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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鬼丑
奶奶果真听见了,她声音沙哑地回应,挣扎着动动手,仔细看顾慨棠的脸,问:“是……慨棠吗?”
顾慨棠惊讶于她竟然记得自己的名字,点点头,又在她耳边说:“是,我是慨棠。”
老人疲惫地眨眨眼,动作缓慢而迟钝,如果不仔细看,她悠长细微的呼吸令人几乎察觉不出。
看到她这种情况,还能怎么样呢?
就连窦争都感觉到了一种沉闷的压力。
顾慨棠和奶奶艰难地沟通了几句,就听老人问:“你……结婚了吗?”
顾慨棠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他还伸手向后拉窦争的手,说:“结婚了,我连小孩都有了。”
这话说完,不仅窦争无所适从,连站在身后的父母、妹妹都感到惊讶。
顾慨棠表情淡淡的,也没多解释,只是把小野抱到怀里。
小野抓着顾慨棠的手,显得有些紧张。他有点害怕这个躺在床上、看起来无比虚弱的奶奶。
不过老人仔细看了窦争和小野后,也没说什么,其实她根本就看不清对方是男是女,所以只是点点头,然后她拉着顾慨棠的手,一直在流眼泪。
说不定不是因为心里悲痛或身体不适才流眼泪。顾慨棠知道,人老到一定岁数后,眼睛和耳朵都会功能衰退,泪水已经不是用来表达情感了。
来养老院之前,顾慨棠没想到奶奶会是这样,因为听医院的护士语气沉重,尽管很对不住,但顾慨棠心里以为这次真的是见老人最后一面。
但今天见到她,顾慨棠发现老人家身体虚弱是真,可并不是马上要撒手人寰的模样。中午,顾慨棠和顾妈妈出去买饭,如是说了自己的看法,还道:
“要不把奶奶接回家里吧,家里人照顾总比医院好点。或者换离家近点的医院。就是不知道她这么大岁数,能不能受得起路程颠簸。”
顾妈妈在想其他的事情,没有立刻回答顾慨棠的话,只低头看儿子的手。
顾妈妈看着顾慨棠手上戴的一枚戒指。那戒指自己也是见过的……,就是内里刻着‘豆争’两个字的那一枚。
顾妈妈无声地叹了口气,说:
“不用麻烦了。”
“你还不懂,你奶奶不是有精神,这是……回光返照了。”
“她这样,坚持不了一个星期,”顾妈妈又叹了口气,说“所以不用考虑以后了。”
顾慨棠停住了脚步,看着顾妈妈,突然间说不出话来。
顾妈妈问:“怎么了?”
顾慨棠顿了顿,道:“……没事。”
奶奶究竟是不是顾妈妈说的回光返照,顾慨棠也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身边另一位亲近的人出事了,因为楚薇给他打了电话。顾慨棠告诉过楚薇,如果刘浩然情况有变,一定要通知他。
楚薇问:“师兄,您在哪儿呢?”
顾慨棠从奶奶的病房走出来,道:“我请了假,现在在外地。”
“好吧,”楚薇急切地切入话题,“刘老师的病查出来了,果然不是普通的感冒。”
“……”顾慨棠皱了皱眉,问,“什么?”
他想起那天去医院探望刘浩然时,临走前医院通知刘浩然去做骨髓穿刺,刘浩然不让顾慨棠再自己这里多待,硬是没让他看结果。
楚薇说:“刘老师得了白血病,他……他发烧那么长时间,身体还有出血,我猜就是这个病。师兄,您也猜到了,是不是?”
