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梦者

    &12288;&12288;分手的时候，罗伟民犹豫了一下，说道:“肖队，我有个想法，不是很成熟，但你可以参考一下。李天畴的事件最好不要刑事立案，更不要走到公诉的层面，那样不是一个很好的结果。”

    &12288;&12288;“问题是事情的发展由不得我们控制。”肖亚东苦笑。

    &12288;&12288;“还是有突破点的，主要是看拘留李天畴的出发点是什么。我想，更多的可能是处于公共安全因素的考虑。




第十六章 两只老狐狸
    &12288;&12288;市局办公室内，刘明闷坐在沙发上抽烟，办公桌上摆着一张关于李天畴取保候审的申请，等着他签字，他都懒得看。刘明现在的心情可谓是喜忧参半，但忧更甚于喜。

    &12288;&12288;喜的是刑警队不负众望，终于在年关前抓获了“114”凶案的在逃嫌疑人，不仅得到了局领导的肯定和表扬，自己也出了一口恶气。

    &12288;&12288;忧的是，新的烦恼又来了。经过连夜突审，从案犯交待的情况分析，“114”案果然不是孤立的案件，尽管凶手不是同一拨人，但与半年前sz发生的“517”、“629”凶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与肖亚东的推测吻合。

    &12288;&12288;两起案件至今未破，真凶没有抓住是一方面，案件背景极为复杂，涉及贩毒和跨境洗钱，而且关系盘根错节，很可能涉及到某些高官。所以调查的难度很大，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12288;&12288;另外，刘铁军的调查也取得了突破，“114”案被灭门的业主梁某所在的银海投资顾问公司涉嫌金融诈骗和跨国洗钱，经侦已经开始介入调查。三个案子如果并案，则可能成为重磅，倒不是怕工作的挑战性，刘明深知这里面的水太深，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坐在了火山口上。

    &12288;&12288;偏偏这个时候，《都市晚报》的记者又跑来吵吵嚷嚷要采访，说是要证实见义勇为的保安李天畴是否被警方控制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添乱，刘明十分上火。这个李天畴倒成了根鸡肋，让自己有点骑虎难下。

    &12288;&12288;毫无疑问，三个案件并案当然是头等大事。并案之后，案情如何演绎和发展，自己就很难预料了，但绝对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12288;&12288;相比之下，李天畴的案子就不值一提了，刘明其实很清楚，之所以决定拘捕李天畴，自己更多的是从其背景层面考虑，至于防卫过当，法理上并不具有绝对的说服性。目前又面临着新闻媒体的压力，妈的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喊来的记者，刘明狠狠的骂道。

    &12288;&12288;这位记者还特别认死理，现在还在楼下接待室耗着呢，刘明很不喜欢和新闻媒体打交道，真是不胜其烦。

    &12288;&12288;刘明需要好好梳理一下思路，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老部下肖亚东和刘铁军。沉吟片刻，他先拨通了肖亚东办公室的分机，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听。“妈的，上班时间，这小子干嘛去了中午的新年茶话会也没见到人影。”

    &12288;&12288;刘明想了想，又拨通了刘铁军的分机。“刘局，找我”刘铁军很快接了电话。

    &12288;&12288;“啊，你在就好，有空吗到我这儿来一下。哦，对了，你要是见到肖亚东，一块儿也叫过来。”刘明道。

    &12288;&12288;“巧了，刘局，老肖就在我旁边，我们马上过来。”刘铁军挂了电话，冲肖亚东贼兮兮的一笑。

    &12288;&12288;俩人其实已经在办公室里谈了许久，肖亚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算是将刘铁军这个老狐狸拖下了水。两人商量了半天，决定借着晚报记者来折腾的机会，先说服刘明批准李天畴的取保候审，好歹得让人回去过个新年吧。

    &12288;&12288;至于下一步怎么办，也只能到时候再说，说不定罗律师的高招也能起些作用。

    &12288;&12288;只是俩人谁也不愿意上去触霉头，因为他们俩知道刘明现在正为三起凶杀案并案的事上火。大家在一起搭档多年，很了解刘明，也很清楚刘明目前面临的苦恼，抓不住凶犯，压力很大，抓住以后，压力更大。现在找他提取保候审的事儿，无疑是找骂。

