道:“建成兄言重了河东与博陵互为唇齿,血脉相连先前若无河东仗义援手,我根本守不住这段长城眼下河东有难,博陵六郡怎可能置身事外?但仗到底怎么打,咱们还得仔细谋划一下否则有可能救不了娄烦关,反而把弟兄们都搭进去!”
“的确,始必也许比骨托鲁还难对付!”李建成连连点头虽然觉得李旭的话听起来有些生分,却无暇仔细计较“刚才大哥也说了,三路兵马,全由你来调遣我和大哥给你当先锋,披坚执锐,百死而不旋踵!”
李旭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他先前已经预料到李婉儿的娘子可能军挡不住始必可汗,现在的形势虽然严峻,却不能算出于自己意料之外只是李世民所部左军也被打残了消息来得稍显突兀依照现在这种情况,李旭跟本无法保证自己领兵到达河东后,娄烦关还掌握在中原人之手
见到李旭陷入了沉思,建成便不再打扰他蹑手蹑脚溜了出去,到中军找张江借娄烦郡的舆图对于这位做事总是欠考虑为人尚算宽厚的唐王世子,张江好感恶感都不太多,犹豫了一下,命令亲兵将娄烦、马邑、定襄、雁门四郡的舆图都找出来,替李建成抬到偏帐中拼成完整的一大块
待舆图展开,李建成立刻在心中暗叫了一声惭愧虽然跟随父亲坐镇河东两年多,他军中所收集的舆图,却远没有博陵军中配备的这般详细大到高山、城池、小到河沟、村落,长城之内凡是人迹可至的地方,几乎全都有所标记
对着地图看,局势便一目了然了此刻李旭依旧在军帐中沉思,罗艺手捋胡须,来回踱步李建成不想被义兄和妹夫看低,也硬着头皮蹲在舆图旁,搜肠刮肚想着援军前进路线沉下心思看了一会儿,他还真悟出些门道来甭看河东与博陵六郡唇齿相依,中间却有千里太行隔着,适合大军行进的道路只有寥寥几条,其中尽一半还在井陉以南,距离娄烦关十分遥远眼下三家联军自张家堡出发,最方便的道路其实只有两条其一为怀戎、阳原方向,沿着桑干水两岸直插娄烦关下可是这条道上,所过郡县都是刘武周的地盘只要刘武周派遣一哨兵马在几个主要关口坚守不出,援军只有望关兴叹的份儿而第二个选择,便是绕回上谷,从飞狐关、灵丘一线赶往雁门沿途中大半地界目前控制在太原郡兵手中,即便遇到刘武周军的阻拦,相对也容易将其击破但这个圈子绕下来,弟兄少说也得走一个月待大伙到了目的地,李世民等人是否还能守住娄烦尚未可知!
哪一条路都不合适,李建成急得直嘬牙抬头偷偷看向李旭,发现素来用兵如神的妹夫眉头紧皱,手指屈伸,显然是非常为难,一时无法下得了决心再偷眼望向罗艺,发现老大哥依旧笑呵呵的来回踱步,仿佛根本不知道“着急”二字怎么写般
“大哥可有办法?”将脑袋歪向罗艺,李建成眼巴巴地询问
罗艺没有回答,只是在军帐中继续踱步一圈又一圈,连续走了十几个圈子,在将李建成晃晕倒之前,终于叹了口气,笑着点评:“我发现二公子擅长用兵虽然败了,却切合将道!”
“大哥不要再提此事了待战事了解,我一定给娘子军的弟兄们一个交代!”李建成窘得满脸血色,皱着眉头许诺无论谁家出现亲姐弟互相算计的事情都不光彩,况且婉儿与旭子当年本有一番情意在若是旭子因为恼恨世民而耽搁了河东之战,这个影响可就大了
“老夫不是说笑二公子心肠虽然狠辣了些,办法却不能算错当年孙膑救赵,也是先让赵国人坚守了几个月然后才缓缓赶过去,轻轻松松驱走了魏军!”老罗艺却不肯给把弟留颜面,几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提到古之战计,李建成的脸色更红,几乎都能滴出血来孙膑救赵的典故他也非常熟悉,但孙膑所在的齐国和被救的赵国本来就有利害关系用谎言欺骗友军,使得他们倾力与敌人拼命,自己坐收渔利既削弱了魏国,又削弱了赵国,一举两得这种损人利己的做法对孙膑来说自然是无可厚非但娘子军和右军本为一家,削弱了娘子军,对河东李家有何好处?!
“的确!古代本有成例!”李旭的眼神突然一亮,接过罗艺的话头说道
李建成听得一哆嗦,脸上的血色一扫而空,代之是吓人的惨白,“仲坚,你且不可让世民死守娄烦他做得的确过分,但娄烦一失,半个河东难逃狼骑之手!我保证,此战之后向父亲弹劾他,一定还婉儿,还枉死的将士们公道!”
“世子说得是哪里话来”李旭笑着摇头,“世民用兵素来喜欢行险,他在娄烦关前的表现,符合其一贯之风,未必真怀了什么姐弟相残的心思!”
“仲坚,我知道没有真凭实据,我未必能将世民怎么样但你且不可动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的念头”听李旭说得冷淡,建成愈发惶急,“他,他毕竟还是我的弟弟,也是婉儿和你的弟弟!”
“我真的不是在说气话!”李旭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解释“咱们无论走飞狐还是走怀戎,都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赶到娄烦关所以世民必须独自坚守二十天以上,才有机会将残局挽回!”