顾慨棠吸了口气。走廊里有家属突然大声哭了起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那种声音竟让顾慨棠发抖,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说了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亲爱的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顾妈妈说的果然没错。大约是在凌晨两点左右,顾慨棠的奶奶非要上厕所。她腿脚不便,很长时间都是在床上解决个人生理问题,但那天一定要下床自己去厕所。
顾慨梅只好扶着她去,当她回来后,喘息就明显没有之前那么顺畅了,老人长长呼气,良久也不吸一口。
见到这种情况,家里人就明白了,顾慨棠怕小野害怕,让窦争抱着他先离开,大约一个小时左右,老人就停止了呼吸。
尽管顾慨棠知道刘浩然生了重病的事,然而他忙着给奶奶举办葬礼,忙了半个月,也没有时间赶回北京看他。有时顾慨棠给刘浩然打电话询问情况,他也不接。不仅不接顾慨棠的电话,就连学校领导来慰问,他也一概不听,这方面来说,倒是一视同仁。
半个月过去了,顾慨棠和家里人返回北京。送了父母妹妹回家后,两人才开车回明珠小区。车的后备箱带了这段时间新买的生活用品,零零碎碎装了三个大的箱子,需要带回家。
窦争身体异常的症状越发明显,顾慨棠对他多加照顾,但那种照顾反而让窦争不爽。按照顾慨棠的想法是自己可以一个人拿那三个箱子,窦争却说他也可以,两人为了这种小事起了矛盾,最后窦争妥协了,但要求自己帮顾慨棠分担一部分重量。
顾慨棠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很平静而且坚定的眼神看他,窦争就投降道:“怕了你了。”
他是最受不住顾慨棠用那种眼神看自己的,无论是时间倒流还是如今当下,无论是窦争以长辈的身份和顾慨棠论辈分,还是患难与共执手相依,只要顾慨棠看着他……窦争就说不出一个‘不’字。
顾慨棠一手托着一个箱子,走到家门口,发现自己没有多余的手来拿钥匙,就对窦争说:
“窦争,拿钥匙开门。”
窦争道:“我没带啊。”
“拿我的,”顾慨棠说着,扭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在这个口袋里。”
窦争‘哦’了一声,用空着的手去摸顾慨棠身后的口袋。
顾慨棠平时不会装没用的东西,无论是书包还是口袋都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此时顾慨棠也确定这口袋里只装有一把钥匙,他觉得窦争只要伸手一摸就能摸到。
然而窦争摸了半天,手指还很认真的在顾慨棠衣料里刮抠,引来钥匙碰撞发出的‘铿铿’声。
顾慨棠知道窦争是在故意捣乱,可也不好开口训斥,只好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窦争玩心大起,用肘一推,把顾慨棠直接按在墙上,摸他的大腿,同时窦争还装模作样地说:“咦,没找到啊。”
那一推令顾慨棠失去平衡,差点把手里的箱子掉下去,他靠近窦争的耳边,警告地说:“小野在,你别闹。”
窦争沉默着,抬起头‘叭’亲在顾慨棠脸颊上,离开时顺手拿走钥匙,打开门后,道:“进来吧。”
小野迈着短短的步伐,刚一进门,就给窦争凌空抱起。
窦争搂着小野做了几个抛起,说:“终于回家了。”
小野莫名其妙地看着窦争,也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这么兴奋。
顾慨棠和窦争小野在外面吃了晚饭后,当天晚上就去医院看刘浩然。
医生已经下班,所以刘浩然一人在病房里。
顾慨棠走进病房时,刘浩然闭着眼睛,他左右手分别都在输血,因为穿着空荡荡的病号服,所以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瘦弱。
瘦弱到了那种地步,让顾慨棠有点想不起来,刘浩然原本站在讲台上那高大的形象。
短短半个月,就能让人脱胎换骨一般变成这样。顾慨棠轻手轻脚地坐在刘浩然病床边的椅子上,没想吵醒他,但顾慨棠还没待几分钟,一位约莫三十几岁的女性就拿着一个保温桶走进来。女子看见顾慨棠后,有点惊讶,问:
“你是……?”
顾慨棠还没说话,刘浩然就睁开了眼睛,看着顾慨棠,说:“小顾,你怎么又来了。”
那个‘又’字咬得很重,好像有不耐烦的意味在里面。顾慨棠只能喊一声‘老师’,随后就不知怎么接话了。
刘浩然的声音倒是没变,长时间授课让他嗓音嘹亮清晰,而且很有气势,底气十足,光听声音,觉得他好像没什么太大的毛病。
简短的自我介绍后,顾慨棠知道那女子是刘浩然的亲戚,专门过来照顾他的。刚刚她出去刷饭盆,正好和顾慨棠错过了。
顾慨棠跟刘浩然聊了一会儿,谈到学业上的事情,女子插不上话,便提出要出去买点东西。
等女子走后,刘浩然沉默了一下,突然问:
“小顾,你博士打算报哪个老师的啊?”