    &12288;&12288;两人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刘明的电话就来了。

    &12288;&12288;两只老狐狸很快就出现在了刘明的面前，坐下来还没聊几句，就有人敲门。进来一看是楼下接待室的民警，“报告刘局，那两个记者还在楼下，说是见不到你，他们会一直等下去。刚才又要上楼来，被我们拦住了，你看……”民警很无奈。

    &12288;&12288;“啪！”的一拍桌子，刘明真的发怒了，“不像话！没见过这样死气白咧来采访的，去给他们报社领导打电话，把他们带回去，这已经严重影响正常工作了。”

    &12288;&12288;“等等，刘局，这样恐怕不太好。记者好歹号称无冕之王，这样拖着也不是个办法，要不你授权，我下去打发他们。”肖亚东主动请命，还偷偷冲刘铁军挤了挤眼。

    &12288;&12288;“局里对接受新闻媒体的采访有统一规定，特别是‘114’案还在侦破中，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刘明皱着眉头。

    &12288;&12288;“放心吧，刘局，我心里有数。打发两个记者不是问题。”肖亚东胸脯拍得山响。

    &12288;&12288;“那好，就辛苦你一趟了。”刘明迟疑片刻，还是同意了。

    &12288;&12288;肖亚东下楼不提。刘明拧着的眉头始终无法舒展，他扔了支烟给刘铁军，问道:“老刘，那个保安李天畴有没有提审”

    &12288;&12288;头儿开口就提李天畴的事儿，一方面可能是因为肖亚东暂时不在，另一方面，李天畴的事情，虽然刺小，但卡在嘴里也不舒服，有门啊！想到这里，刘铁军忙答道:“上午提审过了，他的口供前后没有什么变化，与拘捕前的描述是一致的，与现场目击者的描述也基本吻合。另外，从那个嫌犯的供词来看，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12288;&12288;“如果以防卫过当刑事立案，你怎么看”刘明挠了挠头，看似不经意的追问。

    &12288;&12288;“缺乏直接证据，尤其在主观意愿上。即便是还原现场



第十七章 并不冷清的年三十
    &12288;&12288;肖亚东此时已经坐在刘铁军的办公室悠哉的抽着烟，看见对方笑眯眯的进门，心想搞定了。“老刘，怎么样辛苦啦！”肖亚东忙起身热情的递上一支香烟。

    &12288;&12288;“什么怎么样”刘铁军脸色一变，假装糊涂。

    &12288;&12288;“装傻呀李天畴的取保候审啊”肖亚东知道刘铁军在装13。

    &12288;&12288;“刚才你跑哪儿去了，让老子一个人顶在前面，妈的老是被你当枪使。”刘铁军不满的抱怨起来。

    &12288;&12288;“咱们不是商量好的吗你不也看见我下楼应付记者去了吗记者好对付吗还跟我摆谱”肖亚东也不客气。

    &12288;&12288;“诺，看见没在这呢。”刘铁军也不闹了，扬了杨手中的纸，有些得意，“我有附加条件，光请客喝酒可不行。今天晚上帮我值班。”

    &12288;&12288;“你大爷，坐地起价啊”肖亚东叫了起来，“不行，我两年没回家过除夕了，这样的事儿，你也好意思提”

    &12288;&12288;“行了，好像你很伟大的样子，我也懒得跟你罗嗦。别跟我谈条件，就一句话，行，还是不行”刘铁军斩钉截铁，神闲气定。

    &12288;&12288;肖亚东的五官有些扭曲，纠结了半天，从牙缝里蹦出俩字“成交！”。

    &12288;&12288;“痛快！”刘铁军立刻拎了自己的公文包，走到门口时顺手把手里的纸塞给了肖亚东说道:“帮我把办公室的门锁一下，对了，刘局让你给他打个电话。新年快乐！”话音未落，人已跑出门外。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肖亚东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12288;&12288;“尼玛的，这个老狐狸！”肖亚东无奈的摇摇头。

    &12288;&12288;李天畴走出公安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大街小巷到处都是鞭炮声，城市的上空不时绽放着绚丽的焰火，年味儿浓郁。这是李天畴第一次在sz这样的大都市过年，貌似一个自己感觉很冷清的新年。