“我知道”李建成的眼神一下子便暗淡了下去,幽幽地回答他刚才已经计算过路程远近,除非刘武周麾下的将士全是豆腐做的,否则援军在半个月内插翅也飞不到目的地而粮草辎重的运输更是缓慢,如果大军不顾一切冲过去,始必只要将决战拖延几天,耗光了援军的随身干粮,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无论李旭是刻意拖延战机,还是真的无法及时赶到娄烦关下,李建成知道自己都没有提出异议的资格世民坑害婉儿在先,许他做初一,就不能不许别人做十五何况此刻两李还没成为一家?河东被削弱,博陵六郡刚好可以借此彰显身价!
“贤弟稍安勿躁!”罗艺笑呵呵地拍李建成肩膀,“我和仲坚,都没有怪罪世民的意思让他坚守娄烦,肯定算准了他能守得住”
“哦!”李建成迷迷糊糊地点头,两眼茫然,根本不知道罗艺在说什么
一抹淡淡的失望掠过罗艺的眼睛,指了指地图,他耐心地向李建成解释,“咱们击败骨托鲁的消息,始必现在应该已经听说了为了防止咱们星夜驰援娄烦,他肯定要分兵驻守涿郡通往娄烦的最近几条道路所以无论走怀戎、阳原一线,还是走飞狐关、雁门一线,恐怕都不会顺当但始必可汗既然分了兵,娄烦关所面临的压力也必然先前小我们再派两支疑兵齐头并进,不由得刘武周和始必不上钩!”
“大哥分析得有道理!”李建成稍微明白了一些,心中石头慢慢落地跟李旭和罗艺两个身经百战的老将比起来,他只能算个刚出茅庐的后进,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丢人,指了指娄烦关所在,继续追问道:“既然这两条路都是疑兵,我们的真正力量放在哪里?总不能期望始必分了兵后,世民便反败为胜?”
“当年孙膑曾经救了三次赵虚兵应援只是其中一次这仗如果老夫来打,就打这儿!”罗艺的手指猛然按了下去,重重地点在了长城外一处繁华所在李建成大吃一惊,浑身忍不住颤抖,抬头看向李旭,发现自己妹夫也在颔首而笑,目光看得居然是和罗艺同一个方位
“我的部将中,有人去过白道,对沿途的地形很熟!”罗艺看着李旭,淡淡地介绍
“我麾下有很多将士原本为骑兵,随时可以上马!”李旭点了点头,笑着回应“还有一批弟兄,虽然不是骑兵,但会骑马可以随同虎贲铁骑一道出击!”
“好,骑马步兵!”罗艺轻轻抚掌“策马而行,下马而战我幽州军步下战斗力有限,就不在大将军面前献丑了!我派遣一万步卒沿桑干河西进飞狐岭那边,便交给世子和你安排!”
“再增加一路,让始必费力去猜河东军中,不会骑马的全从张家堡出发,沿长城内侧向雁门郡移动博陵军的步卒返回上谷,兵出飞狐关……!”李旭的手在地图上指指点点,顷刻之间,便规划出了三路佯攻队伍
三路兵马人数都不算少用以对付刘武周,即便占不到便宜,也吃不了什么大亏始必可汗得到三路援军分头赶来的消息,肯定要判断其中哪一路才是主力而真正的主力却从长城外的草原上直扑始必老窝,将突厥人的巢穴彻底端掉!
这是一个非常清晰的战略计划,李建成能看明白,但他还是不敢相信罗艺和李旭两个竟然如此胆大“你们真要去偷袭定襄?”他犹豫着问,内心忐忑中原的骑兵只要杀到始必的老巢去,娄烦之围立解围魏救赵,便是这个局可万一始必领军杀回来,娄烦之围是解了,草原却是狼骑的天下届时大伙有命没命逃脱,却是难以预料
“为何不去来而不往非礼也莫非世子不敢么?”罗艺瞟了李建成一眼,笑着反问
“去,为何不去我说过要与你并肩而战!”李建成刷地站起来,挥舞着拳头回应语罢,望着罗艺和李旭二人,忍不住哈哈大笑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这么痛快地笑过,很久很久
开心地笑了一会儿,罗艺重新走回舆图前,摇着头道:“仲坚,你这份舆图,不行长城内滑的很详细,长城外却只涉及到了些皮毛!”
“请老将军指点!”李旭拱手,摆出一幅虚心求教的姿态罗艺能在突厥人和自己都派了大量斥候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五千虎贲及其万余仆从投送到战场边缘,肯定是走了一条突厥人和中原兵马都不熟悉的道路老家伙当年追随大将军王杨爽驰骋塞外,从敦煌一直杀到辽东,论起对塞外地形的熟悉,他自己谦虚为第二,天下肯定找不到那个能够称为第一的人选
罗艺轻轻笑了笑,满脸得意,“指点就不必了待会儿你到我营中去,我给你一份突厥国的舆图虽然现在的突厥国不是当年的突厥国但变的只是人,山川河流却没有丝毫改变!”
“谢老将军!”李旭再度长揖为礼
“不用谢!”罗艺轻轻摆手,“咱们出塞之后,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麻烦,所以作为一军主帅,你必须提前将舆图记在心里”转过头,他又看向建成,“至于世子,两天之内,必须准备好各路大军的所有粮草辎重并且安排好合适领兵人选,以免执行计划时出现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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