顾慨棠一怔,随后回答:“想继续跟着您。”
刘浩然抬起手,似乎是想做个摆手的姿势,但他两只手都在输液,只好放弃。刘浩然叹了口气,说:
“……我这次,情况有点不妙,可能出不了院了。”
顾慨棠皱着眉,劝道:“别多想,这也不是什么治不好的病,不是已经找到配型成功的人了吗。”
刘浩然眼神黯然,却没继续这个话题,只问:“你以后想专攻哪一方面?”
顾慨棠看着刘浩然一副看破生死的模样,突然隐隐有些愤怒,他说:“……老师要是不能出院,我也就不用读博士了。”
刘浩然勃然大怒:“胡闹!!做学问哪里能不读博?你出门问问,哪个学者不读博?”
顾慨棠做学问时踏实稳重,刘浩然一直把他当接班人培养。可是实际上顾慨棠对很多方面都非常感兴趣,要不是生物专业太坑,他说不定也不会读现在这个专业。
然而这个时候不用纠正刘浩然对自己的印象,顾慨棠说:“如果遇到误人子弟的老师,那才是浪费时间。”
“这点我也有考虑。”刘浩然急躁地说,“全天下好老师这么多,你这么年轻,怕什么?”
顾慨棠默然,过了一会儿,说道:“考博士并不难,但两三年内被一具专题束缚住,就没有时间学其他知识了。”
听了这话,刘浩然忍不住叹气,他摇摇头,并不认可顾慨棠的话,但也明白他的意思,说:“你这孩子……就是爱钻牛角尖。”
顾慨棠说:“是,老师,你快点好起来吧。”
顾慨棠心情沉重的走出医院,回家后发现小野还没有睡觉,而是坐在窦争腿上,在客厅画画。
发现顾慨棠回家后,小野从窦争膝上扭动着爬下来,说:“叔父,你回来啦。”
顾慨棠‘嗯’了一声,拉住朝他跑过来的小野的手,沉重的心情一扫而光,他问:“你们在干什么?”
小野愣了一下,没想好怎么说,顾慨棠就转过头看窦争,问:“怎么还不睡?”
窦争站起身拽了拽衣服,说:“这不是要等你回来嘛。你老师情况怎么样?”
顾慨棠含糊地说:“还好。”他抱起小野,往浴室走,说:“我给小野洗澡,你先睡吧。”
小野明显也是困了,被顾慨棠用花洒打湿头发时,他张口打了个哈欠。
顾慨棠摸摸他的头发,问:“你跟爸爸在客厅写什么呢?”
小野年幼聪慧,尽管没上小学,已经会写不少汉字了。
小野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兴致勃勃地说:
“我们……在给弟弟起名字啊。”




亲爱的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嗯?”顾慨棠微笑着问,“选好了吗?叫什么?”
小野连连点头,用献宝一样的语气说:“叫……跟我一样,叫小满。”
顾慨棠心想‘小满’哪里是跟你一样?但觉得小野只是随口一说,顾慨棠就没纠正。
顾慨棠问:“是哪个满?”
“底下像是有两只虫在爬的满。”
小野的比喻太过抽象,顾慨棠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那是‘美满’的满。如果是女孩,叫小满也挺好,万一是男孩,就有些尴尬了。
但顾慨棠已经说过要小野来起名,就不会反悔,他点点头,说:“很好,小野,自己搓搓头发。”
给小野洗好澡,顾慨棠自己又冲洗了一会儿,当他走回卧室,就看窦争躺着顾慨棠的枕头,而且用手臂紧紧搂住。
顾慨棠一边擦头发一边坐在床边。男士头发短,就算洗澡打湿也会很快变干。不是冬天的话,顾慨棠是不会用吹风机的。
他打算在床边坐一会儿,等头发干了再睡。
顾慨棠刚坐下,窦争就撑手朝他这边爬了过来,同时一把搂住顾慨棠的腰,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窦争把脸贴在顾慨棠后背上。
顾慨棠松开毛巾,低头握住窦争的手,问:“还闹,你不困?”
“看见你就不困了。”
“……”
窦争最近都很爱撩拨顾慨棠,刚刚在门口也是,掏个钥匙,却故意去摸顾慨棠的大腿。
顾慨棠心里有点燥,只好转移话题,说:“我奶奶的事,吓到小野了吗?”