    &12288;&12288;他拒绝了肖亚东用车送他，而是徒步走回。漫步在大街上，行人稀少。李天畴回想着这次莫名其妙的官司，结束的同样莫名其妙，不仅感慨世事变化无常。哎，不管怎么说，麻烦暂时结束了。

    &12288;&12288;他很庆幸选择了信任肖亚东，否则现在的自己是逃亡，拟或是坐牢不好设想。这时候也不知道爸妈是怎么过年的，小妹长高了吗三豆在这个除夕夜在干些啥有没有去找怀山大奇的伤好多了吧……就这么一路瞎想着，居然已经走到了宿舍门口。

    &12288;&12288;李天畴眼睛一晃，发现门口蹲着一个人，借着昏暗的灯光一看，竟然是三豆。看样子像是睡着了，李天畴蹲下来轻轻拍了拍三豆的肩膀，“三豆，醒醒。”

    &12288;&12288;三豆抬头揉了揉模糊的眼睛，定睛一看，不由得鼻子一酸，眼泪掉了出来，他呜咽道:“天畴哥，你跑哪儿去了，都快急死我了……哪儿也找不到你，三儿说你被警察抓走了……呜呜，队长也不说实话，说你去帮警察指认凶手去了，马上回来，可一整天也见不到你人，呜呜……”

    &12288;&12288;“队长说的没错，我去帮警察指认凶手了，有点事儿耽误了。你……哎，这大过年的蹲在这儿，咋没去找怀山啊”李天畴心里难过，忙把三豆扶起来，一起进了宿舍。

    &12288;&12288;“我这不是想找你一块儿去怀山那儿吗你都不在，我一个人去也没意思。”三豆边抹眼泪边说。

    &12288;&12288;李天畴了解三豆憨实，要对人好，那就是一根筋儿。所以从小到大，多年的兄弟，即便日常相处不免磕磕绊绊，他从来也没有真正去伤害过三豆。感情上，他已把对方当作了至亲的弟弟。

    &12288;&12288;“好了，不提这些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看天也晚了，就甭去怀山那儿了。今天是大年三十，就咱们俩，你看怎么过反正要热热闹闹的。”李天畴笑着提议。

    &12288;&12288;“咱喝酒庆祝，你看！”三豆破涕为笑，从怀里掏出一大包东西，往桌子上一摆，嚯，还挺丰富，一包花生米，一包五香豆，一份猪头肉还有一份什锦凉拌菜。接着又跟变戏法似的从裤兜里掏出一瓶白酒，咧嘴一笑，大大得意了一番。

    &12288;&12288;“好！今天晚上过年，咱哥儿俩就好好喝一番。我提议，喝完酒，咱俩再夜游sz，怎么样。”李天畴的心情也开朗起来。

    &12288;&12288;“中！你说啥就是啥。”三豆说完，兴冲冲的开始找杯子。

    &12288;&12288;虽然只有两个人喝酒，但推杯换盏，说着开心事儿，倒也热闹。不一会儿，大半瓶酒就下肚了。这时候两人的脸都有些红了，三豆的话匣子也打开了，谈着他每月给家里寄钱，心中就有一种自豪感，现在他是家里兄弟姊妹中最有出息的一个，三豆决心一定要在城里混出个人样来，到时候把山沟沟里的父母接过来享福。平时不太爱说话的三豆，此时仿若要把一年没说过的话说完似的。

    &12288;&12288;李天畴除了喝酒外，就一直微笑着当个听众，他感觉到了三豆的变化，以前唯唯诺诺的三豆，现在变得很有想法，成熟了很多。他感到欣慰的同时，也感叹环境对人的改变，现在能有胆量跳出大山去闯世界的人还不多，但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多。

    &12288;&12288;在李天畴的怂恿下，三豆表演了一段家乡的土歌，也是三豆放羊时常唱的:“尕妹妹的个大门上，我浪三浪吔，我心里面跳得个慌……”歌声粗旷，在山坡上能透过群山传得很远，但在宿舍里，把李天畴的耳朵震的够呛，可三豆已兴奋的无所顾忌，引亢高歌。