顾慨棠的奶奶去世时没被小野看到,但之后的葬礼上总有人哭,不知小野有没有害怕。
窦争大大咧咧地说:“没有,他还不懂什么叫去世。”
顾慨棠道:“希望是这样。小野一个人睡觉可以吗?要不你去陪他吧。”
“你舍得我走?”窦争蹭蹭顾慨棠,说,“你舍得我也不舍得,我想死你啦。”
顾慨棠就知道窦争会这么说,他安静了一会儿,低声说:
“……今天我去看我老师,他说他可能没法从医院里出来了。”
“什么?”窦争一愣,问,“你不是说情况挺好的吗?得的什么病,还出不来医院了?”
“是白血病,现在找到匹配的人,但我导师精神状态不好。”顾慨棠叹了口气,说出自己的重点,“如果他不幸……,我就不读博了。”
窦争惊讶道:“不读博?那出来工作吗?”
“嗯。”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放在当下也有点道理。顾慨棠读研时每月补贴七百块,买几本书就没了,相当于不仅没有收入,家里还要倒贴给他钱。博士生稍微好点,但情况也差不多。之前顾慨棠单身一人,靠家里养活,想读书就读书,不用考虑其他事。现在有了窦争和小野,家庭更加圆满,但要考虑的事就多了,首当其冲的‘开销’问题,就必须面对。
顾慨棠不想让窦争别扭,所以借由刘浩然的病说出他的想法。
“为什么不读了?”
“跟着刘老师习惯了,不想换老师。”
窦争明白了,他想了想,说:“你愿意怎么样,我肯定都支持你。不过,我想让你选你自己喜欢的。”
时间慢慢向后推移。
一转眼,到了九月,小野即将升入小学。因为窦争在家里休息,所以是顾慨棠和顾家父母领着小野报道。
听学校的安排,是上午开个简短的开学典礼,下午就开始上课。上午家长可以旁听,典礼结束后家长就可以走了,学生留在学校,午饭也是学校帮忙解决。
今天也是刘浩然术后出舱的日子,顾慨棠打算从学校离开后去医院看看。
鬓发苍白的校长正进行慷慨激昂的演讲,顾家父母在后面一遍遍检查小野的书包,口中嘀咕着说:
“没忘带东西吧?小野今天要在学校待一天呢,可别缺了什么东西。”
顾爸爸也很紧张,按照思路回忆:“铅笔、笔记本、橡皮、尺子……水杯,都带了。”
顾妈妈问:“卫生纸呢?”
“也带了。”
二老声音不小,顾慨棠不由提醒:“小声点,先别说了,听校长讲话。”
顾妈妈连连点头,但还是忍不住要说几句。
她刚一张口,旁边就有另一位家长试探着拍拍顾妈妈的肩膀,问:“咦,你是不是……”
那人一下子没喊出顾妈妈的名字,顾妈妈却认出了对方,惊喜道:“你……”




亲爱的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那是顾妈妈还工作时认识的一位女同事,她比顾妈妈大了十来岁,平时很照顾顾妈妈。
几年前两人还有过联系,后来离得远了,关系才渐渐淡了下来。
那位女同事转过头,看着旁边的顾爸爸,还有顾慨棠。
顾慨棠年纪轻轻,相貌颇为英俊,很是博人眼球。女同事想到什么,跟顾妈妈耳语,问:“之前你儿子不是急着结婚吗?现在还要相亲不?”
顾妈妈一听,连连摆手:“不要不要……我儿子早就结婚了!”
她忍不住反省,当初到底是有多逼顾慨棠,才会连这个不算太熟的同事都知道自己儿子着急结婚?
女同事一愣,低头去看,果然看见顾慨棠无名指上戴着一枚莹白色的戒指。她也没有失望,‘哦’了一声,替顾妈妈高兴。她很快转移话题,问:“你来这儿干什么的?亲戚家里有小孩来读书吗?”
顾妈妈说:“是我自己的孙子。”
“……?”女同事大惊,不敢置信地问,“亲孙子?就是你大儿子家的儿子?”
“当然了。”顾妈妈有点不高兴了。
女同事听出顾妈妈的情绪,又委婉地问了句:“小孙子今年多大啦?”
“今年六岁。”
女同事十分不解,心想几年前还没结婚呢,怎么这么快就有了个六岁这么大的孙子。
她心中有疑问,可毕竟年岁大了,也不好再八卦下去,只暗自想:年轻人之间稀奇古怪的事多了去了,跟她没关系啦。
顾慨棠提醒父母小声些后,就面向主席台。看上去,他正专心致志地聆听校长讲话,实际上顾慨棠一点都没听进去,他的目光集中在坐在第一排的小孩身上。顾慨棠没办法不去看小野。
小野个子在同龄人中也不算高,所以坐在第一排,近距离观看校长。他来上学前被顾慨棠教育要尊重师长,又听到校长铿锵有力的演讲词,显然有些害怕,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
九月的北京还是很热的,幸好小野坐着的地方有阴凉,顾慨棠稍微放下心,静静地看小野的后脑勺。
开学典礼很快结束,休息十分钟后,学生就要上课了。校长一声令下,个子矮矮的小学生便拿着凳子,稀稀拉拉往教室走。
顾慨棠的目光向前追随小野,想着只要小野走进教室,他就和父母离开。
小野老老实实跟着老师向前走。大概是他长相可爱,年轻的女老师全程牵着小野,还低头不知和他说些什么。
顾慨棠心情复杂地看着小野的背影。他不知道小野会不会回头看他。也许不会,因为其他小孩都没看,可也也许会,因为小野就是爱粘人的孩子。
顾慨棠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让小野回头,他心里还没给出答案,小野就已经回过头了。
顾慨棠勾起嘴角,朝他挥挥手。
顾家父母也做出‘再见’的手势,说:“小野,上课去吧。”
然而小野低头把凳子放到地上,松开老师的手,突然朝顾家三人这边跑来。
年轻的老师一惊,急忙喊:“回来啊。”
小野回头看了老师一眼。人群拥挤,他这样逆行很容易受伤,顾慨棠皱眉,对父母说:“我去看看。”大步朝小野那边走去。
小野终于站在顾慨棠腿下了,他仰着头,呆呆地看着顾慨棠,问:“你不跟我一起上课吗?”
一边说,一边张开双手,示意顾慨棠把他抱起来。
顾慨棠觉得这么多人不好把他抱起来,就蹲在地上,让他坐在自己膝头,顾慨棠道:“不跟你一起。有其他小朋友陪你,小野。”
“不行,”小野小声说,“我,我有点怕,我想让你陪我。”
小野怕生,就算他之前自己上过幼儿园,但幼儿园里也没这么多孩子,小野坚持了一上午,这会儿突然就委屈了,但也没闹脾气说不上学,只哀求顾慨棠陪他。
顾慨棠说:“其他小朋友都没让父母陪着。”
小野遥遥头,向后靠着顾慨棠的身体。
顾慨棠托着小野的屁股,打算让他自己站在地上,刚一把他放在地上,小野就哭嚎一声‘爸爸’,顾慨棠手一抖,没办法再狠下心往外推,小野顺利把头扎在顾慨棠怀里。
这几个月以来小野更加依赖顾慨棠,虽然还是很听话的,但好像更会撒娇了。顾慨棠觉得一个男孩子不应该这么怕生,眼看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要过,顾慨棠拉住小野的手臂,直视他的眼睛,语气认真地说:
“小野,你今年六岁了。”
小野眼泪汪汪的。
顾慨棠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小哥哥,以后坚强点,行不行?”
小野又点点头,睫毛上挂着一滴泪珠。
顾慨棠既觉得好笑,又有些不忍。每次都是这样的,小野年纪不大,却很能勉强自己,只要是顾慨棠提出的要求,比如‘坚强一点’,也许短时间内他做不到,却还是会点头,然后乖乖按照顾慨棠的要求去做。他摸摸小野的头,低头凝视小野的眼睛,温声劝道:“我下午要去看老师,没时间陪你。更何况教室里也没有多余的位置,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站不了那么长时间。等我有时间,再过来看你。”
小野吸了吸鼻涕,说:“那好吧。”
看小野这么乖巧懂事,顾慨棠忍不住伸手搂住他,在小野耳边说:“小野乖。”
顾慨棠帮小野提书包,拉住他的手,带他到教室。看着小野坐回自己座位,顾慨棠和父母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才离开学校。
随着时间的推移,窦争身体的反应更加强烈,但他争强好胜,又爱面子,难受时连顾慨棠都不说,就自己咬牙忍着。顾慨棠有次发现窦争一人躺在床上挣扎,很是担心,当晚他和窦争谈了许久,后用委婉的方式将窦争的情况告诉顾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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