    &12288;&12288;“谁啊这是干嘛呢再喊就抓起来！”一声大喝，门被踢开了，三豆被吓得脸一下煞白，刚端起来的酒杯也掉到了地上。李天畴也是一愣，抬眼望去。

    &12288;&12288



第十八章 合唱三人组
    &12288;&12288;此时新年的钟声快要敲响，街巷的鞭炮声又密集起来，而且愈演愈烈。各式各样的焰火，此起彼伏，在城市的夜空中争奇斗艳。空旷的马路上，三个年轻人手挽着手唱起了嘹亮的军歌:“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绿色军营，绿色军营教会我。唱的山摇地也动，唱的花开水欢乐……”，一幅很另类的画面，在这都市除夕的夜色下却不失动感。

    &12288;&12288;李天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不由得心里暗暗叫苦。多年以来自己头回这么晚起床，当兵养成的早睡早起的不坏金身一下子被破了。懊恼之余他晃了晃头，似乎还有些晕，看来昨天晚上的确是喝多了。

    &12288;&12288;仔细回忆，昨天晚上三个人借着酒劲溜达、唱歌很兴奋。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似乎到了海边。被海风这么一吹，卫东的酒劲上来了，人开始晃晃悠悠不行了，于是乎沿街吐了一路，最后干脆腿软坐地上了，怎么忽悠都站不起来。本想打个车回来，结果打不着，出租车司机一看三个醉鬼，跑的飞快。没办法，只好和梁辉两个人轮流着背卫东回宿舍。

    &12288;&12288;下回可不能这么糟了，李天畴告诫自己。刚要翻身下床，嗯李天畴突然愣住了，他记得昨天晚上回来，困的要死，什么也顾不得，倒床便睡，似乎连鞋都没有脱。怎地就剩下衬衣和衬裤谁帮我脱的外套此时他环视宿舍，收拾的干干净净，非常的整洁。昨天晚上的狼藉早已消失不见。三豆和小文也应该早就上班去了。

    &12288;&12288;这时，李天畴看到桌子上有一个大号的饭盆倒扣，里面似乎有东西，打开一看，是满满一碗饺子。碗旁边还有张纸条，上面写道:“天畴哥，我和嫂子早想请你一起过个年三十，大家一块吃饺子，但两天都没见你人。昨天从医院回来，发现你宿舍门开着……哎，你们晚上真不讲究……嘻嘻。饺子是嫂子给你留的，你自己热一下吧。”李天畴的脸腾的一下子烧了起来，难不成外套是她们帮我脱的，真是糗大发了。

    &12288;&12288;不再多想，李天畴稍微梳洗后，用开水烫了饺子，狼吞虎咽的吃了，味道还真不错。他马上换了制服，匆匆下楼。有两件事需要尽快办，一是马上销假，眼看人手不够，自己还莫名其妙的晃了两天，实在不好意思；二是去看大奇，自己有好几天没去医院了，也不知道这小子恢复的怎么样。

    &12288;&12288;队长看上去比前两天更加萎靡，估计是给华仔家人闹的。虽然已经从其他人的口里得知李天畴回来的消息，但见到真人，队长还是有些吃惊，“天畴，回来了。没事了吧”李天畴知道队长为什么吃惊，不想多解释，含糊答道:“应该没啥事儿了。队长，新年好！”

    &12288;&12288;“啊，啊。新年好。”队长似乎才缓过神来。少不得对李天畴又是勉励一番。并且告诉李天畴不急着销假，可以再休息一两天。但李天畴不干，坚持要求排班，折腾了半天，队长拗不过，只好给排了个晚班。

    &12288;&12288;乘着白天有时间，李天畴决定立刻到医院去看看大奇。刚走到办公楼下，就听见队长喊道:“天畴，别走，有电话找你。”李天畴感到奇怪，自己在sz除了老乡和同事外不认识其他任何人，谁会打电话找我

    &12288;&12288;“天畴啊，新年好!”电话那头传来了肖亚东的大嗓门。

    &12288;&12288;“是肖大哥，肖大哥新年好！”李天畴万万没有想到，大年初一，肖亚东会打电话给他。